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金戈的歌
“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木心先生倘若在世,一定是个写情书撩妹的高手。絮絮低切的句子,让《北京遇上西雅图之不二情书》(以下简称《不二情书》)完全沉浸在这种舒缓的节奏和慢的氛围里,一个不留神,就会被它戳到心窝子里头去。
但其实你看,倘若“一生只够爱一个人”这样的句子从某处蹦出来时,这个人一定是没有真正爱过的人。要不然,你问问你自己,以前爱过的人都是虚情假意吗?
人之初,谁没爱过几回?哪怕是现在你口中声声骂着的渣渣,那也是你真真实实爱过的人啊。一生只够爱一个人,毕竟只存在于极少极少数人的爱情世界里。
《不二情书》里,汤唯一路爱上了好几个男人,你能说她一生只够爱一个人吗?
当陆毅用“概率论”这种少年的把戏出现在赌场之时,对汤唯依然有吸引力。你说吸引她的是概率论还是金钱?其实都不是,吸引她的是少年时的纯情与仰慕,是那个数学学霸。要不然,她怎么可能动辄百万地借钱,毫无顾忌地信任一个男人?
王志文代表的富豪可谓是见惯了大风大浪,他不会真正在意身边的女人是谁,只是刚好那个时间,你送上门来而已。一句“你真人让心疼”一下子就戳中了落魄失意的汤唯的心,本以为有个懂的人,但一觉醒来却发现,在这个男人眼里,感情不过是一场皮肉生意。
因为《査令路84号》,汤唯是爱上了祖峰的,她明知道他不是教授,两个人只是像而已。汤唯偏偏就迷醉在祖峰的文艺而又温柔一吻里,不知归路。到头来发现祖峰为他人披上披肩的时候,她心中的爱轰然崩塌。
她是真真实实地在爱着啊,可现实给予她的,一切都是虚妄,一切都是骗局。陆毅骗了她的钱,王志文骗了她的身体,祖峰骗了她的情感。
只有吴秀波这个素未谋面的“教授”稳稳妥妥地骗了她的心,“云中谁寄锦书来”的等待,“等闲平地起波澜”的涟漪,处处都比现实勾人。在某种程度上看,她这是在和一个男人相恋的同时,却在和教授玩精神出轨啊。
但谁说他们书信寄情,类似柏拉图式的爱恋,这不是一种近乎美好的东西呢?爱情的世界里,很多人都爱大冒险,鲜有人听得真心话。连教授都感叹,爱都可以做了,有几人愿意谈?
电影里“向死而生”的句子,说来有些沉重或是不合语境,毕竟现实里,很多事情都还没到那么逼仄的地步。
说到底,关键不是一生是否只够爱一个人,而是在谈爱这件事的时候,你是否是用了真心玩儿了命去谈的。关键也不是你只能爱一个人,而是你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一切都刚刚好。对了,那就是对了。
多少求不得,最后尽释然。人们都想着呈现自己好的一面给对方,连汤唯和吴秀波这对电影里的主人公也无法避免这种心理。洗尽一身疲惫与荣光后,两人坦诚相见,一个做赌,一个盖楼,绝配。
电影就像是性幻想、臆想症、白日梦,编剧让两个错过或是未曾交集的人,最后都会相遇。我喜欢编剧巧妙的手法,两条主线里甚至交织着多种隐线,有情,有书,有情书,最后也圆了《査令路84号》海莲与弗兰克二十年书信传情终未见的遗憾。
所以在所有的愉悦感里,最喜欢两人相遇时的“会心一笑”,那种秘而不宣,就好像戏弄了全世界。
在整个电影里,最打动人的反而是林爷爷和唐奶奶。倔强的林爷爷遇上爱哭的唐奶奶,也算是绝配。少年夫妻老来伴,哪怕到了耄耋之年,还依然可以谈爱情。
当年林爷爷是用几头驴当作聘礼娶了唐奶奶,没有正式的婚礼,没有正式的结婚证,可最难得最打动人的也正是此处,即使没有一纸婚书,也执子之手,安然相伴一生。
说句难听的话,我希望你比我先走,家里一大堆事你怎么处理,你又爱哭,这都七老八十了还改不了,留你一个人在那哭,我更不放心了,老太婆啊,人死之前,有病,有痛,确实啊招人烦。不过你放心,你再烦,我也不会嫌你。当然了,我脾气不好,你要是到了那一头,愿意的话就等一等我,如果你不愿意,你就找一个脾气比我好的,我也答应。那咱俩就说好了,墓碑上边,我会空出一块,到时候我会把我的名字,刻在你的旁边,行吗?
林爷爷的一席话,让人泪流满面,也让这个快节奏的世界显得有些喧嚣。每个人都是生而孤独的,当你老了,头发花白,睡意沉沉,惟独一人曾爱你那朝圣者的心,其实,那也够了。
在这个一撩二面三上床的快节奏世界里,最浪漫的事,还是一起慢慢变老,直到老了,还能慢慢撩。
每个人都是一座孤岛,匆匆行走在每一个日子里,驻留在每一个漫长寂静的夜。可握在掌心的信笺,看到对方的字迹仿佛有了生命,一个个散发出淡淡温暖的探询。你会发现,你总能找到一个知己,一个心灵契合的人,让你不再觉得孤单。
一生只够爱一个人的论断毕竟偏颇,可时光太快,我偏偏只想好好歌颂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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