你是我的爱人

作者: 麦田里的兔精 | 来源:发表于2023-09-06 11:36 被阅读0次

    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淅淅沥沥的小雨弥漫了平江市繁华的街道,但挡不住行人匆匆的脚步。黑色宾利不得不收起它的优越性能,混迹于车流,走走停停。汽车后排的少年,戴着墨镜,虽看不出他表情如何,但高挺的鼻梁、坚毅的下巴暴露了他冷峻的气质。

    “伯宇,你爸爸……去世了……”张珮泣不成声。就在两天前,秦伯宇接到妈妈的电话时,嘴里刚喝了一口冰冷的饮料。他怔怔的站在美国斯坦福大学的校园里,旁边的草坪上有几只鸽子,正悠闲的四处寻找食物。他想起小时候总会缠着爸爸带他去公园里喂鸽子。他把自己最喜欢的零食全都喂给了鸽子,鸽子最后又跟着别的小朋友去了。他伤心的几乎流出眼泪。爸爸说鸽子其实很傻,谁给他食物它就跟着谁走,它不在乎你给的东西有多珍贵。

    秦仲勋的安葬仪式在连天的阴雨绵绵中结束。秦伯宇意识到爸爸真的走了,永远离开他和妈妈了。

    司机陈叔是为秦仲勋开了二十年车的老司机,也是看着伯宇长大的。他的头发几乎全白了,穿着一身黑色西装,腰板挺得笔直。汽车驶进秦家别墅时,陈叔下车,给伯宇开了车门。“这辆车我开了二十多年,习惯了。”陈叔充满感伤的说,就像一头对主人依依不舍的老牛。

    “谢谢您陈叔!”伯宇很感激陈叔这么多年一直追随着爸爸。他印象中爸爸从来没有自己开过车。

    伯宇进入别墅,走向一楼最右边的房间。房内没有开灯,墨绿色的窗帘把光线完全阻挡在外,室内昏暗冷清。张珮坐在窗边轮椅上,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经书——《法华经》。

    “妈,我回来了。”伯宇跪在妈妈的脚边,双手放在妈妈膝盖上,“妈,我回来了。”他又重复一遍。

    张珮这才有所反应,用略显恍惚的眼睛看着儿子,“孩子,你爸爸走了……”张珮异常平静的说。

    伯宇担心妈妈,交代佣人整晚看护,他自己也一直陪着。

    晚上秦仲勋的秘书杜涛送过来一袋文件,上面印着“机密”。杜涛是个性格和他的体型一样敦厚、稳健的小个子中年男人,戴着黑框眼镜,说话之前习惯先清清喉咙,以保证他要说的话能被听清楚。“伯宇,这里面有董事长留给你的东西,还有一些关于明天会议的文件。”

    秦伯宇接过文件袋,很沉,“谢谢你杜秘书!”

    “这是我份内的事。”杜涛真诚的看着伯宇,“商场如战场,董事长要沉着应战。”

    伯宇听见杜涛叫自己“董事长”,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他知道以前的生活已然远去,自己不再是那个要爸爸庇护的孩子了,他必须得接过爸爸的使命,撑起秦氏集团。

    自从秦仲勋去世,张珮甚少外出,偶尔会去市郊的寺庙烧几柱香便回来了。张珮的贴身佣人芳姐,是个个头矮小,但干活麻利,语速飞快的北方女人,照料她的生活起居已有近二十年。在秦仲勋去世后的第二周,张珮发觉芳姐好像有心事,因为她好几次手里还干着活,走到自己面前,想说什么,但又什么都没说就走开了。“芳姐,你有什么事想跟我说吗?”张珮开口问。

    “太太,我……哎……”芳姐拧巴着脸,第一次这么纠结、矛盾。

    “和我还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张珮略带埋怨的说。

    “太太,我小女儿快生了,我想回去照顾她。老大、老二生孩子时,家里穷,要挣钱呀,没尽到当妈的责任。这些年多亏太太的照顾,老家好过多了。我想趁自己还能动,回去照顾小女儿,帮她带带孩子。”芳姐终于把闷在心里好几天的话说了出来。她知道秦先生才走没两周,自己就要回老家,实在对不起太太,只能愧疚的低头落泪。

    “芳姐,你照顾我有二十年了吧,我们虽是主雇关系,但我们之间的感情比亲人还亲。这些年多亏了你的悉心照料。现在我们都老了,你也该回去享受儿女的福。”张珮伸手拉住芳姐的手,“还记得你刚来秦家时,手还是光滑细嫩的,现在都糙了。回去吧,代我感谢你的孩子们!”

    “太太,我担心这一走,您一时半会儿不容易找到称心的人,所以前些天我已经托朋友帮忙介绍合适的人选,今天下午她来跟您见面,您看看是否满意。”

    “好,好,临走还想的这么周全。”张珮很是感慨。

    下午晚些时候,张珮坐在位于庭院西边的凉亭下读经书。凉亭的三面环水,湖水在天空的映衬下幽蓝清透,粉红色、紫色、黄色、白色的莲花像静心打坐的仙女般冰清玉洁,让人内心平静。偶尔会有几只蜻蜓落在花瓣上,一阵晚风吹过,蜻蜓们就随风而去了。

    “太太,人到了。”

    “好,让她过来。”

    “是,太太。”

    很快,芳姐带着一个年轻女人和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走了过来。“太太,实在不好意思,我和朋友说好不要介绍带小孩的,可是……”

    那对母女一直低着头,沉默不语。

    “你先去忙,我问问她们情况。”张珮放下经书。

    “是,太太。”芳姐叹着气走开了。

    “你叫什么名字?”张珮温和的问,想让她们不要那么拘谨。

    “太太,我叫李梅。这是我女儿,叫林小雅,她今年七岁了,她可以照顾好自己,不会耽误我干活的,求太太给我们一个机会,我一定会努力工作,让太太满意的。”李梅低声哀求。

    “太太,我会洗衣服、做饭、打扫卫生、收拾房间,我不会耽误妈妈干活的。”小雅担心自己拖累妈妈,平时安静、腼腆的小姑娘,现在鼓起勇气,主动介绍自己。

    张珮听了小雅稚嫩的话语,想到自己早年夭折的孩子,去世时和她差不多大……张珮不愿也不敢再回想过去的事。她招手让小雅靠近。

    小雅看了看妈妈,得到妈妈的默许,小雅走了过去。

    张珮爱怜的摸了摸小雅的头,“今后你和你妈妈就住在这里,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好吗?”张珮第一眼见到小雅时,她内心深处就像被什么东西轻轻触动了一下,她觉得自己和这个小姑娘之间有某种缘份。

    李梅激动的眼泪都快流了出来,拉着小雅跪下磕头。张珮让她们站起来,并且告诉她们:作为秦家的人不允许再随便下跪。

    多亏秦仲勋目光长远,未雨绸缪,秦伯宇从小就接触到他的商业帝国。秦伯宇也不负父望,小小年纪就参与过集团很多重大变革,集团的几位元老也都见识过秦家少帅的潜力,对秦伯宇接替秦仲勋掌管秦氏集团并没有太大异议。但是这一切来的太突然,对秦伯宇来说,就像扔给他一枚专业性极强的定时炸弹,并且要求他以最快的速度、最短的时间、只准成功不许失败来解除危机,同时还要应对来自四面八方的干扰、威胁和陷阱。他能圆满完成任务吗?

    平时秦伯宇忙于应对集团事务,难得有时间回来看望妈妈。张珮也从不埋怨,每次见面都要叮嘱儿子:饭要慢点吃,晚上不要熬夜……最后,总不会忘记轻轻抚摸儿子的头,这是他们母子之间亲情的表达。

    虽然已入秋季,但天气依旧闷热。李梅和小雅来到秦家有两周了。吃过早饭,张珮吩咐午饭加多一些菜,李梅应着,忙去准备。可是午饭时间已经过了近一个小时,家里也没有多出一个人来,夫人还要继续等着。李梅担心太太饿着,心疼的说:“太太,您要不先吃,等会儿客人来了,我再做一份热乎的。”

    张珮坚持要等,李梅只好一起等着。

    终于,别墅大门开了,黑色宾利缓缓开了进来,张珮这才深深叹了口气。

    “妈,我回来了!”和所有孩子回到家的第一句话一样,秦伯宇欢快的像个孩子。他好像把外面的阳光带进了这栋略显冰冷的别墅,让房内也跟着有了温度和活力。只有回到家,秦伯宇才敢放心的卸下“盔甲”,回归本该属于他这个年龄应有的少年本色。

    午饭后,张珮向伯宇介绍了新来的佣人李梅和她女儿小雅。小雅第一次见到伯宇,一直躲在妈妈后面不肯出来。伯宇以为是自己的表情太严肃,吓着这个腼腆的小姑娘了,于是他微笑着主动走过去打招呼,小雅居然“哇哇”的哭了起来,伯宇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李梅连忙抱着小雅,向伯宇和张珮道歉。张珮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问。这个穿白色连衣裙,梳着两条麻花辫子的小姑娘,第一次让伯宇陷入不知所措的境地。

    晚上李梅伺候完张珮沐浴更衣后,正准备离开,张珮叫住了她。因为小雅白天的反应让她有些担心,她得弄清楚才安心。“李梅,你和小雅现在算是我们秦家的人了,我的生活要靠你来操持,如果你有什么难处,我会尽我所能帮助你们,你会告诉我的,对吗?”张珮语气诚恳的说。

    李梅想到自己和女儿的遭遇,想到女儿是因为被继父伤害,才造成她不敢靠近成年异性,甚至恐惧——经常晚上做噩梦,哭着醒过来。而张珮是发自内心的想帮助和关心她们母女。李梅终于忍不住恸哭了起来……

    小雅五岁时爸爸在工地打工意外去世。在处理爸爸的赔偿责任过程中,爸爸的一个工友见小雅妈妈李梅长得俊俏,便费尽心思取得她的信任。从此母女二人就跟着这个继父生活在一起。开始两年继父对她们关爱有加,后来继父的恶习慢慢暴露。在外面赌输了、喝醉了,回来就打骂李梅。小雅过去帮妈妈,也会遭到继父殴打。事后李梅总会流着泪抱着小雅说对不起她,让她跟着受苦了……有一次放学回来,妈妈不在家,继父一个人在家喝闷酒,小雅放下书包准备写作业,继父恶狠狠的说:“写什么作业,上什么学,都是花老子的钱,两个败家的婆娘有什么用!”小雅已经习以为常,默不作声。继父却觉得自己受到了无视,顿时生出邪恶的念头……晚上李梅回到家,见小雅蜷缩着小小的身体,斜躺在卧室的床边,衣衫不整,头发凌乱,脸上还有殷红的指印。她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紧紧的抱着小雅。这次李梅终于没有哭。当天晚上母女二人就从这个破落的小镇消失了。

    母女二人辗转来到平江市,投靠一个远方亲戚。亲戚在这个城市已经做了十几年保姆。见到表妹还带着个孩子,为难的说:“老妹,不是我不想帮你,干我们这行,带个孩子谁请你呀!你是照顾雇主家还是照顾你孩子呀!”李梅低头不语,露出恳求的表情。亲戚也不好说什么,让母女二人暂时住在这个既是卧室也是卫生间的小单间里。加上小雅和妈妈共五个人住。除了亲戚,另外两个室友虽有不乐意,但因为都是亲戚给介绍的工作,也就不好说什么。

    李梅带着小雅在家政公司等工作机会。亲戚打来的电话,让她赶快去一个地方,说有工作机会,还特别叮嘱不要带上孩子。挂了电话,李梅犹豫的看了看小雅。小雅非常懂事,安慰妈妈说自己就待在这里等妈妈回来。看到女儿如此懂事,李梅拉起女儿的小手一起赶到了目的地——秦家。从此李梅和小雅的命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张珮知道了李梅和小雅的遭遇后,不仅没有嫌弃她们,反而更加关心她们,并且把她们当成自己的家人看待。

    张珮第二天一早就打电话给伯宇,让他给小雅安排读书的事。没几日这个高档住宅区的贵族小学就录取了小雅。李梅非常感激张珮,唯有对张珮尽心尽力、忠心耿耿才能报答这份恩情。

    春去秋来,庭院里的花花草草绿了又黄、黄了又绿,九年时光见证了这黄绿的交替与轮回、人情的寡淡与冷暖。秦伯宇在杜涛的鼎力相助下,对集团事务处理的游刃有余。集团市值较九年前翻了十倍,加上他优越的外形、杀伐果断的做事风格,秦伯宇现在可是平江市各路名媛贵妇争相抢夺的铂金单身汉。张珮在李梅的悉心照料下,一如当年优雅知性,岁月也似乎并未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痕迹。小雅和妈妈却和初来秦家时有着天壤之别:李梅在张珮的影响下变得细心周到、大方得体;小雅也已经是一个亭亭玉立的花季少女,白皙清透的鹅蛋脸配上小巧精致的五官,除了身材偏瘦小,其他一切恰到好处。一路贵族学校读下来,并没有让小雅变得娇纵,反而更添温和和坚韧,这大概是因为妈妈的为人和品质对她的影响。妈妈说她们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秦家给予的,她们除了竭尽所能回报秦家,有什么苦有什么难自己嚼碎咽了,绝不能给秦家增添任何麻烦。所以,当小雅被校园霸凌时没有告诉任何人,她所有的喜怒哀乐都静静的流淌在她粉红色的日记本里。在日记里,她是那个流着泪舔舐伤口的孤独的小女孩;在日记里,还藏有一个带给她温暖和安慰的“秘密”。

    到了高中,小雅的处境有所好转。原因是一个叫苏岩的男生出现在小雅的生活里。苏岩是小雅隔壁班的,和小雅一样都喜欢文学。苏岩在校刊上读到小雅的诗,对他触动很深,于是他开始留意这个独来独往、沉默寡言的女同学。

    放学路上,苏岩像往常一样远远的、看似无意的跟在小雅后面。当小雅走到一处树木茂盛但行人很少的公园旁边时,突然前面出现了五个女生,个个盛气凌人,拦住了小雅。没说几句话就开始拉扯起来,她们想把小雅拖进旁边的树丛里。苏岩快步冲了过去,五个女生见到有人过来,其中最跋扈的女生说:“你是哪个班的?很闲吗?”

    苏岩没有理会她,直接和小雅说:“林小雅,你爸爸来接你了,他在学校门口等你呢,快去!”

    几个女生听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她们之前了解过小雅是没有爸爸的。跋扈女停顿了几秒反应过来:这就是个多管闲事的二货。跋扈女威胁道:“你最好少管闲事,我们可不想伤及无辜。”接着她冷笑道:“还是说你想留下来欣赏这个贱货的春光?”说着她命令其他女生对小雅动手。

    苏岩是个儒雅的男生,从没和女生动过手,但这次,他决定誓死保护小雅。但一个男生怎抵得过四五个靠霸凌同学取乐子的女生。结果可想而知:苏岩的眼镜是在杂草丛中找到的,只剩下一边镜片;左脸颊被被狠狠的踹了一脚,出现淤青;胳膊肘、膝盖严重擦伤……但让他欣慰的是小雅没有受到伤害。苏岩戴着只剩一边镜片的眼镜,走到还在颤抖的小雅身边低声问:“你还好吗?”

    小雅这才回过神来,看到为了保护自己而狼狈不堪的苏岩。

    从此放学路上小雅不再是一个人。她和苏岩的共同话题越来越多:最近在看的课外书、在追的明星、搞不懂的难题、将来的理想……唯独聊到喜欢的人的时候小雅就不说话了,苏岩也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而是把这份爱恋小心翼翼的收藏了起来。

    青春期的孩子哪有不动情的,小雅也不例外,只是让她心动的人是她这辈子都不敢奢望的罢了。这份蠢蠢欲动的情早已在她的日记本里流淌了几年。从初中开始,准确的说是初二下学期开始,秦伯宇已经出现在了她的日记本里。一开始她还不敢写他的全名,怕玷污了这三个字,只用“他”来代替:他好久没有回来吃饭了、他好像又瘦了、他在电视里好帅……

    有一次秦伯宇很晚回来,让李梅送杯咖啡到书房。李梅刚好有事要忙,就让小雅送上去。小雅推开书房们,见到秦伯宇正在凝眉处理工作,于是轻声说:“伯宇哥哥,您的咖啡放这里了。”小雅低着头,清秀的脸庞像秋天里熟透的苹果一样透红。

    伯宇抬头看到小雅,想起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当初被他吓哭的小女孩现在已经长大了,但是在他面前还是如此胆小、拘谨。“小雅,我看起来很凶吗?”伯宇略带戏谑的问。

    “嗯?”小雅的确没有听清楚伯宇的话。

    “我看起来很凶吗?”伯宇刻意放慢语速。

    “没……没有啊!”小雅低头小声回答。

    “嗯,至少你现在见到我不会再哭了。”伯宇忍不住笑起来。

    小雅的脸已经不能更红了。她放下咖啡,快速出了书房,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才舒了一口气。她不喜欢这样的自己:每次面对伯宇哥哥,就像个傻子一样完全不会思考。她想在伯宇哥哥心里她肯定就是个反应迟钝的大傻瓜吧。小雅第一次和伯宇哥哥说这么多话,虽然和什么也没说一样,少女的情丝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拨动了。这是多么美妙的感觉呀!完全可以抚平被校园霸凌的伤痛。

    全国的高中都一个样子,被书本和试卷塞得满满的。为了考上理想的大学,小雅每天晚上都要学习到很晚。张珮特意给她安排了二楼楼梯旁的一个房间,这样小雅既可以安心学习,又不会影响到妈妈休息。李梅推脱不过,除了死心塌地的为秦家工作,她实在不知道该怎样报答。

    周末小雅会替妈妈外出买菜。回来时看见院子里停着伯宇的黑色宾利,小雅的心就习惯性的“砰砰”跳个不停。她想把菜放进厨房,然后快步走回二楼的房间,平时她都是这样做的,也几乎从没有和伯宇碰过正面。可这次家里多了一个人:本市唯一一个实力和秦氏集团不相上下的江氏集团董事长江淮安的女儿——江昕瑶,遗传了她妈妈夏媛媛妖媚的容貌,凹凸有致的身材,婀娜多姿,风情万种,没有哪个男人能拒绝这样的尤物。小雅当然是不认识的。小雅很有礼貌的向他们一一问好。江昕瑶以为小雅是秦家亲信,立马笑脸相迎,主动自我介绍。这时李梅走了过来,手里端着用江昕瑶带来的水果做成的精致果盘,对小雅说:“快把东西放好,过来帮忙!”

    “嗯。”小雅应着,赶忙拎着菜去了厨房。

    江昕瑶看了看秦伯宇,他没有任何反应。又看向张珮,张珮看出她的疑惑,便笑着说:“她是我们家阿姨的女儿,叫‘小雅’,读高三,学习可忙了!”说完便招呼伯宇和昕瑶过来品尝水果。“欣瑶,你买的水果真甜,阿姨很喜欢。”张珮笑盈盈的说。

    “阿姨喜欢就好,以后我常来看您。”江昕瑶嘴里吃着水果,却一点也感觉不到甜,就像吃了一只苍蝇般恶心。自己居然和一个佣人的女儿套近乎,太掉自己身价了。

    小雅去收拾果盘时,江昕瑶鄙夷的扭过头去,和刚才简直判若两人。为了平一口恶气,她故意把脚伸在小雅身后,小雅端着果盘转身时狠狠摔了一跤,手里的果盘也碎了。小雅忍着痛爬起来向大家道歉,蹲下身捡地上的碎渣,因为太紧张把手给划破了。伯宇赶忙去找来药箱,给小雅包扎伤口。江昕瑶见伯宇对一个佣人如此用心,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顿时对小雅怀恨在心。

    晚上回到家,江昕瑶越想越生气,在房间里乱扔乱砸。夏媛媛知道自己女儿的脾性,等房间里安静下来,她才敲门进入,问女儿怎么了。得知原委后,她不仅没有觉得江昕瑶做的有什么不妥,反而也认为秦家母子怠慢了自己的女儿,甚至比江昕瑶更愤愤不平。但是得知女儿非常中意秦伯宇,甚至到了非他不嫁的地步,也是非常的无奈。

    晚上江淮安很晚才回来。正准备躺下睡觉,夏媛媛不乐意了,抱怨说:“是你鼓动昕瑶去看望你老战友的遗孀,可人家呢,根本不领你的情,害得我们昕瑶受委屈。更可气的是,昕瑶居然看上你老情人的儿子,烦死了,你自己看着办吧!”说完翻身背对着江淮安。

    江淮安强忍着怒火,他早受够了夏媛媛的挖苦讽刺。他和夏媛媛刚结婚时,夏媛媛偷看了他的日记,知道他一直爱慕张珮,嫉妒秦仲勋。本闹腾着要离婚,但在见到张珮本人之后,她的优越感让她原谅了江淮安。从此一有机会就拿这事挖苦他。

    虽然江淮安在外风光无限,在家可是怕老婆的。夏媛媛出身富贵,性格蛮横。江淮安创业之初全靠夏媛媛娘家的财力支持,因此没少受夏家的冷言冷语。即便如今他已是江氏集团董事长,但夏家依旧认为要不是夏家支持,就没有他江淮安的今天,并且夏家还持有江氏集团相当大一部分股份,江淮安对夏媛媛还是有几分敬畏的。并且如果现在离婚,他一半的资产——保守估计也有五十亿,要分给夏媛媛,这种亏本生意,江淮安是绝不会做的。或许他自己也知道,正是因为他这种贪得无厌的秉性,才导致他和秦仲勋多年友谊的破裂。而张珮看不起自己,大概也是同样原因吧。

    江淮安躺在床上,睡意全无。他想起三十年前还在部队的日子。他性格自卑、敏感,还很孤傲,在部队没有合得来的朋友。后来秦仲勋加入他们团,两人有同样的特长——芯片研发,并且都喜欢钻研、创新,不轻言放弃,甚至喜欢上同一个女人。他俩商量提前退役,共同创业。一切都按照计划进展的很顺利,直到一起交通事故改变了他们的人生轨迹……江淮安强迫自己不再回忆往事,因为就算人生可以重来,他还是会走同样的路。

    秦伯宇在集团已经游刃有余,回家的次数也多了。周末,伯宇像平常一样在书房办公。小雅在自己房间学习。张珮一早就出门了,由司机陪着去寺庙烧香。突然外面传来一声惨叫,是李梅的声音。小雅急忙跑了出去,笔还没来的及放下。李梅瘫坐在一楼楼梯拐角处,面露痛苦的表情。小雅急忙跑到妈妈身边蹲下,不敢贸然扶妈妈起来。伯宇听见动静也赶了过来,他告诉小雅不要挪动她妈妈。伯宇马上打电话给钟医生——秦家的私人医生。很快,钟医生带着两名助手出现在秦家。问了李梅摔倒经过,又在她的腿和腰部按了按,起身恭敬的对秦伯宇说:“没有太大问题,但需要去医院拍个片,看具体摔伤位置再做处理。”

    “有劳钟医生!”

    两名助手轻手轻脚的把李梅扶到他们带来的担架上,抬进救护车。小雅担心的都快要哭了,一定要跟着李梅一起去医院。秦伯宇也没有阻拦,他知道钟医生会处理好一切的,毕竟钟医生做秦家私人医生的时间比他年龄都大。

    秦伯宇上楼见小雅房门还开着。走过去想帮她关上,却看见书桌上摊开的笔记本,是他“送”给小雅的生日礼物。有一次小雅生日,张珮提醒伯宇要给小雅准备礼物。秦伯宇没有给十几岁的女孩送过礼物,不知道该送什么,刚好他办公桌上有一本新的笔记本,上面印着秦氏集团的logo,他就拿回去送给了小雅。伯宇没有偷看别人日记的习惯,但是“秦伯宇”三个大字小雅写的实在太醒目了,几乎一整页都是这三个字。伯宇有些好奇自己在小雅眼里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是不是还很害怕自己。于是伯宇怀着些许心虚,翻看了起来,但是他的表情却越来越凝重。小雅几乎每天都会和日记里的“伯宇哥哥”聊天,有几页已经被泪水浸泡的起皱了,字迹也被浸的模糊:

    5月10日星期一 晴

    伯宇哥哥,今天那几个女生又欺负我了,在学校附近的小树林里。她们抓住我的头发,说如果我再勾引男人就要把我的脸划花。可是我几乎从不和男生说话,除了你。虽然只是在日记里才敢和你说话,但是我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

    5月12日星期三 晴

    伯宇哥哥,今天我在学校过得很开心,因为我写的诗歌上了校报。

    “你是天上的云,洁白,高贵,让人仰望。每当我痴心得到你的爱时,都会不停的告诉自己,我只是地下的一粒尘埃,一粒怀揣梦想的尘埃……”

    ……

    5月13日星期日 小雨

    伯宇哥哥,今天来家里做客的女孩好漂亮,她是你女朋友吗?你们看起来好般配。我想这个世界上只有她才配得到你的爱。我不知道她今天为什么故意绊倒我,我当时的样子肯定很狼狈吧?伯宇哥哥,谢谢你给我包扎伤口,你身上的味道真好闻。伯宇哥哥,我的心好痛好痛……

    ……

    秦伯宇不忍心再看下去。把日记本放回原处,翻到小雅正在写的那一页,关上门回到书房。秦伯宇的心就像被石头压着一样无比沉重,呼吸也有些困难。他回想着小雅从初来秦家到现在的点点滴滴,发现自己竟从没有真正关心过这对照顾和陪伴自己妈妈的母女。日记中的小雅是如此的隐忍、克制、自卑、敏感……让秦伯宇感到既沉重又陌生。

    临近中午,张珮回到家。得知小雅妈妈受伤的事,她正准备去医院看望,被伯宇拦住,“妈,钟医生会处理好的,您就不用过去添麻烦了。”张珮只好待在家里焦急的等消息。

    晚饭前,钟医生亲自送李梅和小雅回来了。“只是坐骨摔裂了一点,涂了我们医院自制的中药,休息几天就没事了。”钟医生带显自豪的说。

    “辛苦钟医生了。”

    “董事长不必客气,这是我份内的事情。”钟医生恭敬的说,“非常感谢董事长对我们医院的信任和支持,如果不是您投资的十个亿,以我们医院目前的规模很难上市。”

    “是钟医生的医术值得投资。”伯宇语气坚定的说。

    “不打扰董事长了,有事您随时叫我。”

    李梅觉得自己很失职,提议让小雅接替自己几天。张珮不想耽误小雅学习,也不想让一个小姑娘照顾她洗澡、上厕所等这些私密的日常。但是小雅坚持能照顾好张佩,并再三保证不会影响学习。张珮只好勉强同意让小雅先照顾自己几天。

    秦伯宇近来也常回家。自从看了小雅的日记,他开始重新认识这个小姑娘:未施粉黛的小脸异常清纯可爱,眼神清澈中透着坚毅,明明自己就是那个最需要被保护的人,却总是处处替别人着想……干活时,除了张珮问话,她总是一声不吭,轻手轻脚,忙完活就回自己的房间学习,安静的像只猫一样。这是他接触过的所有女人身上都没有的特质。她们总是极尽谄媚,想方设法靠近自己。秦伯宇都快出现厌女倾向了。作为平江市最炙手可热的黄金单身汉,居然有着别人艳羡还来不及的烦恼!

    高考进入倒计时,小雅和苏岩忙的难得一见。暂时也没人有空去欺负小雅。放学时苏岩约小雅一起走,但一路上又沉默不语。小雅察觉不对,就各种试探。终于苏岩向小雅诉说了家里的变故:爸爸出轨秘书,被妈妈发现了,现在正在闹离婚。“他们完全不顾及我马上就要高考了,整天在我耳边吵吵闹闹,争夺我的抚养权和财产分配,我感觉自己在家很多余,就像一个没用的物品一样,甚至连高考都变得毫无意义。”苏岩痛苦的说。

    小雅从没有见过苏岩如此沮丧过。每次都是在自己伤心绝望的时候苏岩来安慰自己。她一直以为苏岩的生活肯定是充满快乐和幸福的,因为苏岩就像阳光一样时刻温暖着小雅冰冷的心。小雅终于也向苏岩讲述了自己的身世。苏岩第一次把小雅送到秦家的后门,以往都是还要走好长一段路程,小雅就让苏岩回去了。从此两人之间有了更深入的了解,两颗年轻的心相互温暖相互鼓励着。至于未来,就交给未来吧!

    高考前一周,放学路上,苏岩问小雅的高考志愿是哪所大学。小雅想了想说想考本市的师范学院,这样可以经常见到妈妈。当然还能见到她最想见的人。她问苏岩的志愿呢,苏岩调皮的笑道:“保密!”

    两人一路上有说有笑,一直走到秦家的后门。谁也没有留意到一辆黑色宾利缓缓驶过。秦伯宇透过车窗,第一次见到小雅笑的那么轻松自在。他猜想这个男生应该就是小雅日记里那个安慰她、保护她的“苏岩”。

    秦伯宇停好车,故意在车里坐了一会才下车,往客厅走去,正好碰见小雅。小雅又像往常一样,问了好,低头就往二楼跑去。秦伯宇居然感觉有些失落,明明刚才还和别人有说有笑的,见到他就像见到鬼魂一样一溜烟就跑开了。但是自己为什么会感觉失落呢?她不是一直都是这样的吗?秦伯宇懊恼极了。

    小雅回到房间后,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笔记本写日记。里面少不了刚才遇到秦伯宇时的心情,这是她长期以来的习惯。

    秦伯宇回到书房后,全无心思工作。盯着还未开机的笔记本电脑足足半个小时。他走出书房,来到小雅门前,敲了两下门。小雅赶忙收起日记本。开门见到伯宇。她又开始不知所措了,等着伯宇开口说话。“我能进来说吗?”伯宇看着小雅的眼睛,开口问。

    小雅连忙让开,又低下了头。

    伯宇站在小雅身旁,小雅才到他肩膀高。他像一个家长在关心自己的孩子一样询问小雅在学校的情况,还安慰说考试尽力就可以了,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遇到困难可以找他……破天荒的私聊这么久,小雅除了点头就是低头,就像一个挨训的可怜虫。

    江昕瑶从妈妈那里知道了爸爸和张珮的关系,也知道了张珮腿疾的原因,对自己拿下伯宇这件事更是志在必得。她迫不及待的来找伯宇。

    此时秦伯宇还在小雅房间没有出来。

    江昕瑶毫不把自己当外人,径直来到二楼书房,扑了空,就准备下楼。在楼梯口正好撞见从小雅房间出来的伯宇。秦伯宇先是一惊,但很快就调整好状态,半开玩笑的施礼道:“江大小姐驾到,有失远迎!”

    江昕瑶本来就对小雅心怀恨意,此时又看到伯宇从小雅房间出来,内心万般愤恨。但想到自己的身份,还有来的目的,她可不想给秦伯宇留下小肚鸡肠、争风吃醋的印象,尤其是对象还是个佣人。于是,勉强挤出微信,拉着伯宇下楼去了。秦伯宇回头看了一眼小雅,示意她关上门。

    两人一起来到张珮的卧室。张珮正倚在床头,双目紧闭。李梅安静的给她按摩腿。江昕瑶示意李梅出去。李梅回头看了看伯宇,得到伯宇的同意后,安静的走出房间。

    江昕瑶亲自跪下给张珮按摩。张珮感觉到异常,睁开眼看到昕瑶跪在床边给自己按摩腿,张珮略显尴尬,但还是微笑着接受小雅的服务,并夸赞她有孝心。江昕瑶也毫不廉耻的撒娇道:“那我做阿姨的儿媳妇如何呀?”

    秦伯宇在一旁听的又好笑又不屑。张珮只是微笑不语。

    江昕瑶见他们都不正面回应,装作很无辜的样子说:“我和伯宇哥哥可是订有娃娃亲的。”

    秦伯宇一脸懵逼。张珮听了好像想起来什么,堆笑道:“你爸爸还记得这事?这都是当初年轻人开的玩笑话。”

    “阿姨,玩笑是你们长辈开的,我可是当真的,你们不能言而无信!”小雅面露愠色。

    伯宇不想再继续这样无聊下去,借口还有工作便离开了。

    张珮看昕瑶明显生气了,便安慰道:“昕瑶,伯宇这些年一直忙事业,根本没心思考虑自己的事,现在已经是大龄剩男了。你也刚从国外回来没多久,以后有的是时间相处。”

    江昕瑶听了张珮这番话总算有所释怀。但只要小雅在秦家多待一天,就如眼中钉肉中刺般让她寝食难安。

    小雅如愿考上本市的师范学院。趁着暑假,她在学校附近的培训机构找了份教小孩子英语的兼职工作。秦伯宇由于集团业务扩张更加忙碌,也没有时间理会江昕瑶。江昕瑶虽然感觉失落,但想到伯宇其实也没那么在意林小雅,不然怎会舍得让她大热天的去做这种低级工作,于是内心暗喜。

    江淮安在集团给女儿安排了一个不咸不淡的职位,他是知道自己女儿的能力——读书之路全是用钱铺出来的。江昕瑶根本无心上班,正好她在国外时的闺蜜骆宝儿也回国了,两人约在酒吧见面。

    本市最高端的酒吧包间里,三男两女,正开怀畅饮。江昕瑶自从回国一直压抑着,现在终于可以尽情释放自己了。她忍不住向闺蜜吐槽自己的遭遇,自己是怎样倒追秦伯宇的,而人家却对她连个佣人都不如。骆宝儿差点没把嘴里的酒喷出来。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天呢,曾经那个信誓旦旦说‘不睡够天下美男不嫁人’的江大小姐现在居然……居然被男人拒绝。”但听到对方是秦伯宇时却流露出羡慕的神情。“青年才俊、洁身自爱、孤傲冷俊、杀伐果断、挥斥方裘……”这是在平江市各路千金贵妇圈里流传甚广的对秦伯宇的评价。骆宝儿心想要是有被他拒绝的机会也是幸福的,但是她连被拒绝的机会也没有。如果闺蜜有幸嫁给秦伯宇,那自己也能接触到这个极品男。想到这里,骆宝儿真诚又热心的帮闺蜜出谋划策,“像秦伯宇这种霸总,身边最不缺的就是美女。她们在他面前争奇斗艳,搔首弄姿,所以美女在他眼里就像办公桌上的文件一样,永远都看不完,看的让人心烦。但清纯的小女人就不一样了,就像一个喜欢喝酒的人,你给他来一杯柠檬茶,虽然没有美酒那般浓烈,但别有一番清香,回味悠长,还富含维C,化痰止咳、美容养颜……”江昕瑶被逗的忍不住哈哈大笑。“所以我建议你以后少来酒吧,洗心革面,打造清纯人设。”骆宝儿补充道。果然是当局者迷,骆宝儿一语惊醒梦中人,江昕瑶拿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以敬骆宝儿的妙语良计。

    两闺蜜第二天中午才离开酒吧。江昕瑶回到家,夏媛媛质问她昨天晚上去哪里鬼混了。江昕瑶不耐烦的敷衍说在一个闺蜜家玩太晚就没回来,现在回来补觉,让夏媛媛不要来打扰,说完就“砰”的一声关上了门。夏媛媛既心疼又无奈的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就被牌友叫去打麻将了。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暑假结束,小雅用自己赚来的钱给妈妈和张珮买了礼物,唯独没有秦伯宇的份,因为她把自己的心都送给了他,除此之外她实在想不出更珍贵的礼物了。

    走在大学校园里,小雅感觉自己就像一只翱翔于天空的鸟儿一样轻松自在。正走着,前面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小雅有些好奇,快步跟上,竟是苏岩。“苏岩,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小雅先是一惊,接着非常激动,最后才想起来问他。

    “我是来找朋友的。一个非常非常要好的朋友,担心她又被人欺负就跟着来了。”苏岩很认真的说。

    “找到了吗?”

    “找到了!”苏岩深情的看着小雅。

    小雅这才醒悟过来:原来苏岩和她考的同一所大学。激动和感动让小雅又快泪目了。苏岩和小雅学的专业不同,但离的也不远,所以时常见面。

    在苏岩的鼓励下,小雅摘掉了近视眼镜,尝试画淡妆,穿着也不再是中学时期的稚嫩和沉闷。现在的她清纯、成熟、明艳动人。两人走在校园里犹如金童玉女,格外显眼。

    晚上小雅在图书馆看书,收到苏岩短信:“在做什么呢?我在老地方等你。”那是他们常一起看书的地方,因为比较偏僻,杂草丛生,很少学生过去。小雅也没多问就赶了过来。只见杂草已被处理的干干净净,之前人工种植的花花草草终于露出了头,石桌、石凳也被擦的干干净净,石桌上放着一张折得整整齐齐的旧报纸。小雅打开报纸,原来是她高中时期的校报,里面有一首她写的诗歌。

    “小雅,就是这首诗歌吸引了我,好几次我故意经过你们班窗前偷看你,课室里,你独自坐在角落,好像周围的喧嚣与你无关,你是那么的独特。我又在放学路上假装无意跟在你后面,想多了解你。就这样,我们成了朋友。以前我试图问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你总是低头沉默。现在我们都考上了大学,能光明正大的谈恋爱了。我愿意一直守护着你,你能接受我吗?”苏岩深情的告白。

    小雅既感动又愧疚。在小雅心里苏岩早已如亲人一般,她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愿让苏岩受到伤害。可她心里除了秦伯宇再也装不下其他男人了,尽管她明知那只是个遥不可及的奢望罢了,但少女的心呀,犹如飞蛾扑火般纯情的让人心疼。

    她这次没有沉默,而是静静的注视着苏岩的眼睛,“对不起,苏岩。”语气坚定。

    苏岩虽有失落,但很快调整心情,毕竟高中三年都等了,还怕大学四年。他甚至安慰小雅不要自责,不要难过,还拌着鬼脸自我调侃,“我是打不死的小强!”

    小雅笑了,眼中却含着泪。小雅和苏岩之间就像一对老夫妻——不会因为一次吵架就闹离婚。他们也不会因为一次表白失败而产生隔阂,第二天照样有说有笑,吃喝同乐。

    江昕瑶也是个狠人,自从上次和骆宝儿分别之后就再也没有踏足过风月场所。为了让自己变得“清纯”,甚至做了一些私密手术,然后费尽心机的寻找机会想向伯宇展示自己的“处女”之身,可是伯宇对她一点兴趣也没有,但也没有驳她面子。江昕瑶一度怀疑秦伯宇该不会是gay,但很快就啪啪打脸了。

    秦伯宇能走到今天,除了过人的商业头脑,还有他强大的自制力和做人做事原则。面对身边的莺莺燕燕也心动过,但一想到那么多眼睛盯着他,想到爸爸创立秦氏集团时的各种艰难,想到妈妈对他的信任……他就会收起自己想要放纵的欲望。所以他给人的感觉就是永远不会受到外界的干扰,俗称“孤傲”。但是当小雅和苏岩频繁同框时,他感觉自己只剩“孤”没有“傲”了。他可能是对自己太自信,觉得小雅永远都是自己家的人;也可能是没察觉到时间过的如此之快,以前的小丫头已经翅膀硬了,想要飞向更远的地方……想到这些,秦伯宇更加烦躁了。

    晚饭时,张珮语重心长的对儿子说:“伯宇,昕瑶是女孩子,你也不能总是让人家主动。就连小雅都快有男朋友了,你也该考虑一下自己的终身大事。”

    伯宇听成“小雅有男朋友了”,嘴巴里的食物还没嚼碎,忙问:“小雅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你怎么知道?”

    看着儿子吃惊的样子,张珮笑着说:“我儿子什么时候也爱八卦了?还没呢,前几天她妈妈说小雅和一个男生关系很好,这个男生是她高中同学,现在又在同一所大学,她妈妈很是希望两人好呢!”

    “哦……”伯宇轻松的叹口气,低头继续吃饭。

    晚上江昕瑶又来了。故意和伯宇待在书房拖着不肯走。伯宇此时居然想到了小雅:她在做什么呢?她和苏岩在一起吗?他们在一起会做什么……想到这些他又开始烦躁。江昕瑶不合时宜的靠了过来,伯宇猛的站起身,走出了房间。昕瑶差点摔倒,气的她都快哭了。

    伯宇一个人来到院子里的凉亭下。他抬头看见又圆又亮的月亮——中秋节快到了。爸爸还在时,每到中秋节,一家人会围坐在凉亭下,喝茶、赏月、吃月饼……爸爸从不在妈妈面前说工作上的事。有一年中秋节前夕,由于芯片业务出现危机,爸爸连续几天没有休息好,中秋节晚上很晚才回来,妈妈见爸爸双眼布满血丝,头发苍白了很多,心疼的流眼泪。

    “不哭、不哭,孩子还在旁边呢……一切都会好的。”

    “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用受制于人,是我拖累你了……”

    “傻话,如果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秦氏集团呀!”

    ……

    这一幕就像刚发生没多久一样清晰的浮现在伯宇脑海里。池塘里一群色彩鲜艳的锦鲤游过,把月亮的影子搅得零零碎碎。晚风吹过,夹杂着几分清凉,伯宇焦躁的心终于得到舒缓。

    昨天晚上,伯宇几乎一夜未眠。他索性换上运动装,开车到离家五公里远的沿江绿道跑步。从他开始掌管秦氏集团开始,每当遇到困惑,他都会来这里,漫无目的、毫无顾忌的跑上几个小时,问题似乎就能想明白,他希望这次也是。

    深秋的晨露很重,夹杂着毛毛细雨。伯宇拉了拉运动衣上的帽子,确保帽子不会从头上松懈下来。他不知疲倦的跑着,越跑越快……两边的树木像电影回放一样快速的、模糊的向后移动着。孤独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迷雾中……

    直到天微微亮,伯宇发动汽车,准备回家。

    早上,天还没有完全亮,李梅已经开始准备一天的工作。见伯宇浑身大汗的从外面回来,担心的说:“伯宇,天凉了,快去洗澡换衣服,不然容易着凉!”

    “好的,谢谢李姨。”

    “难得周末休息,你咋起这么早呢?”李梅心疼的说。

    “我……呃……没事了。”伯宇想问李梅关于小雅的事,但又不知如何开口,“我上去洗澡了。”

    李梅觉得伯宇心里有事,但作为佣人,也不好多问。

    伯宇回到房间,洗了澡,换上休闲装。小雅的身影又毫无征兆的钻进他的脑海中。他感觉自己如果继续犹豫不决,不采取行动,小雅又会从他身边溜走,可能永远也找不回来了。他从未有过这种他掌控不了的挫败感。

    伯宇第一次给小雅打电话。小雅还在睡觉。她最近在备考教师证,昨晚看书到很晚才睡。小雅迷迷糊糊的接了电话,“你好……”声音慵懒。

    “小雅,你在哪里?”伯宇有些烦躁的问。

    伯宇哥哥的声音。小雅瞬间清醒。她一时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看了看周围,“伯宇哥哥……我……我在宿舍。”

    “我过去接你。”

    “嗯。”小雅机械性的回答。

    挂了电话,小雅才恍然:伯宇哥哥为什么要来接她?接她去哪里?她都说了什么……然后她把自己给问迷糊了。

    直到室友回来,见她傻傻的坐在床上,一点反应也没有,还以为她出什么事了,小声问:“小雅,你怎么了?”

    小雅这才反应过来,支支吾吾,“啊……呃……我没事……”然后赶紧从床上爬下来,最后两级梯子是直接跳下来的。室友无语的看着她。

    小雅用了不到五分钟洗漱完毕,穿好衣服,火速冲下楼。刚出宿舍门口,就听见汽车喇叭声,小雅扭头,黑色宾利霸气的停在宿舍楼下。她看不清车内伯宇的表情,便低着头走了过去。上车后小雅本想问去哪里,但看到伯宇表情严肃,便不再开口。

    汽车驶离市区,开往郊区。道路两边的景色越来越陌生,但在伯宇旁边,小雅除了不敢直视他外,还是很有安全感的。一路上除了发动机的声音,便只剩下沉默。伴随着发动机的声音,小雅睡着了。

    汽车停在一栋灰白色两层别墅面前。四面是白色的爬满蔷薇的围墙。守护这处庭院的两扇锻铁大门,因岁月的洗礼已经出现斑斑锈迹。

    “伯宇哥哥,这是哪里?”小雅睡眼惺忪的问。当发动机的催眠声停止时,小雅终于迷迷糊糊睁开眼。

    “今天在这里陪我。”伯宇答非所问。

    小雅没有听明白。她想可能是伯宇哥哥今天要在这里工作,而她也要待在这里,干自己的老本行——佣人。说干就干,小雅撸起袖子去找工具。

    伯宇从楼上看到小雅干活干的那么起劲,感觉好笑又无奈,但也没有阻拦。

    小雅感觉肚子好饿,一看时间已经下午两点多了。不饿才怪,她连早饭都没吃呢。也不知道伯宇哥哥饿了吗。她想上去问问,又担心打扰到他工作。还好她比谁都清楚伯宇的口味,于是决定先去厨房看看有什么食材,等做好了再叫他下来。

    小雅在冰箱里找到少量食材。很快一顿既简单又符合伯宇口味的午餐准备好了。小雅得意的看着自己的成果,准备去叫伯宇下来吃饭。她刚转过身,伯宇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后,像欣赏一件艺术品一样看着小雅。小雅吓了一跳,低下头,脸又红彤彤的了。

    两人面对面坐着吃饭。小雅心里很纳闷:她在伯宇哥哥面前本来就木讷话少,而伯宇哥哥平时总是很轻松的跟她说话,但是今天太奇怪了,居然比她还沉默,尤其是表情,更是复杂的让人琢磨不透。还好小雅也从没有琢磨伯宇的念头。

    一顿简单的午饭在复杂的氛围中吃了快一个小时。此时小雅的手机响了——是苏岩。小雅不想在伯宇面前接电话,就走了出去。

    小雅来到庭院里,越过高高的围墙,能看到庭院三面环山。正处深秋季节,山顶云雾缭绕,犹如仙境。小雅边走边聊,不知不觉来到了别墅后面的一片玫瑰花园。花园里零零散散立着几朵即将凋零的玫瑰花。花园旁边有一棵粗壮、古老,略显沧桑的大榕树。它的枝杆延伸到花园上方,就像一位尽责的长辈,悉心呵护着他的孩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到生命的尽头。一个白色的秋千被巧妙的搭在延伸到花园上方的粗枝上,秋千的两根吊绳上缠着红、黄、白三种颜色的玫瑰花装饰。小雅几乎能想象出秋千的主人在盛开的玫瑰花上方,嗅着清甜的花香,悠悠的荡着秋千,脚尖在玫瑰花上轻轻扫过的惬意。小雅忍不住坐了上去。

    伯宇站在二楼书房面向花园的窗边,目光一直跟着小雅。小雅和电话里的人聊的很开心,时不时传来轻松惬意的笑声。小雅穿着白色的连衣裙,上面套着浅灰色的运动外套,白色的球鞋略微发黄,头发散乱的绑在后脑勺。随着秋千一上一下,白色的裙摆随风飘扬。伯宇看的入迷,这是他身边不曾有过的美好。可惜她正在和别的男人谈笑风生。伯宇烦躁的拉上窗帘。

    一整天,伯宇并没有把心思放在工作上,一直竖着耳朵听楼下的动静。小雅干活的声音在他听来就像是专门为他演奏音乐一样动听。但此时他是烦躁的,他急切的希望找到能平息这烦躁的办法。终于在书架上方找到一瓶爸爸收藏的红酒,伯宇没有多想,打开酒瓶,猛喝了几口之后,他感觉好多了。可是没过多久,他就后悔了。

    小雅接完电话,上楼去找伯宇,想问他什么时候回去。因为苏岩约她晚上一起去学校的英语角,他们每周有两个晚上会一起去学校雕塑广场的英语角锻炼口语,小雅的口语也是在这里得到飞速提升。

    小雅进入书房,见伯宇满脸通红的半躺在椅子上,以为他生病了,急忙走过去想摸一下他发烧没有。手刚碰触到伯宇的额头,伯宇一把抱住了小雅。小雅吓懵了,僵硬的倒在伯宇怀里,任凭伯宇在她身上摩挲。她能感觉到伯宇身体发烫,呼吸急促。

    “伯宇哥哥,我是小雅。”小雅终于艰难的发出了声音。

    已经释放的欲望如洪水猛兽般侵占了伯宇的身体。当听见小雅软糯的声音时,伯宇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六七岁小女孩的样子,她胆小害羞却眼神坚毅,这是初到秦家时的小雅呀!伯宇用超乎寻常的自制力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小雅感受到伯宇停了下来,慌乱的从伯宇怀里爬起来,跑出书房。她不知道该去哪里,周围是陌生的环境,外边天已经快黑了,于是她习惯性的跑去楼梯口旁边的房间,关上门。她的心还在“砰砰砰”的跳的厉害。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努力的回想着。虽然在学校也看过男欢女爱的电影和书籍,也曾幻想过自己是女主角,而男主角就是伯宇哥哥,可当真实发生时她却懵了,彻底的懵了。小雅躺在床上彻夜无眠。

    小雅走后,伯宇有些后悔,但更多的是意犹未尽。他回味着小雅身上如甜橙般清甜的气息倒头睡着了,后续的激烈场面当然是只能在梦中继续。虽然这种梦已经不止一次出现,但这次的感受最真实,也最让人沉醉。

    第二天早上,小雅坐在床上不敢出来,怕见到伯宇哥哥尴尬死人。伯宇醒来后还在回味昨晚的“春梦”。突然他好像想起来什么,“哗”的站了起来,跑出去找小雅。

    小雅肯定被自己昨晚的样子给吓坏了,伯宇懊悔不已。可是这栋老宅地处偏僻,远离市区,他担心小雅迷路。伯宇准备开车去找小雅,他三步并两步跑上楼,去书房拿车钥匙。在二楼楼梯口碰到了悄悄溜出来的小雅,她还穿着昨天干活弄脏的衣服,头发因一夜辗转而相当凌乱,满脸憔悴不堪。伯宇终于深深呼了一口气,他现在非常想把小雅拥入怀中,因为她还在他身边,没有逃走,没有消失。他担心小雅又被吓着,只是深深的看着眼前被他吓坏的人儿。

    两人驱车回秦家,一路无语,却暗潮涌动。

    江昕瑶昨晚打电话给伯宇,一直没人接听。于是一大早就过来找人,还是扑了空。江昕瑶的车刚开出秦家没多远,迎面遇到伯宇的黑色宾利。江昕瑶一眼认出伯宇的车,但伯宇不认识她的车,因为昕瑶换车如换衣服。她透过车窗看见林小雅坐在副驾驶位置,顿时如五雷轰顶,火冒三丈,她现在恨不得冲过去把小雅撕成碎片。邪恶的火苗在江昕瑶的心里越烧越旺……

    江昕瑶的弟弟江昕翰,标准的“妈宝男”加“富二代”:好吃懒做,游手好闲,经常惹是生非,夏媛媛和江昕瑶没少为他善后。但他也有“优点”,至少江昕瑶是这么认为的:从小到大很听姐姐的话。在他眼里,姐姐就是“江湖女霸王”,没有她搞不定的事儿。读书时他看上同学的女朋友,回去告诉江昕瑶,第二天那男同学就住进了医院,他女朋友也成了江昕翰的女朋友,虽然没多久就因为“没有情调”而把人家给摔了。

    当江昕翰接到姐姐交代的“任务”时,也不管是否犯法,就一口答应,还向姐姐再三保证,让她放心。

    晚上小雅从自习室出来,准备回宿舍。手机收到短信,“小雅,我是苏岩,手机没电了,你过来经管学院后面的荷花池等我,我马上就到。”小雅没有多想就一个人走了过去。到了地方她才发现那里黑乎乎的,平时都是白天经过,没有留意到那里没有路灯,也没有监控。突然一个黑影从后面山坡上窜了出来,用厚厚的东西捂住小雅的整个面部。小雅发不出声来,死命挣扎,但还是被黑衣人轻松拖入小山坡的背面。小雅感受到那人想干什么,可她的力气相比黑衣人实在太弱了。天空幽暗深邃,好像故意闭着眼睛装作看不见。小雅彻底绝望了……

    黑衣人走后,不知过了多久,小雅依旧躺在原地,双眼布满血丝,空洞无神,一动不动,仿佛死了一般。她确实想到了死,山坡下就有池塘,并且有两米多深。但小雅想到如果明天水面上飘着泡的发白的尸体,会吓坏同学们的。她想到了妈妈,妈妈说小雅是她活下去的唯一动力。她想到了伯宇哥哥,她是多么的爱他呀!她想到了七岁那年,被继父侵犯后,妈妈当时居然没有哭,而是带着她悄悄离开了那里……小雅擦干眼泪,拖着残败的身体向宿舍走去。

    宿舍里只有一个室友,正在和男友煲电话粥,并没有留意到小雅的惨状。小雅拿着衣服去浴室洗了澡,然后静静的躺在床上。室友们回来见小雅安静的躺在床上,以为她睡着了,也没有打扰她。

    直到第二天早上,室友们一个个离开宿舍去教室上课。最后一个室友叫了小雅,听到小雅回应便也离开了。宿舍里只剩下小雅。很快,整栋楼都安静了下来。小雅疲惫的爬下床,差点从梯子上滑下来。坐在书桌前,拿出纸和笔开始写信,写好一封折一封,共写了四封。写完信,她收拾了一些行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个给了她美好的幻想,也给了她无情的伤害的城市。

    江昕瑶一大早打扮的花枝招展,娇艳欲滴,来找秦伯宇。伯宇和妈妈正在吃早餐。江昕瑶也不等招呼,自个儿就坐在伯宇旁边。张珮看了看伯宇,见伯宇没反应,就笑着招呼江昕瑶一同用餐。江昕瑶也不客气,俨然一副秦家少夫人的派势。伯宇起身说有事外出,昕瑶提出陪同,但遭到伯宇婉拒。昕瑶虽有不满,但一想到秦伯宇最珍爱的东西被践踏了,她就有种幸灾乐祸、胜券在握的得意感。

    伯宇走后,江昕瑶开始威逼张珮。她觉得伯宇之所以这样无视她,跟张珮有很大关系。于是她先是撒娇道:“阿姨,您看伯宇哥哥,一点都不关心我!”差点流出鳄鱼的眼泪。

    张珮见状,忙安慰说:“昕瑶,不是阿姨不肯帮你,你知道阿姨从不干涉伯宇私事的。”

    江昕瑶听出张珮是不会帮她的。于是她变了副嘴脸,“阿姨,我妈说您的腿太可惜了。”江昕瑶阴阳怪气的说。

    张珮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安。但还是挤出一丝微笑,“替我谢谢你妈妈的关心!”说完就让李梅推她回房间。江昕瑶无趣的离开秦府,嘴里嘀咕着“老不死的”。

    两天后小雅的信到了。

    李梅先收到小雅的信:

    妈妈,我被学校派去偏远地区支教,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回来。因为走的太急,没来得及回去跟您道别……亲爱的妈妈,谢谢您把我养大,谢谢您教会我如何面对挫折,我爱您妈妈!——您的女儿小雅

    李梅很为女儿感到欣慰,还向张珮分享了自己的喜悦,不忘感激张珮对她们母女的照顾。张珮也替小雅感到开心。

    晚上伯宇回到家,李梅把小雅写给他的信送到了书房。临走笑着说自己也收到了,还埋怨了小雅几句,“小雅这丫头,被选去支教也不提早跟家里说一声,留下一封信就自个走了,真是不懂事呢!”。

    伯宇拆开信,是他熟悉的笔迹:

    伯宇哥哥,你收到信时我已离开平江市,去往一个我曾经想去但不敢去的地方……这把小钥匙是我房间抽屉的钥匙,里面有所有我想对你说的话。伯宇哥哥,你就像天上的月亮一样那么温柔,那么明亮,又那么的可望而不可及……谢谢你给了我那么多美丽的幻想,让我觉得生活很美好,很有意义。我会在一个离你很远很远的地方好好生活下去的。——爱你的小雅

    伯宇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但并没有在李梅和妈妈面前表露出来。他一边打电话给小雅,一边下楼准备开车去小雅的学校。电话里不断传出无人接听的提示音。他的不安愈加强烈。路上伯宇接到杜涛的电话,“秦董,江氏集团已经断供三个特殊型号的芯片,现在我们处于完全被动的状态。如果持续下去,股票会大幅缩水……”

    “知道了。”伯宇挂断电话。他现在只想尽快找到小雅。

    快到学校时,集团股东马智勇打来电话,伯宇没有接听。但很快又打了过来,“伯宇,江氏集团江总裁在我这里喝茶。你有空过来品尝一下吗?”马智勇幸灾乐祸的说。

    伯宇明白了,江淮安为了江昕瑶在给他下马威。而马智勇两边通吃,私下知道江淮安会来这一手,不仅缺席了一个月前的股东大会,还在一周之内抛售巨额股票。

    如果他不接江淮安的招,秦氏集团必定会陷入危机。伯宇缓慢向前开了几分钟,调转车头,开往市区。路上他打了一个电话,电话里交代对方一切保密。

    苏岩也收到同学带回来的信:

    苏岩,谢谢你这些年一直陪伴、照顾着我。在我心里,你早已是我的亲人。谢谢你对我的爱恋,是你让我变得自信和阳光。你是那么的温柔细心,阳光帅气。你一定会遇到一个比我好一千倍一万倍的女孩。苏岩,你永远是我最亲最亲的人!记得千万不要找我,相信我,我会在另一个地方和你一起努力生活,向阳而生的。因为我和你一样,都是打不死的小强。——你最亲密的朋友小雅

    苏岩不相信这是真的,但是信上的确是小雅的笔迹。他立马打电话给小雅,但电话始终无人接听。他跑去问小雅的辅导员,辅导员说她也刚收到小雅的退学申请,正准备送教务处。苏岩来到他向小雅表白的地方,石桌、石凳又布满灰尘,人工种植的花草又淹没在茂盛的杂草丛中……苏岩一个人呆呆的站在那里……

    伯宇赶到马智勇办公室时,江淮安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见伯宇进来,堆笑着寒暄了几句。江淮安见伯宇仍无就芯片断供的事和他商讨,便主动提起话题,“伯宇,你知道我和你爸爸的交情,这些年我一直死死卡住芯片技术,并且专供秦氏集团。但如今市场竞争激烈,再不寻找一些其他出路,怕我江氏饭碗不保呀!”

    伯宇点头表示理解。

    江淮安接着说:“毕竟我们合作也有二十多年了,这事还有商量的余地。如果不介意,晚上可到寒舍一聚,我们再商讨。”

    伯宇没有拒绝的理由,晚上如约而至。

    江家府邸在平江市繁华地段。为了迎接秦伯宇的到来,精心设计的灯光衬得整栋豪宅金碧辉煌。江淮安和夏媛媛亲自出来迎接伯宇,等他们坐定,江昕瑶才从楼上缓缓下来,穿着性感的小礼裙,画着精致的妆容,尽显妩媚。她坐在夏媛媛旁边,并不理会伯宇。江淮安见状批评女儿不懂事。江昕瑶娇声抱怨说:“人家都不待见我,我干嘛还要往上贴呀!”说着就泪眼婆娑,往夏媛媛怀里扑。

    夏媛媛安慰着女儿,也是一脸不高兴。

    江淮安圆场说:“这怎么可能呀,你和伯宇可是打小就定了娃娃亲的,这早晚都是一家人。是吧,伯宇?”

    伯宇不知该怎么回答,只能主动起身给江淮安和夏媛媛斟茶。毕竟在家里他们是长辈。

    江昕瑶见伯宇还是很给江家面子,也就不再无理取闹,主动给伯宇夹菜。

    江淮安见时机成熟,就开始说服伯宇,“伯宇呀,江伯伯是看着你长大的,我们两家又是世交,你和昕瑶怎么说也算是门当户对、青梅竹马。如果我们两家同心协力,珠联璧合,从此称霸商界呀!”

    伯宇没有反驳的底气。此刻他觉得自己很无能,无能到需要出卖自己的色相……

    饭后,江淮安让昕瑶送送伯宇。“伯宇哥哥,我闺蜜刚从美国回来,约我见面,你能送我过去吗?”江昕瑶充满期待的看着伯宇。

    “大晚上的,你一个女孩子出门不安全。”江淮安不满的说。

    “有伯宇哥哥送我,哪里不安全了?”昕瑶挽着伯宇的胳膊,撒娇的说。

    “好,我送你。”伯宇爽快答应,并不关心是去哪里。

    按照昕瑶的要求,他们来到花园酒店。“伯宇哥哥,我闺蜜说晚会才到。我不想一个人待在酒店里,你能多陪我一会吗?”江昕瑶娇媚的说,“我回国没多久,对这里不熟悉,你陪我上去好吗?”

    伯宇虽有不悦,但想到江淮安答应尽快恢复芯片供应的承诺,只好再次被人牵着鼻子走。

    他们来到一间内设有小型吧台的豪华套房。昕瑶径直走到吧台旁边,倒了两杯红酒。扭动着纤细的腰肢,摇曳生姿,走到伯宇面前,“伯宇哥哥,你陪我喝酒。”声音极尽魅惑。

    “待会儿你朋友到了,见到可不好。下次我请你喝个够。”伯宇调侃说。

    江昕瑶有些生气了,“伯宇哥哥,你就那么讨厌我吗?”说着就真的伤心的哭了起来。

    伯宇受不了女孩子在他面前哭。走过来安慰她,“昕瑶,你是个聪明的女孩,不要做无谓的事。”伯宇真诚的劝道。

    江昕瑶已经使出勾引男人的浑身解数,可是对伯宇根本不管用。只好收起娇羞,“伯宇哥哥,我口渴了。”

    伯宇也感觉口渴,于是去吧台拿了两瓶水。他特别看了一下瓶口,是新的,就帮昕瑶打开一瓶,自己也打开一瓶。伯宇见昕瑶并没有喝,“你不是口渴吗?”

    昕瑶故作生气的说:“人家想你陪我喝酒,你可好,只喝水!”

    伯宇没有说话,再一口把水喝光了。

    昕瑶突然说肚子疼,就迫不及待的去了洗手间。没一会儿,伯宇感觉头晕目眩,浑身燥热。他意识到水有问题,于是马上往门口走去。江昕瑶从卫生间跑了出来,拉住伯宇的胳膊,娇声哀求:“伯宇哥哥,不要留下我一个人,我怕,你陪着我好吗?”

    伯宇想挣开她,但明显无力。随着昕瑶不停的往他身上蹭,他愈感燥热。这时他脑海里出现了小雅的影子,他无力的叫着“小雅……”

    江昕瑶听见伯宇这时候居然叫林小雅的名字,气的脸都扭曲了。也不再假装温柔,用力把伯宇拖回房内。想到前几天要骆宝儿帮她弄违禁药时,骆宝儿曾劝告她,“昕瑶,千万别太投入,你一个江氏集团长公主,除了秦伯宇,你想要什么样的男人得不到呀!强扭的瓜也不甜,别到最后赔了夫人又折兵。”但是江昕瑶是谁,从小就飞扬跋扈,恃强凌弱,为了得到想要的可以不择手段。现在为了得到秦伯宇,她不仅找人强暴了秦伯宇的白月光,还对自己下了刀——在美容院做了私密保养和处女膜修补术。她江昕瑶何曾为了一个男人如此作贱自己,想到这里,她决定一条道走到黑……

    第二天伯宇醒来,头还是昏昏沉沉。他看到身边躺着江昕瑶,掀开被子看到两人未着丝缕,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昨晚干了什么。此时江昕瑶也醒了,她娇媚的攀上伯宇。没等她开口,伯宇一个翻身连带被子裹在自己身上去了卫生间。江昕瑶现在比泥鳅还光,好在人家也是“见多识广”,并不觉得难堪,反倒埋怨伯宇太小家子气。伯宇在卫生间换好衣服,出来找手机。江昕瑶裹了浴袍坐在床上,见伯宇出来,委屈的哭道:“秦伯宇,你还算是男人吗?有胆量做没胆量认的家伙!”

    伯宇没有理会她。打开手机,几十个未接来电,都是杜涛打来的。“董事长,您可接电话了。凌晨一点多媒体那边告诉我说有您的大瓜爆料,在花园酒店……我马上联系您,您的电话一直无人接听。”杜涛一改往日的沉着,焦急的说。

    伯宇知道他被人设计了,说不定就是江昕瑶干的,但伯宇并没有揭穿她。“我的确在花园酒店,过的很愉快,不用担心。”就挂了电话。

    杜涛头都大了,心想这会儿酒店肯定被各路媒体围的水泄不通,本来就被江氏集团握着把柄,现在有出这种事,真是内忧外患。但他跟着伯宇也有些年了,伯宇的能力和做事风格,他还是了解的。杜涛安慰着自己,就去忙其他的事,但时刻留意着手机,生怕错过任何消息。

    伯宇走到床边坐下,“对不起,昕瑶,刚才是我不对,不应该自己走开,留你一个女孩子在这里。”说着拿起江昕瑶的手轻抚。

    江昕瑶见伯宇变得如此体贴,以为是被自己的魅力征服,心里那叫一个得意,主动往伯宇怀里依偎。

    “怎么了?”江昕瑶见伯宇盯着自己身后看,于是也回头看去。

    洁白的床单上一小片殷红的血迹,让两人都怔住了。

    江昕瑶很快反应过来,是这个月的月经提前了两天。“伯宇哥哥,我是第一次。”她无比骄傲又故作娇羞的说。

    伯宇面色凝重,无力的搂着江昕瑶。

    伯宇提出送她回去。江昕瑶担心被媒体拍到,毕竟两人都是平江市有头有脸的人,被拍到夜宿酒店对谁都不好,“伯宇哥哥,我先洗个澡,昨晚浑身大汗……”江昕瑶娇羞的说。

    江昕瑶在浴室给内裤垫了酒店提供的卫生巾,又悄悄打电话给江昕翰,让他赶快驱散外面的媒体。

    江昕翰一头雾水,明明是江昕瑶让他安排的这一切,眼看就要有爆炸性的新闻爆料,他这次铁定能叫秦伯宇姐夫了,并且他早就在狐朋狗友面前吹嘘秦伯宇是他未来姐夫。没办法,江昕翰只能按照姐姐的要求做。

    伯宇和昕瑶离开酒店时,外面风平浪静。

    伯宇回到办公室,叫来了杜涛,问他芯片技术研发到什么程度。杜涛回答还要两个月左右。伯宇有些着急,但也只能等待。为了摆脱江氏集团的制约,早在几年前,伯宇已经秘密组建技术研发团队暗箱操作,由杜涛管理。伯宇对这个项目投入了大量的资金和精力,期间杜涛还发现了两个资深技术骨干,居然是江氏集团安插进来的商业间谍。

    杜涛走后,伯宇打电话询问小雅的情况,得到的答复是已查到小雅乘坐的列车信息,目的地是一个非常偏远的山区,之后就查不到了。伯宇语气坚定,要求一定要查到为止。

    伯宇俯首坐在办公桌后面。内忧外患,让他心力憔悴。他在心里呼喊小雅,他多么希望小雅能听见,并回应他呀!

    山村的夜格外黑,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小雅躺在王婶儿家偏房的木床上,稍微一动,木床就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小雅担心吵到王婶儿,整晚都睡的小心翼翼。

    白天小雅是这个偏远山村唯一的一所小学——下营村小学的支教老师,晚上就帮王婶儿做一些手工活。她要让自己忙的没空胡思乱想。每晚躺在床上,她还是要很久很久才能睡着。从前的人和事总是在脑海萦绕,越是想忘记反而越是清晰的就像刚发生一样。第二天醒来,小雅的眼角总会有泪痕。王婶儿见了以为她想家了,对她很是照顾,问她家里的情况,小雅总是以听不懂当地的方言为由,支支吾吾的回避了过去,王婶儿也不再多问。

    以为日子就这样平静的过下去。直到一天小雅正给孩子们上课,突然肚子疼,本想着忍一忍就好了,可是豆大的汗珠滴落下来,小雅晕倒在教室里。

    等小雅醒过来时,已经躺在镇上的医院里。是老校长和小吴老师一起用拖拉机把她送到医院的。在小雅醒过来之前,医生已经告知了“家属”小雅目前怀孕两个多月,劳累过度加上体内黄体酮偏低,导致腹痛晕倒的,提醒他们孕妇要多休息,注意保胎等等。

    小雅醒过来之后,老校长和小吴互相使眼色,谁都不好意思开口问,最后老校长叹了口气说:“小雅,都怪我老糊涂,平时也没问过你的情况,不知道你怀孕了,今天好在有小吴帮忙,要不后果真不堪设想。”沉默了一会儿,他接着说:“你还年轻,以后的路还长着,遇到什么难处要跟父母沟通,实在不行找我也行。今天的事小吴也不要说出去,一切由小雅自己决定!”

    小吴点点头,有些害羞的说:“小雅,有困难找我也行!”小吴是当地人,比小雅大不了几岁,大学毕业后本可以留在大城市发展,但想到家乡的闭塞,教育的落后,并且自己也是在乡邻的资助下走出大山的,最后决定回来做老师,帮助更多的孩子走出去。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小生命,小雅陷入矛盾与自责之中。都怪自己每天只顾着让自己忙起来好忘掉过去,让无辜的小生命不合时宜的来到这个世界。可这到底是一个生命呀!

    从医院回来,小雅躺在王婶儿家的木床上,抚摸着尚未隆起的小腹,本以为已经平静的心再次泛起了波澜,记忆的闸门又被无情的打开……她想妈妈了,想伯宇哥哥,想念苏岩……

    伯宇回到家,见妈妈在亭子里读经书。他安静的坐在一边。张珮合上经书,轻轻抚摸伯宇的头,她知道儿子遇到了困惑。从小伯宇一遇到困难,就会安静的坐在妈妈旁边,等妈妈问他,然后给他建议、安慰或者鼓励,最后问题就真的解决了。这次没等张珮开口问,伯宇主动把他和江昕瑶的事告诉了妈妈。

    张珮叹了口气,“这是长辈之间的恩怨,现在要你来解决。”张珮把尘封多年的记忆铺展开来……

    三十多年前,张珮、秦仲勋、江淮安还是驻扎本市的军人,张珮是文艺兵,秦江二人是通讯技术兵,两人同时喜欢上了张珮。秦仲勋和江淮安一起退伍,利用部队所学技术合伙创业,张珮继续留在部队。几年之后,他们的公司发展迅猛,并且准备上市,张珮也退役来到公司。

    一天晚上,三个人忙到很晚才下班,因为公司在郊外,一路上也没有路灯。秦仲勋在开车,突然前面出现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秦仲勋没来得及刹车,直接撞了过去,母子两人当场死亡。当时秦江二人在商界已小有名气,如果秦仲勋被爆出丑闻,必将影响公司上市,而张珮刚从部队出来,在商界查无此人。在缓过神来之后,她提出自己留下来承担责任。秦仲勋本不想让张珮替自己担责,但想到公司是好几百人共同努力才取得上市机会的,并且张珮眼神诚恳,态度坚定,于是秦仲勋和江淮安只好选择牺牲张珮。秦、江二人走后,张珮拨打了110,跪坐在两具面目全非、血肉模糊的尸体旁边,等了近四十分钟警车和救护车才赶到。此时张珮的腿早已没有了知觉,并且在此后的人生中,她再也不能正常走路了。

    三年后,张珮出狱见到的人只有秦仲勋,而江淮安则早已自立门户,和他们仅保持着商业合作关系。张珮明白秦仲勋才是她值得托付的人。两年后,张珮怀孕了。由于腿疾和过重的心里负担,生下的第一胎,是个女孩,患有多种先天性疾病,七岁那年就夭折了。从此,张珮就手不离经书,并且搬离了那个充满女儿美好回忆的老房子。那里有她和女儿亲手种植的玫瑰花园,有秦仲勋为女儿做的秋千……

    秦、江分道扬镳时约定:江淮安公司生产的芯片优先供给秦仲勋公司,而秦仲勋公司不能自行研发芯片。但江淮安为了私利,偷偷卖给秦的竞争对手。当秦仲勋察觉并开始自主研发时,江却拿当初的交通事故做威胁。秦仲勋考虑到张珮不能再受刺激,只好选择受制于人。直到秦仲勋突发脑溢血去世,这种明争暗斗、相互牵制仍在继续,这也是秦伯宇一直不理解爸爸的原因,他们甚至为此争吵过。

    现在知道真相后,伯宇非常后悔当初对爸爸的莽撞,敬佩爸爸妈妈为对方付出的一切。而自己为了集团所做的付出,简直不值一提。

    临别,张珮引用华严经里的话“往昔所造诸恶业,皆由无始贪嗔痴,从身语意之所生,一切我今皆忏悔。”既是对自己说的,也是对伯宇说的。

    江淮安毕竟是只老狐狸,他担心女儿被秦伯宇糊弄,到时偷鸡不成蚀把米,于是催促女儿尽快和秦伯宇订婚。可是江昕瑶又何尝不急呀,她不止一次提醒伯宇给她个说法,可是伯宇总能让她哑口无言。

    “伯宇哥哥,我的第一次可是给你了,你得给我个说法呢!”

    “昕瑶,咱俩都是第一次,我还等着你给我个说法呢(怀笑)。放心,你是我秦伯宇的女人,想跑都跑不掉。周末想去哪里玩,我陪你……”伯宇自从知道秦、江两家的恩怨后,他对江昕瑶再没有愧疚之感。

    江昕瑶也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因为她的“第一次”根本就没有送出去,更不可能怀上秦伯宇的孩子。那天晚上,秦伯宇居然在吃了性药的情况下,无视身边唾手可得的香艳肉体,嘴里呼唤着小雅的名字,呼呼大睡了。江昕瑶一想到这事就恨不得杀了秦伯宇。

    两个月过去了,杜涛向伯宇汇报工作:芯片已研发成功,经过测试可以正式生产。伯宇终于扭转了秦氏集团受制于人的局面。

    一个月前,伯宇已收到小雅的确切信息,她在一个山区小学支教。照片里的小雅剪了短发,瘦了,也黑了,但面带微笑,说明她过得开心,这让伯宇稍稍安心。他不想让小雅掺和进这场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争斗中,所以并没有打扰她。现在斗争快要接近尾声,他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小雅,问她到底为什么突然消失;问她现在还怕他吗……

    周末,江昕瑶在秦伯宇的陪伴下挑选订婚戒指。中途她接了一个电话,表情非常惊慌,她担心伯宇听到,走到店外接听。接完电话,江昕瑶借故公司有事,就急着回去,并且不要伯宇送她。

    伯宇感觉蹊跷,以他对江昕瑶的了解,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才会这般紧张。于是开车悄悄跟在江昕瑶的车后面。

    江昕瑶在车里又接到威胁电话,“你最好别耍花招,我们只要钱,一个亿,到手就放人。否则……”电话那头冷笑着,不等江昕瑶开口就挂断了。

    江昕瑶因为过度惊慌,握着方向盘的手被汗水浸透了,只打滑,红色跑车不正常的沿着曲线行驶在郊区小路上。

    原来江昕瑶让江昕翰找人强奸小雅,给的好处费是300万,但江昕翰心想让这个小混混去强奸一个女大学生,还要给他300万,可真是让他占了大便宜,于是完事后,他找人设计让这个小混混进了监狱,三百万就被江昕翰一伙私吞了。这个小混混有个大哥,是个大混混,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决定帮小弟出口恶气,顺便又可以立他在兄弟们中的威望,于是就绑架了江昕翰。当这个大混混知道江昕翰的身份后可是高兴坏了,本市大名鼎鼎的江氏集团总裁江淮安的儿子在自己手里,那还不狮子大开口,干完这一票就回家养老去。江昕翰被打的受不了了,招出了姐姐江昕瑶,大混混就给江昕瑶打了威胁电话,要她一个小时内拿一个亿赎回江昕翰的命,如果敢报警,连江昕翰的尸体都见不到,吓的江昕瑶不假思索,连连答应。她想着对方就是要钱嘛,只要按照他们要求的做,不惹怒他们就可以救回弟弟。

    江昕瑶一边开车一边联系了几个朋友。江昕瑶平时虽然跋扈,但对朋友很豪气,毕竟不差钱嘛,她打了几个电话,加上自己卡里的钱,总共5000万。没办法,她只好打给夏媛媛,哭着说:“妈,我需要5000万,很急!”

    夏媛媛听到女儿的哭声和“5000万”,也惊吓到了,“昕瑶,你告诉妈妈发生什么事了?”她第一次这么耐心、这么关切的询问女儿。

    “妈,你别问那么多,赶快给我转5000万过来,不要告诉爸爸,求你了,要不然你就再也见不到我和啊翰了!”江昕瑶几乎绝望的喊道。

    “好,好,你别吓唬妈妈,我这就转给你。”夏媛媛一边哭一边翻找她的紫色凯莉包。

    到了绑匪指定的地方后,江昕瑶停好车,没来得及熄火,就踉踉跄跄走进了一个杂草丛生的废弃仓库。

    伯宇的车刚开始时一直远远的跟在江昕瑶的车后面,但是越走越偏,他开始担心起来,于是在距离江昕瑶进入的仓库还有三个拐角的地方,伯宇停住了车,打了报警电话。

    仓库里,大混混见江昕瑶果真一个人前来,对这个女人心生佩服。在顺利完成转账、取钱后,还想调戏江昕瑶一番,“这么美的人儿,胆儿比老子都大,心比老子都黑……”就在这时外面传来警笛声,大混混以为是江昕瑶报的警,顿时恼羞成怒,夺过旁边小弟手里的匕首,捅了江昕瑶一刀。嘴里骂道:“臭娘们儿,敢背后捅刀,现在大家都别想活了!”

    ……

    经过警察的突击审讯,案件很快就脉络清晰明了,但案件涉及一名被强奸的女大学生还下落不明。为了保护受害人的隐私,这名女学生的名字对外保密。

    秦伯宇听完杜涛的汇报之后有种强烈的不安。本市师范学院、女大学生、三个月前失踪……难道是……秦伯宇不敢继续往下想。但他对杜涛接下来的工作汇报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晚上伯宇一个人坐在诺大的、空荡荡的办公室里,空气都被他的寒气凝固了。他拿出手机,反复看小雅的照片,现在再看她脸上的笑容,根本不是真正的开心呀,她的眼神充满悲伤……伯宇第一次感觉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失败最无能的人,居然连自己最爱的人都保护不了,而这个弱小的人儿却是那么死心塌地爱着自己,处处为自己着想,甚至把他当神一样崇拜……

    第二天杜涛过来汇报工作,并询问是否直接收购江氏集团,还有江昕瑶想要再见伯宇一面。伯宇批准直接收购,但没有回答第二个问题,杜涛明了。

    医院里,江昕瑶身上插着管子,面无表情、眼神死寂的躺在床上。夏媛媛坐在女儿病床前哭泣。江淮安步态蹒跚的走了进来,他看了看母女二人,什么话也说不出,啪啪打自己的脸,清脆的响声在医院走廊上方回荡……

    监狱里江昕翰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一听见外面有动静,就以为爸爸来救他了,爬到门口对着外面大喊:“爸爸,我是阿翰,快来救我呀!”吵得其他狱友恶狠狠的向他走来。杀猪般的惨叫响彻监狱……

    伯宇来到小雅支教的地方,破旧低矮的砖瓦房前面竖着一块已经有些腐朽的木牌子,上面用漆新刷的几个白色大字“下营村小学”。课室里稀稀拉拉的坐着十几个小学生。“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小雅认真的给孩子们领读。

    下课铃响了,学生们欢快的冲出教室,去操场上玩耍,其实就是一片光秃秃的黄土地。

    小雅收拾好书本,缓慢的走出教室。

    “小雅”

    小雅一时有些恍惚,这熟悉的难忘的声音。她扭头看到了伯宇,两人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对方,时间仿佛凝固了。就在眼泪快要滴下来的时候,小雅向王婶儿家跑去。伯宇跟在后面不敢快步追,怕她摔着。小雅跑进屋里,从里面死死抵住门,这时她才放声大哭起来。伯宇静静的站在门外,听着小雅的哭声,他的心就像被人捅了一刀般疼。终于门里面安静下来,伯宇温柔的说:“小雅,对不起,我来晚了!我好想你!”

    门里面没有声音。伯宇继续说:“小雅,你妈妈和我妈妈都很好,她们也很想你!”

    小雅想到妈妈,哭声又起。

    伯宇终于说出小雅梦寐以求的话:“小雅,我爱你,和你爱我一样的爱你。请你原谅我,因为我的孤傲而对你的忽视。让我今后一直守护着你,好吗,小雅?”

    过了好一会儿,门终于打开了。小雅哭的泪眼婆娑,两眼红肿,深情又不安的看着伯宇,“伯宇哥哥,我……”

    没等小雅说完,伯宇就把她拥入怀里,温柔的说:“一切都过去了,你现在是我最需要人,是我要用一生去守护的人!”

    小雅再一次哭的稀里哗啦。可是肚子里的生命,伯宇还不知道呀!小雅擦干眼泪,眼神坚定的看着伯宇,“伯宇哥哥,我怀孕了!”

    伯宇没有一丝犹豫,轻轻的抚摸着小雅的头发,“我们一起把他养大。”语气温柔而坚定。

    小雅紧紧依偎在伯宇的怀里,以前受的所有委屈和痛苦都在此刻,在伯宇坚实的怀抱里化作遥远的回忆……

    伯宇带着小雅回到秦家。李梅见到支教回来的小雅,又瘦又黑,心疼的流眼泪。张珮见了也很心疼。伯宇郑重的对李梅和张珮说:“阿姨,妈妈,以后我会守护着小雅,不会让她再受任何伤害!”

    李梅和张珮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以为伯宇只是出于哥哥关心妹妹才说的这番话。直到伯宇把小雅拥入怀中,开车离去,才反应过来。张珮拍了拍李梅的手,笑着说:“以后我们是亲家了!”

    李梅既激动又感动,紧紧握着张珮的手,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

    ……

    四年后,小雅挺着孕肚,陪女儿坐在玫瑰花园里那个白色的缠满玫瑰花饰品的秋千上,给女儿读绘本:《不要随便摸我》、《不要随便欺负我》。满园的玫瑰花,争奇斗艳,花香四溢……

    伯宇下班回来,蹲在小雅身边,轻轻抚摸着她的肚子,温柔的说:“小家伙今天乖不乖?又踢妈妈肚子了吗?”

    小雅深情的看着伯宇,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就在这时,一只五彩斑斓的蝴蝶刚好停在小女孩头顶的蝴蝶结发夹上,在晚霞的映衬下,如同希腊神话般美好。

    ……

    “下营村小学”已更名为“下营村爱仁小学”,是秦伯宇匿名捐建的。宽敞明亮的教室里传出孩子们清脆的读书声:人有悲欢离合 月有阴晴圆缺 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 千里共婵娟……

    声音在大山深处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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