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是极爱帽子的,这些年戴过的帽子,林林总总,总有几十顶了吧。
但我说不清楚自己对帽子的爱,源于何时,源自何处。也许是某天偶然戴了一顶帽子,镜中那个因帽子而别有风情的女人打动了我,于是,我从此就爱上了自己,戴帽子的自己。又或许是,时有寒风侵袭,时有骄阳灼人,帽子,能保护我,给我以安全感。不管是哪种原因,总之,我是极爱戴帽子的。
但真要说帽子,我还是想从顾城说起。
顾城引人注目的,不仅有他美丽的诗句,还有他头上长年不脱的无顶帽子。对顾城戴帽子的举动,人们议论纷纷,有人说那用牛仔裤腿剪成的帽子是他的盔甲,让他远离了世界,也亲近了世界;有人说,帽子是他找类似的布自己缝的,他一直戴着,表明的是他对叛逆的标榜和对自由的渴望……总之,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场合,顾城被反复猜测或问到他的帽子的含义。
顾城说:“我很遗憾这个帽子会这样地干扰大家。我好像平生做的唯一一件,完全由我选择的事,就是做了这顶帽子,并且戴到了脑袋上。”
顾城还说:“我小时候就做了这样的一顶帽子,二十年前又做过一顶戴上了。出国以后,我想西方是自由的,我就戴着它走到外边去了。”
我虽然是一介庸常妇人,但也有过顾城这般的烦恼。最初戴帽子,我使用的只是帽子的基本功能:夏天遮阳,冬天御寒,美化修饰的用意虽然也有,但那是细枝末节的。可尽管如此,喜穿长裙和戴帽子的我,还是遭遇了种种评价。客气的会说:真洋气啊!夸张的惊呼:哟,归国华侨的派头!嘲讽的自然是不屑:这是来上班啊,还以为你要到夏威夷去渡假呢!
事实证明,不管是清奇如顾城,还是卑微如我;不管是在中国,还是外国,我们人,其实是没有一些想当然的自由的。翻翻历史便知道,帽子自它诞生那天起,本身也是不自由的。
帽子在我们中国的历史是悠久的。陕西临潼邓家庄新石器时期遗址,曾出土过一尊距今约六千年的半身陶塑女性人像,这位因陶塑而穿越了时空的女子,头上便华丽丽地戴着帽子。这是我国帽子历史久远的明证。
封建时代的帽子,是统治权力和尊贵地位的象征。平民百姓是没有戴帽子的权利的,只有帝王和文武大臣才可以戴,一般来说,皇帝的帽子叫“冕”,士大夫的帽子叫“冠”。
我庆幸自己生在当今,若是生在古代,那应该也是没资格戴帽子的。因为,古代能戴帽子的女子,一是皇后贵妃等贵族妇女,二是女官。前者有戴“凤冠”“花冠”之类的特权;后者戴帽子是她们的权力和地位使然。
在一直很盛行帽子的欧洲,帽子则是身份的标志。古罗马,奴隶们只能头顶布巾保暖遮阳,自由合法公民才有戴帽子的权利。17世纪,帽子有了更明显的身份象征:公民戴暗色帽子,囚犯戴纸帽子,国王戴金皇冠,而黄色帽子代表破产的人,如此等等,不一而足。
我虽是帽子控,同时也讲究不同的衣服搭配不同的帽子、拎不同的包包,但在一个人,不,一个群体的面前,我是连小巫都算不上的。我和她、她们的差距,让我觉得,跟她们放在一起比较,也属于参照物找得不对。这一个人,是伊丽莎白女王;这一个群体,是英国人。

据好事者统计,伊丽莎白女王登基以来已经戴过约5000顶帽子,每一套服装必定有一顶与之相匹配的帽子。帽子,是女王气质、风范乃至皇家体面、威仪的标志之一。这也难怪,因为在英国,帽子堪称“头”等大事,他们许多社交习俗都与帽子有关。
比如,男士去拜访朋友,进屋后一定要先摘下帽子;在街上遇见熟人,男士也要脱帽施礼。在英国人看来,戴帽子是一件极其郑重的事,什么场合该戴什么样的帽子,什么身份该怎么戴帽子,都十分讲究。当年老布什和夫人出访英国,布什夫人的衣着就遭当地媒体非议,原因是“帽檐宽了一点儿”。帽子,甚至影响国家形象和外交呢!
如此说来,帽子和戴帽子确实都是不自由的。帽子本身不能选择,如若能选择的话,我想,它也未必会想被任何人戴在头上;戴帽子更不自由,权力、身份、地位,哪一个容许人随意呢?
卢梭说:人是生而自由的,却无往不在枷锁之中。自以为是其他一切的主人的人,反而比其他一切更是奴隶。此言得之,有些时候,我们人就做了帽子以及帽子所代表的某一规则的奴隶了。
细思之下,我很开心。但凡看中的帽子,只要适合戴在我的头顶,只要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我随意买来就是,没人干涉于我;穿什么衣服戴什么帽子,也完全看我的心情,不必受种种约束和限定。
如今,再有人对着我的帽子发问时,我总能一一笑着回应。时间长了,人们也便习惯了,习惯了有个叫米喜的妇人,只要走出门去,一年四季都帽子不离头顶。
我个头不高,但要在人群中找我,也是不难的,喏,前面那个戴帽子的,就是。
网友评论
呵呵,好找,米老师,丢不了。
面对面看着你的眼睛,不在追寻……
张学友的歌词,好美。
有些人戴帽子好看,有些不好看,我们属于好看的。
中国的帽子文化,丰富着呢
反正就是不想戴。
我悄悄告诉你哦,我有一个抽屉,都是帽子,咱俩握个爪爪👏👏🐾🐾
今年暑假在泸沽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