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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自习的教室鸦雀无声，蒋亦菲拿出书将它立在面前。
书的前端，杨子墨正做着练习。
她偷偷瞥着他，碎发，白衬衫，笔直的背，还有她看不到但想得到的专注力。
嗯，她喜欢他，不管是那篮球场上漂亮的让场外女生尖叫的三分球，还是帅得让人赏心悦目又有点儿性冷的脸，或是那每堂课的压轴发言。虽然她多数时候跟不上他的思维，但为了彻底听懂他在说些什么，她每次都用录音笔录音，抽出课余时间再去一点点的攻克。
冬天的疾风从耳旁刮过，蒋亦菲最后一个离开教室，因为倒数第二个是杨子墨。为了跟他多待一会儿，她努力克制住自己晚自习铃声一响就想冲出教室的魔心。
每晚放学，她都走在他的身后，跟着他一起去自行车停放处。他们住在同一个小区，这样一路上就能一前一后回家了。打小的时候他们就彼此认识，只是高中才得以同班。一年上学的两百多天她早已习惯了他的背影。
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被他吸引的呢？应该是第一次见面时吧。当年妈妈的好友将儿子带到她家时，她就被对方那干净的眼睛给吸引了。有时爱来得太过突然，无缘无故，仅此一面。
<2>
杨子墨天生并无过人之处，听他妈妈说他两岁半还不会讲话。那时，他妈急得团团，以为儿子是个智障。每天不厌其烦给他念故事、读笑话、陪他聊天，而他只是用一种睿智的眼神望着她，但绝不开口。
在他两岁零六个月时，他妈一天在厨房里忙乎。起身时头刚好撞到没关的橱柜木门。头顶疼得钻心，她不得不蹲下身去。门口的杨子墨一见这情景突然金口大开，跑去隔壁房间叫来了外婆，而且一说就说出了条理清晰的完整句子，吓得家里人以为他灵魂掉包。
从此以后他妈松了一口气，而他的人生则像开了挂一般激流勇进。小学到高中他的学业可谓一路绿灯，成绩永远年级第一。
十四岁时杨子墨的父母离异了，他跟他妈妈搬来了蒋亦菲家所在的小区。就这样一有机会亦菲的妈妈就会拿出她闺蜜的儿子来给她做榜样，上堂课。
“看看别人小墨，成绩都这么好了没事还看书，再看看你!”
“听说小墨又是年级第一，你第几？”
“小墨妈说周末都是小墨给她做饭吃，你什么时候也能做顿饭给你妈吃你妈我就感恩戴德了。”
……
每每听到这些话蒋亦菲总是忍不住地叹口气。有种妈叫别人的妈，有种孩子叫别人的孩子。
“妈，如果我两岁半都还不会说话，估计你老早就放弃希望把我扔垃圾桶了吧？所以以你老这性格一辈子就甭想有个优秀的后代。”
这话一出，妈的拳头就来了。所以呀，子女多数时候都是父母的翻版。
<3>
冬天的银杏树叶掉了满地，蒋亦菲被老师叫去打扫学校操场。
扫着树叶的当头，一颗足球从前方飞来，直直砸向她的鼻子，她当场感觉天崩地裂，伸手一摸，血。
醒来时，她躺在学校医务室的床上，头下垫着一件男式外套。
白色布帘的外面是杨子墨的声音，他正跟校医交涉她的情况。
没过多久，外面起了争执，杨子墨似乎很生气的在对另一个人说话：“等她醒了去道个歉，不然我当着老师的面揍你，这里是校医室我还真不怕揍不死你。”
她吓得一抖，铁床嘎吱作响。
听到里面有了动静，人都走了进来。
一个男生规规矩矩站在前方给她行礼，嘀咕了一句对不起。
后来，蒋亦菲才知道那个男生是故意用球砸她的，因为他想引起她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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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几天，年级开始疯传她和杨子墨的绯闻，很多内容无中生有，情节真是脑洞大开。有人说他们两个是娃娃亲。父母早在接生房的时候就已经定下了这门亲事。更有甚者，鬼扯说他们两个早就同居了。就这样，蒋亦菲开始绕道躲着杨子墨，成为了晚自习离开教室的第一人。
冬至，寒风凛冽，临时的闹肚子让蒋亦菲晚走了一步。来到自行车停放处，她远远看见两道人影。
一个是杨子墨，另一个是隔壁班的班花，全年级排名第二的女学霸——郭萧潇。
他俩站在一起真是天造地设，两人肩并肩走出校门，不时还传来轻声笑语。
原来，神仙眷侣也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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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亦菲踩着她的毛毛拖鞋坐在沙发上，她的前方是根凳子，上面放着一袋开了的薯片、喝过的牛奶，和电视遥控器压着的泡面。
老爸最近出差，老妈今天跟着杨子墨的妈去爬山了。凳子上的食物就成了她的午餐。眼看泡面就要泡好，却听到了门铃响。
按下可视电话，吓得她急忙调转身跑进卧室换了身衣服。
门铃又响了。她战战栗栗开了门，然后一本正经的说：“你妈不在我家。”
“知道。”杨子墨提着保温桶，伸手递给她，“我妈让我送来的。说你一个人在家里没饭吃。”
她干笑两声，都什么年代了？一个电话还能没饭吃？这两个妈也太那个啥了吧？
杨子墨的手继续伸着，蒋亦菲也不好意思不接过来。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但靠得再近她也不敢对他有什么想法。
<6>
最后一学期，同学们即将各奔东西。
蒋亦菲的目标是考上一所本市高校，好成为他们家第一个大学生；而杨子墨，听老师们说他作为保送生可以直接免去高考。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如此之大，很多差距是你终其一生都无法超越的。对蒋亦菲来说杨子墨就是那座无法超越的高山。只是她还是喜欢他，默默地喜欢着。
高考前三天，学校组织大扫除，蒋亦菲知道这天应该是她最后跟他坐得如此靠近了。
同学们都走了，她一人坐在座位上迟迟不肯离开。最后，她起身，绕过桌子，上前一步，坐到他的座位上。趴在桌上，她盯着黑板，想将他与黑板间的距离牢牢印在脑子里。
“杨子墨，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信。”
身后的声音吓了她一跳，她抓过书包落荒而逃。跑出校门才发现她的自行车还在学校，于是又撤了回去。
回去的时候，杨子墨正骑着车在她车的旁边等她。他停好车，走过来拿过她的书包，然后打开，放进一摞A4纸，“这两天猜的考试题，都写纸上了，抽空回去看看。”
见她没反应，他将书包提到她的面前，“就你这智商只有赌一把了，为了跟你这种猪一般的队友合作我可真够拼的，所以……”他抬头，一本正经盯着她，“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记得来向我告白。”
“什么什么？我没听懂。”
“哎，看来你不光智商低，情商也低。”说完，他骑上车，头也不回的走了。
“杨子墨，你等着！”
她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对他大喊，不过这鸡血打的，她都感觉大学录取通知书在向她招手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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