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点染的岁月(五)转班风波

作者: 依执 | 来源:发表于2018-02-02 09:53 被阅读7次

    徐晰染原本以为,所谓的中国研究课,在国外学起来会别有一番风味:既能站在一个不同的视角看自己的国家,又能学到很多新的英语词汇,她还有些基础,学起来也不会太累,说不定还能帮忙纠正一些错误的刻板印象……

    谁知道,当老师走进来,一开口居然是中文,讲的内容又都是徐晰染初中历史课学过的知识,她才意识到自己事先根本没有好好去了解,想得有点太美了。

    这样一来,这节课上起来会有些煎熬啊。

    她正为自己一开始的错误决定暗暗懊悔着,忽然听闻刘砾已经说服老师给自己换了个班级的事情。刚从球场回来的男生说起这件事情显得很理所当然:“我本来就没选生物课,上了一节也觉得不喜欢,所以转去没有生物课的班级了。开学第一周反正原本就会有不少调动,都是正常的,你要是不喜欢现在的课程安排,也可以去跟老师说换个班级嘛。”

    徐晰染眼前一亮,又想到自己现在的班级也有个转过来的学生,顿时觉得看到了希望:她可以试着申请转去一个不选修中国研究课的班级呀。

    只是这件事情,毕竟还得慎重考虑。态度不够坚决的她咨询了好多同学、朋友、学姐以及父母,得到的支持和反对各占一半。她将换了班级的优缺点一一列在纸上,盯了半晌,最终一咬牙拨通了现任班主任的电话。

    3B的班主任是个面容和善又好脾气的老师。他听了徐晰染的申请后告诉她,貌似这种情况是不可以换的,但他会帮忙问问。徐晰染谢过他,又经历了三个小时的漫长等待,却是杳无音讯。她回忆着自己打电话时有些紧张导致的语无伦次,决定再给班主任发一条短信,尽量把自己的理由说得清晰一些。

    然而这一天,徐晰染都没有再收到任何答复。

    第二天她照例是要去3B班上课的,经过两天的相处,她觉得同学老师都很好,更是陷入了两难的境地。而班主任此时也告诉她,这件事情她得去报告华文部负责人周老师,并征得周老师的同意。

    徐晰染最后还是站在Staff Room[1]门口,拨通了周老师的电话。只不过接电话的老师说周老师不在,让徐晰染留下自己的姓名和班级,说周老师晚上会去找她。

    在惴惴不安的氛围中结束了这一天的课程之后,徐晰染刚回到房间,就收到了一条来自未存储联系人的短信:“Why do you want to change class?[2]

    她猜想这是周老师,连忙回了一些理由。

    不到一分钟,这个号码又回复了一条长长的短信,第一句就是:“This is ridiculous.”后面又说了一些诸如她不懂得接受现实之类的话。徐晰染连忙查了查,ridiculous在字典上的意思是“荒谬的、可笑的、愚蠢的” 。

    再看到短信末尾这个发件人说晚上要见她以及同班的范优和蓝雨杉,她一下子慌了,连忙又回复过去表示对不起但是另外两个人没有错,不想连累他们。

    结果就再也没有回音了。

    此时潘亦弘又打电话来告之CCA需要自己去相应的社团填写报名表,于是徐晰染找到他和刘薇冰一起去了书画社。大部分CCA活动都在每周二和周五下午,各三个小时左右,书画社也不例外。此时恰逢周五的国画课,教国画的黄老师看起来挺耐心的样子,只是他的手法与曾经教了徐晰染多年国画的郑平之老师不太一样。不过这里气氛不错,有很多住在翰文宿舍的学长学姐都十分热情地劝他们留下来。徐晰染觉得可以,便领了一张申请表。潘亦弘则不置可否,刘薇冰也表示要跟着他再去看看其他社团,徐晰染仍然在为换班的事情发愁,同他们一路去看的时候也有些心不在焉的,倒是也没有发现其他更心仪的社团了。

    回到房间之后,徐晰染就对范优和蓝雨杉说了自己向老师申请换班、被教育、还有可能会连累他们两个的事情,两个同伴都很好心地表示没什么,原以为率性的蓝雨杉会有微词,没想到蓝雨杉反倒宽慰了徐晰染一番,更是让她感动不已。

    一节LA(Language Arts)课上同学的板书

    换班的事情还没有结果,大家倒是迎来了开学后的第一个周末。徐晰染原本打算好好睡个懒觉,无奈大清早就被电话惊醒了。原来是老师前来告知,她、陈斯和左青风因为上次办的银行手续有些问题需要再去重新办理一下。三个人匆忙赶去重新签了字按了指纹,还算顺利。只不过,三人临走时,被一位路人提醒钱包掉在了地上。

    左青风捡起来一看,并不认识;他递给陈斯,陈斯也摇头表示不是他的。这个男款钱包又显然不会是徐晰染的,三个人大眼瞪小眼,问周围的人:“这是谁的?”也没有人认领。

    半晌,陈斯才回过神,自然自语:“这是不是我的?”

    徐晰染连忙看着他,听见他还在以一种不确定的口吻继续:“这好像……”

    忽然他一拍脑门:“咦?这不就是我的么?!”

    徐晰染和银行的一众人都沉默了……

    看来,这位电脑大神,在某些时候也会“脱线”一下。

    回了宿舍,吃饭、打扫卫生、找魏茹乔聊天,生活一直很充实,几乎没有空闲下来发呆的时光。宿舍终于装好了投币洗衣机,也有了一周三次的Laundry Service[3],减轻了他们的负担。第一周上学作业也很少,于是同样爱好画画的顾子霏和徐晰染还相约周末到宿舍的天台上去写生。两个人将素描本摆在天台的墙沿,各自比比划划、涂涂写写,直到站得脚酸了才离去,又摆了块小石子在她们站的位置,约好下周再来继续着笔未完成的画作。

    双休日就这样飞快地过去了。然而徐晰染没有收到任何关于转班级的进一步指示,先前那位发短信的不明人士也没有了消息。她心里感叹,也许就要这样不了了之了。

    直到第二天,新的一周,早上晨会的时候,班主任又出现在了徐晰染的面前,告诉她若还想换班,晨会之后他可以带她去找专门负责的老师。徐晰染心想,既然是下定了决心做出的选择就没有退缩的道理,努力过后才不留遗憾,便二话不说跟着班主任去了。两人来到General Office[4]门口,班主任让徐晰染等着,自己进去了一阵子,带出来的却还是“这件事情要再去找周老师商量,还不能决定。”徐晰染谢过班主任回到了班级,暂压着自己悬在半空的心上了半节课。正当大家看着地理老师在白板上画风向图时,徐晰染又瞥见班主任站在了窗边上朝自己招手。班主任同地理老师打了个招呼,告诉徐晰染:“现在可以了,立刻就走。”

    决定来得有些突兀,但毕竟是徐晰染最初争取的目标。她快速地同蓝雨杉解释了两句,一边有些不太自然地收拾好东西,站在门口朝班级里鞠了一躬,然后不敢看同学们的眼神,低着头匆匆离开了。

    走到半路上,班主任忽然开口问她:“看上去很犹豫的样子?”

    “不知道我的选择是不是对的……”徐晰染仍然低着头。

    “不管对不对,都要努力走下去啊。”

    语重心长,意味深长。徐晰染最后又向他鞠了一躬,才踏进了3G班。

    3G这里的英语课正上到一半。原本就在这个班的万青骅和左青风有些惊讶地看过来,徐晰染已经被老师安排在第一排的最边上,与一个女生暂时合用桌子。

    徐晰染规规矩矩地坐在那儿听了半节课,目光全程盯着老师,掩饰着心下的无措。原以为转班而来,融入进去时会有些困难,没想到下课之后,她居然受到了包括同桌女生在内的3G班同学特别的关心和照顾。有的主动换到后排、将第一排的座位留给了她,有的给她印了课表,班长向她问了联系方式登记好,还有些女生则主动带着她吃了午饭。

    下午的体育课上,他们这届寡言少语的、与魏茹乔同班的男生莫宇深还主动和徐晰染说了第一句话:“上PE课呢?”倒是又让仔细注意着和每一位朋友交流的徐晰染开心了一阵子。

    上完体育课,班上的一群女生们又去食堂吃饭,还特别热情地拉着晰染陪她们一起去。徐晰染连连表示自己已经吃过午饭了,最后却还是耐不住劝,厚着脸皮蹭了这位同学碗里的照烧鸡肉、又蹭那位同学盘子里的炒虾面来尝。

    所以这一天,徐晰染的心情也一下子由伤感低落变得暖洋洋的。

    在这样的情绪中,徐晰染放学了。路上碰到了她曾经在3B班的同桌和后座,对方很关切地问她:“晰染,你转班了吗?现在在哪一班?”

    “在3G班。”

    “啊?”同桌显得一脸不可思议而惋惜,“那可是差班哎,你怎么会从一个好班主动转去差班呢?!”

    徐晰染在曾经同学惊异的眼神中不太自然地告别了她们,却见一旁才路过的潘亦弘又退了几步走到她身边:“徐晰染?她们刚刚跟你说什么呢?”见她没反应,又追问:“怎么站着不走?”他一挥手,示意她跟上,“走吧。”

    “啊、啊,没事,谢谢。”虽然潘亦弘前两天还表示过并不看好她转班的选择,此时却愿意站出来缓解她的尴尬,徐晰染有些凉的心得到了治愈,整理了情绪也往宿舍走去。

    因为3G班的课程比较少,徐晰染他们放学也比别的班早些。算了算时间,Laundry Service的小房间应该开了。正好,可以去帮室友Shelly和晚下课的魏茹乔一起拿了衣服。

    虽然宿舍有投币洗衣机,但大部分同学也会选择在每周一、三、五定时将需要清洗的外衣打包投至收集处;与此同时,上一批洗干净的衣物会被整齐地包装好,码放在小房间的一层层架子上。只需要拿着洗衣单前去领取,就会有工作人员将衣服递到你的手中。

    徐晰染来到小房间门口时,一个推着大筐的Auntie[5]正在费力地开门,她连忙帮着把住门,才发现筐里面装着的是清洗后的一包包衣服。Auntie此时告诉她:“小妹,你晚点来可以嘛?或者去找你自己的衣拿,我要把这些衣都分好了放在架子上,今天我上午有事情,我的搭档生病了没有来,现在我迟到,还要一个人分这些衣,很累的,要两三个小时呢。”

    寻思着自己下午正好有空的徐晰染脱口而出:“Auntie我帮你吧。”

    于是,两个人花了一个多小时就把衣服收拾好了,Auntie开心地表示剩下两个小时她可以去看电视剧了。给Shelly和魏茹乔都发了短信,抱着几包衣服回自己房间的时候,徐晰染的心情也变得轻快起来。举手之劳,真的可以收获快乐呢。

    现在宿舍的网络也开始正常运行了,每天早上六点到晚上开网,八点到九点半是Study Time[6]会断网,九点半到十一点半再开网,十一点半至次日早六点再断网,尽管每次和别人解释起来相当麻烦,但掌握了这个规律后,徐晰染便能每天和爸爸妈妈视频一阵子了。所以这天,她将自己换班尘埃落定的事情和被同学说3G班不好的事情悉数告诉了他们。屏幕那头的晰染父母倒是一如既往地支持着她的选择,听说她现在的同学都很好之后也表示欣慰。

    有这么可爱又民主的父母,徐晰染觉得十分幸运。

    和爸爸妈妈道过晚安,一看时间还早,又想起在今天华文课上发的报纸中看到有征稿的,主题是新学期,她便心血来潮地写了一篇满怀展望的文章投递了邮件。

    最开始的草率决定的确不可取,日后要吸取教训。但也感谢各位老师和同学,让她总算解决了眼前的窘迫境况。如今,自己的选择尘埃落定,就算被别人说班级不好又怎么样?她会努力融入这个温馨的班级,和同学们交朋友,然后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

    [1] 教师办公室

    [2] [译:为什么你想要换班级?]

    [3] 定时的衣物送洗服务

    [4] 学校总办公室

    [5] 新加坡这边似乎都习惯称呼社会上的女性年长者为Auntie/Aunty,男性年长者为Uncle,有趣的是,这两个词作为名词更多是亲切的敬语,作为形容词又带些贬义

    [6] 翰文宿舍规定每周日至周四的这段时间必须在自己的房间或者每栋宿舍楼二楼的自习室内,当天的负责老师会一一查房点名,周五周六则是十点在每栋楼二楼Roll Ca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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