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海晨光 ‖ 月季般的女子

作者: 流沙秦 | 来源:发表于2020-03-29 23:23 被阅读0次

如果细细回味生活中的某些细节,你会发现最有意味的是那些带有人生或生活转折的镜头,这是最令人难以忘怀的,我经历过这样几个细节都与一个叫秋眉的女孩子有关。

秋眉是王老师的女儿。初次见到她是30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候她还是一个十多岁的孩子。穿一件黑底红格子的衣服,扎俩小辫,显得清丽雅致。秋眉的眉目极清秀,像是经过艺术家精心设计过的。给人印象最深的,还是她那高挺的小鼻子和细长的脖颈,好像是所有漂亮女孩最能显示韵味的特点都集中到她身上。

那时候,我在本乡里当民办教师,跟她的父亲是同事,跟她妈也是好朋友。我们两家还住在同一条巷上,我家在巷头,她家在巷尾。记得我有一天去她家找王老师谈学校的事情,秋眉正在埋头洗衣服。在她紧靠的阳台上,有一盆月季花正在开放……

见到我,秋眉就笑着跟我打了声招呼,然后朝屋里喊,“妈,我们家来客人了!”说完又埋头洗衣服。可能因为用力过猛,肥皂沫溅在她脸上,便用手去抹,结果抹了一脸,她望着我笑了,她笑的时候露出两个小酒窝和一排整齐的牙齿,在灯光和月季的映衬下,显得十分的迷人。

她的爸爸告诉我,秋眉是个好女孩,家里有弟妹,母亲身体不好,长年吃药,里里外外全靠秋梅细心照顾。在家勤快懂事,在学校学习刻苦认真,成绩从来都是名列前茅。谈起秋梅,她的爸爸妈妈都有很多话说。

后来我到外地读书去了,原来住的那条老巷几乎没人住了。故以后的日子再也没见到秋眉了。

又一次见到秋眉是十几年后的事。当时我已经到在广州定居了。有一年回家乡过春节,我抽空去看望我的一位朋友,在朋友的家门口,正好看到了一个身材修长的年轻女子匆匆路过。朋友告诉我她就是秋眉。秋眉已经在两年前大学毕业,现在是市华侨医院的护士长,已经做母亲了,有了一个男孩。当时我没在意秋眉的样子,心里装的还是10年前灯光下的那嫣然一笑。

第三次见到秋眉,又是十几年后的事。这时我的女儿已经读研,我开始有自由支配的时间,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有一天我和画友正在省美术馆看画览,发现对面站着一位模样和气质都有点像英国王妃戴安娜的年轻女子,这时候我看到一位广州画院的画家正在跟她说话:“我猜你一定是搞艺术工作的,从你的形象和修养上可以看得出来。”那女子笑了笑说:“感谢夸奖,我的职业是护师,也喜欢艺术,爱拉小提琴。”

看着她们聊天,我感觉那眉目,那神态似曾相识,心想她会不会是秋眉呢?于是我走过去,试探着问,“你母亲是不是叫丽辉?”听了我的询问,她连声说,是啊,你怎么知道。我向她讲述起几十年前第一次见到她的事,她听后搖摇头,说一点印象都没有。

秋眉告诉我,她的母亲病逝了,父亲80多岁了,身体健康。她自己也快退休了。几年前自己开了乐器行,除了卖乐器,还专门教小朋友学小提琴,说生意还不错,其实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像秋眉这样聪明能干的女人,只要运气好,有什么事还能干不好呢?

凡事讲缘份,回想起来,我与秋眉见面虽仅有短暂的三次:那月季下的嫣然一笑,那消失在小巷深处的身影,那展览厅上“戴安娜”的神情,然而,就是这三个细节,却与我一生中三个不大不小的生活转折,有着那么一点不经意的联系,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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