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 （七十七）中秋月缺

    七十八、劳燕分飞

小芳，是上天赐给他的礼物，他们共同经历过的刻有时光影像的岁月，早已经嵌入到生命里。

高中时，只为他独笑，相伴书海泛舟；大学时，只与他鸿雁传情，四年寒暑，八次迎送，相拥码头；毕业后，又为他牵肠挂肚，爱在幕后；如果抛弃掉这一切，他的心比被刀剜了还要疼......

爱情，事业，前途，希望，他面临着人生最大的一道考题，不知道如何来交卷。

他舍不得小芳的美好，又贪恋书记女儿的背景。人，真是他妈的一个极其贪婪而又矛盾的动物！其实，也没有什么需要再权衡的了，现在最想要的是什么，他自己的心里最清楚。

他打开窗户想透透空气，习惯性地拿出一支烟吸了起来。他突然看到月光下有一个踱来踱去的身影。“小芳！”他惊叫了一声，赶紧趴在窗边，拼命地向小芳挥挥手，急急忙忙打开门往楼下奔去。

中秋节的月圆之夜，小芳始终没有见到周建军，她再也按捺不住了，她设想过所有最坏的可能，顶着茫茫月色，不顾一切地跑来周建军家。

周建军踩着拖鞋快速的下楼，快到一楼时突然心沉了起来，脚步也慢慢缓了下来，愧疚和挣扎再次涌上心头，看着楼门口小芳急切的表情，他迟疑的喊了一声“芳”，而此时，小芳已经飞奔的扑到周建军的怀里。

“你这个坏人，我还以为你哪去了？为啥回来不找我？你可知道我有多担心吗？”小芳嗔怪地问。

此时的周建军按捺不住思念的饥渴和内心的愧疚，只是紧紧的搂着小芳，疯狂的亲吻，什么也说不出来。

拥抱了好久，周建军才松开。

“嗯，工作太忙。嗯，工作忙啊，嗯，嗯，......，芳，你还好吗？”周建军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显得有些恍惚。

“芳，上楼，好吗？我想跟你说点事”。“嗯！”小芳愉快的点着头，开心的搂着周建军胳膊，靠在他的肩膀上，跟着他上楼进了家门。

来到周建军的房间，小芳就搂住周建军的脖子蹭到他的怀里撒起了娇，但不知为什么隐隐感觉到周建军有些心事重重而犹犹豫豫，没有了往日的激情，缠绵的兴致也大减，接吻与爱抚也都变得有些蜻蜓点水了。

此时，周建军的内心是忐忑不安、五味杂陈、烦躁意乱，他不是一个超人，只是一个凡人，自认没有同时爱两个女人的能力，脚踏两只船早晚是要翻船的！

他知道，拖延解决不了实质问题，他必须做出一个选择，来一个了断，逃避只能是自欺欺人，再痛苦也需要面对，再这样拖下去，既对不起小芳，也对不起书记家的女儿，自己也会越发的左右为难。到头来，周建军会崩溃，小芳会崩溃，用感情为代价换来的工作会崩溃，做人会崩溃，一切都会在崩溃中毁灭掉。

内心经历痛苦挣扎之后，笑也是短暂的。当理智再一次冲淡激情，那更深切的痛楚笼罩着他。

周建军知道早晚要面对这一刻，但准备了很久也没有准备好。生活中，一旦有了选择，就容易迷茫，人生最好是永远眼前只有一条路，让人毫无选择，不必犹豫，一直走下去。

任何人，在做选择的时候都是希望自己越来越好，可是对于无法预测的未来，谁又能知道哪个选择是好的？

周建军不知道如何向小芳解释这一切，他只是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一些事情讲给她听。

还未听完，小芳已经傻呆在那里。她预感到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任她一万种揣测也不会想到，她和周建军之间的关系变了。

小芳始终生活在童话世界里，那里一切都是美好的，下雨是美的，雨后彩虹是更美的，公主和王子是过幸福生活的，从来不是雨是狂风暴雨，彩虹是转瞬即逝，公主和王子要分离。

她一直都是毫无保留地爱着的周建军，从来没有想过爱情在现实面前是如此的不堪一击！她想用歇斯底里的怒吼声爆碎这锈色斑斑的屋顶，划破皓月高挂的长空，粉碎整个世界！

但她不能，童话故事里的仙女或公主，总会遭遇不公，但不管遭受怎样的际遇都是安静对待，此刻她开始羡慕起那不按套路出牌，翻云覆雨的女巫了。

多日的担忧和无边的胡思乱想，已经让她受尽煎熬，此刻周建军的表白又是雪上加霜，她无力承受这巨大的打击，一头栽倒在地，晕了过去。

周建军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把她抱上床，抹前胸，按人中，忙碌了半天，小芳才慢慢苏醒过来。

周建军搂着小芳大哭起来。显然，内疚多于心疼，他的眼泪是真的，他不是想用眼泪继续绑架他们的爱情，而是一种真心的解脱。

流泪只是一种态度。

事到如今，只有用他并不虚假的眼泪才能博得小芳的理解和原谅。

小芳醒转过来，出奇的平静。她拥住了哽咽啜泣的周建军，眼泪扑簌扑簌，但每一滴流到嘴角都被她用嘴接住，咽了下去。

八年相识相恋相别相聚相惜相勉的无数个画面在脑海里回放，在心海里翻江倒海。

她的周建军给过她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她的周建军和她一起走过的每一段路都是踏实的。

她有理由相信她的周建军在人生路口的每一项选择都是正确的。

她尽管不愿意接受周建军没有争取她的意见而做的单方面选择，但是她真的不怪周建军，她好像责怪不起来。

她就像每次在一堂课结束后，总要总结本课的中心思想一样，八个大字“现实所逼，理性选择”，这就是周建军为她上的一堂人生之课。

突然间，她仿佛和周建军走入了婚姻的殿堂，四周花团锦簇，人们洋溢着欢快的笑容向他们祝福着，她幸福得陶醉其中，幸福得不停的旋转着，旋转着，旋转得如痴如醉，不想停下。

她明知道现实不可抗拒，潜意识里却要续梦不醒，人也许生来就是为做梦的，一场欢喜一场梦嘛，更何况，人生也就是个过程，圆梦了，人生也就圆满了。

于是，她掰过周建军深埋的脸，用袖管替他擦干泪水：“你做梦啦！你看你，还哭上啦，当真啦？”然后咪咪地笑着拍打着周建军的脸颊。

周建军愕然，的确像是在梦中一样。已经好几天没有安心入睡的周建军脑子真的出现了飘忽状，他抱住小芳：“果真这一切都是做梦该有多好啊！！”

小芳笑：“就是在做梦嘛，快抱紧我！......”

当周建军紧紧地搂着小芳的时候，突然发现小芳已经一丝不挂了，他们拥吻在一起，小芳深情而坚定地说：“今晚我给你！”......（此处省略xx字）

做爱之后，小芳翻身下床，穿好衣服，一颗一颗地扣好纽扣，认真而庄严，回头望了一眼仍在云里雾里，不知是梦是真的周建军，在心里轻轻地说了一声：“永别了！”

月光如水，白夜如昼，四周万籁俱寂，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小芳从来没有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