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耀林也是明事理的人,不会因为当不上“送亲”而怪病。可是郭达山心里头多少觉得有些过意不去,所以就让他当了“添箱”的主事。
因为李玲玲的到来是在达山两口子的意料之外,为避免她因为没当上“送亲”而多心,张长玲在昨天晚上还专门给她解释了一回,无非是说“送亲”是在前几日就定了,再一个担心玲玲长得太好看,闹洞房的时候会被些毛头小伙子一块儿闹着轻薄云云。可是玲玲却全然不在意这些,张长玲也就放心了。
在三妞和六个“送亲”的后面,相隔十几步远,便是抬嫁妆的。
三妞因为是幺女,加之婚事准备时间较长,嫁妆便比金花、银花出嫁时要多一些,大小家具有:两口大红的箱子,一张桃红色梳妆桌,一台两隔的粮食柜、一台三开门衣柜等大件家具,以及包括椅子、尿壶、脸盆架、脸盆、镜子等物在内的小件家具。陪嫁的床上用品有:四床被子——两床缎面、两床绸面,两床褥子,两只绣花枕头,两幅大床单等物。
迎亲的队伍连同喧哗的唢呐声已经去得远了。张长玲终于止不住伏在窗台上哭出声来。
……此后,一连数日,张长玲都是失魂落魄的,常常在梦里头喊三女儿的名字,有时候便会将自己喊醒,少不得要愣半日神,唉声叹气一番。这些都是后话。
次日天擦黑时候,“送亲”们回来了。温麻子母女并没来郭达山家,而是直接回了王家堡子。金花两口子及银花却相跟着回娘家来了。
金花、银花此前都没有去过三妞的婆家,因此在张长玲面前少不得对那地方以及三妞婆家的为人处事都赞赏有加。据她们说:三妞她婆家那个生产队方圆几里都是平地,一年四季吃的都是白米细面,包谷、洋芋、红薯等粗粮反而很少吃;三妞她婆家家境也不错,用钱一点也不把作,给他们几个“送亲”打发的都是现钱,并且打发得不少,每人都是二十块钱(那个时候,石原县及周边地区娶媳妇时,都是给“送亲”打发些袜子、手巾之类,值不了几个钱的)。
张长玲听得眉开眼笑的,直说:“都是老天爷在保佑三妞呢!”
又到了迎春花开的时节。石门沟的沟沟坎坎,鹅黄的迎春花们争斗着芬芳。李传海坟头的迎春花更是开得格外鲜艳。放工回来的房美娟绕到坟前看了半天,又薅去了簇拥在好几株迎春花旁的乱草,方又扛着锄头回到路上,心事重重的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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