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囊如我

始终没有勇气把它诉诸文字，只因为它太伤人。

那是发生在2016年1月上旬的事情。

那段日子，我过得很压抑、很压抑，只有4个字能形容：寝食难安。都说，屋漏偏逢连夜雨，因为买房按揭，已经让我喘不过气来了，却意外知悉大侄子结婚。

我哥，原来从来不懂心疼我的哥，这次却有意“隐瞒”了这个喜讯，我知道他不想让我太为难。

我看了日期以后，心却摇摆不定：

回家，肯定是花费的，俗话说得好“喂鸡一把米，出门带盘缠”。现如今，过日子都成问题，这额外的花销会让本来就拮据的日子更加捉襟见肘了。

周一（看错了），我还真不能回家啊：周二一早要开组会，缺席是要扣分的，虽然自己是组长，但总不能以权谋私，那周就不开组会吧？

组会以后就是2节课，请人代课，人情难还，请假，扣分受不了。上学期就是因为生病住院扣2分啊，不然我早就“优秀”了。

可是不回家，我于心不忍啊：现在我们家至亲的就只剩下二姐、三姐和我了，少了我，就是少了三分之一啊。

结婚，对谁来说都是人生的头等大事啊，我真的不忍心让他们失望。

为了能让我回家，侄女不惜说：“清姑，你回来吧，如果是因为钱，我帮你出路费，好吗？只要你能回来就行，毕竟那是你的亲侄子结婚啊，清姑！”

一席话，说得我一晚上都辗转反侧，无法入睡：什么时候阿清我活得这么窝囊了，连回娘家的路费都没有了？

但最终我还是“狠心”地拒绝了侄女：霞，钱不是最关键的，关键是要请假，扣分，伤不起！

透过荧屏，我似乎都可以听到侄女重重的叹息。

本以为我以“工作”为名，就可以“心安理得”地不回家，但我知道，自己没有这份勇气。

因为一个多月来，我始终没有勇气给哥打电话，告诉他“我不能回来参加阿煜的婚礼”这句话，因为我真的缺乏足够的勇气，说出这么绝情、伤人心的话，阿清我做不到！

13日晚上，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十月初二是周日，而不是周一啊（家里没有挂历，每次只能用手机看），周日都不回家，我还有什么脸面见我老家的父老乡亲啊？

回家，要回家，可是回家的钱在哪里呢？

纠结不已的我打通三姐的电话求助，三姐一听说日子是在周日，强烈要求我回家，还说要是我不回家，我能安心吗？我们家本来就不多人，少你一个就更冷清了。客人们肯定要问，侄子结婚，小姑怎么不回来？

最后，三姐答应我：老家的事，由她全权负责，这里的事情由我自己摆平。

放下电话，我突然释然了、也心痛了：现在只剩下一个问题了，那就是钱，可是钱在哪里呢？老公他会答应吗？他会给我钱吗？

一想到钱，我的心都碎了：活人整40年的我，第一次真真切切地发现，钱，是如此伤人，如此重要！而我甚至连回家买票的钱都没有！

心痛，真正可以触摸的心痛，无望，无法言说的无望……

伤心不已的我紧握电话却始终无法拨出，我知道只要一开腔一定是哭声，我绝对不能轻易打这个电话……

在犹豫了快2个小时以后，我终于拨通了一个女朋友的电话，她一句话就告诉我：是你亲哥的孩子必须要回，怎么能不回……阿清，钱花了还会再来的，要是不回，你会后悔一辈子的，钱的事我帮你想办法，你老公我帮你做工作。

在眼眶里打转许久的泪，就那样随着电话的挂断而欢快地流下：为什么自己会穷困潦倒如此？连回趟娘家都变得如此之难？难道当初自己的选择真的错了吗？

没人告诉我答案，除了脸上奔流不已的泪水，在父亲去世6年后，头一次这样嚎啕大哭，为自己，更因为自己的无能与窝囊！

涕泪俱下地哭了半个小时左右，我擦干泪水告诉自己：哭有什么用？买票吧，不管前面是什么，我都必须跨过去，没有退路，自己选择的道路，必须走下去，哪怕是咬着牙、流着泪、跪着、爬着也要走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