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过一段时间,当黑夜来临,就开始有莫名的恐惧,半夜起来,四处黑乎乎的,有时伸手去开灯也要鼓足勇气,没有办法,干脆开着台灯睡觉,喝酒、吃药只是稍有改善,如此折腾了大概两年,睡眠质量可想而知。
偶然去南宁参加了一次好像是关于“爱”的讲座,不合胃口,没怎么听,早晨拼个座位,下午则到市里到处闲逛,只在课间问了老师“格物致知”的问题,老师说:“望闻问切。”看我不明白,就说:“先去默坐澄心吧!”可,这“默坐澄心”并不在我所学的哲学系统之内,还好,朋友书架上有本因是子的《静坐养生法》,于是,照着书本“默坐”,起先并没觉得什么,可慢慢地,心定了,不再胡思乱想,经过了大概半年吧,晚上睡觉也不用开灯睡了,而现在,开灯反而睡不着呢。
静坐并不是药,却能解决心里忧惧的症状。看来,人常有的忧愁、恐惧,只不过是“想多了”而已。一件事情,没有到来之时,担心,事情到了,也担心,患得患失,整日就想着这件事,如何能不忧愁?为了自己的私利,偷偷损害了别人的利益,内心愧疚,虽表面上不觉得,但内心却愧疚,这又如何不恐惧?
司马牛也是个常常忧惧的人。曾问孔子:“怎么样才能做个君子。”孔子说:“做个君子,就要没有忧愁、没有恐惧。”司马牛本以为孔子会说个一二三的理论来,没想到说得这么具体,没能转过弯来,于是接着问:“做到没有忧愁、没有恐惧,这就叫做君子了吗?”孔子看他并没有用心去想,只能明白地说:“自己反省内心,没有什么可愧疚的,又哪来忧愁、哪来恐惧?”
司马牛认为“没有忧愁、没有恐惧”是很低级的,不值一提的,似乎很容易做到。但,能做到“不忧不惧”,在孔子看来却是件很困难的事,如孔子曾说:“君子之道有三个,我却一个也没有做到。仁者没有忧愁,智者没有迷惑,勇者没有恐惧。”学生子贡听了则说,“这是老师在说自己啊!”也就是说,要做到“仁智勇”三者,才能够说得上不忧、不惑、不惧,在学生看来,能同时拥有这三者的,只有孔子而已。可见,想要做到不忧愁、不恐惧是如何地困难。
不忧愁、不恐惧,剩下的就是“乐”。“孔颜之乐”即是如此,而孟子则表达出了君子的三种快乐,他说:“君子有三种快乐,而拥有天下并不在其中。父母健在,兄弟没有变故,是第一种快乐;抬起头无愧于天,低下头细想自己没有愧对他人,这是第二种快乐;得到天下的英才而尽心教育他们,这是第三种快乐。而拥有天下并不在其中。”其中,第二种快乐就和“忧惧”相关,;行事做人,无愧于天地,无愧于他人,光明磊落,无愧于心,如此,忧愁、恐惧又从哪里滋生呢?
电视上常看到乾清宫悬挂的一块顺治帝所书的牌匾:“正大光明”,这一词源自《周易》:“正大,而天地之情可见也。”“刚中正,履帝位而不疚,光明也。”说的是如天一般磊落,没有私意,内心光明毫无愧疚。朱熹也说:“至若范公之心,则其正大光明,固无宿怨,而惓惓之义,实在国家。”意指心怀坦荡,言行正派。古今中外,志士仁人,想必也是因为内心正大光明,因而毫不畏惧,才能有“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勇气,才能有荡气回肠的浩然之气!
去除忧愁,去除恐惧,只需要不考虑自己那么多,多为别人着想而已,而这,却是一个思想上的转弯处,转得过来就内心坦荡,道路光明;若转不过来,则还是愁眉紧锁、郁郁寡欢。
(向雄读《论语》之五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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