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古月
之后几天,他们不约而至同在剧院二楼,他们依旧坐在各自的包厢,间隔着人头攒动的坐席,她牵起裙角朝对面的男人躬身行礼,她总是仪态优雅,而他每每先她来到,为了给她温情的等候。盼到剧终,他便能和她漫步在华灯冉冉的街,享受这直待一天最沁心的仲夏夜风。
他们从热情的大道上拐进一条昏暗小路,那是去她家的必经之路,他们步子缓慢有时会为了一个看法有别的问题停下来争论,他们每晚拐进小道时,夜都已经很深了。小路两旁有高大的树木,树冠近乎要触碰到墨蓝色的星盘,星子像璀璨淘气的孩子眼睛,偷笑着追随,参天的老树冠依偎在一起,互相拥抱着吮吸夏夜的清凉,而被它们护拥进树影下的一切都悄无声息,即使路过花园,也只听见细风落在草茎上温柔的沙沙声,这儿怎么连蝉鸣都不闻,夏洛特在心里想着。
她的步子越来越轻,融在这芬芳的静谧里,心也随之安定,悉微的暖流游挲在身体里每一处,她深知这一切来自身边的男人。身体里全部感官被温柔地催醒,男人的脸像天边漂浮着的大朵的云,神圣得不真实,擒获她的心。
“夏洛特”
他猝不及防转身将她搂住,小心翼翼地,而后又无丝毫节制搂得更紧。一只手游向她的颈脖,那里是晕谅的,他感到舒服,顺着颈窝间游走,她只是任他拥搂,他看见她的唇在颤抖,他心醉神迷的将它裹入,品尝。他们相互吮吸,他感受到她身体的亢奋,他更加贪婪地感受她身体的曲线,感受她的柔软。她突然紧张而蜷缩起来,好像被什么击中胸口让他隐隐作痛,不知为何,他的眼前浮现出乱糟糟的画面,他害怕就这么轻易地侵犯了这个女人,这个让他得以沉醉的迷梦,不该是现在。
他松开她,温柔地将手移到她双肩,一动不动停在那里,喘着沉重急促的气息情不自禁中又再次将脸靠向她,浓重的气息落在她裸露的锁骨间,温热,似乎还留有他呼吸的节律,它们一叠一叠袒露在她胸口轻喘,酥麻蔓延至后背耳根,蔓延在她周身。她感到自己完全被俘虏,被揉成润湿的陶土渴望着他的碾塑。
他越来越靠近,也越发灼热,她听见他以低沉的鼻音贴在耳廓模糊说着:“像这样神志不清,像这样迷糊想要你,也许真的就是死。”她感受着唇须在肌肤上摩擦的触感,“夏洛特,转过身,不,是我必须要放开你......”
他就这么直截了当从欲火中抽身,独自往前走,夏洛特被他丢在迷梦里,他们一前一后谁都没再说话,一直走到门房迎上前招呼。
奥德雷仓促向她告别转身就走进院墙下的暗影中,此时半个巴黎都已沉于梦乡,夏洛特凝望他远去,形单影只的背影让她想起他简练的言谈,节制有度的情绪甚至是欲望。他并不知道的是,她也从未向他表露,其实他对她倾心之前,她早已反复读遍他的作品,启蒙革命者中,她唯一遍读的只有他的思想。她对奥德雷是有敬意的,第一次在莎公爵夫人宴会上的邂逅更加深了她的好感,否则怎会有在他面前莫名而来的率真顺从。
第二天奥德雷同往常那样在剧院包厢里等待,夏洛特没有来,直到落幕也没有来,他独自走在他们并排走过的街上,看着地上的黑影想起昨夜的种种,他为什么要克制,或许一切太快了,突然而至的幸福感另他不安,或者太快的发生那些事是对纯粹情感的侵染。
风潮湿闷热,抬头,云层越来越厚重,该下一场雨了,奥雷德忧虑起昨晚自己的失礼会不会触伤她,他如往常在剧院又等了几天,始终没有等到夏洛特的出现。他感到自己又责任去向她道歉,更是因为他确实想念她。
可当奥德雷走到夏洛特住处前面圆形广场时却看见一辆双人四轮马车徐徐停下,他很肯定那是夏洛特的马车,远远的也能看见它那特有的一帘轻舞的璎珞。当马车挺稳后,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下了车,随后十分绅士地伸出手搀扶着车里的女人下车,当然是夏洛特,她的姿态妩媚优雅。男人搀起她的手依偎在她耳畔亲昵的说话,那个男人他也记得。
奥德雷瞬间觉得嘲讽,他莫名以为可以和这个女人相爱,却从来不愿去确认她有没有情人,而他们不过是萍水相逢。或许她对自己也有几分好感,他宁愿这么想,也不想把她像成逢场作戏轻浮的女人。只不过那些想要珍惜她身体想法,突然显得天真可笑。他分明在剧院就亲眼见证过,他分明就是自欺欺人怪不得别人。他决心让自己不再虚浮缥缈的情爱控制内心。
“夫人,刚刚那位先生还站在那儿,怎么就不见了?”门房指着那棵老梧桐树。
“你是说前些天送我回来的先生吗?”
“是的,夫人、”
夏洛特巡着他们每晚路经的方向望去,隐约看见他的背影,她没有追过去,很快,她凝望的背影淹没在暗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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