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眼窥人

猫眼窥人

午后温暖的阳光透过窗子洒了进来，蜷缩在柔软大床上的我情不自禁地伸了个懒腰，身上洁白的绒毛在阳光下分外耀眼，仿佛圣母的光辉。

    我抬头看了看床头柜上的钟表，才两点半，主人还有三个多小时才会回来，我还能继续在家里多肆意妄为一会儿。好在猫粮还没吃完，不然就要饿肚子了。

    作为一只猫，我也算是唇红齿白天姿国色，柔顺的绒毛精致的五官无处不萌，可惜人类根本体会不到，在他们眼中猫只有大小胖瘦以及肤色的区别，他们大部分时间连公母都分不清。

    窗户被叩响了，一只黑猫站在屋外窗台上冲我招手，那是我朋友碳头，一只小母猫。这个剽悍的名字是她那个年轻的男主人给她起的，我说过，他分不清碳头是公是母，除非碳头尽快下一窝小猫给他看，不过我猜就算那样他也不会给碳头改名字的，哪个人类会在乎一只猫的名字合适不合适呢？

    我爬上窗台，用前爪拨弄开窗户的插销打开窗子放碳头进来，这是作为一只猫最基本的技能，不过我从来没有在主人面前展示过，人类总以为其他动物远不如他们聪明，有什么了不起的？我看主人开过一遍就学会了，谁没爪子是怎么着？

    碳头一进来就唉声叹气，不用问我就猜到肯定是她那个蠢货主人又喝醉酒耍酒疯，碳头过来避难了。

    我以前听碳头说过，碳头的主人是一个刚毕业三年的大学生，自己租房子住在这座城市里。那家伙我见过一面，戴着副眼镜，干干瘦瘦，跟条扁担似的。扁担兄可能是因为没有女朋友太孤独，两年前收养了碳头，他对碳头还算不错，从来没有虐待过她也没有断过她的粮草。但是扁担兄属于那种初出茅庐四处碰壁的失意青年，工作不顺心爱情未降临，各种倒霉悲催，于是只好借酒消愁。碳头说这家伙只要一喝醉就会丑态百出，有时又喊又叫有时失声痛哭，还有的时候会摔砸家里的东西，每到这个时候怕被误伤到的碳头就会跑到我这儿来避难。

    想比于碳头的傻逼扁担主人我的这位女主人就温柔的多了，和扁担兄一样我的主人也是个毕业不久的年轻人，但是她要比那家伙幸运的多，工作稳定收入不菲，还有一个很疼她的男朋友，那小子我见过，长得高高的，每次来都会给我带很多猫粮，还喜欢当着我和女主人的面弹吉他唱歌，唱的虽然一般但是范儿倒是挺足，女主人每次都大声叫好拼命鼓掌。

   我问碳头，“你那扁担主人又耍酒疯了吗？”

   碳头说：“没有，前两天有人给他介绍了一份工作，今天早上着急忙慌的去应聘，连吃的都没给我准备，我太饿了所以过来找你。”

   我把我的猫粮拿出来给碳头吃，然后说：“你那个主人粗心大意，而且自己还吃了上顿没下顿，你跟着他肯定会经常挨饿的。”

   碳头在一边狼吞虎咽不理我，过了好半天才说：“不是的。主人对我挺好的，他现在找到了工作，以后会慢慢有吃有住的。”

   我懒得和这种没追求的猫讲道理，看着她吃完我的猫粮，然后问我：“还有吗？”

   我说到：“你还没吃饱啊？这是我今天所有的粮草了！”

   碳头说：“不是我，是虎摸，他主人把他遗弃了，我想给他送点吃的。”

   “虎摸怎么会被遗弃呢？”我问。

   碳头摇了摇她黑色的脑袋，“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现在一定饿坏了。”

   我只好把自己私藏的小鱼饼干拿出来，然后问碳头：“虎摸在哪儿？”

   “在公园。”

   我和碳头一起叼着没开封的饼干从窗户跳了出去，从容的越过屋顶穿过街道向公园跑去。猫的灵敏是与生俱来的，就算长期好吃懒做也不会失去本能，当然前提是不至于胖的跳不动。这一点要比人类强的多。

   我们很快来到公园，这里平常总会有很多的流浪猫，这里是他们的地盘，而他们对我们没什么好感，所以我们一般不会到这里来。

   碳头走到草丛边叫了几声，不一会儿一个黄色的脑袋偷偷摸摸的从里面伸了出来，看到是我们后，虎摸慢慢从草丛后面走了出来。他浑身脏兮兮的，整只猫都瘦了一圈。

   碳头把吃的给他，虎摸来不及说话就抢着要开包装袋狼吞虎咽起来，看样子真的饿坏了，我问：“你多久没吃东西了？”

   虎摸说：“自从三天前主人把我丢在这里我就只有昨天晚上吃了一小块碎方便面⋯⋯”

   “你的主人为什么遗弃你？”

   虎摸很快吃完了一盒饼干，然后开始诉说他的，哦不，应该是他主人的悲催经历。

   虎摸的主人也是个姑娘，长的矮矮的胖胖的，从农村老家来到这座城市也有五年了，一直在广告公司做职员。因为人不漂亮又不会讨好上司，业务水平又一般，所以一直不受欢迎，也就没有得到升迁的机会，更别提男朋友了。

   家里人眼看着女儿年龄越来越大愁心她的婚姻问题，三番五次给她安排相亲，但都被她拒绝了。直到一个月前，那女孩儿不小心把电脑里刚做好的文件弄丢了，结果让公司丢了一个大客户，于是老板大发雷霆把她开除了。女孩儿自己又四处求职投简历，却始终没有找到新的工作。

   结果父母打来电话，说帮她托人在老家附近的乡里找了个小学教师的工作，顺便还给她寻摸了一个条件不错的相亲对象，让她回来。女孩儿走投无路只好答应父母，就这样她退了租的房子，打包了一切能带走的东西回老家了。至于虎摸，因为没法带，这个傻傻的姑娘就直接把它丢在了公园里。

   关于虎摸的经历我和碳头只能表示同情，看来他注定要变成公园野猫团的一份子了，我们想帮也帮不了他，最多偶尔偷偷瞒着主人给他送点吃的来。

   告别了可怜的虎摸，我和碳头各自回营，舒适的屋子温馨依旧。果然幸福感都是对比出来的，和虎摸比起来我是多么的幸福，饿了有猫粮吃，困了有垫子睡，偶尔还能趁主人不在家上蹿下跳肆意妄为，简直美好。

   作为猫，我们是幸运的，因为我们的衣食住行都不用自己操心，我们只需要坐享其成；我们也是不幸的，因为我们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人类给的，随时可能失去。虎摸就是很好一个例子。感谢悲催的虎摸，让我知道了猫生苦短要及时享受。

   外面传来了钥匙开门的声音，我知道主人回来了，我趴在垫子上装睡不理会她，我们是猫不是狗，迎接主人进门这种事我们是不屑于去做的。

   “嘭！”“咚咚咚咚！”“咔！”“嘭！”

   摔上门，快步穿过客厅，打开卧室门，摔上卧室门，主人一连串的动作吓了我一跳，我起身小心翼翼的走到卧室门口，隔着门板听到里面传来主人的啜泣声。

   哭了？为什么？被劫色了？我满心疑惑，毕竟我的女主人也算是身材高挑肤白貌美，虽然那是化妆后，但被劫色也不是没有可能。

   卧室房门没有上锁。我使劲蹦了几下够到门把手，把门推开后慢慢走了进去，主人此刻正趴在床上用枕头盖着脑袋哭泣。我走到床边，问：“你怎么了？”

   当然这是猫的语言，在她听来我只是叫了一声而已。

   主人慢慢从床上做起来，她的妆已经哭花了，再被枕头被子一蹭顿时乱成一片，我看她哭的很伤心，于是跳上床走到她身边，安稳她说：“是不是被劫色了？”

   主人听我喵叫了两声于是把我抱在怀里，抽泣着对我说：“小白（她给我起的暴露文化水平的名字）你知道吗，我和路威分手了。”

   路威就是主人那个爱弹吉他的男朋友，他们一直很好，现在突然分手真的让我意想不到。我说：“喵喵喵（为什么）？”

   主人：“是我主动提出的。”

   我：“喵喵喵（到底为什么）？”

   主人：“但是我爱他，我依旧很爱他，我也不想和他分手，可是⋯⋯可是我没得选择！”

   我：“喵喵喵喵喵（什么意思啊说清楚）”

   主人：“我爱阿威，但爱情永远不能当面包吃⋯⋯”

   我：“喵喵（什么）？”

   然后主人就把我放到一旁走进了卫生间，说了半天我还是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我也不用知道，只要主人没死，还能给我买猫粮就够了。

   但我还是有一点失落，以后再也见不到路威了，其实我还挺喜欢那家伙的，虽然他唱的歌难听的要死还乐此不疲，但毕竟我感觉得到他是个好人，有爱心，从他以前每次来都给我带吃的这一点看就很明显了。

   后来主人蒙着被子哭了一晚上，吓得我还以为她会去自杀，结果第二天一早我就看见她对着镜子擦脂抹粉穿衣打扮，然后以一种时刻搔首弄姿的状态出门了，这下我更是一头雾水，心想她这是要用最美丽的样子和这个世界告别？

   然后我意识到，她没有给我准备吃的。

   当天下午，主人并没有按时回来，我饿的头昏眼花，心想，完了，我也要成为流浪猫了。就在我饿的受不了准备去求助碳头时，碳头恰到好处的出现在了窗外，嘴里还叼着一个食品袋，里面的东西怎么看怎么像吃的。

   我第一次觉得碳头这么可爱，几乎连滚带爬的跑过去跳上窗台放她进来，说：“你是来给我送吃的的吧！”

   碳头把东西放在地上，说：“这是我主人给我买的鱼罐头，我特意给你留了点。”

   我撕开食品袋，一股鱼肉特有的香味扑鼻而来，“算你有良心。”我说着低头大口吃起来，碳头在我旁边静静卧着一言不发，但似乎心情很不错。于是我问他：“你主人撞邪了？他自己都吃不上肉还给你买鱼罐头。”

   碳头笑眯眯地说：“他昨天面试成功了，心情大好所以我也跟着沾光咯。”

   我问：“什么工作？”

   碳头说：“超市收银员。”

   我的白眼几乎翻到天上去了，说：“你的主人也太没追求了，好歹也是个高学历大学生，就做个收银员？”

   “这你就不懂了，”碳头道，“现在人类找工作没那么容易，哪有一上来就赚大钱的好事啊！”

   我撇了撇嘴懒得理她。鱼罐头很快吃完了，碳头见我意犹未尽一副没吃饱的样子，忍不住问我：“你今天怎么了？没吃东西？”

   我点点头，把我主人昨天晚上莫名其妙的哭泣今天又莫名其妙的出门以及现在莫名其妙的没有按时回家等一系列莫名其妙的事讲给了碳头听。

   碳头听完也得一脸的莫名其妙，很正常，对我们来说人类世界太复杂了，在我们猫的世界里，生活就是有吃有喝有性，而人类除此之外还有太多太多其他的东西要去追寻。

   碳头在太阳即将落山之时从窗户跳出去回家了，我继续趴在垫子上睡觉，等我再醒过来天已经彻底黑了，女主人貌似还没有回来，我心道，不会真出事了吧？

   就在这时房门被打开了，喝的醉醺醺的女主人被一个男人搀扶了进来，这男人看上去快五十岁了，身体发福大腹便便，脑袋都谢顶了，他扶着女主人的同时手还特别不安分的东碰一下西摸一下，整个一个老色鬼。

   我冲他怒目而视，大叫：“喵喵喵，喵喵喵喵（老东西，手安分点儿）！”

   老男人不理我，而是环视了一圈房子后皱眉说：“小于，你就住这么小个地方啊？等以后我给你买个大房子！”

   主人一边带着醉意呵呵笑一边说：“刘⋯⋯刘总，您随便⋯⋯随便坐。”

   那刘总一脸淫荡坏笑着说：“还坐什么坐啊，直接进你房间吧嘿嘿嘿。”

   “哎呀刘总你真坏⋯⋯”

   然后主人就半推半搡欲拒还迎地被刘总抱进了卧室。

   我看的有些懵了，不对啊，主人以前不是这样的。主人不会说这样的话，不会有这样的神态，更不会让一个老男人这么搂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主人怎么了？

   这时卧室里已经开始传来哼哼唧唧莫名其妙的声音了，我愣愣地听着，以前路望来的时候，他和主人在卧室也经常会传出这样的声音，作为一只成年公猫，我自然知道这是在干什么。可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主人这么快就找了个新欢，还是个猥琐的老头子？

   转念一想，关我毛事？

   他们哼哼唧唧的声音都把我的火勾起来了，于是我转身跳上窗台从窗户溜出，去找隔壁老太太养的那只小花猫。

   隔壁老太太六十多岁了，儿子在外地工作没时间陪她，老太太虽然不愁吃喝但我看得出她很孤独，于是她也养了只猫。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人类一孤独就都喜欢养猫。

   那只小花猫有没有让老太太不再寂寞我不知道，但她的确让我不再寂寞。

   第二天早上我回来的时候正巧看到刘总打开卧室的门出来了，看着他衣衫不整一脸满足的猥琐模样我就莫名火大，当即不由分说就扑到他身上亮出爪子挠他。

   那刘总被我吓了一跳，猝不及防之下已经被抓伤了，我一边抓他一边恶狠狠的喵喵地叫，刘总大喊：“滚开！滚开啊，啊！”

   主人听到声音从卧室出来，见着这情况赶紧上去帮忙，我见主人来了便松开刘总跳到地上，没想到那刘总突然踢了我一脚，力气之大直接将我踢飞到墙角。

   我疼的直不起腰来，还以为主人一定会着急的跑过来心疼的抱起我，谁知道她只是一个劲在那个刘总身边说：“刘总，您没事吧？实在不好意思啊刘总这猫不懂事儿⋯⋯”

   刘总远远瞪着我说：“这蠢猫，当心我宰了你！”

   哎呦我这暴脾气！这个刘总真的是一点都不如路望，当下要不是被踢的缓不过劲儿来我肯定挠他个满脸桃花开。

   好猫不吃眼前亏，我元气大伤只好灰溜溜地爬到垫子上修养，大概半个小时后刘总准备走了，他站在门口对主人说：“小宝贝，今天你好好休息，不用去上班了。晚上我还会来找你的，嘿嘿嘿。”

   老东西淫笑的同时还不忘在主人身上毛手毛脚，主人却也不生气，反而嗲声嗲气地说：“好啦刘总，您快去公司吧。”

   我看着主人把那老淫贼送走，关上门的那一刻主人脸上原本堆砌的笑容瞬间碎成了满面悲伤，她阴沉着脸冲进来卫生间，不一会儿里面就传来了淋浴的声音。

   我慢慢走到卫生间门口，隔着花纹玻璃我又听到了哭泣的声音，我更加奇怪了，看样子主人似乎不喜欢那老东西，那她为什么要假装愿意陪他呢？

   我想不明白，人类有太多的行为让我感觉莫名其妙。不过从那天之后我明显察觉到了主人的变化，她的衣服越来越漂亮，她的饰品越来越多，鞋子越来越贵。她再也不让我进她的卧室，因为她怕我打碎她昂贵的化妆品，皮包和高跟鞋更是不许我靠近，她再也不会抱我，而是每天抱着她的皮包和化妆品。

   一个月之后的一天，那个刘总像往常一样早早离开，他刚刚离开不久门铃就被按响了。主人去开门，我则跟在她后面。让我没想到的是，出现在门外的居然是路威。

   我察觉到主人的身体颤抖了一下，路威看着主人说：“小于，我想和你谈谈。”

   我原以为主人一定会高兴的上去搂住路威的脖子，就像以前那样。可是主人没有，她只是冷冷地说：“分手了还有什么好谈的。”

   说完主人转身走回客厅，路威跟了进来，他拉住主人的胳膊说：“小于，我爱你，你为什么要和我分手？”

   主人甩开他的手，说到：“你有完没完！我说过我不爱你了，别再缠着我！”

   路威突然大吼道：“够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跟我分手？我上楼时遇见的那个老男人是你们公司的总经理吧？你这是在当小三你知不知道！”

   主人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当小三又怎么样，你管得着我吗？”

   “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于雅静，我真的觉得你很陌生。”路威慢慢地说到。

   主人沉默了好久，突然说到：“你想知道为什么？那好，我告诉你为什么！”说着她走进卧室，路威和我一起跟了进去，只见主人打开衣柜鞋柜，又拉开了抽屉。

   我和路威都看愣了，主人指着衣服鞋子皮包和满桌名贵化妆品大声说到：“看看这些，你能给我这些吗？你买的起吗？”接着她又拿出钱包，从里面抽出一张金卡丢在床上，说到：“这张卡上的钱比你一年赚的都多！”

   路威瞪着她，半晌说到：“你就是为了钱？”

   “没错，我就是为了钱！”主人几乎是吼出了这句话，“路威，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十七岁时我可以陪你一起吃苦受罪陪你追求你的音乐梦想。可我现在已经二十七岁了，我不再需要什么虚无缥缈的憧憬，我要的是实实在在的幸福，我要物质生活，我要在我人老花残之前给自己的未来找一个依靠。而这些，都是你给不了我的。”

   路威呆呆的站了很久，然后突然冷笑了几声，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他离开后，主人像突然断掉的琴弦一样蹲在地上崩溃大哭。

   我有些不明所以，但也大概看出了是怎么回事。就好像主人是只喜欢吃鱼罐头的猫，而路威最多只能给他小饼干，所以主人离开了路威，去找了能给她肉吃的刘总。哪怕刘总是只狗，和主人本不可能在一起，但为了有肉吃主人宁愿带上头套把自己变成一只小母狗。

   这就是人类的社会，各种情感、道理和原则纵横交错，我搞不懂，我也不需要去懂，毕竟我只是一只猫。

   之后的日子里，路威再也没有了消息，而主人则依旧每天陪着刘总，她的化妆品名牌包一天比一天多，她在这种奢侈的日子里生活的很享受，尽管我每天夜里都能听到她房间传来的啜泣声。

   隔壁的小花猫来找过我一次，她是来和我告别的。老太太心脏病突发去世了，儿子赶回来时已经晚了，连母亲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其实他们并非太忙没时间陪父母，只是儿媳妇不愿意把老太太接到大城市里和他们一起住而已。

   不过儿子的小女儿对小花猫很感兴趣，求父母把它带回大城市家里养，他父母同意了。

   有生养之恩的母亲不愿意养，却愿意去养一只猫，人类真的奇怪。

   另一边，碳头则经常向我诉说她主人的情况：她的主人因为工作认真负责被加薪了；她的主人被升职成总管了；她的主人和超市里的另一个推销员妹子交往了；她的主人辞职了，自己借钱贷款开了一家超市。碳头每次来都很兴奋，他对我说：“小白，你说错了，我的主人很有追求，他做到了，他从一个小小的超市收银员走上了事业巅峰。”

   我知道现在碳头很高兴，她的日子越来越好过了。不过好在我的主人也每天给我买很多好吃的，她现在似乎也不缺钱。

   我问碳头：“虎摸现在怎么样了？”

   碳头说：“上个星期日的晚上虎摸在路边差点饿死，后来被一个拾荒的老头儿捡走了，我前天见过他一次，虽然跟最以前不能比但起码不用饿肚子了。虎摸说他这个新主人虽然穷但是对他特别好，一块饼都会给他掰一半。”

   “哦，那就好。”我说。

   后来的日子里，我们再也没有见过虎摸。渐渐的我似乎看明白了人类的那些事。虎摸的第一个主人，碳头的主人和我的主人曾经面对着同样的困难和压力，但他们选择了三种完全不同的方式去对待。有人选择逃避；有人从零开始一步步成长，；有人则妄图走捷径一步登天，哪怕代价是受人唾弃。

   碳头的日子现在过得很享受，虎摸应该也过得很幸福吧，虽然他可能永远都吃不到鱼罐头。至于我，我现在准备去投靠碳头。

   半个月前，一个衣着华丽的中年贵妇带着两个男人闯进了家门，她上来一个耳光就把主人打在地上。我想冲上去帮忙却被一个男人一脚踢开。接着那女人开始不断的殴打主人，同时破口大骂，什么“小三”“贱人”“不要脸”“臭婊子”层出不穷。主人坐在地上低头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后来那妇女把主人的名贵化妆品都摔了，还让那两个男人把主人的鞋子包包都丢出去。楼下引来了一群人围观，那妇女就当着所有人都面说主人是贱人，是勾引他男人的狐狸精。

   主人从始至终都一言不发，只是在低头默默流泪。

   那天之后主人关着房门哭了一天一夜，后来的一个星期她都没有出过门。再后来她就搬走了，家里的衣服鞋子一件都没带，连我也没带。

   我不知道她去了哪儿，我只知道她做错了事遭了报应，现在连我也不要了。

   我已经在这屋子里待了两天，早就饿的受不了了。我准备去找碳头，希望那个扁担兄可以收留我。碳头说他很善良，有爱心。

   似乎人类在有钱有势又无忧无虑时都很有爱心，爱心是他们不愁吃喝无所事事时的消耗品。

   我爬上窗台，用前爪拨弄开窗户的插销打开窗子，然后纵身跳了出去。远处夕阳在挥洒着最后的余晖，它要落下去了，但它明天还会升上来。

   希望碳头的主人能够收留我，那样的话我依旧可以过我以前的生活，我不用去管太多的事情，只要有吃有喝有性就够了，因为，我只是一只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