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沿着大路走到一个岔路口，俞生忽然停下脚步，指向路边的草丛：“你看！”
只见荒草尖儿上，披着一张一元纸币，草下掩映着两张蓝白相间的什么东西。走近一看，只见是大白兔的糖纸。
“她刚刚经过这里。”俞生捡起糖纸捏了捏，环顾了遍四周说，“按她那个速度走不了多远，估计还在这附近。”
“可你看不远的地方就有人家，万一她的家人已经把她抓回去了呢？”温其忧虑地说着，顺手捡起散落的糖纸和钞票。
向草丛深处走去，拨开杂草，脚下的泥巴地上依稀可见几枚杂乱的脚印。温其抬起脚比划了一下，确定是女人的脚印。沿着脚印的方向，两人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前面是缓缓的一道土坡，坡下散落着五六户人家。大门或开或合，门槛外徘徊着土狗。
那些脚印渐渐消失在坡下，和动物的足迹混合在一起。草丛里依稀闪烁着硬币的银光。
“或许她的家就在这里。”俞生停下脚步，拉住温其，“但是我们不能再往前走了。”
平房的烟囱里冒出一缕缕炊烟，总有几个老婆子走出来，狐疑地向坡上望了一眼，关上屋门。
02
两人没有找到疯女人的去处，即使满腹疑问和不安，也只能回到大路上去。一面走着，温其一面打开了手中的一元纸钞。她忽然停下来，低下头把钞票放在鼻下，使劲嗅了嗅。
俞生凑上来一闻，不禁皱起眉头：“好腥啊，还有点臭臭的！”他回过神来，“这不像是小卖部跟饭店里来的钱，这有点菜市场的味道！”
“可是山沟沟里，哪里有菜市场呢？”温其问道。俞生想了想说：“山村里一定有固定卖菜的地方，她这些零钱可能都是买菜的时候攒出来的。”
“这么说，如果下次看到山道上有人摆摊卖菜，那我们还可能在那里找到她？”
“可惜今天不行，已经收摊了，大家午饭都在做了。”俞生捏着钞票，无奈地说。
“她既然能买菜，说明她的精神有时候还是正常的啊。”温其说，“也可能她已经生了小孩，婆家也不怕她跑掉，放她去买菜也没事。”
“也有可能她不是一个人去的呢。”俞生停下脚步，说，“她偷偷攒下这么多钱，还天天在身边带着，家人就是为了钱也要看住她，除非大家以为她拿的包袱是别人家的。况且她一回家，这包袱还能让她私藏吗，肯定有个人帮她收着，或者藏在隐秘的地方。”
“我觉得她更有可能是把包袱藏在一个固定的地方。”温其想着说，“她能托付给谁呢，谁会为疯子冒这么大风险，她只能靠自己。”
“她毕竟是个疯子，她也要靠的住自己啊。”俞生苦笑道，“我是觉着，有人在暗地里帮她。”
可是帮她的人在哪里，她的包袱和钱，到底是怎么藏住的，这还是个难解的谜团。两人望了望山谷，决定在这里寻找答案。
03
坡下就是山谷，除了民居，没有闲置的房屋，除了每家每户自己的猪圈牛栏，也没有能藏东西的空间了——外人也不好接近。两人在坡下转了一圈，谨慎的回到坡上。俞生的手里多了一团绒絮。
“你在哪里捡的？”温其问。
“我在那家猪圈前面捡的。”俞生拉着温其跑了好远，才说。
温其接过绒絮，只见这是酒红色，巴掌大的一团，粘了些泥巴，显得有些怪异。
“我认得这个。”顿了好久，俞生才说，“你记得我跟你说过，昨晚上我在那家民宿的床底下，翻出来一条毛毯吗？这就是那个毯子上面的。”
温其的声音有些颤抖：“可是我房间没有啊……”
“我不知道那个房间的毯子是怎么来的，我也不知道它现在怎么出现在这里。”俞生深吸了口气，“可是现在想想，我们发现了她的钱来自菜市场，现在又在这里捡到民宿里才有的东西……”
“她去过民宿——不是，这不大可能——”温其飞速的思考出来，“这里住着从那家民宿过来的人，而且跟她有关系，不然她不会引导我们发现这些了。”
两人都倒吸了口凉气，俞生掏出手机：“我现在打个电话给组里。”
04
重案组接到俞生的线索，也不能贸然行动。蒙锐和子云前去那家民宿暗访，小将们则把这些年来抓获的人贩子，包括他们的家属，都“问候” 了一遍。这当中还有个插曲，李益家是重点问候对象，正值蒙锐妻子终于怀孕，李益老婆一时冲动，寄了一大包缺胳膊断腿的娃娃到组里，幸好被季青和黄馨截获。
留守组里的这帮小家伙都不是吃素的，当即查出李益老婆在百夫塔开麻将馆。这天夜里月黑风高，杜仲领着文冠，抱一条三岁纯种泰迪，大摇大摆地摸了过去。文冠那么秀气的孩子当然是被哄骗过去的，到了地方，杜仲才挑着眉毛说：“我打听清楚了，这小婢子家里养了条母狗，夜里就拴在外面。现在是春夏之交，畜牲都躁得很——”
文冠想跑也来不及了，当然扭捏还是要扭捏下的，两人推搡了一番，那条泰迪可能是闻见狗味道，跳到地下，撒着欢向前奔去。顿时黑地里传来一阵声音，如泣如诉，听得鸟喘猫闹，两个小伙子从心窝里痒到头皮顶，紧着身子溜了。
蒙锐这天回来的时候，隔着窗户，还听到陈昭队长在里面训话。两个小伙子挨个站在墙角，陈昭朝门边督察看了一眼，撑起腰瞪大眼睛：“你们知不知道羞耻？你们对得起你们身上的警服吗？对得起头上的警徽吗？对得起犯人家属对你们的殷切期待吗？”
督察一出来，陈昭就关上门，凑到杜仲身边问道：“孬子，叶碧莲明年就放出来了，还不知道怎么安置，好好的惹那个正主干什么？她男人是谁呀，你们乐意替他管教老婆？”
杜仲咬着嘴唇不说话，倒是文冠憋红了脸冒出一句：“寇可往，我亦可往！”把杜仲笑得岔了气。
蒙锐这才推门进来，赔笑着说：“我们先不生畜生的气了吧？”
05
双方交流战报，原来蒙锐一行探访了毛竹渡的那家民宿，查出了俞生入住当晚210房间的客人。入住者是两男一女，男人是成年人，冒用了他人的身份证。女子看起来还没有成年。他们头天中午入住，到了半夜就悄悄地搬走了。
再说山村里，俞生和温其已经徘徊了两天两夜，寻找疯女人的下落。到了第三天，终于在接近小山村出口的地方，看到一辆拉菜的板车。
两人下意识地觉得，摆摊卖菜的地方，那个女人出没的地方，就要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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