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世界再好,也不如家里的一张床。
家应该有妈妈的唠叨,有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独自在异乡生活的我们,家不过是一间租来的房子,一个冰冷的屋子。
2014年的夏天,我毕业了,一个普通的二本。那年,我拖着一个行李箱,来到了北京。
不舍得买高铁票,我买了一张硬卧,行李架上摆满了包裹。睡在我隔壁的是芜湖人,去北京打工,在工地上做电焊工,老婆在上海打工,家里还有两个孩子,六十多岁的父母在替他们照顾着。
我们聊了很久,他问我,你一个女孩子,有学历,为什么不在老家找个工作,非要当北漂?
我笑了笑,没有回答。
记得快毕业时,我和父母说,我想回家考个镇上的老师,离家近,也能照顾你们。
但母亲知道我要回家,她劝我别回来了,她在电话里说:咱家条件不好,现在你大学毕业了,有能力工作了,爸妈不指望你发大财,但你至少要把你弟弟供出来,以后他还要结婚娶媳妇,你这个当姐姐的要帮他啊。
我是家中的二女儿,我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弟弟,从小,我就是家里的顶梁柱。
收麦子的时候,母亲怕晒着弟弟,让弟弟在家玩,我便把弟弟的那份也做了,姐姐身体不好,从小就是个药罐子。
家里有啥好吃的,都是让给姐姐和弟弟吃。
母亲常常在邻居面前夸我能干,说我要是个小子就好了,可惜是个闺女。
小时候的我,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保护姐姐,让着弟弟。
前年,姐姐结婚了,弟弟考上了大学,因为学费贵,母亲没同意他读三本,选择了大专。
我学的是汉语言文学,毕业那年,我和母亲说了自己的规划,他们不同意。“你要多为你弟弟想想,我和你爸身体不好,你现在要多挣点钱,北京机会多,你去试试看。”
就这样,我习惯了从小为弟弟而活,也习惯为了这个家而活。我买了从合肥到北京的车票。
下了车,已是傍晚,霓虹璀璨的灯光下,大家脚步匆匆,行走在这座都市中。
我拉着行李箱,不知道要去哪儿,也不知道未来等待我的是什么,我一个人站在北京站的出站口,有些不知所措。
这是我第一次来北京。
那一晚,我在车站的候车厅里坐了一夜,一手摸着行李,一手拖着腮,我不敢睡,也不想醒来,因为我害怕天亮,我该何去何从。
第二天,我在车站的洗手间简单洗漱了一下,我才二十二岁,但已经有了几根白头发。我揉揉眼睛,去车站旁边的网吧,花了五块钱,准备上网找找工作。
我用纸笔记下了满满一页纸的招聘信息,找了一间超市,把行李寄存了下来。
我清楚的记得,从小没去过北京的我,居然没有迷路,因为我想快点找到一个落脚处,我应聘了五家公司,有文员,有编辑,有客服。但全被拒之门外,不是学历不够,就是没有北京户口。
我回到车站,取出行李,摸了摸口袋,除去交通费,我兜里只剩下五百块。卡里还有我大学攒下的一万块。
我买了一份三块八的康师傅方便面,看着来来往往的异乡人,我吃完了手里的面,靠在椅子上,可能是太累了,我睡着了。
那是我来北京的第一天,彷徨,失措,害怕。
那天后,我找到了一份电话客服的工作,庆幸的是公司提供住宿。我和几个小姐妹住在一起,比起电视剧里的那些蚁族们,我已经很满足了。
工作是两班制,晚班的工资比白班高,为了每晚能多挣20块钱,我和同屋的小伙伴换了班。
再苦,我还是要做下去,至少我觉得我的辛苦可以让爸妈少累些,弟弟在大学可以轻松点。
生病了,我不敢去医院,去一次就是几百块,我就从药店买点药。
同事会买新衣服,也会出去看看电影聚聚餐,我不敢,因为那一件衣服可能是我一周的伙食费。
每月工资4200,寄给家里2000,除去饭钱每个月我也会奖励自己,买一本书,这是我的精神食粮。我那时候喜欢在空间里写日志,这是我记录心情的唯一方式。
我来北京的那年春节,我没回家,公司加班,我一个人在宿舍里过了春节。
我给家里打了电话,才知道,父亲得了糖尿病,母亲支支吾吾了半天,问我能不能给家里汇五千块钱。我看了看工资卡,里面是我在北京第一年攒下的一万五,第二天,我给家里汇了一万回去。
我坐在宿舍的床上,吃着经理刚刚给我送来的饺子,窗外是万家灯火,我哭了,这是我来北京第一次哭,我想家,但我不敢回。
我害怕面对母亲,来京一年,我还住在公司宿舍里,弟弟还有一年就毕业了,我还没存够买房子的首付钱,父亲生病了,但我没有多余的钱给他看病。
我害怕,但我别无选择,我只能继续打拼,为了我的家人。
今年,是我来北京的第三年了,我辞去了客服的工作,因为平时写文,被一个朋友推荐到一家互联网公司做编辑,薪水翻了一番,我租了一间小房子,不大,只有十几个平方,但我知道,这是我在北京的第一个家。合租的是两个培训机构的英语老师。
换了新的公司,但工作量也增加了。
每天早上会开选题会,白天外出采访,常常吃不上午饭,回到公司开始编辑当天的文章,晚上审稿,发布,策划明天的选题。
住的地方距离公司很远,每天地铁加上公交要一个半小时,早上五点起床,晚上回到家已经十一点了。
但我不觉得苦,因为做着自己喜欢的工作,而且工资相比从前,要高出很多。
今年,父亲的病好转了,弟弟也工作了,我的压力小了不少,给自己买了几件衣服,开始学起了化妆,毕竟在新的公司,要有一个新的面貌。
我给自己的小窝布置了一新,从旧货市场买来了好看的窗帘,在北京这三年,我学会了自己修马桶,自己换灯泡,我觉得现在的我,正在走向生活的正轨。
今年春节,我回了家,离家三年,第一次回去,我忐忑,也有些激动。
回到家的那天晚上,父母把我叫过去,说了很多:“妮子啊,你在北京过得挺好的吧,你看,你今年回来,穿的衣服都不一样了。可给咱家长脸了,邻居都说你混的好。”
我没吭声,听他们说着:“你看,你弟谈了个女朋友,房子不用你操心了,爸妈给他准备了,就把家里的房子弄弄,给你弟当婚房,但这彩礼钱加上婚礼钱,你能不能出了,也不多,加起来十万吧。”
我摔掉了手里的苹果:“十万?爸妈,你们是想让我去卖血吗?卖血都没有这么多钱,这么多年,我一个人在北京,你们问过我吗?每次打电话都是找我要钱,我是不是你们亲生的啊?”我哭的声嘶力竭,把他们吓坏了。
但哭过说过,我还是在大年初三,买了黄牛票,回到了北京,因为我知道,他们能指的上的也只有我。
我除了正常工作,还兼了一份写手的工作,每天下班回家后写稿子,一篇一百二。
此刻,我正在执笔写稿子,外面的风很大。
北漂三年,我遇到了喜欢的人,但因为我的家庭,被对方父母拒绝;
北漂三年,我落下了一身病,常年熬夜,慢性胃炎;
北漂三年,我没钱,没家,仍旧孤身一人。
我来北京三年了,我有些想放弃了……
但我揉了揉眼睛,继续写了下去。
我们都是在异乡打拼的人,也许,你和我一样,为了贫瘠的家庭而努力,也许为了诗与远方的美好向往而争取。
我无数次的想逃离这个地方,想放弃所有的希望,但我还是选择留下了,为了家,为了他们过的更好些。
长大以后,有些孤独需要承受,有些感情无法割舍,有些无奈需要接纳,但有些努力仍要坚持。
所有在异乡的你,照顾好自己。
你好,我是羊达令,一个会唱会画会写的轻度女神经。
网友评论
在重男轻女思想里,姐姐为弟弟的无私付出,就跟理所应当的似得,真的是很委屈,不是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吗?女儿也应该多些关爱和理解才是。
真是委屈你了!
不如去死
作者朋友作为90后,承受着现代青年成功的焦虑,还要承受重男轻女世俗的压力,隐忍、拼搏、顾家,祝愿在异乡的这位朋友,能有一个真正成为港湾、精神寄托的家。这样,冬天或许会越来越暖和😬
帮助别人,是建立在自己生活完全ok的情况下,这点甚至适用于父母。
不知是不是你的亲身经历?
可是为你遇到这样的父母感到些许难过。
微信:wangjing28140710😊
坚决不要做《欢乐颂》中的樊胜美!
哎始终要去解决那个问题的根本
一个人在一个城市也挺不容易的,但这对一个男人来说是必须的,孤独让人成长,自立。
我能体会到当你听到这个数字时候的心情,以及在北京漂泊的心酸,你还是个女孩子,我只能说你真的很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