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男友和我分手时曾甩下一句恶毒的诅咒,他说,你不会幸福的,除非你嫁给一条狗。
我呸,嫁给一条狗也比嫁给他强。那天,我完全抛弃了淑女风范,手里拎着菜刀,把那个没脸没皮的二货赶出了家门。
他站在楼下,手里抱着一团衣服,仰头骂我,声音之大足以传遍整栋建筑。我懒得理会,戴上耳机,调高音量,听了几首交响乐之后,他的骂声仍在空气里回荡。遇到这样好吃懒做,婆婆妈妈,没事喜欢寻花问柳的人我真是无语了。
当然,并不是我一人看不惯他,就连街坊邻居都挺讨厌他。那天后来,不少街坊像约好了一般推窗扔出鸡蛋,霎时间他脑门上、身上便是黏糊糊的一片。我当时心里暗爽,但也着实为鸡蛋心疼,这么好的食品,居然用在了他身上,真是可惜了。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见过他,也没再恋爱,在第一次伤痛没抚平之前,我是不会轻易开始一段感情的。
全怪我妈,要是没有她,我这辈子大概都是自由的。也许是她见不得我过的悠闲,竟然没日没夜在我面前哭诉,说她梦见我一人孤苦到老,身边嘛都没有,那个凄凉劲儿就甭提了。开始,对她的话我还能免疫,久而久之,我心里就烦的不行。然后,我妥协了。
在我妈给我物色男朋友那段时间,我的生活又变成了没日没夜的忙碌。我妈朋友不少,爱管闲事儿的也不少,每天都能给我安排好几场见面会。我感觉自己像是一件待售的商品,被买家看来看去,指手划脚。
后来,我实在忍不住了,就在众多相亲对象中选了自己最心仪的那个。之所以选他,是因为他小名叫铁柱。在我印象里,有这样称呼的人一般都比较老实。
铁柱真的是个不错的人,做事细腻、踏实,购物时能帮我拎包,回家后能进厨房做饭,那一手推拿功夫也着实令我心神荡漾。
铁柱这人不太擅长说话,尤其对我。我们约会时,从头至尾,都是我在滔滔不绝地讲。他偶尔会插几句话,其余时间基本都是如机械一般点头。但这并不妨碍我对他的喜欢,也可以说,他的沉默寡言正是我喜欢他的原因之一。我想,只有沉默的人才能踏实过日子。
跟我求婚那天,铁柱说,亲爱的,嫁给我吧,这一辈子,我都只爱你一个,永永远远,不离不弃。若有二心,立刻让我变成一条狗。
前面的话挺令我感动,后面的话却让我全身发冷,我立刻想到前男友的诅咒,不过看铁柱诚恳的目光和手中的戒指,我也就没再多想。
结婚那天,我挺高兴,打扮的漂亮异常,铁柱也穿的人模狗样,有那么一点帅哥的样子。整场婚礼进行的挺顺利,除了坐在角落里的一个女人让我心烦,她自称是铁柱的表妹,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脸上淡淡的哀伤。
酒足饭饱,该倒的人都倒了。我才抽空找到那个女人,我问她是谁,今天来我婚礼到底有什么目的。
听我询问,她竟然哭了。她说她叫秀珠,与铁柱青梅竹马,一起上学,一起长大。数月之前,在一次醉酒后,她和铁柱干柴烈火,煮成了熟饭。
我去,这都什么跟什么,我大脑有些短路,心里泛起阵阵呕吐感。我说,你到底想干嘛。她说,我不知道这个孩子该不该生下来。说完她撩开宽大的衣衫,给我看她隆起的腹部。见我呆傻,她转身就要走,我拉住她,想带她去找铁柱讨回公道。
她笑着拒绝说,没用的,他不爱我。
晚上,我问铁柱,秀珠是你表妹吗?
见我这样问,铁柱有些警觉。他说,不是,是我同学,从小暗恋我,追求我。我拒绝她很多次,我们婚礼,她也是不请自来。怎么?她跟你说什么了吗?千万别相信她的话。
我说,真的?
他说,真的,骗你我是狗。
我知道自己问不出什么,就把此事放一边,不再去想。婚后,我们生活也算甜蜜,铁柱挺顾家,一下班就按时回来,洗衣做饭,挺好的家庭妇男。
不过我怀孕后,他回家的节奏就变了,时而早,时而晚。我问他干什么去了。他说,在加班,不信你可以到我公司去查岗啊。
我说我懒得查,只要是在工作就好,说这话我其实是在敷衍他。有一次他没按时回家,我就直接杀到他单位。我给他打电话说,你在哪啊?他说,在公司加班。我说,你出来,我就在你单位门口。听了我的话,他口气有些急躁说,你来干嘛,我在开会。
我说,都快第二天了,你们开个啥会?
他沉默了一下,说,你等着,我马上到。
十几分钟后,他从外面风尘仆仆地跑来了,身边还跟着一个同事。
见了面,他直截了当质问我为什么来,事先为什么不告知一声。我冷笑说,来了还不是因为关心你,不告诉你还不是为了给你个惊喜。
他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下说,我们在外面吃饭,这是我同事,小康。铁柱指着身边那人介绍说。
小康点点头,向我问好。
我说,怎么,不是开会?
小康慌忙接过话茬说,和客户,边吃边聊。
我说,哦,实在不好意思,打扰你们工作了,没事了,都回去吧。
铁柱说,你这一闹,都散了。他脸上明显带着不悦的神色,现在,他居然把过错推到了我的身上。
回家后,我问铁柱在哪吃饭了,他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出一个我不太清楚的名字。我问他要电话,他说他没有。然后就赌咒发誓说,他真的在开会。他还想再说下去,我一把制止了他,他想说什么,我早已烂熟于胸,无非是赌咒发誓罢了。
孩子出生后,铁柱似乎更忙了。问他干嘛,他说忙工作,忙赚钱养家。
曾有几次,我在街上看他和别的女人走在一起。事后问起,他要么说是客户,要么说是同事,再问下去,就又开始赌咒发誓。对他这种没皮没脸的人,我想发火都发不起来。
结婚几年后,他的言行我都习以为常。现在,我们只是还在一个屋檐下,至于感情,早已消耗殆尽。每天,我最讨厌的,就是看见他那副虚伪的嘴脸。
一次偶然机会,我得知K公司开发出了一种眼镜,外表与普通眼镜无异,但却有一种令我欣喜的功能,这种眼镜可以把你不想看到的东西进行转化处理。我嘿嘿一笑,决定前去一试。
几经辗转,我来到K公司,销售员热情接待了我,向我展示了眼镜的功能。他说,这款眼镜用了最先进的光电技术、信息技术和神经传导技术,能把任何你不想看到的东西进行转化处理,变成石头、空气或是其他任何你能想到的东西,简直如吃饭喝水一样容易。而从外表看来,这款眼镜绝对与普通眼镜无异。
我试了试,还别说,这眼睛的功能还真逆天,直接把我面前的销售员变成了翩翩美少女。我付了钱,买了一副,高高兴兴出了门。
在店门口,我竟然碰见了秀珠,见了我她也有些意外,寒暄一番之后我才知道,婚礼之后她就把孩子打掉了,后来经铁柱介绍,嫁给了小康。不过他们感情生活也并不美满,小康活生生就是铁柱的翻版。
我问,所以你就?我晃了晃手中的眼镜。
她说,是啊,累了,不想再找了。眼不见,心不烦吧。
对,眼不见,心不烦。我说。
回到家,我把铁柱的影像传进眼镜的芯片里。在转化选项中,我选中了狗,既然铁柱那么喜欢狗,就成全了他吧,我想。
铁柱回家后,盯着我看了一会说,换眼镜了?我说是啊。他脱下衣服,挂在衣架上,然后把包甩在柜子里。我紧跟在他身后,忍不住因我眼中的景象笑了起来。
铁柱奇怪地看着我说,今天兴致似乎很高嘛。我说是啊。他不知道的是,他在我眼中就是条大金毛,一说话就像狗一样咧开了大嘴,尾巴也总是不断地摇着。
从那以后,每次见到铁柱,我脸上都挂满笑容。也是从那刻起,我再也没见过铁柱,我眼里只剩一条大金毛。
几年之后,无意间遇到前男友。他正和老婆在逛街,我分明看见,她老婆的眼眶上架着一副和我一模一样的眼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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