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春风的愁景,我是失明的春。
江市高级人民法院。
“本院认为,被告人许某以非法囚禁为目的,对原告进行长达一年的非法囚禁,限制人身自由,原告指控罪名成立。据此,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三十八条规定,被告人许某犯非法囚禁罪,判处有期徒刑二年六个月,如不服本判决,可提出上诉······”
“我服从判决!”
许青时的双手被手铐铐着,穿着蓝白条纹囚服,浅笑着对坐在他面前的少女轻声地道。铁窗是冰冷的,睡的铁架床也是冰冷刺骨的,床也小得可怜,对于许青时这样的高个子来说过于憋屈,躺下了还得卷缩着身体,更何况作为曾经的豪门子弟的许青时哪里受过这样的罪呢?
玻璃窗外坐着的上穿一件露肩宝蓝毛衣,下穿一条大方又不失优雅的白色纱裙的苏青栀,将颤抖着的双手平放在探监室的桌上紧紧地扣着,长长了的粉白的指甲刺得手心生疼。苏青栀未着粉末的娇小的脸上也是苍白得吓人,眼下的青色加重了一抹春色,许久未喝水的唇颤动,终是无声。
最后只能满眼复杂地透过玻璃看着许青时,艰难而晦涩地用舌尖将干燥的唇润湿,才缓缓问:“为什么?”
许青时深深地凝视着苏青栀,没说话,两人对视很久,最终苏青栀落败垂下了视线,她还在期待什么不可能的结果呢,许青时再也不是那个深爱她的人了,一切的开始不过是一场骗局罢了。沉默良久,苏青栀缓缓起身,对狱警轻声说了几句,黯然转身。
“栀栀······我······”
许青时望着苏青栀离开的背影,还是忍不住唤了她的名字,又觉得一切都是徒劳,动了动嘴唇,没再说话,苏青栀的身体顿了一下,离开了。
因为你,因为是你,许青时服从判决!
许青时喃喃低语,偏执地盯着苏青栀的背影,直到看不见,才慢慢地动了动僵硬麻木的身体,在狱警的监视下走进了冰冷狭小的牢房。
苏青栀穿过空无一人的走廊,走出了监狱的大门,黑暗的冷冽在炽阳下也无法被驱赶,苏青栀不适地用手遮挡着刺眼的阳光和闪烁不停的闪光。
“苏小姐,对于这次的经历你怎么看?”
“许家势大,苏小姐会因为压力选择撤诉吗?”
“苏小姐······苏小姐······”
苏青栀在保镖的保卫下突出记者的包围,记者们见苏青栀要离开,紧紧地跟着,一遍又一遍地发问,镜头直接怼在苏青栀的脸上,保镖见了赶紧把人推远。记者和保镖挤在一起,记者疯狂的模样让苏青栀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到车门前,一路沉默的苏青栀终于开口:“苏家,我苏青栀永不撤诉!以后烦请各位不要再打扰,谢谢!”
苏青栀上车后,保镖们迅速地跟上,保护着苏青栀离开,有不愿放弃的记者开车尾随,实属烦人得紧。苏青栀疲惫地靠在座椅上,用纤细的手指捏了捏攒竹穴。
他们之间不该是这样的,监狱里的许青时因着审判的事情,已经在看守所里呆了很久了,加之此前为许家那一堆的破事烦忧,已经几时没有认认真真地打理过自己了,他的下巴上长出了粗糙的胡渣了,很扎人。
以前的苏青时会亲昵地用小胡子扎她的脸,闹得她清晨醒来,然后吻得她气喘吁吁才肯罢休。
今日见到他即使没有好好打理,也和以前一样的好看,就像是长在她心口,每样都是按照她的喜好长的,和以前一样叫人看了满心欢喜,只是现在和从前······
车窗外倒退的车辆,树木,花草,和他们之间的人生一样在倒带,如果可以,苏青栀是不愿走到这一步的。
“栀栀,栀栀,起床了!”许青时趴在苏青栀的床前,低声在苏青栀的耳边唤她起床,说话的气息蹿进苏青栀的耳朵,弄得痒痒的,她不适地动了动脑袋,再次埋进软乎乎的被子。
许青时无奈地看着苏青栀耍无赖的可爱模样,嘴角泛起一缕宠溺的笑,落地窗外太阳的剪影投在了许青时的身体上,一面阴影,一面阳光,白皙的颈,分明的锁骨,阳光打在上面,性感又不失安全感。如果苏青栀现在是醒着的,一定会抱着许青时一顿乱啃,谁叫这一刻的许青时看起来甚是秀色可餐呢。
许青时见苏青栀还不愿起来,低头思索了起来,坏意在心底泛起浪纹,伸出骨节分明的修长的手指,轻轻地将苏青栀的小脸从被子里扒拉出来,低头凑了过去,轻轻地啄了啄苏青栀的朱唇,慢慢地加深。
在清晨醒来,吻着栀栀香香软软的朱唇,看她的气息因他紊乱,听她的心脏和他的心跳声同调,朝霞染红的粉嫩的脸颊,无一处不令他极致欢喜与偏执热爱!
苏青栀眉头轻蹙,在快要窒息中醒来,看见的就是许青时五官分明的俊脸,再看过去,是明显湿润的薄唇。苏青栀瞬间就知道了造成自己无法呼吸的凶手是谁了。气得小脸一红,将许青时往后推了推。许青时知她的性子,顺着她的力道倒在地毯上。爬起来,微笑着低声哄着他闹别扭的栀栀。
实在没办法了,强势地将苏青栀从床上抱起来,走到洗漱间,将牙膏挤好,苏青栀气得小脸鼓鼓的,就是不想刷牙,无奈许青时只能亲手伺候自家的小姑娘。
洗漱好,许青时将搭配好的衣服拿给苏青栀换上,单膝跪地温柔地帮苏青栀换上鞋后,拉着苏青栀的小手,下楼去了餐厅。
早餐结束,许青时一如既往地端来一杯温水,将一片药给苏青栀服下。苏青栀的身体一直都很好,对于这个药,苏青栀开始时是吵闹着不吃的,但每一次都被许青时逼迫服下。后来看药物对自己的身体没有什么影响,也没说什么。
第一次疑惑为什么要服药时,许青时的脸色骤变,气息凌冽了几分,吓得苏青栀脸色苍白,话都说不出一句。许青时看着她,既心疼又心酸,是吓着他的栀栀了,她什么都不知道。这个药虽说对身体没有什么大的伤害,但是药三分毒,他也不想他的栀栀长期服用,只是如果不服用,他怕,他怕他的栀栀记起以前种种,会离他而去,会恨他,会怨怼他。
现在的一切都是他苦心骗来的,他害怕一切像昙花一现。他不敢赌,只能编造一个又一个谎言,狠心哄骗他的栀栀。
庭院里,抱着猫的苏青栀望着许青时离开的背影。这已经是许青时带着她第六次搬家了,他似乎总不愿意在一个地方待久些,每一次都会限制她的出行,他在害怕什么,一旦她和陌生人聊久些,他都会精神紧绷地来阻止,带着她离开。她是一个细腻的人,自然也发现了诸多疑点,加之以前的记忆就像是突然消失了,半点头绪也没有。
苏青栀像前几次一样在许青时的眼皮子下耍了心眼,在他离开时已经悄悄把药吐了,这几日夜间总会梦到一些奇怪的画面,在房间的角落里,苏青栀也发现了几个针孔摄像头,这更加让苏青栀怀疑。
透过镂窗盯着苏青栀的许青时,发现她只是抱着猫和萨摩耶一起在花园里打闹,和往日一样,没有任何异常,才放下心里隐隐的担忧,坐上车去公司分部开会。
苏青栀给许青时发了信息,会去商场购物,没有等到回复,但想到许青时一定会同意,在衣橱里随意挑了一身衣裳换上就出门了。如果苏青栀回头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有个穿黑色衣服的人跟在她身后,距离刚刚好,既能监视她也能在她遇到危险时保护她。
“抱歉,你没事吧?”
苏青栀用手揉了揉自己被撞疼的肩膀,而后接过眼前这个撞了自己的年轻女子递过来的花,缓了一会儿,低声说:“没事!”
“我叫宁萱,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如果后续出现其他问题可以联系我。”
宁萱将自己撞落的花递给自己不小心撞到的女子,道完歉,打开包翻找出便利本,写好自己的联系方式递给了苏青栀。苏青栀一眼没看顺手放进了包里,打算走了。
宁萱突然拉住她的手,疑惑道:“我见你有些面熟,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吗?”
宁萱见苏青栀没打算说名字,就改口,“我总得知道我撞伤的人叫什么名字?而且,我真的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宁萱一直缠着苏青栀,苏青栀无法,只得告诉她名字,话才刚落下,宁萱惊喜地把她的手攥得紧紧的,恍然大悟地盯着她的脸,“我见过你,你是周家大小姐周月卿的朋友,在她的宴会上,我见过你,当时我还与你打招呼。”说完又有点失落,“苏大小姐不愧是大忙人,连我都不认识了,此前父亲还带我去你家拜访过。”
“是吗?”苏青栀半信半疑,和宁萱聊了几句,从她的字里行间可以窥探从前的自己半分,也许她是真的认识这个撞到她的女子!
回到家中的苏青栀坐在沙发上走神,“在想什么?”许青时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关怀地响起,直到许青时坐到她身边,环抱着她时,才无意识地脱口而出,“青时,我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我怎么没有半分映象?”
“怎么突然想起这个问题了?”许青时慌了一瞬,而后眼色复杂地凝视她并掩饰道:“栀栀怎么就突然问这个问题,栀栀就是这样的栀栀啊,就是现在的你,和从前没有半分不同,只是现在更喜欢我,不是吗?”苏青栀听得耳朵通红,低头埋在了许青时的怀里当鸵鸟,许青时难得温香软玉在怀,自然也不逗弄她,低头看着苏青栀,同时心里也松了一口气,掩下眼里的怀疑,安抚着苏青栀,亲手做了晚餐,将苏青栀哄睡着,悄悄起身走到门口,看着沉睡的苏青栀,轻轻地将门掩上,发了一条信息出去,走到书房落地窗前沉默地站着。
“她今天出门可有什么异样?”
“苏小姐今天在商场被宁家大小姐不小心撞了,宁小姐拉着苏小姐聊了一会,除此之外没什么异常。”
黑衣男子低着头汇报着苏青栀今天的行程。悄悄躲在书房门后的苏青栀感到一阵恶寒,今日出门时她就发现了有人跟踪,不好打草惊蛇,于是在和宁萱说话时也没敢说太多,现在看来今日的猜测是对的,她小心翼翼地将耳朵贴着门缝,不敢动弹半分,也怕许青时发现,见谈话快结束,悄悄地走回了卧室,将门掩上,躺回床上,将一切伪装成许青时离开时的样子。
“去查查宁萱和她聊了什么,若是对栀栀不利,让她闭嘴!”许青时还是不放心,回想着苏青时下午的异常。许青时收回复杂的情绪,冷声对手下吩咐。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很快就会生根发芽,若要和栀栀永远在一起,所有的意外都必须排除,即使是一点关系的人都不可放过。若要秘密永远埋葬,要么以利益为前提,要么就是死人,这两个方法都是秘密无法公之于众的最佳途径。
黑衣男子低头应了一声,将黑色帽子戴上,转身快速地消失在别墅。许青时在书房待了良久,待身上的烟味散去,才走到苏青栀的卧室,将苏青栀踢开的被子小心地盖好,站在床边深深地凝视苏青栀很久,才回到自己的卧室。假装睡着的苏青栀听见他离开的脚步声,睁开眼睛,动了动僵硬的身体,回想着许青时和那个人的谈话,寒意遍生,以前种种在她的脑海里不断回荡,想着想着,她忽然觉得委屈,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一切就像是一场笑话,风花雪月过后,镜花水月,昙花一现,破碎过后都是虚妄,经不起高台盘算,也经不起时间的推敲。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她被遗忘的时光里,在她记忆的阴影里,究竟都隐藏着怎样的阴谋。没有什么比一个深爱着的人谋算自己更让她难堪的了。
“我的宝贝栀栀……”
“栀栀乖,别哭,我爱你……”
“栀栀……”
“栀栀……”
一声一声,都在苏青栀心底,每一声都是一个烙印,让她刻骨铭心,不管多久都是她难以忘怀的美梦,现在却像一个笑话,一次又一次地讽刺自己。
苏青栀闭上眼睛,不愿意再去想,但脑袋里浮现着的,都是他曾经对她说过的甜蜜的情话,那时的他是如此宠溺她,可以将她捧在掌心怕化了,含在口中怕化了。那些情景一幕一幕,在脑海中不断浮现,就像一幅幅画卷,在脑海里不断重播,不停重叠。
清晨醒来,苏青栀睁开了自己酸胀通红的眼睛,望着枕头上那一滩的痕迹,失神良久,才起身洗漱,等到许青时来到她的卧室时,发现了苏青栀已经洗漱好了,眼前一暗,神色莫名,但很快就掩藏好,将苏青栀揽入怀中,在她的额头轻吻,“早安!”
苏青栀回礼,走到许青时的身侧,挽住他的胳膊:“我们今天在外面吃早餐?”许青时宠溺地用手刮了刮苏青栀的鼻头,低声说:“好,都听你的。”苏青栀笑着点点头,“我得换身衣服。”
许青时将她放开,温声道:“衣服已经给你搭配好放在原来的位置,我在楼下等你。”而后吻了吻苏青栀的额头,转身下楼。苏青栀见他离开,也转身去换了衣服,拎着包下了楼,就看见许青时坐在客厅沙发上翻阅今天的新闻,许青时听见了苏青时下楼的声音,将报纸放下,转头看向她,看着她的打扮,眼里闪过一抹惊艳,点了点头,走到苏青栀的面前,拉着她的小手,向外走去。
走到车旁,许青时体贴地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将苏青栀小心翼翼的安排在副驾驶,帮她系好安全带,乘她不注意偷亲了一把她的小脸,看着她小脸涨红得可爱,笑着快速回到驾驶座,也没能免了一阵捶打,最后才朝福瑞居的方向出发。
云帆心理咨询室。
苏青栀和许青时分开后,甩掉许青时安排的人,来到了这家私人心理咨询室,昨夜想了一宿,还是想通过心理干预的方式来找回以前的记忆。
心理医生和苏青栀坐在沙发上,看着新鲜出炉的报告。
“通过刚才的测试与催眠干预,确实发现了苏小姐的记忆出现了问题!”医生摘下口罩,对着苏青栀说道,“而且是人为干预的,如果想要找回,需要持续一段时间的深度催眠,看看是否可以唤醒大脑深层意识。但也希望苏小姐做好心理准备。”
“谢谢沈医生!”苏青栀点点头,思考了一瞬,“沈医生,是否有将病人催眠后通过药物抑制意识唤醒的案例。”
“这……有这样的案例,但这样的方式对实验对象的伤害是无法预知,除非是很优秀的心理师才能做到!但同时还需要搭建足够设备优秀的药物研究实验室,成本与代价都是昂贵的,目前来说没有任何人会去尝试。”沈医生听到苏青栀的疑问,惊讶一瞬而后思索了一会道,“苏小姐是对自己的记忆出现问题有什么线索吗?”
苏青栀思索了一会,苦笑一声,“只是一个猜测,目前还不确定。”而后想到了什么,又道,“沈医生,如果可以还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如果有人来打探……”
话还未说完,沈医生就打断:“沈小姐放心,保护病人的隐私是我们这里的基本职业要求之一。”
苏青栀听了点点头,“那么谢谢沈医生了,我还有其他事要做,就先告辞了。”说完起身再次表示对沈医生的感谢后就拎着包向大门走去,沈医生目送苏青栀离开后,也回到办公桌开始了自己的工作。
苏青栀走到门口,避开了摄像头,四处望了望,发现无人才走到路边打算打辆车回别墅,低头准备用手机打车时,一辆车突然缓缓地停在了苏青栀的面前,车窗慢慢的下降,一张未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的小脸就露了出来,笑着打量着苏青栀,柔声道:“你好啊,苏小姐!”
苏青栀站在原地一愣,疑惑地问道:“我们认识?”
女子神色不明,轻笑了一声:“难道苏小姐忘记了,我是谁了吗?”周月卿思绪一转笑眯眯地说道,"我是周月卿啊!"
"你好!"苏青栀望着这个莫名其妙的女子,微微颔首回礼。
周月卿笑了笑,没有再说话,启动汽车,车子在路上行驶,周月卿侧眸看了一眼苏青栀,见她一脸平静,大概正如宁萱所说的,真的被许青时那个变态折磨得失去了记忆了吧。倒是可以作为扳倒苏家的一个好工具啊,我的往昔的好朋友——苏青栀。
宁萱那个蠢货到是做了一件好事。
苏青栀狐疑,站在路口看着扬长而去的陌生女子,她莫名其妙的话在大脑里反复回荡,与前几日遇见的那个叫宁萱的人的话交织,成了一道网,罩住了她,没有头绪,没法挣扎。
她们是陌生的也是熟悉的。大脑在这一刻像斧头凿过,某些陌生的记忆疯狂地挤进大脑,头痛欲裂!
回到别墅,许青时已经等候多时,苏青栀掩下自己复杂的心绪,笑着走到许青时身边,柔声问:“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许青时仔仔细细地审视着苏青栀,见她没有受伤,也没有任何的异常情况,一想到手下发来信息说跟丢了她的行踪,内心的焦急与惶恐瞬时无处可逃,在此刻才得以平息。但怀疑的种子还是埋藏着慢慢生根发芽。
许青时快速地掩下复杂的神色,将苏青栀揽入怀中,搂紧苏青栀的细腰,低下头亲昵地蹭着苏青栀白皙光洁的脖颈,轻柔地咬着,轻声哄骗道:"因为太想念我的栀栀了,所以提前回来了,怎么,栀栀不欢迎吗?"苏青栀摇摇头,用手推了推许青时,但却被他扣住双手,动弹不得,委屈得小脸通红,眼泪汪汪的。
许青时见了,轻柔安抚道:“栀栀乖,别哭,我不欺负你了,好不好!”最后只能压抑着自己的欲望,没再欺负苏青栀,轻轻地将她揽在怀里。
苏青栀轻轻靠在许青时的胸膛,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感受着许青时的气息。借此将自己复杂的情绪与大脑的疼痛埋藏在许青时的怀里,叫许青时无法窥探半分,这一刻,苏青栀忽然就觉得,即使这一切都是一个骗局,但许青时是爱着她的,似乎也没那么糟糕了。
大抵是乏了,苏青栀靠在许青时怀里小声地说到:“我有些累了,想早点休息。”
许青时低头吻了吻苏青栀的额头,宠溺道:“热水已经帮你准备好了。去泡个热水澡,身体会舒服些,今天是累坏了吧?”说完拉着苏青栀的手来到她的卧室的洗浴间,将沐浴露,浴巾等摆放好,才转身离开去了书房办公。
浴室里,苏青栀将自己埋在了温热的水中,疲惫在每一个细胞慢慢散开,淤积在胸口的烦闷压抑呼吸循环的系统,无力地躺在浴缸里,回想着今日遇见的那个奇怪而又陌生的女子,那个自称周月卿的女子和宁萱又有什么关系了,她在她们身上嗅到了阴谋的味道。还有许青时究竟隐瞒了她什么。
一切都像是织网,像牢笼,罩住了苏青栀的大脑,罩住了她的胸腔,没办法呼吸,没办法思考。爱与痛在交织,阴谋与坦荡拼杀,没有一个占据上方。
苏青栀将自己浸入水中,水压压迫着胸腔,水进入了鼻腔,快要剥夺呼吸时,突然从浴缸里抬起了身体,猛烈而又贪婪地剥夺空中的氧气。
苏青栀将狼狈的自己打理好,在抽屉里拿出了宁萱给的纸条,当时没注意,打开纸条的一瞬间,苏青栀就愣在了原地。纸条上写有:想要知道你以前的记忆,就联系这个电话……我在福莱咖啡厅等你。
苏青栀蹙眉,思考良久,在床上找到了随手丢的手机,将纸条上的联系方式存了下来,发了一条消息出去,随手将纸条放在了床头桌上,拖着疲惫的身体慢慢进入梦乡。
半月以后,福莱咖啡厅。
“我凭什么相信你?”苏青栀冷声质疑着坐在她对面的宁萱。今日的宁萱与第一次见的时候截然相反,穿了一身艳丽的长裙,风情万种又自成风格。如果说与第一次见面的不同之处大概就在于,第一次见面,她是猎物,那么这一次的见面,她就是站在高台的狩猎者,把控着全局 。
宁萱听见了苏青栀的质问,也不着急,慢条斯理地搅着手中的咖啡一会,才缓慢地说道:“苏小姐,你只能相信我,你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了不是吗?只有七天,七天苏氏集团就会被收购,你父母早前因为寻你被许青时报复,苏氏破产以后,你觉得他们突然消失会有人知道吗?许青时的势力如何,我相信你比任何人都清楚。”话刚落,宁萱将手机打开,找到了一个视频后,将手机递给苏青栀,语气笃定“看完这个视频,我想你会相信我所说的一切。”
苏青栀看到视频时,震惊了一会,慢慢将视频看完后,确实也对宁萱的话信了半分,思索一会,在心中计较了几分,沉声问道:“你之前说与许青时认识,你帮我,难道不怕许青时报复你吗?”
宁萱余光瞥见了盆栽后面露出的衣服的一角,漫不经心地说道:“许青时自有人对付,这不是我该担心的!”
苏青栀看了宁萱一眼,疑惑地问:"你为什么要帮我?"
“你帮我从许青时那拿到我想要的东西,我帮你逃离他,我们这样也算是合作共赢,不是吗?”宁萱喝了一口咖啡,轻笑着说到。
苏青栀思考了一会,没有再说什么,低头看了看手表,想着离约定的时间差不多了,苏青栀从椅子上站起来,道:"我过段时间给你的答案,我还有事。"
宁萱轻轻颔首。看着苏青栀渐渐远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低喃道:"苏青栀,你以为你能逃脱掉?"而后起身走到盆栽后面,不屑地讥讽道:“周大小姐真是好手段啊!连昔日的好朋友都能下手,若是她苏青栀恢复记忆,该是怎么‘报答’你呢?”
躲在盆栽后偷听苏青栀她们谈话的周月卿听到宁萱的嘲讽,脸上闪过了一丝愤怒,不过很快被她掩饰掉,周月卿冷哼一声,不屑地看向宁萱,冷淡道:"宁小姐还是先担心一下自己。"
宁萱闻言,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堪,狠狠瞪了周月卿一眼,嘴角动了动,气得什么都说不出来,拎包转身,踩着高跟鞋气汹汹地离开了咖啡厅,走到拐角处,打了一通电话,低声回复:“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希望你不要毁约。”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陌生的冰冷低沉的声音,“自然,宁小姐最好也不要做什么手脚,不然遭罪的就是你了。”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宁萱握着电话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收紧,咬牙切齿地咒骂一句,恨恨地将手机扔向墙壁,摔得粉碎。随后拦了一辆车,扬长而去。
一切都是阴谋,想要把控全局,就要将自己置身事外,或者将自己变成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弱者,敌人放松警惕的时候,乘机而入,一举击破,是掌握主权的方法。而想要知道幕后的指使者,只能让今天的这场戏按照预想的方向演下去。今日这场戏自然也是成功的。藏在角落的苏青栀如是想,至少知道了躲在盆栽后面的人是周月卿,可以推断周月卿是宁萱 背后的指使人,如果再查到与宁萱通话的人是谁,这个局就可以解开。
苏青栀心底默默盘算着接下来该怎么办,但一想到还要去沈医生那里,所有的思绪又都被抛之脑后,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地恢复记忆。
沈医生坐在苏青栀的旁边,一步一步引导她去打开记忆的大门。
最后一次的深度催眠,是关于一个陌生的男子的,每次问的时候苏青栀都不肯说他是谁,只是对有关他的催眠很是抗拒,有几次的催眠都被强行打断,苏青栀的大脑已经开始无意识地抗拒了,于是今天就加强了催眠的程度,成败就看今天。
古老的钟摆咔哒咔哒的响着,一圈又一圈的旋转声,在空荡荡的房屋中显得格外刺耳,房间空荡荡的,让苏青栀昏昏欲睡。耳边也传来了沈医生朦胧的声音。
"苏小姐,你是不是感觉很累,是否有困乏的感觉?"
苏青栀听到了沈医生的声音,想要睁开了沉重的双眸,努力使自己看清周围的景象。但太困了。
沈医生坐在苏青栀的正对面,神态严肃,双手交叠着抵住额头,目光凝聚着注意力,缓声引导着:“那就睡吧,安心地睡着,去探索那道未知的大门。不要害怕。”
“苏小姐,放轻松……往下走……看到那扇门,走过去……靠近它……打开它……不要害怕……不要畏惧……”
沈医生的声音在苏青栀的脑海中徘徊,诱导着她。苏青栀不受控制地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当苏青栀醒来的时候,她看见了那道大门,打开了它,来到了一个空荡荡的房间。房间唯余一张大大的床,床中央躺着一个遍体鳞伤的女子,四肢被铁链绑着。女子双眸紧闭,嘴唇发紫,整个人看起来异常狼狈。
苏青栀清晰地看见了那个女孩的模样,分明就是自己,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坐在她旁边的沈医生轻声安抚着她,让她继续探索着整个房间,颤抖着的身体慢慢安抚下来,催眠中的苏青栀眼睑动了动,又睡意沉沉地跟着自己的意识在梦境深处游走。
房门后传来脚步声,门打开了,脚步声停止
许青时看见苏青栀眼底闪过一丝震惊,走到床前,死死地掐着苏青栀的脖子,恼怒道:"为什么要这么看着我?"
苏青栀痛苦地眨了几下眼睛,连忙收敛眼底的震惊,艰难地央求道:"许青时,你放开我。"
这时的许青时和平日温柔待她时就像换了一个人,他放开了苏青栀的脖子,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颊,,偏执温柔地安抚着:"别害怕,别害怕,栀栀,我是爱你的,只要你别再逃走,我再也不伤害你了,别害怕我......"
苏青栀被他的偏执的眼神吓到,歪头躲开了他的手掌,许青时见了,气急了用手大力地扳过的她的脸,在娇嫩的小脸上留下了痕迹。眼中的厉色在见到她脸上的泪痕时变了变。许青时温热的大掌颤抖着擦拭苏青泪水,心疼不已。他不想伤害苏青栀,但被情绪控制住的他总是压抑不住自己暴烈的脾气,一次又一次地伤害到她。
许青时哑着声音央求着苏青栀:“别哭,不要再哭了,我错了,栀栀,别哭了......”
苏青栀抬头看着眼前的许青时,心里一酸,眼眶中的泪珠滚落而下,滴在许青时的掌心,烫得他忍不住缩了缩手,手指微颤,心脏的位置传来一阵钝痛,疼的他忍不住皱紧眉头。
"栀栀,不哭了......我再也不伤害你了。" 许青时坐在床沿,心痛不已,他知道自己的举动吓着她了。许青时平息了情绪,将锁链解开,颤抖着伸手抱起苏青栀,把她拥入怀中,可苏青栀知道他用在她身上的手段,吓得浑身发抖。
许青时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过分了,用手轻轻地拍着苏青栀的后背。苏青栀哭累了,见许青时的态度软了下来,就小声的央求:“青时,可以以后都不要锁我了吗?”抬头瞧见了许青时骤变的脸色,声音变得越来越小,“我会很乖的,我再也不逃跑了,锁链胳着手疼……”
许青时听到苏青栀软绵绵的声音,顿时心软了一半,将她紧紧地搂住,低语承诺着:"以后再也不会这样对你了,再也不会了,你永远也不要离开我了。我爱你,永远爱你......"
苏青栀听了,鼻头一酸,眼眶泛红,泪水顺势滑落了下来,落在许青衣服上,晕染开了。
"栀栀,不要离开我,好不好......"许青时察觉到苏青栀的情绪,更加抱紧了她。
许青时这一抱紧苏青栀,苏青栀的身体就变得僵硬,心里涌起了浓浓的排斥,挣扎着想推开许青时的手臂,却不料许青时抱得更紧了。
苏青栀不知道自己是这怎么逃离别墅的,站在空荡荡的路上,苏青栀的思绪混乱不堪,不知道自己究竟该何去何从,心里充满了彷徨和无助,茫然地看着黑漆漆的夜色。这一刻她兴奋与痛苦交织着,她终于逃离了许青时的囚禁。
只是很快就被许青时发现了端倪,在苏青栀逃跑后第三天,许青时找到了苏青栀,苏青栀不敢直视许青时的眼睛,低着头。
"为什么要逃跑?"许青时的声音很冷漠,带着愤怒和质疑,让苏青栀的心脏狠狠地一怔。
从那以后许青时就将她关在了卧室,打断了她的双腿,苏青栀试过很多的自杀方式,每一次都被许青时及时救回,然而长期如此,她的身体每况愈下。许青时见了也恼恨自己,同时也恨苏青栀对自己身体的糟蹋,在一次苏青栀自杀快要恢复时,许青时利用自己的势力,请来心理学界的催眠大师,对她进行催眠,用药物控制她的意识,在她醒来时,编造一个又一个谎言,骗来了苏青栀满心的依赖,骗来了苏青栀的满腔爱意,也骗来了一个陪在苏青栀身边的合法的身份。
然而一切都是假的,像泡沫一样总有一天会随风而散,了无踪迹!就像他们之间。
苏青栀在沉重的梦境中突然惊醒,缓了许久,从沈医生手中拿过水杯,猛灌了几口才恢复状态。
“恭喜苏小姐最后一次的疗程完美结束,这对你来说应该是一个好消息。”沈医生见苏青栀恢复了,笑着温和地说到。
苏青栀听罢抬起头,看向沈医生,目光有些呆滞,嘴角勾勒出一抹笑容,喃喃低语道:"最后一次......"随后将手捂在胸口,急促地呼吸,以缓解记忆恢复后的伤痛。
"是啊,最后一次。"沈医生一边轻轻拍着苏青栀的后背,一边轻叹道,"这一次的催眠程度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强,不过你也要注意休息,本就是不能操之过急的事,你太过焦急,催眠的强度过大对身体的伤害还是很大的,还好今天是最后一次,也祝愿苏小姐恢复记忆。”
苏青栀恢复呼吸后,轻轻地对沈医生道谢,将诊疗的记录删除后,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回到别墅,许青时照常对苏青栀照顾得温柔体贴,许青时也一直在暗中观察着苏青栀,见她的精神状态一切正常,并没有什么激烈的反应,便放下心来。
许青时想着苏青栀,神色晦涩不明,独自一人在办公室待着,静静看着大厦外面的光景,他怎么会不知道她去做了什么,只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很多的事情,开始时就已经进入歧途,现在也该是拉入正轨的时候了,偷得这段时日的独处,已然是满足了。
许青时一直都知道自己有别于常人,尤其是在关于苏青栀的事情上,就像是换了一个人,情绪暴烈而无法控制,想要爱她,却又伤害她。这对他来说何尝不是一种痛苦。
当初苏青栀被她的朋友周月卿买凶杀害,许青时及时赶到救了她,因而起了贪念,将她困在身边,而看着她即使被自己的兄长许青洲伤害背叛还是对兄长念念不忘,难免醋意大发,伤害她。
苏青栀对于许青时就像是罂粟,让他一次比一次上瘾,戒不掉,也不想戒。贪念升起的那一刻,身体,语言,情绪都是不受自己控制的。当初苏青栀和许青洲在一起时,许青时尚有理由克制自己的疯狂念头。
而现在,他们之间是不可能在一起了,这让许青时压抑着的疯狂的执念如同火山喷发,一发不可收拾。
救回苏青栀时,许青时已经将她掩藏得很好,只是最后还是让周月卿发现了她还活着的痕迹,周月卿与许青洲担心苏青栀最后回到苏家将他们意图谋取苏氏集团的阴谋告诉苏父,于是周月卿三番几次地叫许青洲来试探他,后来又找了一个认识苏青栀的人来试探苏青栀,而宁萱目前受控于他们手中,无疑是一个很好的人选。在发现苏青栀被许青时救下并被囚禁,失去了记忆。一个阴谋就在他们的脑海中产生。
这个阴谋既能谋夺苏氏集团,又能从许青时手中夺回许氏的继承权,即使失败了,他们也还有另一个计划。
此时的许青时就被困与这样的抉择中,苏氏集团是不能给许青洲他们,因为这是属于苏青栀的,属于他的栀栀的,如果将来他落败了,苏氏也倒了,他的栀栀会无家可归,无依可靠。那么这就成为了一个唯一项的选择题。
许青时为解决这样的困境已经很久没有回到别墅陪苏青栀了,但这也同样是一个逃避的借口,因为他害怕看见苏青栀眼里的疏离。这几日虽是不在别墅,但他也派人跟踪和保护着苏青栀,自然也知道她去做了什么,也知道她恢复了记忆。
在许青时与许青洲斗得如火朝天时,苏青栀猝不及防以非法囚禁的罪名将许青时告上法庭。许青洲与周月卿二人因此得胜。
但许青时似乎对此并不太惊讶,声色平静地上了法庭,承认了罪名,入了狱。
事实上,许青时已然做好了后手,悄悄将苏青栀送回苏家,同时将苏氏集团保下。许青时了解苏青栀的能力,他相信即使他不在,她也能将苏氏集团发扬光大,而不被许青洲等人夺走。
苏家,苏父见找寻很久的女儿回归后,将苏氏集团交给了苏青栀,安心地在苏母的陪伴下养病。
周月卿看着报纸上有关苏青栀的报导,心中一阵冷哼,苏青栀居然真的成了苏氏集团的掌门人!也气得咬牙切齿,“苏青栀,我能抢了你的男人,我也能抢了你公司,凭什么你就要比我优秀,凭什么就你站在高处!”
新一轮的阴谋再一次爆发,苏氏集团慢慢地在苏青栀的手上蒸蒸日上,许青洲和周月卿也进一步控制许氏集团,明里暗里对苏氏集团进行打压。
在他们气焰高涨时,苏青栀一举状告,周月卿买凶杀人,证据确凿,而后将许青洲以商业欺诈罪告上了法庭,许氏集团股价大跌,股东纷纷抛售股份,苏青栀乘机安排人将散股收购,苏青栀的这番作为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许青洲也因此坐牢了,许氏集团被迫宣布破产,周月卿因买凶杀人入狱。最后苏青栀一举收购许氏集团。一切都发展的顺利无比。
在狱中的许青洲与周月卿永远无法想到,他们想要控制在手中的棋子,最后恢复了记忆,将他们反将一军!
同月,苏青栀撤销对许青时的控诉,将许氏集团归还与许青时,但对许青洲与周月卿对她的伤害永不原谅,也不会因为许家和周家的压力撤诉!
许青时看完新闻后,沉默良久,最终还是拨通了苏青栀的电话。苏青栀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带着丝丝冷漠:“喂?”
许青时听到这声音,一瞬间就觉得苏青栀变了,变得不似从前的她了,变得陌生,让他无法捉摸,不知该如何应付,但他还是鼓足勇气道:"栀栀,我......"
"许先生,请您叫我苏小姐"苏青栀打断许青时的话,不等许青时继续说些什么,就将电话挂掉了。
听着嘟嘟嘟的忙音,许青时苦笑一下,不再打扰苏青栀,只是他的心里却有一股深深的挫折感,有些造成的伤害,不是一两句话就能弥补的,而苏青栀受到的伤害大多来源于他们许家人。此刻还能接他的电话已是不容易,若是他再纠缠下去,怕只会令苏青栀更加讨厌他吧。
许青时叹息一声,心中涌出一抹苦涩,但很快又释然了。
苏青栀挂断电话后便将手机扔在沙发上,脸色十分难看,她的心里有些烦闷,自从许青时从狱中出来,就一直想方设法地弥补她,但她一想到以前的种种又无法原谅他,又不得不承认还是喜欢着他,但她又不知该如何面对他,她一直在逃避,逃避去原谅他,逃避去重新接受他,她的心里十分混乱。
索性什么都不想了,一切答案都交给时间来处理!收起行李,飞往巴黎散心,许青时知道她的行程的时候,她已经下了飞机。
同年七月,他们在巴黎遇见,起点就是终点,就像那年许青时在巴黎遇见想要共度余生的苏青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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