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香

作者: 水墨木轩 | 来源:发表于2017-03-24 14:36 被阅读44次

    那个时候我总喜欢从小路去乡下的表哥家。

    我以前住的地方的对面叫西山灌。西山灌是座小山,树木茂密。

    从门前环绕着西山灌的小路去表哥家算是近道。小路旁都是农田和菜地。一到春夏,满眼的五颜六色。绚烂的世界的远处是隐匿的村庄,炊烟袅袅。

    刚开始我不大敢走着条路。西山灌茂密的树林里杂草丛生。从前的现在的坟墓七零八落。

    所以一开始的时候,常常是表哥带我走这条路。走的时候也大多是人烟稀少的时候。

    夏天的时候西山灌遮阳避日,山上山下一片郁郁葱葱。谁家的菜地里搭满了架子,丝瓜黄瓜吊了一串又一串。午后远处的村庄都鲜有人迹,连猫猫狗狗鸡鸭鹅群都静默严密。夏日把大地烤得个里内外焦,只剩下一片绿色鲜嫩可口如水汪汪。

    于是我们偷偷潜入田塍之下,摸到菜地之内,借着天时地利,鼠串其中。其时菜地的黄瓜不比如今的鲜绿,是纯正的青黄色。黄瓜皮上是小小的刺棱,证明着它的鲜嫩。我们往往会摘上几根,迅速若无其事的攀上田塍,找到一个田间的水涧,清洗干净,一顿囫囵屯枣。嘴巴里很快弥漫着黄瓜清甜的幽香,未曾剥皮又带着涩涩的滋味。我们满足得欢声笑语,任烈日肆横汗水不止也独乐其中。偶尔,菜地也会有红红的番茄,即使半红半青也诱人不断,这当然也是我们相视嘿嘿一笑的目标。

    那样的夏天黄瓜的花黄得鲜艳,蚕豆的花紫得耀眼。蝴蝶在那里恋爱,蜜蜂在那里打架。

    等秋天在路过的时候,菜地里很多已经都是红薯了。红薯的藤叶是喂猪的好材料,红薯也是喂我们的好材料。偷趴在红薯地里一点一点的掘土,看着红色的皮一点一点的露出来,不知道下面还有多少,这个红薯有多大,但是这个成就感像在挖掘一件珍宝,这种刺激感像在排颗地雷。等到它连根拔起之时,我们再如鸟兽散,脸皮红得像红薯一般。

    大多时候我们就这么生着分着吃了,一时兴起又往往拾掇些树枝柴火,地上掘个土坑,烧火片刻,再把红薯埋进柴火灰里,继续添加柴火。树枝噼里啪啦咧着嘴,我们迫不及待扒着灰。空气中慢慢开始有了诱人的香气,夹出红薯时,烧得像黑炭一般。然而掰开内里,有另有乾坤。分开之时,仿佛这香味顿时充斥宇宙,那急不可耐的口水,已经在地上流成了河。红薯的表面已经烤得硬硬的,但是一口吃下去,却是最引人之处,整个味蕾都被又香又甜又烫的滋味沦陷,鸦片大概也不过如此。

    春去秋来冬又在。再次等到我从表哥家自己回去的时候,我走了一条林场之间的小路。那天又下着大雪,密密的树林里一片雪白。一条泥泞的路上只有车辙的痕迹延伸至远方。清清冷冷,安安静静,偶尔一只飞鸟从林中飞起,惊起雪落一片。林场里有一些70年代的建筑,口号标语写满残缺的墙壁。

    我在四下无人的雪地林间,开始六神无主的想念夏秋的迷人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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