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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一个月内必须将燕无痕捕获治罪,追还被窃物品,否则我就写奏折上奏,让圣上治你……治你个消极办案的罪名,贬你的官,收回你‘绣衣使者’的称号,让你去当绣娘。”知府大人恼羞成怒。
一大早到衙门,让我生让我活的早饭还没吃,就先让我尝工作的苦,真是倒胃口。
最近,常州府失窃案频发,失窃者大多是富豪之家,窃贼绰号“燕无痕”。富户豪绅们对这个来无影去无踪的女贼是又敬又怕,但是贫苦百姓对她偷富济贫的事迹却夸赞连连。这个窃贼着实滑溜,连犯盗窃案数起,我们官府对她查获的信息却寥寥无几。案子迟迟没有进展,被窃的人家纷纷怀疑我这个“女神捕”不是徒有虚名,就是有意包庇“女神偷”,消极办案。
“您是有事许小言,没事听谗言,贬官的奏折您写一封圣上回两封。您要是觉得我查案不行可另请高明,或者全城安监控,窃贼自然就无处遁形了。”我悠哉悠哉倒进椅子里,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轻轻吹了几下一饮而尽。
“圣上回两封?”知府大人拿走我手边的茶壶,一副生气又不明其意的表情。
“全城安监控?”李荆端着茶杯定住,一脸疑惑地看着我。
“常州府的案子破不了,告到圣上那儿,首当其冲被降罪的就是您老人家,所以贬官的信,圣上会回两封,因为一封贬不干净。”我一手将茶杯凑到知府大人手里的茶壶壶口,一手抓住提梁又给自己添了一杯茶,心满意足地喝了一口后看向李荆道:“至于监控嘛,那是我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老乡们常用的第三只眼。”
“大大大……人,不不不…不好了…不好了。”几句话慌慌张张强行插进我们的谈话中。
知府大人看着一路冲进来累得气喘吁吁的衙役,一脸不耐烦地骂道:“你见鬼了?把魂捡回来再说话,别一惊一乍的,又是哪户人家被窃了?”
“府衙!”
“什么?”知府大人从椅子上弹起来,他的心和茶壶都被这个雷人的消息震得碎了一地。
我看着一地好茶,深感惋惜,轻轻拿过衙役呈上来的纸燕子,仔细检查后一脸严肃地问:“这是在哪儿发现的?丢了什么东西?”
衙役顶着一张吓得煞白的脸,磕磕巴巴道:“没没没……没丢东西,她给我们送送送……送了一些东西,就在大堂公案桌上。”
“送了什么?”
“一颗人头!”
2
府衙堂审大堂的公案桌上放着一个箱子,箱子上摆着一颗人头。她披头散发,恶目怒撑,额角受伤流下的血灌进她的左眼,成了一汪干涸的血池,左眼曾滑下的血泪形成一道道暗痕,挂在灰白的脸颊上,看起来像泪干了血还流着。
第一个发现头颅的衙役供述,早上看见桌子上放着一个箱子,箱子上还有一个包袱,他打开包袱查看,里面竟是一个女人头。死者是前天被窃的富户李老爷府上的太太董玉贞,知府大人立刻命人通知李府。
府衙内外有数十人把守,有人带着这么大的包袱和箱子进出,不可能没人看见。我窜上屋顶,发现公案桌正上方的屋顶,瓦片有被移动错位的痕迹,猜到燕无痕应该是揭开瓦片后,用绳子或类似绳子的东西将箱子和包袱神不知鬼不觉的放到桌子上。
移开头颅,打开箱子,满箱都是扎眼的金银珠宝和名人字画,最上面放着一只用祈福带绑着的纸燕子。燕无痕通过纸燕子告诉我们,她无意间“偷了个头”,箱子里的东西乃是她从李府盗出的财物,现将头颅赠予常州府府衙,只要府衙能破获这起凶杀案,她就将近期在常州府所盗财物如数归还,然后离开常州府,到别处找生意,免得我们再为她受苦。
让我们查凶杀案,为什么要将从李府偷走的财物一并奉还?董氏的死跟李府的失窃案有关吗?我隐隐觉得两者之间有某些关联。
常州府近期发生的几起盗窃案中,我对李府的盗窃案印象最深。跟其他几起盗窃案相比,李府的盗窃案令我窦疑丛生。李府被窃现场门窗没有被撬开的痕迹,屋顶瓦片未被移动完好无损,现场也没有迷烟,只有留在案发现场的纸燕子跟别处的盗窃案一模一样。对于失窃的财物,李老爷怒得七窍生烟,一直责骂董氏,说她平日太过招摇,因此才招贼惦记。掌管整个李府钥匙的董氏看似委屈难过,实则对案件的侦破一点也不着急,甚至让我有一种她很庆幸李府被盗的感觉。
我躬身细细观察眼前这颗可怖的头颅,她的脸上仿佛留着一种遗憾,却被死神封锁住了,无法披露出来。是谁杀了她?为什么把她的头颅割下来?是燕无痕吗?死者的尸身在哪里?燕无痕知道凶手是谁吗?盗走这箱珠宝又还回来,其用意是什么……问题如鲤鱼吐泡泡般接二连三地冒出来,掀起我脑中无限的疑云。
“这头你看够了吗?看够了我就带走了。”仵作李荆敲敲桌子,我直起身示意他“请便”。
李荆小心翼翼地把董氏的头放上托盘,将包裹头颅的布料往上一盖,潇洒端走了。府衙大堂的阴郁空气好像也被李荆带走了,原先被人头吓得远远的知府大人和衙役们纷纷涌到珠宝箱前。
“统统给本府让开,此乃赃物,全部充公!”知府大人的威声迫使衙役们不情不愿的停手停脚,禁声待命。
我拿起珠宝箱里的一只金镯子,掂了几下感觉怪怪的,便将金镯子递向知府大人,奸笑道:“大人,您尝尝?”
“尝?”知府大人抬手指向自己,眉心的肉挤成一团,一脸惊愕道:“你让本大人尝这个东西?”所有衙役的视线都聚在知府大人身上。
我阴阳怪气道:“大人,您鉴财的本事,那可是慧眼通天,无人能敌。您平日不是最爱咬金子吗?真假一尝便知。进口的肉小偷怎么舍得松嘴呢?我怀疑这箱珠宝是假的,想请您开金口尝尝,以辩真伪。”
知府大人脸色一变,怒容散去,笑眼盈盈的接过金手镯,仔细翻看几下后,张嘴刚咬下去。叮叮叮,知府大人叼着金镯子的嘴同他的视线一起转向声源方向,我妹妹小语正玩弄着珠宝箱里的两支金钗,叮叮叮,两支金钗相互敲在一起,发出铁棍碰撞的声音。
知府大人表情愣住了,失望得嘴一松,叼在嘴里的金镯子落在地上发出“叮”的声音后滚到桌子底下。
3
董氏贴身丫鬟扶着李老爷匆匆走进府衙,在验尸房看见董氏的头颅后大放悲声。
“死者额头上有明显磕伤,后脑勺有多次撞伤导致后脑勺颅骨严重碎裂。”李荆边说边填写尸格。
李老爷听见董氏的死因后收住哭声,稍微思索后带着疑惑的目光投向李荆问:“你确定是后脑勺受伤,不是头顶?”
李荆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着李老爷,定了一会儿后肯定地点点头。李老爷收到肯定的答案后,眼神偷偷瞟向验尸台上的头颅,脸上没有悲伤,却泛起一丝迷茫。
据董氏的贴身丫鬟回忆,城外有座华林寺,最近香火很旺,董氏经常前往上香求拜和听经。因府中遭窃的事,昨天下午,李老爷收走了董氏掌管的钥匙,两人因此闹矛盾,董氏便去城外的华林寺听经。到了华林寺后,董氏和以前一样让丫鬟在寺外等候,自己进寺里听经。董氏从华林寺出来后,捂着胸口喊疼,因为董氏平时就有肺病,丫鬟也没多想,要陪董氏去买药,却被董氏拒绝了。董氏自己去买药,让丫鬟先跑回府看李老爷是否气消,李老爷气消了就去通知董氏。这便是董氏最后一次出现时的情景。
昨天,李老爷一直在外巡店,天黑回府见到丫鬟后,就派人去药店找董氏,但是药房的伙计说,昨天下午确实有个打扮阔气的夫人去买药,买了心绞痛的药后就离开了。又派人去了华林寺,但是讲经的主持说,董氏听经时说身体有些不舒服,下午就离开了,之后就再没见过她。
董氏得的是肺病,为什么会买心绞痛的药呢?这个疑点触动了我脑海中的某些信息。
我带着李老爷和丫鬟去查看珠宝箱,李老爷说董氏入府后,内府的财物一直是董氏打理,珠宝首饰他认不全,但是箱子里的字画他认识。这些字画乍一看跟他丢失的字画一样,细看却发现都是赝品,他家失窃的字画都是价值不菲的真品。
丫鬟看见箱子里的祈福带后告诉我们,那是华林寺的祈福带。
要验证丫鬟和李老爷的话,还得想办法找到第一案发现场和董氏剩余的尸身。我决定先去董氏最后一次现身的药店查问再去华林寺。同时命衙役去查一下这些假珠宝字画的来源,核实丫鬟的口供和查出李老爷巡店的轨迹,进而判断排除他们是否有作案嫌疑。
4
我、李荆和小语,我们探案三人组一起来到董氏买药的药房。
仔细询问药房伙计当时的情况,岂料这一问,糊涂了。据伙计描述,昨天下午来买药的“夫人”,衣着特征与董氏丫鬟所描述的一致,可外貌特征与董氏并不吻合。按理说,贴身丫鬟不应把主人认错才是。可是药店抓药的登记簿上,确确实实写着“董玉贞”,抓的是心绞痛的药。
我猜可能是有人穿上董氏的衣物冒充她去买药。为什么要冒充董氏去买药?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董氏遇害了。
我们急忙前往李府再找来董氏丫鬟和李老爷来询问,丫鬟和李老爷确定董氏有肺病,但是没有心绞痛。丫鬟又仔细想了想,昨天下午董氏从寺里出来后,和她说话时一直有意用扇子遮着脸,背后原先盘起的长发散放下来了。那时她只顾关心董氏的病情,心里觉得有些怪,但也没多想。
我想,如果丫鬟看到从寺庙出来的董氏就已经是假董氏了,那真董氏必然留在了寺庙中。
为了获取很多董氏跟华林寺之间的线索,我们检查了董氏的房间。我问丫鬟董氏去华林寺除了听经,还做什么?丫鬟说每次去华林寺,董氏都让她在寺外等候,她并不清楚董氏在寺内做什么。
我在董氏的房间里找到了几套还没做完的僧服和僧鞋,我看了鞋子的码数,不是李老爷的码数。董氏每次去华林寺上香听经,为了积功德,都给华林寺捐个包袱,包袱里面是给华林寺的僧人们做的鞋子和衣服,还有一些香火钱。我仔细比对发现,这些未完工的衣服和鞋子都是同一个码数,僧人们的脚都一样大吗?
李老爷走进房间看见这些僧人衣物,一把将他们扯到地上,眉心间的钢叉纹深刻显露,极度的愤怒使他用手中的拐杖不停地杵地上的衣服,他一口咬定自己的妻子董氏一定是被华林寺的淫僧害了!
李老爷为什么这么肯定董氏是被华林寺的淫僧害了?他口中的淫僧是指谁?原来,最近董氏和华林寺住持的一些蜚言蜚语传进了李老爷的耳朵。
出发华林寺之前,我先返回府衙礼房查阅这个寺庙的底细。礼房书吏说此寺向来荒废,墙垣颓废,雕梁画柱斑驳,塑像破烂不堪,其香火也不盛,因此常州府礼房也没有把该寺纳入祀典。
外出查访的衙役来报,假珠宝字画的来源已经找到,出自珍品珠宝行和鸾帧画舫。经询问核实确认,董氏曾到珍品珠宝行和鸾帧画舫,让那里的掌柜和舫主按照提供的珠宝首饰和字画样式仿制赝品。而燕无痕留在府衙的箱子,里面的珠宝字画就是他们为董氏伪造的赝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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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无痕从李府偷走的珠宝字画是董氏请人制造的赝品,真的珠宝字画在哪里?我暂时只能把对这个问题的好奇心,放在闷葫芦里。根据药房伙计和丫鬟的口供推测,如果丫鬟看着真董氏进寺庙,而出寺庙遇见的却是假董氏,那就意味着真董氏可能在寺庙里遇害了。凶手穿上董氏的衣服,打扮成董氏的样子骗过丫鬟,又打扮成董氏的样子去买药制造不在场证明。但这一切都是猜测,而我现在要做的就是验证我的猜测。
衙役一起出动,可能会惊吓到上香的人们,造成混乱。如果杀害董氏的凶手真的是寺庙中的人,我们兴师动众也会打草惊蛇,因此我和李荆还有小语伪装成香客前往华林寺。
来到寺院,但见佛堂光净,其舍皆朗朗无壅。来到正堂,但见有一横卧大佛,长有丈余,描画得金碧辉煌,一看就知道是刚刚塑的金身,香火虽旺,却不见几个僧人,转了一圈才找到一位正在从屋子里往外搬东西的小僧弥,他法号叫“怀真”。
怀真告诉我们寺中有僧人昨天晚上圆寂了,其他人都在奠堂念经超度亡魂或准备给亡者收殓下葬,他正忙着收拾遗物清理房间。
怀真手中抱着的衣物引起我的注意:“僧人的遗物里怎么会有女性的衣裙?”
“那这药包是?”李荆看向怀真手里提着的药包问。
怀真说这位刚过世的僧人叫“率性”,身材瘦小长相清秀,昨天发现他去世时,身上就穿着这身女装。大家都知道入寺前他是唱旦角的,喜欢女装也不奇怪。他手中拿的是治心绞痛的药,率性生前患有心绞痛,昨天他死的时候手中还拿着这两包药,说完后表情有些落寞和惋惜。
“心绞痛”这三个字如闪电般袭进我的脑海,我和李荆交换眼神沉默不语。
我们刻意往这位逝者生前的房间望了望,无意间低头却看见门口地上有一滩已经干了的血印。怀真告诉我们昨天率性死的时候就趴在这门口,这是他留下的血迹,还未来得及清理。
“敢问怀真小师傅,那位率性师傅是因何过世身亡?”李荆蹲在地上查看后谨慎地问。
看见怀真面露异色,我连忙解释:“小师傅别介意,他是个怪人,喜欢研究死人,尤其喜欢研究死人是怎么死的。”
怀真浅笑行礼:“住持有令,逝者已矣,禁止我们谈论此事,影响逝者安息,几位施主要上香祈愿的话请前往佛殿大堂。”
为了继续留在华林寺查案,我随机编了个借口说:“我们舟车劳顿,远道而来,想在寺中下榻歇息几日,不知怀真师傅能否替我们安排,我们愿给寺庙多添些香油钱。”说罢将一锭银子交到怀真手中。
怀真答应给我们安排住处,但是他要先把怀中的遗物拿去烧掉再来引我们去客房。听到这个消息,我的心像被一具弹棉花的东西弹了一下,冷静忖度了一会儿,又编了个借口:“我们出门远行,所带衣物不多,师傅手中的裙衫看布料绝非凡品,烧了也是可惜,不知可否将其赠与我?”怀真面露难色,行礼拒绝说住持交待一定要把这衣物烧掉,他不敢违背师命。
我又掏出一锭银子,同时扯下李荆腰间的荷包放到怀真手中:“这件衣服我买下了,另外两包药,这位仁兄买下了。衣服是我穿,药是他吃。”
“为什么是我吃药?”
“因为你有病!”
“药不可乱吃,不知这位施主患的是什么病?”怀真好奇又关切地问。
我偷偷掐了李荆一下,“他有:心!绞!痛!”这句话从牙缝中挤身而出。
李荆忍着肉疼,看着已经离身的钱袋露出一种幽怨的神情:“是的,我有病,我肉疼,心更心疼!”
怀真一脸为难地翻开手中的衣服,衣服胸前后背满是血迹,李荆整个人瞬间精神了,迅速翻了几下衣服:“他死时不是趴在地上吗?为什么衣服背后有那么多血迹?”
“这件衣服后背上的血摔性师傅的血,发现摔性师傅时,他头上的血还在汩汩往外流,可他后背衣服上的血迹却是干的。胸前的血迹是率性师傅死时趴在地上,沾上去的。”怀真很认真地说。
我一脸欣赏地看着这位小僧弥,笑道:“你人如其名,‘怀真’果然真的是‘怀真’。”
旁边的小语打趣道:“如果你撒谎,你就是‘不怀真’了。”
怀真挠挠头尴尬笑道:“女施主见笑,小僧俗名就叫步怀真,出家后,师傅说,‘步’与‘不’同音,我既已舍弃前尘入空门,由‘不怀真’变‘怀真’,因此让我以‘怀真’做法号。”
小语扭头问:“姓‘不’?有这种姓氏吗?”
怀真解释道:“小僧俗姓‘步’,是步步高升的步。”
我饶有趣味地说:“我有幸见过一位疯癫侠客,他也姓’步‘,叫「步惊云」!”话毕将银子和荷包塞到怀真手里,强行抱过他手上的衣物,满不在乎地说:“我们行走江湖,刀尖上沾的血都见惯了,衣物上添点血不打紧,洗洗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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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语正在铺床打扫怀真给我们安排的客房,我趴在桌子上,盯着摊在眼前的纸燕子,眼内幻成许多疑问的符号。我觉得自己的眼前,摊放着许多许多可供研究的线索,我把所有的线索默味了一遍,想将这些线索加以贯穿,但总有一堵屏障立在中间。
怀真走进房间,给我们抱来两床被子。他看见桌子上的燕子后告诉我,他在住持的房间里看见了一只一模一样的燕子。
这个飞来的信息像在我耳边抛了一个炸弹,黑暗中,似乎已有一线曙光在摇曳。
小语停下手中的活儿好奇地问:“你们寺庙也遭贼了?燕无痕每次偷东西都要留下一只纸燕子。”
怀真先坚定地点头后又迅速摇头,我破颜微笑问:“点头是,摇头不是,你点头又摇头是什么意思?你现在是‘不怀真’吗?”
怀真告诉我们,昨晚主持被小偷偷了一个包袱,还在现场留下一只纸燕子,但主持说包袱里装的不是什么贵重物品,因此不让声张,以免惊扰香客和佛祖。
“燕无痕向来只偷富豪之家吗?怎么会来寺庙行窃?你确定你在你师傅房间里看见的是这种燕子吗?”小语看着怀真的头甩向桌子上的纸燕子。
怀真重重地点头,很肯定地表示自己绝对没看错。
小语用开玩笑加调侃的语气道:“一定是你们寺庙的香火太旺了,我们今天就没少给你们添香油钱。”
怀真有些虚怯又巧妙地岔开话题,问我们是否需要打水来清洗新买的衣物?
我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衣服浅笑道:“我们现在洗衣晾晒,要是被住持发现你没有将这衣物拿去烧掉该如何是好?”
怀真恍然大悟般称是自己思虑欠佳,说他要回去继续清理遗物,就先行离开了。
重重迷雾透进一丝光亮,凌乱的线索终于找到线头了。几条消息刺促我的神经,我脑海中触电般触动了一种灵感,某一条线终于串通了!
7
燕无痕将装着董氏人头的包袱放在府衙,而这个寺庙的住持刚好被燕无痕偷走一个包袱,这是巧合吗?我看着面前这件背后占满血迹的衣服,揭开了一团迷雾又被另一团迷雾笼罩,我的脑海像风车搅动似的急转:凶手是谁?杀人动机是什么呢?第一案发现场在哪里?剩下的尸体又在哪里……
李荆鬼鬼祟祟走进房门,转头给小语发射了个眼神,小语意会去门外把守,防止有人经过或偷听。他告诉我他刚刚溜去看了率性和尚的尸体,远远就看见他的头顶有一个凹进去的小洞。他借着给死者上香的名义到尸体身旁观察,发现率性和尚头顶凹进去的小洞大概有二指宽,通过颅顶凹陷程可以断定,死者头顶颅骨碎裂,从伤痕形成角度看,不是意外砸伤,凶手应该是在他背后,用类似于榔头的凶器将他砸伤。
“佛门清净之地,一个最不应该发生命案的地方。”听完李荆的描述后,我看着桌子上的衣服低语。
李荆指着衣服上的血点说:“这件衣服后背的血迹应该是穿衣服的人后脑勺受伤,血迹由上至下滚落,渗透或滴溅形成的。董氏后脑勺受过严重撞击,这件衣服的样式和颜色跟董氏失踪时的穿着对得上。”
我摆出桌子上的茶杯,开始做如下的推测:“这件衣服基本可以确定董氏是在这个寺庙被害无疑。昨天董氏在这里被害后,率性和尚穿上董氏的衣服假扮成董氏,去见在寺外等待的丫鬟,以此来制造不在场证明。因为董氏被害时后背的衣裙染上血液,因此他将头发散下来挡住血迹,因为担心跟熟悉董氏的丫鬟待久了容易被戳穿,所以找借口买药,又让丫鬟先回府打探消息,以此将丫鬟支开。假扮成董氏的率性和尚去买心绞痛的药,一是因为他自己本身就有心绞痛,二是他跟丫鬟分开时说自己要去买药,通过药店买药记录进一步制造不在场证明。率性和尚假扮董氏买药回到寺里却死在自己的房门口,这是巧合吗?还是……杀人灭口?”
李荆:“率性和尚有可能是杀害董氏的凶手吗?”
我:“谁是凶手目前还无法确定,但这个率性和尚至少是帮凶,还有一个嫌疑人待确认。”
李荆:“谁?”
我:“主持!”
李荆:“主持?”
我将桌子上的纸燕子推到李荆面前:“刚刚来送棉被的怀真说,昨晚住持被偷了一个包袱,现场还留下了一只纸燕子,今早,燕无痕就在府衙的公案桌上放着一个包袱。”
李荆拿起纸燕子端详道:“你怀疑装着董氏人头的包袱就是燕无痕从住持的房间里偷的?可是燕无痕不是只偷富户豪绅的东西吗?怎么会到寺庙来偷东西?”
我将摆出的茶杯一个个收起:“燕无痕为什么来寺庙行窃目前不得而知!但董氏在寺里被害确信无疑,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找到第一案发现场和剩余的尸身,案发现场和尸体能告诉我们更多关于凶手的线索。装着董氏头颅的包袱曾在住持的房间里出现,包袱被偷了他却不敢声张,他交代收拾遗物的和尚一定要把董氏的衣服烧掉,种种迹象证明他不可能跟这件事毫无关系。”
8
小语在门外望风,我和李荆偷偷潜进住持的房间,翻开衣柜,发现里有很多双新鞋和僧衣。他的房间里还有一个暗格,进入暗格室内,就好像被装进了一个绝不透气的黑袋里。我抬眼兜了一个圈子,入口正面和右边是墙,左边靠墙摆着一个一人高的架子,架子上摆满书籍和各种各样的花瓶。
李荆拿着点燃的火折子挨着墙面和墙角不停地嗅:“为什么这个地方有股淡淡的血腥味。”
右边墙角下有个印子,很明显这个位置原来放着一个架子,我转身走向左边的架子勘查,锐利的视线在一个敞开的箱子上滞留了几秒钟,我翻了几下箱子里的东西,里面都是眼熟的珠宝和字画。
突然,一只纸燕子挡住我看向珠宝箱的视线,有个欠揍的声音钻进我的耳朵:“你是贼啊?见钱眼开。”
纸燕子吸走我的注意力,稍微思索一会儿笑道:“两次走空,看来这个贼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什么意思?”李荆压着声音问。
我拿起珠宝箱里的几样首饰,解释道:“这箱珠宝字画就是李家丢失的那些珠宝字画。燕无痕向来只偷富户之家为什么来这个寺庙行窃?大概就是为了李府的这箱珠宝字画。可是珠宝没偷走,却意外偷走了装着董氏的头颅。”
李荆惊讶得瞪大眼珠发问:“李家的珠宝字画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边翻找其他线索边解释道:“李家的珠宝其实不是丢失的,是董氏偷梁换柱,坚守自盗!她请人仿制府中的珠宝字画,用仿制的赝品替换府中的真品,借着来华林寺上香的机会,将真的珠宝字画带出府,交给现在的住持。但是府上的饰品字画将赝品作为烟幕,总有一天纸包不住火,于是她刻意张扬露富,引诱燕无痕去李府偷东西,为的就是将李府丢失的珠宝全部算在燕无痕头上。燕无痕发现偷到的是假货,知道自己进了董氏的圈套后,查到李府真的珠宝字画被董氏替换出来,放在在华林寺住持手里。她到华林寺就是为了偷走这些珠宝字画,却意外偷到董氏的人头。”
“有没有可能是燕无痕发现自己被董氏耍了,怀恨在心,所以杀了她?”李荆作出抹脖子的姿势问。
“如果真的是燕无痕杀的人,那为什么要……”话说一半时,视线被牵走的我突然收声,跪在地上,迅速将下面两层书架上的东西全部搬开,书架背后一片已经干了的血迹赫然印在墙上,那片血印下面挂着一条条血线,有些线止在墙上,有些线延伸到地面。为了看清这片血迹的全貌,我和李荆将书架挪开,掀开地毯,浓重的血腥味从地面涌上来,我下意识用手掩住鼻口。
李荆看着墙壁上的血迹,严肃地分析:“墙上的血印,应该是凶手摁着受害者的头不停地往墙上磕留下的痕迹。血迹形成时间很短,应该在两天内,地面比较深的砖缝里,沉着的血液虽已凝固,但还没干。从地上留下的痕迹来看,死者死后,凶手在这里将尸体肢解了。”
我看向右边墙角地面上的印子,小声道:“这个架子原来应该靠在右边那面墙上,凶手为了挡住左边墙上的血迹,所以才把架子挪过来,又用地毯盖住地上的血迹。”
9
没有找到剩余的尸身,也没有直接的杀人证据。我们不知道在暗格里被害的人是不是董氏,但这个住持大概率是个有罪的人。如果他真的是杀人凶手,应该怎样让他认罪伏法?
从住持的房间出来后,小语见我愁眉苦脸的样子,将两条祈福带分别塞到我和李荆手里,拉着我去祈福。见我不情不愿的样子,她央求道:“我可是添了好多香油钱才拿到这条祈福带。”
进趟寺庙,李荆的荷包没了,我的荷包瘪了,现在小语的也扁了,我拿着手里的祈福带叹了口气:“哎,我佛只渡有钱人啊。”我这个在在二十一世纪接受过科学教育的脑子,向来装不进这种不科学的玩意。以前都是自己做主,这次也试试求神问卜吧。
我大笔一挥,在祈愿带上果断潇洒写下“回家”二字。
小语兴冲冲地拿走我的祈愿带,要帮我挂到祈愿树上,我看到她手里的祈愿带上写着“小语和姐姐永远在一起”,还有另一条漏出一半的带子上面飘扬着“永远在一起”几个字,我问她:“你为什么许两个一模一样的愿望?”
“另一条是我写的!”李荆幽幽地声音传进我的耳朵。我转头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身边的李荆,回头看见小语笑盈盈展在我眼前的祈福带上写着:“李荆,小言,永远在一起!”
一种意外欣悦的情绪,迅速地控制了我的心,立刻感到有点怦怦然!看着旁边这位男子,两条弯月似的秀整长睫毛下,藏着一对含情的、深不可测的、点漆似的清秀眼珠,在某一瞬间,好像充满一种磁性似的热力。颇高的鼻,不偏不倚地“居住”在整个脸庞的正中;在櫻桃般的小口两边,当若有所思,或若有所得之时,往往会堆上两朵笑靥。有点迷离的我回过神后抑住了自已的情感,收煞住心底翻涌的乱箭,不让它胡乱奔驰,偷偷地向那条祈福带投送一种又像留恋又像畏怯的异样眼色。
“我帮你们把祈福带挂起来。”小语含笑殷勤地说。
零星纷乱的红带子满树飘扬,上面写满了“私心”。小语在树底下转了几圈,总算找到满意的悬挂地点。
我怅惘地看着一个树枝上垂下的带子出神:最显著的证据,在这巨树之下。一位香客霸占了一根树枝上,在上面挂满了对“阿强”的爱恋,这位香客叫:董玉贞!
“这位‘董玉贞’,该不会就是被害的‘董玉贞’吧?”李荆顺着我的视线,沉重地问。
我没有回答,李荆又问:“阿贞爱上的阿强又是谁?”
“如果祈愿的董玉贞和被害的董玉贞是同一个人,那么她爱上的阿强也只能是这里的人。”我视线依然盯在祈愿树的红带子上。
“主持房间里的僧衣僧鞋很明显是董玉贞送的,显然这两人关系匪浅。可是如何证明这个祈愿带上的董玉贞就是被害的董玉贞,而这个阿强就是住持呢?”。
我走过去垫起脚尖解下一根带子,似笑非笑地反问:“试试不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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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强~,我在这,阿强~,你快来。”
正在稳步前行的住持听见这个娇媚又浮夸的声音后,收住脚步缓缓转身,小语立即截断声音。住持寻声向四处张望,接着谨慎地朝拐角处走来,躲在拐角处偷窥的我和李荆假装正在追逐打闹,直到住持出现才停止嬉闹。
住持看见我们,两夹浮起愠怒之色,看着我带着怀疑和质问的语气道:“这位施主,是你在叫‘阿强’?”
我对上住持的视线,微笑道:“是啊,阿强。”
住持视线向四周扫了一圈后行礼道:“‘阿强’是贫僧出家前的俗名,贫僧现在法号‘率真’,乃华林寺住持,不知女施主叫贫僧何事?”
我用一脸无辜的表情掩盖自己的得意之色,看着旁边的李荆娇笑道:“阿强,好巧啊,原来这位住持也叫阿强。”
住持的表情僵住了,瞬间瞳孔炸裂的李荆反应过来后立刻向住持行礼道:“在下李荆,乳名叫阿强。”又指着我道:“这是在下未过门的妻子,她平时叫我阿强。”
住持的表情僵了一下,从尴尬和薄怒之色中勉强挤出一个笑脸:“此乃清净之地,施主请勿大声喧哗,惊扰佛祖修行。”
我们表示知错愿改,躬身行礼送离住处。
看着住持大步离去的背影,李荆垂手感叹:“他果然是玉贞爱上的阿强!”
“阿贞爱上了阿强,死得够呛!”我嘴里飘出的冰凉语句,接上李荆的话尾。
小语睁得圆圆的眼咕噜里充满迷茫,看着我和李荆好像在发出无声的问句:“你们在聊什么?”
11
剩下的尸身在哪里呢?该怎么找?我和李荆还有小语决定回客房商量对策,途中却发现一众僧人都抱着柴火往院子里运,一问才知道住持下令要在今晚将率性和尚火化。一旦率性和尚被火化,他假扮董氏去买药的事就死无对证了。我深知事情不妙,赶紧命小语赶回府衙调援手。
在府衙的人赶来之前,我要保护好率性的尸体,他不仅是证据,根据李荆的尸检表明,他是被杀身亡,凶手也有待追查。我内心焦灼的火线正在灼灼燃烧,神经像装上了一座绞盘那样收紧起来。
“现在该怎么办?”因极度紧张而紧凑的神情映射上了李荆的脸。
我的脑细胞在飞速运动,紊混的思绪,像暴风一样在脑内旋转。一阵嘈杂的声音,从屋檐里流出来,落进我的脑海,打破思索的沉寂。我抬头凝眸细看,充满惊奇倏而变成满含钦佩之意。
我从怀中掏出纸燕子,向李荆说:“靠它了!”
“它?”
“对!”
“一只纸燕子,它会干嘛?”
“它会偷东西,会藏东西,也会找东西!”
12
“尸体被燕无痕偷走了~”
率性和尚的尸体被偷了,现场留下一只纸燕子,寺内瞬间乱得翻江倒海。
率性和尚的尸体已经安全了,还要尽快找到董氏剩余的尸身。我想只有抛尸的人知道尸体在哪里,与其盲目地寻找尸体,不如让抛尸的人带我们找到尸体。他的面具,会被这件事情所扯碎,我冷眼观察着当前那些扰攘的群众,发着一种无声的感喟。
夜色像黑色的纱那样挂了起来,林中,光线显得格外晦暗,一二声的鸟鸣,不时的划破幽悄的空气。慈悲的夜之神,不忍见这种种罪恶,它借着广大的暗幕,准备把一切丑态,完全遮掩起来。
罪恶之心比罪行更可怕,罪行可能是偶然为之,罪恶之心却会驱使一个人不断地犯罪,一发不可收拾,直至自我毁灭。在所有一发不可收拾的罪行背后,都有一个罪恶的念头在驱使,使罪犯越陷越深,欲罢不能。他会将所犯的罪行通通抛在脑后,以逃避良心的谴责。他内心狠毒,意志坚定,不到穷途末路,绝不认罪。
寺庙内被尸体被偷的暴风吹得鸦飞鹊乱的时候,不远处是举着火把的“大队人马”正朝寺庙奔来,这是一种“援军到达前线”的姿态,声势相当浩大!
我和李荆躲在树丛后,看着一个人挥锄头挖尸体。
“嗨,需要帮忙吗?”我热情地打招呼,李荆吹着火折子,点燃的火把迎风摇晃而震颤。
住持惶惧失措,显见畏罪情虚,他一双阴冷的眼珠,像毒蛇似的透着碧森森的光,正迅速地在向我和李荆怒射过来!一个人的脸上竟然会有这种反常可怕的神情,看得我周身的毛发吓得根根飞立起来!
“你一定很疑惑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我从怀中取出一只纸燕子:“其实是你带我们来的。”住持面如死灰,没有说话,我继续道:“我们冒充燕无痕,将率性的尸体偷走后在现场留下一只纸燕子,接着又溜进你的房间,在你的房间里留下一只纸燕子,并留言上次偷了个头,这次要将剩下的尸身偷走。这一切布局好后我和李荆就在暗中盯着你。果然,你看见房间里的纸燕子,以为燕无痕真的知道尸身的线索,于是慌忙带着我们来到这里。”话语里透露憎恶,又补充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下面埋的是董氏的尸身吧!”
住持依然没有说话,我略顿了一顿:“既然你不驳我,那我只好固执己见的认为你默认了。”
良久,住处终于吐出沉沉的一口气,缓缓地闭上双眼,手中的锄头落在地上。
董氏的尸身已全部找到,看着带着枷锁的住持,李荆问:“他算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吗?”
“别惦记着成佛了,他先做个人吧。”我冷冷道。
13
“贫僧愿意承担罪过,但只承担自己的罪过,不承担别人的罪过,属于我的罪不能少,但不属于我的罪,也不能多。”不愧是靠讲经闻名的人,这张嘴如三尺青锋。府监大牢里,住持对杀害董氏的事实供认不讳,但是坚称摔性不是他杀的。
董氏经常去华林寺听住持讲经,觉得他年轻又有魅力,自己丈夫完全比不上,住持则垂涎董氏的美色,一来二去,两人就好上了。董氏想办法偷出李府的财产想和住持私奔。但住持不愿放弃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名声和地位,争执之下将董氏推倒撞晕。又怕后续董氏将事情捅出去影响自己的名声,冷静下来便将董氏杀害。他知道率性入寺前,曾经唱过一段时间的旦角,而且他个子不高,身形和董氏也相仿,因此让他假扮董氏支走丫鬟,为自己制造不在场证明。率性的死他不允许张扬,下令火化率性确实有私心,是因为率性死后,率性替他假扮董氏伪造不在场证明的事情就可以死无对证,但是他坚定表示率性非他所杀。
书房里,知府大人正有滋有味的“品尝”面前的“金银珠宝大餐”,我不忍提醒道:“大人,那是从华林寺住持暗格里搜出来的珠宝,上面可能带着血腥味,这里面还有李府的东西,等下得还给人家,您要不要把您留在上面的口水和牙印擦擦?”
知府大人兴致被打扰,看着我一脸不悦道:“你懂什么?本府是在尽职尽责地辨别这些财物的真伪,万一这些财物又是假的呢?”
一个叫亦廾的衙役走进来,将府衙当值安排交到知府大人的案桌上,我匆匆扫过一眼后问:“为什么你下个月的值班排这么满?”
亦廾犹豫道:“我跟他们打赌输了。”
“打赌?”
“我跟其他人打赌杀害董氏的凶手是不是李老爷,我赌凶手就是李老爷,所以输了。”
“你为什么赌凶手是李老爷?”我问。
“董氏和华林寺住持的流言满天飞,昨天你右让我去查李老爷在外巡店的轨迹,我以为你怀疑是李老爷杀害董氏,我就猜测可能是李老爷痛恨妻子董氏跟住持暗通款曲,因此杀了董氏,所以就赌凶手是李老爷。”亦廾答。
我笑笑没有回答,亦廾有些遗憾的语气继续道:“昨晚接到小语的消息,知道董氏是在华林寺遇害,我以为我赢了,谁知道凶手竟然是个和尚。”
“为什么听到董氏在华林寺遇害,你以为你赢了?”我急忙问。
“因为李老爷的马车夫告诉,李老爷在前天傍晚去过华林寺,说是去接夫人董氏,可是李老爷从华林寺出来的时候没有接到董氏,还有些慌张,而当天晚上,董氏就失踪了。”亦廾一脸认真地说。
我纤眉一皱,脑细胞正自忙碌得厉害,沉思了一会。“噔噔噔……”,转头看见知府大人正在用他的小木槌捶后脖子。我嫣然一笑,将桌上的值班安排表还给亦廾,自信道:“把这张表拿回去,你没有输!”接着抱起知府大人面前的珠宝箱离开书房,知府大人震惊的声音被我抛在身后。
14
李老爷正在高兴地清点认领珠宝箱里的财物,我“不小心”将他的手杖弄脏,让小语拿去给李荆擦洗。
财物清点完毕,李老爷起身离开问我要他的手杖,李荆领着人进来,没有带来他的手杖,而是给他换上了一副枷锁。
李老爷震惊嚷叫挣扎道:“我夫人不是被华林寺的淫僧杀害的吗?你们为什么要抓我?”
我笑问:“我们有说过抓你的原因,是因为你杀害董氏吗?”李老爷停止挣扎,我继续道:“你杀害华林寺的和尚率性,他头顶上的致命伤痕就是你手中的榔头拐杖造成的,证据确凿!”
李老爷听后继续挣扎,斩钉截铁道:“你们胡说八道,我不认识什么率性和尚,也没杀他。”
“你没想杀他,但他确系死于你手。前天下午,率性穿上董氏的服装扮成董氏的样子。你去华林寺找董氏,错将他认成真董氏跟踪他到房门口,在背后用随身携带的手杖朝他的头顶砸下去将他砸死了。你一直以为你砸死的人是董氏,所以验尸时候听说董氏是后脑勺撞伤,而不是颅顶被砸伤时,你才会那么震惊。你曾经一口咬定董氏一定是被华林寺的淫僧害了,也是因为你以为自己在华林寺砸死的人是董氏,因此故意将嫌疑往华林寺引。”李老爷听完我的话后,不发一言,面如死灰,那种懊丧的神态,就像已经吃到全军覆没的败仗,无复再战的余地。
15
我看着手里的三条祈福带,嘴里喃喃着:“我孤身到此,一叶飘蓬,没想到有幸认识你们,自此心里多了一份牵挂。”
“姐姐姐姐……,快去府衙。”小语冲进房间,激动地拉着我往府衙赶,我急忙收起写着“回家”的祈福带,塞进怀里。
府衙大堂上放着整个常州府富户们近期失窃的财物,一只纸燕子的背上写着:“蔺相如留!”
“这不是燕无痕偷的吗?蔺相如留是什么意思?”小语问。
“完璧归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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