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初级收入

      我的第一次收入是帮邻居捡碎玻璃片，这件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但却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个中的过程，让我如今再看一遍，反倒多了一点点的思考。

      在村庄里，如果是从别处获取东西是没有收入的，自然，帮助家里干活也没有。而我所说的收入，却是那和大人一样通过自己的劳动获取钱财的收入。彼时的农村已经逐渐脱离了原始的状态，很多人家的院子仍然敞开的时候，村庄里就已经有几家开始拉起院子了。家里的东西堆积的多了起来，而人们又会常年不在家，院子就成了一种必然，而我，在小时候就有了一次挣钱的机会，算是一次收入，我将之称作初级收入。

      那时候拉院子的是大亮家，就我的记忆，村庄的西头，拉起院子的不过两三家，而大亮家就属于其中一家。大亮比我晚两天出生，比我早晚一岁的几个庄西头的伙伴，我就没有跟大量打过架和产生过冲突，这在后来受到他母亲表扬的时候，我是深感自豪的。这种关系，更是我们之间好朋友的原因。那时候他家的楼上已经安装了铝合金的窗户，这在村庄里是很早的，关于他家楼房的记忆，还有他家楼梯“上楼板”的喊声。他的父母早就在上海，直到如今，而那时候却像一次小小的雇佣。

      不知道什么时候，大亮家就拉起院子了，村庄里拉院子，就是将房子和外边的路隔开，建立起一面墙。而建立起院子之后，为了防止有人轻易爬过墙头，就要在上面加一道防护栏，这一道防护栏就是碎玻璃片。等到院墙的最上面开始糊上水泥的时候，将玻璃碴子插入还没风干的水泥中，就能当做防卫，那时候的村庄，如今的村庄，在拉起院墙的时候，都是这样给自己心理安慰。

      那次的雇佣关系，就是去捡玻璃碎片。大亮的母亲把几个小孩叫在一起时，跟我们说，谁帮着玻璃碴子，就给谁两毛钱。对于那时候一毛钱也能买零食吃的年龄，闲着不如忙着，能挣钱更不用说了。

      在接到指令之后，我们脑子里立刻想到的就是平时出现玻璃碴子的地方了，同时还想着什么样的玻璃碴子才能符合要求。村庄里经常见到的玻璃碴子就是房屋后面的屋檐下了，平时没有什么作用的地方，再见波叉子的时候成了我们一定要去的地方。房檐下都是砖头碎块，房檐下的雨水房上往下滴，将砖头冲洗得干干净净，上面的玻璃自然也就干净，我们在村庄洗头行走寻找的时候，就专门去房檐下拾捡，生怕自己做的不够。

      除了房檐之下，庄后面的沟边上更像是垃圾厂，自然也成了拾玻璃碴子的地方。玻璃碴子有平面的玻璃，也有玻璃瓶子破烂了一部分，我们在沟边上见到的时候，一个都没放过，恨不得把自己能够见到的玻璃都收集在一起，才能交差。那天没有下雨，在干燥的地上寻找玻璃倒也没有影响，知识要翻找砖块和角落的时候，就不得不忍受那些潮湿、阴暗角落里散发的一股霉气。但是想到能赚自己的零花钱，一点点的玩乐般地寻找，却跟能驱使我们去做了。

      天色黑的很快，也应该是天色即将变黑的时候才去找玻璃的。等我们将玻璃一点点的送到大亮家的院子里时，他妈妈早就已经准备好钱了，正像打工现结一样，身边的小伙伴，每个人都领到了两毛钱。我还记得当时结“工资”的时候，是大亮从他母亲手中接过钱一个一个分发的，我在最后，发到我的时候，正好只剩下一毛钱了。由于关系足够好，大亮妈就跟我讲，你们玩滴好，那一毛钱过两天找着了再给你，我也没有说什么，认为这丝毫不印象什么，甚至最后都忘了。当然，某天像往常一样去学校上学的时候，打两把一毛钱给我了，这件小事竟让我如今还记得。

      这就是我的第一次收入了，仅仅两毛钱而已。后来理想家的将要盖第二层的时候，他的父亲叫我们几个小孩将砖头搬到了楼上，当时不知道什么叫做轻重劳累，也没有拒绝，就去做了，后来他的父亲为了表示感谢，从小卖部买了一些瓜子分给我们几个小孩子吃，这也算是一次被雇佣的经历。但是在此之余，我还记得的一件事情就是，大亮和大亮的母亲还暗示我不要去做那些劳累的活，仿佛就像在拉拢一样。我不知道哪时候他们两家的关系处在什么样的境地，但是跟村庄中的伙伴关系，总是在时好时坏中不断切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