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断四:六月初六,是个好日子。荣王府的门口,热闹非凡,大红喜字贴在大门上,连石狮子都披上了红衣,百姓熙熙攘攘围着,他们低声讨论:这六姨太,是什么来头啊,竟然有如此大的场面?说着,花轿已落在门前,一位姑娘款款地下了花轿,只看身段就知道,一定是位美人......
六月初六,是个好日子。荣王府的门口,热闹非凡,大红喜字贴在大门上,连石狮子都披上了红衣,百姓熙熙攘攘围着,他们低声讨论:这六姨太,是什么来头啊,竟然有如此大的场面?说着,花轿已落在门前,一位姑娘款款地下了花轿,只看身段就知道,已是美极。
世轩身着大红袍服,满面喜色,快步向前,来至轿前,挽起姑娘手,转身朝屋里走去。“老爷,今晚……”姑娘轻声说。“今晚,洞房花烛夜,雨荷!”世轩捏捏她削葱般的素手,如玉脂般温软光洁,他心里一酥,春波荡漾起来。
屋里热闹非凡,案台两支大红蜡烛,闪着火苗,燃得正旺,酒席上菜肴丰盛,山珍海味,十个热菜,十个冷盘。
前来庆贺的客人,正在畅饮,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不时朝新郞新娘瞧去。一人道:“听闻新娘不仅花容月貌,还识文断字。”另一人接话:“女子无才便是德,真不知世轩兄作何感想?”
众人散去,新房里只剩二人,盖头掀起,四目相视,眼波流转,郎情妾意,正是人生得意时。
“老爷,今晚还、还读书——”雨荷话语未落,便被世轩吻住,半截话吞入肚中。烛台熄灭,一阵窸窣宽衣解带之声,继而轻喘、呢喃、低语在夜色中飘荡,半晌方归于平静。
雨荷合上眼,恍恍惚惚睡去,一温婉沉静女子在前,悠悠荡荡,见她跟来,回眸一笑,说:“我名小徽,有一处好玩之地,跟我走罢!”
“莫非是红楼梦中的太虚幻境?莫非我也要先知天机?”雨荷疑惑不解。
“非也!”小徽轻轻摇头,“你跟来便知。”
行至一处,高大牌坊,上悬挂一黑色牌匾,两个烫金行体——“简书”。里面熙熙攘攘,不少文字在翻页滚动,男女老少均在伏案奋笔,似在书写着什么。
原来是一处写文胜地,众人沉迷其中,废寝忘食。
小徽一直引雨荷向前,突见小桥流水人家,一幢房舍。小径花儿千朵万朵压枝低,蝶戏其间时时舞,屋后一丛翠竹,在阳光下生辉,微风吹过,枝叶簌簌,若干笋芽蠢蠢欲动,似要破土。门前几株桃花,花开正旺,如同一片粉云。一只黄鹂在枝头高歌,婉转悠扬。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小徽低吟,端坐椅上,不知几时手中多了一把古琴。古琴时低沉时高扬,时急促时缓慢,如天地之宽广,如蜂蝶之采花,如山崖之魏巍,缓缓而来,徐徐而动。
雨荷听得痴了,呐呐而言:“美极!美极!”小徽起身,取下琴台之书,微笑着,递与雨荷:“送你罢!”
《诗经》!雨荷不禁笑颜逐开,她自小甚喜欢书,听闻《诗经》是不可多得典籍。母亲不识字,一心教她做女红,料理家务,家中书房极少让其涉入。
嫁给世轩当六姨太,本有些不情愿,自己好歹也是个小姐。可世轩口口声声说,女子亦须识字断文,又言,婚后两人共剪西窗烛,同读一本书,有雨荷红袖添香,实为人间乐事。
雨荷伸手接过书,迫不及待翻阅。小徽止住:“莫慌,且随我入屋!”
院前一篱笆,青藤缠绕而上,几朵小花,如绣上,院角一丛蔷薇,正是春光时分,花香四溢。院中一大缸,几尾红鲤正悠然自得,徘徊游动。两人穿过院落,走入长廊,但闻一阵噼噼啪啪之声,一男子声音传出来:“一周一篇,此为任务,违者出局!”
一周一篇为何物?雨荷百思不得其解。
行至一室前,小徽轻轻推门,屋里也坐二十来人,女多男少,有人正在埋头看书,有人拿起似薄砖之物,手指如飞划过,有人正打开方正之物,在一格子上敲敲打打。这些人,着装怪异,衣裳短小,方至腰下,女子均大脚,鞋要么似船,要么后跟细长,似用脚尖走路。
室前有一黑色木板,一男穿一裤不似裤,裙不似裙,袍不似袍之物,两带搭于肩,手持一木鞭,敲着黑板:“一周一篇,拖延至周末发文,必须罚红包。唔,有两个周周发,可听清楚了!”
声音如此熟悉,分明是世轩的语调。雨荷定睛一看,台上不是世轩,还是谁?只是换了一套衣裳,剪掉了长发而已。雨荷大喜,惊呼道:“老爷!你也在此?”
众人抬头,望望雨荷,又看看台上男子,哄堂大笑。台上男子愣了一下,面色通红,示意她坐下。“萧雨荷姑娘,你怕是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家老爷,请叫我段先生。”
“你就是我家老爷,你叫世轩,刚刚我们才拜过堂,刚才我们才,才入了洞房。你说过……”雨荷满脸通红,话也说得结结巴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这里太过怪异,你不能不认我,也不能扔下我不管!”
众人见雨荷说的不似胡话,也不免诧异起来,再细问,看她裹起的小脚,恍然大悟:这姑娘从古代穿越过来了。
既来之,则安之。
两百年后的生活是这样的,雨荷不禁心生好奇,四下张望。
书不是线装的,上面的字也不是写上去的,而是印上去的。写文也不是用笔写,无墨要磨,无笔要洗,亦无宣纸要铺,只是有一个叫键盘的东西上敲打,统一的字,整整齐齐排列在叫屏幕的东西上。文字不用笔写,不用纸来看,通过叫网络的东西,可以查尽上下五千年,可以阅尽世界各地的景,而且还听闻地球是圆形,宇宙无穷大。
小徽告诉雨荷,七天为一周,一周一篇即为七天左右写一篇文。大家都在简书上写文,段先生为了让大家能持之以恒写文,特地定下的规矩。段先生所穿的是当下流行衣裳,叫背带裤。
“老爷——哦,不。段先生,我也可以参加么?”雨荷小心地问。
“可以,读过《四书》《五经》没?”段先生思索了一下。
“家父不让触及书目,我素日做女红,偶尔偷看过少许,只是略识几个字,这些书名,我且听闻过。为何此处女子都会读书?”雨荷解释着。
“唉,你们那个年代,对女子禁锢太多。现在的女子,同男子一样。上一样学校,一样考试,一样走出家门,一样在社会上工作。你和她们多相处一下就知道了。你也把你的感悟写下来吧!和大家一起。”段先生叹了一口气。
雨荷学会了使用手机使用电脑,她把小徽送她的《诗经》读了又读,觉得妙不可言。勤奋加天资聪颖,她便写下一系列的关于《诗经》的文章,将古义和现代读法结合起来,引起巨大的反响。雨荷找到了现代人所说“才情”和“价值”,心里不胜欢喜。
读万卷书,益处多多!雨荷如饥似渴般,翻阅书籍。沐姑娘给她下了一条长书单,足足二十本,古今中外,应有尽有。田兄写《杀死一只知更鸟》读后感讲述美国的种族歧视问题,小妖也写了几篇书评,讲的是关于外国女人追求爱情的样子。婷婷拿出宋词带她背诵。伊伊等几人对她说,去看看散文,席慕蓉的,三毛的,林清玄的,丰子恺的,李娟的,那都是捕捉生活的美好时光。
风和日丽,雨打芭蕉,春花开,秋月升,夏蝉鸣,冬雪落,雨荷都沉浸书中,她走入了一个美妙无比的世界。只是停下来时,她脸上流露出忧愁,不用问原因,众人皆知。
数日前,雨荷读龙应台的《目送》,对于各种无奈的聚和散深有感悟,世间之事终归聚散,有聚必有散。她深知,自己总会穿越回去,这不是属于她的时代!
桃树上的黄鹂已是成双成对,还生了几只小鸟,一家子正在鸣唱,一行白鹭飞上青天,篱笆墙的藤结了种子,只有红鲤还在自在游弋。
小徽来到了雨荷身边,坐下来,静静地不言语。许久,方轻轻地说:“我们该走了!”
雨荷走出了室内,穿过长廊,途径庭院,移步小径。回头一望,笋儿长成了竹子,竹林更茂盛,桃树上已结满果子,沉甸甸的,一个熟悉的声音隐隐夹在风中:“一周一篇,此为任务,违者出局!”
再出牌坊,上方“简书”二字亦模糊,渐渐如影,淡出视线。
“六姨太,该起来梳洗了!”外面传来丫鬟晴儿的声音。雨荷猛然坐起,天色已发白,雕花窗台的纸在微微颤抖,她回味着梦里的一切,怅然不已。
旁边有均匀的呼吸声,雨荷推推熟睡的男人:“段先——世轩,起床了!昨晚,我做一个梦……”
“唔,在梦里,你是不是看了很多书,我穿着一条背带裤?”世轩脸上露出一个奇怪而神秘的笑。
网友评论
“七开左右”应是“七天左右”吧
“老爷——哦,不。段先生,
:“段先——世轩,
段先生,萧雨荷,小徽,还有其他人个个生动,只是好不容易穿越一次,自己只做个丫鬟,不觉得遗憾😁
笑死人不偿命
枝叶嗽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