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大丑儿
“因为我跟她不同。”
“废话,你是男的,她是女的,当然不同啦。你具体点,哪里不同。”
“嗯,她想我的时候,是用心想。我想她的时候,是用眼睛想。”
郑仙似懂非懂的挠了挠头,歪着脑袋撅着小嘴,这是她在想问题时才会做出的动作。接着又嗦了嗦那条挂在嘴边,还流着红油的粉条。吧嗒吧嗒完之后又埋头嗦粉去了,不时发出“咻咻”的烦人声响。惹得全餐馆的人都看着我俩。不明真相的人可能还以为我带了头猪来吃饭。
“你吃得多吗?”
“不多,不多,以后还可以少吃点。”
郑仙是我为数不多的女性好友之一,我们小学就认识了。她是我们班上的纪律委员,天性开放,为人正直,和包拯间就差一个肤色了。我在班上虽算不上什么人物,但凭借优异的成绩,也称得上是有头有脸了。其中英语成绩最为突出,稳居第一,独揽一片天。而英语却正是郑仙最头疼最烦恼的科目,倒数第一的宝座也是被她承办,次次考试,稳稳当当,无一例外。
我是四年级才插进那个班的,人生地不熟,所以第一年的时候我都不怎么说话,除了几次被课代表催促快交作业,也没什么人主动提话题找我聊。
直到五年级刚开学那会儿,有了第一个人,她就是郑仙。
“嘿,嗯……这道题怎么做啊,这个地方用什么时态?”
那是个很好听的声音,原谅我找不到一个可以用以修饰的词,因为我所有能想出的,用在这上面,实在是太苍白了。
我一惊,从白花花的试卷堆中拔出头来,身边站着一个人,我抬起头眯着眼,看见站在逆光中的她。
齐肩的短发,高耸的鼻梁,脸颊肉肉的,透出粉色,就像天边薄云遮不住的暖阳,若隐若现如烟如梦。细长嫩白的小手挑起手指,将一小缕丝发拨至耳后。盛满汪洋的双眸看了看我,又扭开头,嘴角微微上张。留给我一个迷人的侧颜和一边深深的酒窝。不时又把头转回来,在看我,好像又不是。原本粉嫩桃红的脸颊,又晕了一层虹彩。
这个女孩活生生的让我给看呆了,没想到这个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女孩,竟还会有这样楚楚动人的一面。
张曼玉见过张国荣后回家跟妈妈说:“我今天见到了世界上最完美的一张脸!”
嗯,我也要跟我妈妈说一句这样的话。
“哎呀!快点啦,别看了啊!”
她这一声娇嗔才将我拉回。
“噢噢噢,好好好,嗯。这个地方有个明显的提示……”
时间刚刚好,阳光刚刚好,我和郑仙就这样认识了。
五年级,六年级,就这样在你问我答,你唱我和之中缓缓流淌而过,一点一滴像沙漏中的细沙一样漏至底端,而我们却没有能力将它倒过来放。
聚少人散音过爱,离多云舒嬉泊栈。
不知人,若即若离。
这次和郑仙见面呢,是自初三中考完那次聚会后的第一次,算下来也有两年了。她变了好多,我也是。唯一没变的还是她那口蹩脚的发音。
“哈哈哈,我真不懂你的英语为什么会这样,不是说这种文科类的科目女生会擅长点的吗?”
“喂喂喂,这才不是文科好不啦。不过我也超级纳闷,我身边的女同学都挺好的,就我是倒数的喽,她们都笑我说我好特别,哈哈哈。”
“是啊,你很特别。”
突然想起前不久在表妹的作业本上看到的一句话,那是一条老师给的作业要求。
“写下一个你最近做过的一个梦。”
我觉得蛮有意思的,就给郑仙发了信息,问她怎么想。
过了很久,她发语音回复:
“我梦见,他……他给我发信息了。梦里我已经睡了,醒来后打开微信,在新的好友那栏有个好友申请,有十余条信息。他说他很想我……不停的忏悔,不停的道歉。真讽刺,我现在还能想象到那画面,那声音,那张我曾在无数草稿纸上刻过的脸。也许到底还是我输了……”
我听了好多遍,她语气中的哽咽实在叫人心碎,我甚至能感受到此时此刻聊天窗口另一头的正在悲泣的她支离破碎的心中那份被自以为是的坚强簇拥着的卑微。那么长时间以来积淀的“没事”“我很好”“没什么大不了”,顷刻间被一个人的一句“对不起”磨灭得一干二净,只留下记忆长河中的一段空拍。
“我从来都不想他,我拿什么想他?”
关于郑仙和那个人之间的故事,我并不了解得很多。只能说这是一段很不温柔的感情,两个人还尚未熟悉对方认识对方,就苍苍莽莽的你侬我嗳,这边说一句我喜欢你那边回一句我比你喜欢我更喜欢你。
和大多数故事一样,一样的流程。
新鲜感耗尽了,他也倦了,他也不爱了。剩下郑仙一个人在痴痴的等待,等待一轮永远不会圆满的牙儿月。
后来,就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我所认为的爱情,不是清晨六点时唤醒你的那声轻呢,不是春日里与你撞满怀的暖风,不是争执过后安好如初的爱情积木,不是大雨哗啦落下时你头顶那把格子花的雨伞亦或是身旁的那个人。
而是在你想要他在时,一声快来我想你了,你就能出现在她跟前,双手捧着她雪白的脸,弓下腰,亲吻她的额头,在她耳边说一句我也想你了。
哪怕半分钟前你们还见过。
祝好。
你好,我是大丑儿,一个只会写字不会排版的二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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