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个思想要点,犬儒主义经常借助夸张的情绪宣泄,是一种被情绪性看法左右和摆布的生活态度一看穿一切、看透一切、绝对怀疑、对什么都不再相信,以及由此而来的极端功利主义、道德虚无主义、鄙视是非判断、假面扮相、说一套做套、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凡事都朝坏处想、随时猜疑别人有对自己不利的坏心思,这样的人容易在性格(看待事物的习惯倾向)上成为犬儒主义者。
但犬儒主义并不只表现为自以为是的疑神疑鬼和凡事都不相信。在思想不自由的环境中,犬儒主义结合了心甘情愿的自欺和毫无内疚的欺人,把假面人生、人格分裂当成常态。
知识犬儒主义经常伴随一些性格上的缺陷:情绪冲动、武断偏激、孤僻离群、对人不信任、凡事疑神疑鬼、难以与他人合作。道德原则一一都一概不信,一概拒绝。
在犬儒主义者眼里,自私自利是人性的不变之道,任何良善、利他的行为都有着不可告人的利己目的,必定是心怀叵测、暗怀鬼胎的阴谋诡计。
补偿效应指的是,如果在一个领域中情绪发泄受到阻碍,就会在另一个领域中寻找出口,溢出效应指的是,犬儒主义的极端怀疑和不信任经常是不分青红皂白的,对统治者、权贵的不信任,经常导致对朋友的不信任、不合作,补偿效应和溢出效应对犬儒主义情感智力不足和不道德有很大影响。
犬儒主义在公共道德和伦理问题上也总是抱虚无主义和极端相对论的态度,认为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什么是非、正邪的区别,一切不过是争权夺利、阴谋诡计的手段和说辞。
犬儒主义还认为,这个世界从来就无公道可言,永远只能是成王败寇,谁有权谁说了算。因此,犬儒主义者在无权的时候愤世嫉俗、玩世不恭,但一旦掌握了权力,则又会奸诈巧例、阴险毒辣,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在无权的时候,犬儒主义者无足够的情感智力助他心怀希望,有效反抗;在掌权的时候,犬儒主义者则又会把有限的情感智力滥用成不道德的权谋和反道德的权术。
犬儒主义者以彻底怀疑和死活不信为他的人生信条,但他却从不怀疑自己的犬儒信条。他自以为已经彻底看透一切,看穿了这个世界,看穿了一切“知识”“权威”“是非”“道德”的虚伪本质。
他确定,彻底的怀疑和与之相一致的玩世不恭和愤世嫉俗已经带给他最重要、最核心的人生智慧。
这其实是一种由自我欺骗造成的认知幻觉,必定伴随着许多常见的逃避策略:对现实的不公不义装聋作哑、冷漠旁观、首鼠两端、心口不一、假面扮相、睁一眼闭一眼。
道德哲学看待自欺的角度与一般哲学不同,它把自欺看作是对真实人生的威胁和阻碍。自欺是一种道德之过,因为自欺是不真实的,而不真实的人生是没有意义的。
巴特勒说,人的自欺,根子在于自我偏执,由于自欺,“人会无限度地作恶:压迫他人、利用他人,甚至明目张胆地对他人施行不义”。巴特勒如此严厉地遣责自欺,是因为自欺可能造成严重的罪恶后果。自欺者的“无知”会使一个聪明人干下伤天害理的恶行。
自欺摧毁道德,也败坏作为道德基础的正义原则本身。18世纪苏格兰哲学家和经济学家亚当・斯密赞同巴特勒的观点,他毫不怀疑,自欺会令人“眼瞎”,丧失判断力。
他指出,自欺的人自以为是,以为自己永远正确,在犯错之后,会百般狡辩、逃避责任、文过饰非。因为他只有这么做,才能维护自己虚假的良好形象,“意识到自己会犯错,这会让他极不舒服”。对当权者来说,承认错误甚至还会危及他的权力地位和荣华富贵。
斯密认为,自欺阻碍人对自己的认识,使他不能知错就改,反而会无视错误,掩饰错误,甚至拿别人当替罪羊,嫁祸于人。如此一错再错,再也难以在道德堕落的路上改弦易辙。
但需要注意,马丁在《自我欺骗与道德》一书里分析了巴特勒的自欺不道德说,并提出,自欺并不一定导致不道德的后果,第二种看法是,巴特勒和斯密批评自欺不真实,是因为事情没有自欺者想的那么好,但是,有的时候自欺会把事情想得很糟糕,而真实情况是,事情没有自欺者想的那么坏。
但是“倘若导致了这样的结果,我们就应该批评它,而且按照犯错和性格缺陷的不同严重程度,予以不同的批评”。而且,由于不直接有害的自欺也会扭曲人的理解,并可能导致错误,所以我们也还是应该批评自欺本身。
这就是批评自欺的“衍生错误原则”。以这个原则来批评自欺,是把自欺视为一种相对于“首要错误”的“次要错误”。
第8个思想要点。“去人性化’是让平凡人性情大变,变得冷漠无情、甚至肆无忌惮地犯罪,其主要运作过程之正如亚瑟・柯斯勒在《正午的黑暗》中所描绘的,那个与你交谈的人已经就是被异化了的机器人,他只是按照编排好的程序和指令对你进行思想灌输,解除你的心防。
你看不到他的动机,看到的只是他的笑脸。他的笑脸在表演对你的“善意”“友善”“诚恳”“关切”“爱护”,这种表演比威吓和暴力更容易解除你的情感抵抗。
第9个思想要点,我们害怕“坏机器人”或“恶机器人”,说到底是害怕它会给人类带来伤害、奴役、杀戮和灾难。但是,有哪一样我们所能设想的伤害、奴役、杀戮和灾难不是人类早在有人工智能这回事之前已经发明和施行了的?
我们害怕人工智能在未来有可能对人类所做的种种坏事,有哪一样不是我们今天在人类世界里早就已经领教和受够了的?正是因为我们领教了,也受够了,我们オ会一想到这些坏事就惴惴不安、心生恐惧。
我们是在用自己熟悉的人类世界想象人工智能的未知世界,这样的想象是一种隐喻。就在我们用“机器人”想象未来的时候,我们其实是在用一种反转的人类一机器隐喻在思考一从人像机器转变为了机器像人。
这种隐喻应该有助于加深我们对人类自身的认识,也应该帮助我们打消对人工智能的非理性害怕。我们在害怕人工智能的时候,害怕的其实不是人工智能,而是人类自己的机器映像。
由于我们的经验限制,我们只能想象比人更恶劣,至少是跟人一样恶劣的机器人,机器人的恶劣才是我们害怕机器人的真正原因。
人在暴力侵犯和强梁控制面前总是那么胆小、懦弱和无助,所以我们无法想象在机器人(或外星人)侵犯知识和控制人类时,人类能有足够的自由意志和反抗能力。这让我们对机器人更加害怕。
直到我们弄明白机器人是什么,弄明白机器人能否不复制也不自动学习人类的控制欲、贪婪、忌妒、自私、怯懦、奴性和暴力,我们不能清楚地知道计算机是否会成为对人类的合适隐喻,或者人类是否适合当作人工智能的隐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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