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小青和卫东方怀着愁闷的心事草草地吃着饭,饭菜的味道一点都没有品出来。他俩做梦都没有想到这次刚一踏上故土就像被人狠狠打了一闷棍,敲得头昏脑涨却不知道对手躲在何方。
阳荣是卫东方高中时的室友,当年作为学校的两名种子选手,两个人的情感从孤傲走向融合最终是惺惺相惜。自从阳荣和黄小青偷吃禁果惹出大麻烦后,卫东方冒着被开除学籍的风险,替阳荣顶缸,陪黄小青去医院妇产科做人流的“义举”发生后,他们彼此都把对方当成了此生最亲的兄弟。这是他们两个男人之间的秘密,在这个世界上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吃罢饭,卫东方和黄小青就打了一辆出租车直接去了母校“春晖实验中学”。今日的“春晖实验中学”已非昔日可比。远远看去,高大气派的汉白玉门楼雕檐飞梁,气势如虹,高雅不失大气。牌楼上镶嵌着“春晖实验中学”六个古朴端庄的鎏金大字,一看就出自云南书法家骆奇之手。
车到门口,就被看门的保安挥手拦下。开车的司机小声对他俩说:“你们不要下车,可以进去的。”
卫东方正在心里纳闷用什么法子再让车往里开进去一程。这时,黄小青摇下了车玻璃。那个四十多岁的胖保安指了指门边一个铁架子上的“闲人止步”招牌,趾高气昂地问道:“干什么的?快下车。”
黄小青客气地问道:“大哥,我们是张校长十年前的学生,是专门来拜访他的。”
胖保安听罢,又瞅了瞅他俩的气质,端庄而不失风度,看着不像庸俗等闲之流,怕拦下了给自己带来麻烦。于是丝毫不敢怠慢,立马满脸堆笑地说:“哦,那你们不用下车了,就直接进去停在一号楼下就可以了。张校长的办公室就在一号楼的三层302室。”说完,还给他们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显得有点滑稽。黄小青礼貌地谢过他后,车子就顺着缓缓打开的伸缩门畅通无阻地开了进去。
这头,张校长已经接到了门卫室打来的报喜电话。他一听说是十年前的学生来看他,乐得有点手舞足蹈,把平时见人不苟言笑的做派完全收了起来。他赶紧吩咐一个教务员把他珍藏了半年的上等西湖龙井拿出来泡上。自己则赶忙下楼笑容满面地迎接远道而来的高足去了。
等黄小青他们的车在一号楼下刚一停稳,张校长就弓下身过来帮着开车门了。黄小青赶忙笑容旖旎地下了车。
张校长迟疑地盯着黄小青看了半分钟,嘴里喃喃道:“你是……”他还没有说出名字,黄小青就撒娇地扑进了他的怀里,娇滴滴地自报起了家门:“人家是黄小青嘛!”说着还流下了激动的眼泪。
张校长宠溺地拍了拍黄小青的后背,开着玩笑说:“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啊!你不说的话,我还以为是哪位天仙下凡了呢。快把你身后的这位白马王子给我介绍一下吧!”边说着话,就边和卫东方友好地握了握手。
黄小青爱慕地看着卫东方,对张校长说:“他是我的丈夫,也应该是你的学生,和我一届的,他在理科班。他叫卫东方。”
卫东方礼貌而客气地问候了一声:“张校长,您好。你可是我们的恩师啊。”
张校长睁大眼睛,惊喜地问道:“你就是我们学校那位当年考进X大学物理系的卫东方吗?”
卫东方笑着点了点头。
张校长赞赏地夸道:“你可给母校挣了荣誉,到现在,还是学弟学妹们的学习楷模呢!”
卫东方谦逊地客气道:“如果没有母校老师的栽培,我哪能取得那么好的成绩啊!”
几个人说着话,就被客气地让进了三楼张校长的办公室。
一进办公室的门,张校长就试探地问黄小青:“你和老同学都有联系吗?”
黄小青向张校长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最近十年的履历。张校长听完后,叹了口气,感叹光阴似箭,人生如梦。说着,说着,就不知不觉地把话题转到了阳荣的身上去了。
他不无遗憾地说:“你们两位都是阳荣的好朋友,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阳荣可惜了,本来是该有大好前程的一个人,却落得了如今的结局。警钟长鸣啊,德不配位,必有大祸。他上中学时,我就替他隐隐担忧啊。”说着话,张校长脸上露出了凄楚而惋惜的神情。
黄小青关切地问道:“老师,您知道的可能比较全面。你知道阳荣现在在哪里吗?”
张校长叹了口气,无限惆怅地答道:“昨天,我听一位在公安上工作的学生说阳荣被异地看押在Y省S县的某劳教所里。”
卫东方小心地问道:“我和小青想见一面阳荣,老师有熟人能帮上忙吗?”
张校长若有所思地想了想,掏出钢笔,在一张白纸上写下了一个人的电话号码和姓名。然后小声嘱咐他们:“动静不能大!”
又聊了一会儿,黄小青他们把给老师带的礼品放下后就匆匆告辞了出来,然后就马不停蹄地雇车连夜去了Y省的S县。
至于是谁帮助他们见到了阳荣,一直是一个谜。
那次见面后,他们谈了些什么也没有人知道。只是分开后,黄小青他们就通过正常渠道取得了阳荣女儿聂晓馨的合法监护资格。他们把聂小馨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女儿收养,直到十五年后她的父亲出狱为止。
每年夏天暑假金合欢花开遍云南玉溪村寨的时候,黄小青和卫东方就带着聂晓馨回一次龙树村,在哀牢山下的一片小树林里驻足停留,充满深情地告诉她:有一位伟大的人物在这儿歇息,他就是你的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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