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里,官道之上,明媚的秋日之下,来往行人络绎不绝。东方瑾穿着一身白色的术袍,背着褡裢混迹在人群中,沿着神引指示的方向,一路走来。
茫茫人海,这个不知姓名不知模样也不知性别的神到底在哪儿啊?日夜赶路十余天,从未离开过仙玑岛也从不问世事的少年一身风尘,满身疲惫,可目光却依然坚定。
要快点找到他。夜观星象,他看到东南方魔星闪耀,光芒越来越盛,围绕它散发出来的血红之色不断扩大,而与之对应的西南方向,神星黯淡无光,那团代表着力量的白色光环越来越弱,竟像失去了神力一般。难道魔的力量先被开启了?
父亲曾说,万年之前,神魔曾有一战,这之后神魔归位于天,将所有残存的力量封印,将这个世界归还于人。万年前,作为神之侍者,东方家的先祖曾与神并肩而战,降魔之后,东方家继承了神传授的术法,成为这片大地上屈指可数的灵修之族,与侍花圣女一道,护养七色神花,等待神的再次降临。万年里,尘世风雨尽管从未停歇,但从来都是人与自然的生存之争,人与人之间的权力之争,再无神魔之乱。难道说万年之后,神魔纷纷降临,要重新开始新一轮的纷争吗?难道自己真的会遇到传说中的神魔之战?只是这一次,似乎从一开始,神的力量就不足啊。东方瑾清澈的眼中流露出担忧,却也掩藏不出少年热血。如果真是这样,东方家可要尽力了,自己要像先祖一样,助神降魔,成为世人眼中的人神,那将会是怎样的一种荣光啊,到时父亲一定会出现,万分欣慰的看着自己,骄傲能有他这样一个与神同战的儿子。尽管父亲说,东方家曾犯过大错,愧对神的重托,恨不得做尽天下好事,以此赎罪,对他更是寄予厚望。虽然他不知父亲口中的大错究竟是什么,但东方瑾相信,只要自己找到神,立下卓著功勋,东方家就会将功抵过。
脑中翻着各种念头,年轻术士的脚下越发加快了步伐,恨不得背生双翼,快点奔到神引所指之处。
正在路上走着,突然之间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呼,嘈杂之声不绝于耳。东方瑾停住了脚,跟着不明所以的众人回过头去,只见一匹浑身血红的高头大马疯了一般在大道之上横冲直撞。所经之处,人仰摊翻,一片狼藉。一时之间,孩子的哭喊、女人的尖叫、人们的呼救之声此起彼伏,刚刚还一片大好的秋色就这么毁于一旦。
是马儿受惊了!东方瑾夹在四下奔逃的人流里却岿然不动,面不改色。他静静看着那匹马,手指捏起一个诀。眼见那匹马越过众人,到了他的跟前,他的手指刚要点出,却不料那马儿扬起的前蹄在他面前生生停住了。
“好个畜生,如此野性,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在血红之马的身后,一个红衣少女骑着一匹白马,手中紧握着套马杆,甩出的套马绳正稳稳落在红马的脖子上,生生将它勒住。红马仰天发出一声长嘶,倒退几步,落下前蹄,仿佛泄了气一样,垂下头,晃动着脑袋,从鼻中喷出一股滚热的气息。
“喂,算命的,你不要命啦?”
那红衣少女催马过来,将手中的马鞭一扬,直抽到东方瑾的身上。
“你,你叫我什么?”
东方瑾顾不得躲,张大了嘴看着这个年纪不大脾气不小的少女。
“算命的,怎么了?你不是算命的吗?”
这红衣少女一脸诧异,上下打量着宽袍广袖的年轻人,看不出除了算命先生以外,他还会有什么其他的身份。
“朽木!”
东方瑾气得“哼哼”了两声,一转身走开了。
“喂,你真的没事吧?”
红衣少女从马上跳下来,拍了拍此时安静下来的红马,朝东方瑾叫道。
东方瑾站住了脚,回过身,说道:“你还是问问其他人吧,也不管好自家的马,这大道之上到处都是老人孩子,你要是伤了他们,良心上怎么过的去!”
“伤了人我们自会赔的,不用你操心!”
红衣少女显然对他漠视自己的关心和徒来的指责心生不满,脸上一片愠怒之色。
“看来是有钱人啊,一张嘴就拿钱来压人!”
东方瑾显然对她叫自己是算命的,也是心中不忿,所以找着机会便想讽刺回去。果然红衣少女听出他话里暗讽自己为富不仁,一张小脸登时涨的通红,立起眉毛。
“算命的,你别胡说,我们家向来重礼尚义,何曾以势欺人?你这样血口喷人,信不信我叫我哥来教训你!”
“还说不以势欺人?我才说了一句公道话,你就又发火,又叫人的,可见平日里不知怎么为非作歹呢。”
东方瑾见她动了怒,心里竟觉得舒坦了一些,也不想与她再做纠缠,转身便要离开。
“想走?”
红衣少女话到鞭到,又向东方瑾身上抽来。不见东方瑾如何动作,突然之间,红衣少女的鞭子便脱了手,奇怪的是,它没落到地上,竟然定在了半空中,一动不动。
“鬼!有鬼啊!”
原本安静下来的人群,在看到这样一个场景之后,再次爆发出惊叫,瞬间跑了大半。
“你......你用的什么妖术?”
红衣少女的脸一下子白了,看着他瞪圆了眼睛,一边揉着发麻的手腕,一边抬起手想要够那半空中的鞭子,她一够,那鞭子便往上一窜,总离她的指尖有一段距离,几次以后,红衣少女怒了,足尖点地,腾空跃起,一把抓住鞭柄,空中一挥,向着年轻的术士便是一鞭。
东方瑾瞬间结了一个结界,那鞭子还没等落到他身上便像被什么东西挡住了一样,震荡开来。如此几次,红衣少女满眼惊慌,看着无形罩中的人,像见到鬼一般。
“你......你是人是鬼?”
她举鞭指着东方瑾,一只秀手微微颤抖。
“我既不是人也不是鬼,我是神仙,见了神仙你还不跪拜?”
东方瑾看到她惊恐的样子,直觉分外开心,禁不住一笑,这一笑便又露出腮边两个浅浅的酒窝。
“哦,原来你是个神仙?”
一个懒散的声音从人群中响起,一个穿着墨绿长袍的人摇着白色的折扇,让过众人向着他们悠然走来。
“哥!”
红衣少女仿佛看到了救星,忙迎了过去,挽住他的胳膊。
东方瑾看着眼前的人,却是一个俊秀清雅的年轻公子,眼眸深沉税利,只是好像常年奔波,看上去略显沧桑。
看着他脸上若有似无的笑意,明明一副温文而雅的贵公子模样,然而,东方瑾却感受到了他身上藏而不露的彻骨杀气,心中便是一凛,后悔自己一时莽撞,露了马尾。父亲曾说,身为术士,最忌人前绚技,尤其是东方族人,既为神之侍者,不到万不得已,轻意不得使用术法。如今江湖,藏龙卧虎,对于意志力精神力丝毫不逊于术士的武林高手来说,自己的术法未见就有胜算,最好人前藏拙,不结私仇。没想到离家不过十几天,便在这青天白日下惹上麻烦,只怕后患无穷。东方瑾心里暗暗后悔,只想早点离开。
收了结界,东方瑾眼珠一转,抱拳在胸,含笑说道:“不过江湖杂耍,雕虫小技,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他陪礼在先,指望这对不知谁家的兄妹能就此罢手,别再与他纠缠,谁料那绿衣公子却敛眉不动,若有所思,折扇一收,抱拳还礼,一边说道:“敢问小兄弟尊姓大名,可愿交个朋友?”
“小名小姓,不提也罢。”东方瑾挠了挠头,眼珠又转了转。
“哦,原来是个没爹没娘的。”
绿衣公子淡淡一笑,折扇一展,轻轻摇头,面上露出轻蔑之色。
“你?”东方瑾登时沉了脸,“你说谁没爹没娘?我不想告诉你就是了,免得你听了害怕。”
“哦?看来英雄出身不凡啊,不防说来听听。”
绿衣公子饶有兴致的看着他,嘴角噙上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我......我叫东方瑾。”
年轻的术士果然中了激将法,自负的挺直了腰身。
“东方……瑾。”绿衣公子口中重复着他的名字,眼中的光更加锐利。“幸会幸会,是我们莽撞了,多有得罪,还请公子自便。”
绿衣公子一侧身,做了一个请势,红衣少女却是一愣。
“哥!”她拖长了音叫了一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闹的够了,别再多事。”
绿衣公子回过头低声斥责,看着东方瑾的双眼却是一笑。
“我......我可以走了?”
东方瑾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这对难缠的兄妹竟这么放过了他,一边疑惑着一边从绿衣公子身边走过,却也在暗中捏起诀来,以防他突然袭击。然而他就这么走过兄妹二人,平安无事,走出老远,他忍不住回头,红衣少女似乎还在那抱怨哥哥轻意放过这个难为自己的人,而身为兄长的绿衣公子只是远远看着他,手中折扇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敲着自己的手指,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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