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re is no perfect.There will always be struggle. ——致七月
木文,你,还好吗?
(1)
“我妈想好了。”
“嗯?”
“已经决定去哪了。”
“啊……”我低下头,看着白色运动鞋上的污点,盘算着明天要刷鞋子了。
木文向前走了一步,我看见了她的白鞋——木文的鞋子是真的白,她从来都不会让任何污点滴到她的鞋子上,洁白无瑕,纯净天然……
我不敢抬头去看木文的眼睛,我怕从她那乌黑的瞳孔中映出我挂着泪的脸——我不想让她知道我在哭。
“月……”木文在叫我,她的声音在发抖,我猛地抬起头,两对潮湿的眸子相撞。
我张开双臂,想要抱住木文,我知道,以后我们不可能再拥抱了,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木文飞速地向后退了一大步。
我睁大了眼睛,我想此时我的瞳孔里应该映出一个颤抖的女孩。
“对不起……别碰我……我……我太脏了……”
我用手捂住了脸,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2)
我还记得去年的运动会,还记得去年的木文。
那天学校很热闹,我坐在看台上写着加油稿,一手在奋笔疾书,一手不停地给自己扇风。
这时,木文走过来,把她的帽子扣在了我头上。
“天气热,别晒到了。”
木文很漂亮,身材超好,说话声音软软的,成绩也不错,这样的女生往往很受欢迎,而且,木文认识很多人,全校每个班都有她的小姐妹。
木文在全市最有名的老师家补课,想来每周她在老师家的时候也会有很多人登门拜访,一来二去她也就熟识那些孩子们了。
我也去了那个老师那儿,不过我刚去,木文都在那儿学了三年了。
我认识木文两年,说过的话加起来不超过十句。而运动会那天,她却坐在我身边,安静地,轻飘飘地坐着,她像在发呆,又像是在盯着我一直不停的手。
你特/么倒是帮个忙啊……我暗自骂她。
良久,木文开口了,“你在梅老师那里补课?”“嗯?对啊!刚去!”我当她是闲得慌与我聊天,客气地回应着。
“别走太近了。”木文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我一愣,写错一个字,一边探身找着涂改液一边回她:“放心吧,学习这种事,求我学我都不!”
那天中午,木文靠近我,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得见的声音对我说:“七月,保护好自己。”
(3)
如果不是下午,我让木文靠在我的膝上痛哭一场 我可能真的会和她成为过客。
我与木文的座位隔了一条道,也算半个同桌了,午休时,当我习惯地枕着左手躺下时,蓦地发现右手边的座位空了。
木文?她去哪了?我打了一个哈欠,边想边睡着了。
醒来后,我看见木文呆呆地坐着,她看见我,挤出一个笑容,继续大脑放空。
我忽然意识到事情的不对。
暑假前的木文,不是这样的,她脸上总是带着笑,眼里闪着光,现在,光不见了……
教室里,大家都在自娱自乐,我听见木文把凳子像我这儿移了移,我也情不自禁地移向她。
“我有个绝/逼劲爆的故事,要听吗?”
眼前一黑,是狭小的房间,依稀能听见衣料摩擦的声音和低低的喘息声。弱小的少女被抵在墙角,她想推开,却迟迟没有行动,最终垂下了手。
画面一转,是明亮的自习室。他坐在她的身边,抚摸她细嫩的肌肤,吮吸她柔软的秀发,而她,握着笔的手在颤抖,不觉间红了眼眶。
镜头一拉,是热闹的面馆。少女呆呆地看着碗中的面,他探上去,用自己的筷子夹取她碗中剩下的面,她不敢抬头,怕对上他猥/亵的笑。
直到木文轻轻靠在我的肩上,我才恍若初梦。
木文抽泣着,发抖着,她轻声问我:“我该怎么办啊七月……我……我洗不干净了……”
佛祖啊,请教教我怎样帮助这个可怜的女孩?!
过了一会儿,木文将头埋在我的膝上,放肆地哭了。她抖得是那么厉害,但她没有哭出声来。
她不想让任何人看见她哭的模样。
“你的校服校裤我给你洗。”“不用的……”“要的,太脏了,你别碰。”
(4)
我渐渐和木文成为了朋友,我让她把每天自己在梅老师家发生的一切都告诉我,也算是一种发泄。
“你会觉得恶心的。”木文小心翼翼地看着我,不经意间叹了口气。我莞尔一笑,“这说明你信任我!好姐妹就要在一起!”
木文一怔,继而浅浅地笑了。“我只告诉了你一个人,”她说,“我不敢告诉大人,也不敢去告他。”
她抬头凝视着天空,声音轻飘飘的。“如果你是一位家长,你会希望自己辛辛苦苦找到的老师是个变/态/性/侵/犯吗?”
一晃一学期要结束了,元旦放假前一天,木文送了我一块晶石,一块紫晶石。
我将它握在手里,上面马上结成了一层水雾,朦朦胧胧的紫色带着一种神秘感。
我笑了,“我很喜欢,谢谢。”
木文也笑了,她笑起来,嘴角有一颗小酒窝。“我也很喜欢。我买了一堆这玩意,但我觉得这颗最适合你。”
我看向她,她也看向我。
“纯净,柔和,还有紫色,是能治愈心灵的颜色。”
我鼻子一酸,扭过头去,将紫晶石握得更紧。
“小文你看,月色真美。”
(5)
纸包不住火,木文的妈妈知道了这一切,因为木文成绩掉的太厉害,老师和她做了谈话后转告给了她妈妈,但木文似乎并不愿意亲口与妈妈说这件事,于是木文妈妈打了一通电话给我,她知道我在梅老师那边上课,也知道我和木文是朋友,她说,希望和我谈谈。
我想,木文此时一定左右为难,她不想对母亲撒谎,又不愿揭开伤疤。
我去了,因为我不想让木文为难。
咖啡厅里,我抿了一口拿铁,润了润干燥的双唇。
“我知道的就是这么多。”我盯着拿铁,不敢看木文妈妈的眼睛。
良久,我听见她在哽咽。“我必须带文文走,”她说,“离开这个鬼地方。”
这是最好的办法,但……我的心里隐隐作痛。
我舍不得木文,我最好的朋友,木文。这一别,可能我们到成年以后都不能相见,高中的生活很辛苦,平时更不可能一起交流。
林七月啊,你就这么自私吗?为了所谓的友谊,你想毁掉木文的一生吗?!我在心里呐喊。
木文妈妈轻咳一声,我抬头看向她,她迟疑了一下,还是微笑了。“这件事情我会同文文商量的……谢谢你啊小林,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都不知道我的孩子……”她又泣不成声了。
我递上一张面纸。“阿姨您想 现在制止,还来得及,小文……还是干干净净的小文……”我也说不下去了,眼泪涌出来,就收不回去了。
夜里,木文给我发了一条短信:没事了,别担心——木文
我看了下时间,2点35分,打了个哈欠,放下了手机。
“木文一直想着的都是别人。”我小声嘟囔。
(6)
那天下午,木文告诉我,她将在六月份离开。
从学校回到家,已是十点了 我草草翻了几页作文便爬起来打开了我的柜子。
从知道木文将要走后,我就准备了这么一个东西,我不能让木文带着一肚子委屈与不甘离开,我想,既然木文不愿意当那个“恶人”,那我来当,我要木文的清白!
显然,木文在梅老师家看到我,她是震惊的,我也不例外——我原以为木文已经不来上课了,但未曾想今天是她的最后一节课,也是梅老师这边的最后一节课……
我暗自叹气,属实是时间掐的不准。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木文留下的时间不多了。
我小心翼翼走上前去,轻轻唤一声“老师”,就在我将要说出“能不能单独辅导我这道题”时,木文一个箭步冲上来,抓住我的手腕跑出了老师的家。
楼道里,她跑得很急,我有些害怕,小声叫道:“小文……”
木文反手给了我一巴掌。
我捂着脸,错愕地站在原地,手中的针孔摄像机掉落,碎了。
木文整个人都在发抖,“林七月,你是不是有病?”她怒吼着,那是我从未见过的木文。“你知道你刚刚在做什么吗?你知道后果是什么吗?你疯了吗你要这么作贱自己?你多大啊才,他呢?四十多了!你不觉得恶心吗?”
我害怕了,不是怕刚才的后果——我早已想好会发生什么,而是怕现在木文的歇斯底里。
“对不起……我……我想告他。”我的声音几乎低的像在说悄悄话,“我不想让他光明磊落地活着,凭什么啊……凭什么他不要和你道歉,凭什么小文要逃,不公平啊!!”我号啕大哭起来,无助,绝望涌上心头。
木文抱住了我。她以前总不愿意抱我,觉得自己脏,可现在,她紧紧抱住了我,仿佛我是她的珍宝。
“是我……是我该说对不起……谢谢您七月……我……”
她轻轻推开我,用手轻抚我被打过的脸,我们靠的是多么近啊!她的呼气中含着花香味,她的手是多么热啊,她的眼睛里闪着星星,泪光。
我忽然有了勇气,双手捧着木文的脸,十分郑重地说道:“小文是我见过最好的女孩!”
木文愣了她又将我搂入怀中,她的声音很轻,很轻。
“因为我同最好的女孩交往了,幸好……我没有弄脏她。”
(7)
木文走后的一个月,梅老师被逮捕了,因为他强/奸了一个少女,那个女孩最终没有撑下去,死了。
我替女孩感到悲悯,但想到她换来了许多女孩的安全,心里又不乏有些愉快。
我打电话给木文,叽里呱啦漫无边际地谈着,从梅老师判刑,聊到我中午吃的盖浇饭。
木文一直在安静地听着,时而笑一笑,我眼前便会浮现那个小酒窝。
终于,我讲累了,喝了口果汁休息。
木文开口了:“你说,如果我没走,那个女孩会不会就是我?”
我瞪大了眼睛,咆哮道:“喂……”
“好啦,说说而已。”她打断了我,“至少我不用担心,那个畜/牲会对七月做什么了。”
“他敢!我直接飞起一脚!”
“哈哈,你啊……”
“怎么,不信?”
“信信信,你最可爱了!”
我摆弄这手里的玻璃杯,突然想到一件事。
“对了小文,你上哪所高中啊?”
“A中,然后考A大。”
“哇,我也想考A大!一起呗文姐姐~”
“好啊,你不是说的吗——”
“啥?”
“好姐妹就要在一起鸭!”
“哇你还记得啊,好感动!”
我抬起头,看向A市的方向。
属于我们的未来,来了!
让我们共同努力,山顶再见! ——致木文本篇完,感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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