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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织的艺术——《追风筝的人》叙事技巧解析

编织的艺术——《追风筝的人》叙事技巧解析

作者: 木瓜学堂 | 来源:发表于2018-04-21 20:11 被阅读162次

        看小说《追风筝的人》,就像看一块精美的阿富汗手工地毯。天下所有编织的手艺,都有异曲同工之妙。

        编地毯时,要让不同颜色的毛线交织穿行,时隐时现。与此类似,伏笔与分晓的手法在《追风筝的人》中得到娴熟而充分地运用,二者自然是成对出现,距离有远有近。远者,早年父亲给少年哈桑做兔唇手术、送礼物、共享天乐、不舍分离等等,这是伏笔;在父亲死后,拉辛汗道出真情,原来哈桑是父亲的私生子、阿米尔同父异母的弟弟,这是分晓。近者,索拉博每天泡在浴缸里,长时间搓洗自己的“肮脏的身体”,这是伏笔;索拉博得知阿米尔背弃诺言,又要把自己送入孤儿院后,他感到极度绝望,在浴缸中割腕放血、企图自杀,这是分晓。     

      一幅地毯的图案,主要由某个基本造型不断重复,衍生开去。而赎罪——本小说的主题,附着在“追风筝”这一核心意象上,也在文中一再呈现。在回忆部分出现时,它是友谊的象征、背叛的见证;在结尾部分出现时,它是救赎的仪式、谅解的信号。作者没有孤立地呈现这一意象,而是把它织进情节之网,成为引发危机、推动故事、刻画人物的有力元素。

        地毯上装饰花纹都在配合主图案,或为背景,或为边框。小说中的次情节,也围绕赎罪主题,或为铺垫,或为回应。当年,阿米尔出于羞愧和嫉妒,往哈桑草席下偷偷塞钱和手表,栽赃陷害,狠心赶走这对忠诚正派的父子;如今,阿米尔出于感恩,把手表慷慨地赠给热忱待客的穷家子弟。临走时,又偷偷地把一沓钱塞到他们的草席中;当年,哈桑天生兔唇,手术后仍然留有一道疤痕;如今,阿米尔的嘴唇被恶魔阿塞夫打得开裂,缝合后也会留有一道疤痕。这绝非有些人所宣扬的一报还一报,而是主人公发自内心的真诚愧悔和自我救赎。充实自恰的内容支撑起了完美自足的形式,每一处铺垫都在后文中得到隔空回应,就像空谷回声,也像扔在钢筒中的弹球,在下落的过程中来回碰壁,发出丁丁当当的响声。

        无论面积多大的地毯,都是一个完整闭合的小世界。《追风筝的人》故事时空跨度很大,前后几十年,东西两大洲,阿富汗、美国、巴基斯坦三国,但主要人物还是在一个相对闭合的小世界中,相互关系错综复杂。阿塞夫是小说中的大反派,从少年世界贯穿到成年世界,从日常的恶魔(街霸),成长为政治的恶魔(塔利班军官)。这个恶魔锻造了友情,也检验了友情,后来又给主人公的救赎行动提供了机会——承受磨难、补偿过往的机会。即使最为次要的人物,来自美国移民局的舅舅沙利夫,先前在婚礼上送出了诗人的祝福,最后又助力索拉博进入美国。没有一个人物是闲散的,都在人物关系之网中,适时再现。

        小说人物设置,一如地毯上的色彩搭配,通过反差、衬托形成立体感。少年阿米尔出身富贵,聪明、健全,却自私、懦弱。他内心厌恶恃强凌弱的地痞、同情伙伴的命运,却不敢挺身而出。面对暴力侵害,甚至连幼小的索拉博都不如!与阿米尔正好相反,阿里和哈桑都是正直、善良、忠诚、勇敢的正面人物,身体却是残缺的,甚至可以说是丑陋的。哈桑天生一副兔唇,饱受同龄人歧视。阿里曾患小儿麻痹症,拖脸上肌肉僵化,毫无表情,又拖着一条残腿,走路摇摇晃晃,成为无良少年恶作剧的目标。让这些反差更加强烈的是,阿里残疾丑陋,默默无闻,但是他的妻子莎娜芭却是美貌风骚,名声在外。在这个故事世界里,好像一切都是黑白颠倒的。

        如果机械地运用反向原则,可能损害人物的丰富和立体。《追风筝的人》的人物设置没有陷入概念化。老年归来的莎娜芭展现了风骚之外的另一面——对家庭亲情的依恋。哈桑对敌勇敢,但对友宽厚。尽管阿米尔出于忌妒、懦弱乃至等级观念,一再背叛、陷害这位密友,哈桑却始终隐忍退让,以德报怨,一直无怨无悔。哈桑用一生的时间践行着儿时许下的铿锵诺言: 为你,千千万万遍!正是哈桑那近乎愚痴的坚守,照亮了那个黑白颠倒的世界,鼓舞着成年阿米尔勇敢地踏上灵魂救赎之旅。

        作家用慧心巧手,织就了一幅人间传奇更为可贵的是,如此复杂精密的结构,并没有沦为花拳绣腿的炫技,也没有窒息作家灵动的思绪。这,又是一个值得花上时间去考察的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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