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军嘛,就是为了家国出去打群架了啊,打群架嘛,便需要你大哥我这样的好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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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情回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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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南市街口,少年驻足踌躇不前,他本想一大早前去竞兽场看猛兽的,但却发现那儿守卫太严,自己虽然能够潜进去。可是……
才杀了人,还是要学着稍微低调些。
他偏着头,只觉得头有一点偏头疼,估计他昨夜选的树枝有点斜,让他睡得落枕了。
他看着周遭热气腾腾的早点铺子,不觉又是咽了一大口唾沫,接着肚子又不争气的咕噜噜叫了几声。他这时已然顾不上对不远处巨大的竞兽场的好奇,眼神扫视,只见附近的一家包子铺上挂着“城南丁记”的标志,铺子上一笼白面馒头刚刚出炉,正冒着香甜热气。
要不要偷一个馒头?
算了吧,还是要低调些!可是……
少年偏着头思索起来。忽然,一个念头闪电般掠过他的脑海!
城!南!
这里是城南?
糟糕!
少年忽然倒抽一口凉气,脑中忽然清醒许多!
这里是城南!可是,可是师父说的旁边和尚庙的柳树宅院那是在城西啊!
唉……糟糕!杀错人了!
少年想到此,不由得心中苦叹一声,心情瞬间跌落谷底。
这么笨,要是遇到师父,难免又被嘲笑一番了!
正出神之间,忽然少年只觉左侧腰间被棍棒顶端抵了一下。
少年反应如电,腰间肌肉自然地一松、一陷,接着便将那棍儿粘住一拉,就势转过了身来。只见一个身量年纪与他相仿的精干少年被他这一拽,向前扑倒在地。只见那少年麻衣草鞋,面部脏污,衣裤上有好几个破洞补丁,一手拿条竹棒,一手抓着一个白面馒头,看情形却原来是个小乞丐。只见他身材与那少年差不多,虽然生得瘦小,但眼神顾盼之间,却颇为机警彪悍。
那小乞丐被这么一摔在地,回头便向那少年怒目而视,似乎便要起身扑向那少年,用那无赖打架的方式好好教训一下这个苍白的少年,只是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下手,就这般瞪了许久,忽然嘿了一声,将手中那个在地上跌得满是灰尘的馒头凑到嘴边,恶狠狠地咬了一大口,结果却不小心被呛得咳嗽连连。
待得咳嗽稍停,那小乞丐看了看手中馒头,忽然仰头哈哈大笑,跟着将手中馒头扔了,转身走到一个“城南丁记”的蒸笼之前,挑了两大个白面馒头,抓在手中,忽然哈哈一笑,径直走向少年,接着一拍少年的肩膀,兴高采烈地道:“白痴小子,我看你投缘,便做我项尤儿的兄弟吧!”说罢将手中自己的馒头递给了少年。
那少年一愣,方才他凭直觉摔了这自称项尤儿的小乞丐一跤,还害得他馒头落地,本来心中颇为抱歉,但他讷于言语,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应对。他眼看着那馒头上两排乌黑指印,便张口答道:“做兄弟?好啊!”顺手便将项尤儿手中的馒头接了过来。他本长于山中,处世并未有许多虚文,这时项尤儿问得直爽,他也便直接回答了。
这回轮到项尤儿吃惊了。他是京师西城痞儿中有名的头头,虽然年岁不大,却为人豪迈任侠,颇受痞儿们的推戴。今日早晨他游逛至城南斗兽口,见到这个灰布衣裳的苍白少年站在街中央一边发呆一边咽口水。
项尤儿也是贫苦出身,因此从小最是见不得同样的贫苦少年受这腹饥之苦,这“丁记”原本就是项尤儿相熟的老者,项尤儿平素也没少照拂,此时有心结交那少年,便随手拿了个馒头想赠予那少年,不料却被他摔了一个狗吃屎。项尤儿这时一句话问出,便也存了被拒绝之心。却不料,这少年竟然淡淡的一句“好啊”答应了。
项尤儿愣了一下,伸手拍了三下那少年的背,开口叫道:“好!好!好!”竟然不知道要说啥好,尴尬之余,只好又拍着少年的肩膀道:“兄弟,听口音你不是本地人吧,哥哥可是这儿镇场子的大哥,便带你到处逛逛去!对了,今早不知为何大街小巷都张贴了征兵的告示,说是皇上要亲征北伐了。这次条件相当之宽,不用父祖是军户,只要是十六岁以上的男丁就行!兄弟,你几岁了?”
少年答道:“十六!”
项尤儿一拍手,大笑道:“老子二十,比你大!”说到此,忽然顿了顿,道:“唉,可是兄弟,明日我便要带着我的弟兄前去参军,今日虽认了你这个兄弟,咱哥俩却也相聚不得许久。”说话间,心中便在寻思带着这少年去何处酒家偷些酒来,今夜痛饮一番。
少年似是思索片刻,忽然道:“参军好玩么?”
这一问却让项尤儿一愣,他自来听说书先生点评天下英雄,其中最为英雄之人往往均是出自军阵之中,故而他从小立志参军,却全没想到“好玩”与否,当下一拍胸口,自得地道:“参军嘛,就是为了家国出去打群架了啊,打群架嘛,便需要你大哥我这样的好身手!如今天下那叫个风起云涌呐,北边的荒古幽焉如同跳梁小丑,西边的羌苯好似野山笨熊,参军了,便可以去揍蛮夷出气了。若是参军之后,难说便可以去海上开大船,去荒漠骑骆驼,去高山打猛虎。最后打败了那些蛮夷,封公封侯不说,后世的说书先生都要尊称咱声“爷”。还有一般好处,你大哥我可听闻蛮夷的婆姨骚得可以,若是能娶回来暖床……那哪有不好玩的?”他这番谬论显然夸大其词,但从项尤儿这痞子口中说来,却又颇有一种煽动之力。
那少年也是孩童心性,被项尤儿这般一说,登时双目亮起点点星光,找不到师父的愁苦也便暂时放下,当下拍掌应道:“我也要去参军!”
项尤儿闻言,心下大喜,他心知这少年只是外表傻愣,内里却是浑金璞玉一般。他今日平白捡了一个既投缘又功夫好的兄弟,一语之下,竟然还愿意同去参军,心情可说是无比畅快。乘着兴致,他便领着少年四处转悠。
他本是京城的地头蛇,这帝都中的胡同巷儿项尤儿可是熟到没法儿再熟了,加上那少年无论何处何事都显得兴趣盎然,他的口舌便似是开了闸一般,一路上将自己打小从各路说书先生街坊邻居听来的正史野史披戴上京城的一屋一瓦,将这京城添油加醋地说得如同洪荒世界一般。那少年也是越听越入神,这一吹一讲之下,匆匆竟半日已过。说到后来,已然说得项尤儿腹中的野史杂闻都已掏空,方觉得些许疲惫。
待两个少年兴致稍淡之时,已是日影渐斜,各府均已烧柴起灶,开始准备晚膳了。
这时他们已然绕至城西,项尤儿指着一座巨大宅院给少年看,只见那府第朱门紫柱,相当气派,大门上有一匾,上书四个大字“安国镇邦”。
项尤儿对少年道:“这便是安国公府了,这第一代安国公便是我和你说的太祖十二臣中的名将沐英了,齐朝四百年朝政更迭,也只有这安国公一府还能屹立不倒了!这代安国公沐允字怀时,也可算是一代名将了,三十年前他率军平安南之乱,那还是武帝朝的事了!”说着看着那少年,大大咽了口唾沫,比划道:“听说安南那边不止有老虎,还有狮子和大象,我听说那安国公上阵之时,手持四百斤重的开天八卦刀,身骑大象,侧方侍卫都是骑着狮子的,一个人就可以揍一万人呢,十个人就可以包围一个城了,端的可堪豪迈,可谓男儿!”说着心潮澎湃,凝目向那块“安国镇邦”默视许久,摇了摇头,笑道:“当然,这安国公府还有一项好,便是他家的卤鸡论口味算是京城一绝!哥哥这便带你去尝尝?”
说罢项尤儿便拉着少年绕道钻去安国府旁一道不起眼的巷子中,他们常来此处偷食,已是熟客,只见他扒拉草石,不多时便翻出一个只够一个人勉强钻过的破洞,他与那少年身材均瘦,应是钻得过去。这时他回身招呼那少年,却发现这片刻间那少年已不见了踪影!
项尤儿一惊之下,四处望去,忽听的头顶有瓦片轻轻敲击的声音响起,项尤儿闻声回头,却发觉那少年已然猫腰伏身在院墙顶上,正盯着他看,眼神中满是疑惑,似乎不知他为何不直接翻墙一般。
话说这安国公府并非寻常院落,这寻常的院墙最多八九尺高,而安国公府的外墙便已有一丈三尺许,因此这一干痞儿虽然嘴馋安国公府的吃食,但却从来不曾选择翻墙而入,直至打通了这个墙洞,方才能品评一下这安国公府的卤鸡口味。此时他眼见那少年似乎毫不费力便上了外墙,项尤儿心中的少年气性却被激了起来,于是便也不去钻那墙洞。
他几脚将洞口土石踢上,接着倒退了了好几步,助力向院墙跑去,堪堪要到墙角,他脚上用力,使尽全力向上跃去,在空中角尖还在墙上蹭了几下,却最终差了一二尺,便已势尽下落。项尤儿眼看自己就要狠狠跌下,他口中却半声不发,堪堪将要触地,忽然腰间一紧,似乎被绳索之类缠住,接着自己便被大力一拉一抛,他心神方定,却发现自己已然被放在了外墙顶上。
项尤儿心中了然,必是这少年救了自己,佩服之余,也知道不能妄动,他心中一定,展目向园中扫去,便打了个手势,二人便隐身在墙顶暗影之中,观察一下府中地形。
这安国公府项尤儿早已来过数次,也清楚厨房在何方位,只是此刻高度不同,便存心想仔细看看这院中布置如何。这时他举目望去,却发现这安国公府远比他想象的大,三百年来兴废更迭也在这院子中体现,这院中靠东侧屋舍较新,靠东侧则相对较旧,院中外进是回廊水榭假山照壁,中进是客堂厨房书舍阁楼等等,端的气派。这时厨房菜香已起,和着一股淡淡桃花香氛,甚是诱人。
正待再看之时,却听得一个清亮的男子声音响起:“安国公明鉴,学生此有三策,近策可退北境蛮夷,中策可安灾恤民,远策可富国强邦,恳请安国公容学生分解一二。学生不求仕名,只为天下苍生作此请!”
项尤儿与少年循声看去,只见照壁之前正站着一个书生打扮的布衣青年,约莫二十上下样子,只见他剑眉朗目、身形挺昂,虽是书生装扮,看气宇却轩拔异常,看上去倒像是堂前执戟的校官。
他此话说的慷慨,却无人理会于他,片刻之后,却见一个府中杂役的老妪捧了一个包袱来到这书生身前,颤巍巍地对着书生道:“公子爷,你这几日里已是第七次来了,今日我家老爷上朝回来,不知如何发了火,将你的书函撕了,后来我家老爷觉得过意不去,指点奴才给您包了些点心吃食,连同你这几日打点给咱们奴才的花费一并还你,让你权当是回乡的路费吧。公子爷,我家老爷还说了,公子如果真想报国,做不了军卒,也能谋个差役啊。”
书生听闻此言,仿佛胸中气沮已极,他仰面向天长叹一声。叹毕,书生接过那老妪手中的包袱,道了声谢,接着怅然说道:“婆婆,烦请与小姐带句话,就说卫某感激小姐青眼,然此去当是永诀,小姐恩情卫某无以为报,实在惭愧!”说罢转身向府门走去。
项尤儿从墙顶阴影中看他背影,却绝他已然不似方才那般轩昂。只见书生步履沉滞,慢慢走出了府门。方才出门,身后府门已然“嘭”地一声关上,那书生默然呆立了片刻,忽然将手中的包袱向道旁树根处一抛,接着一振衣襟,大步向远处走去。
关上府门之后,那老妪似有似无地向项尤儿他们这边瞥了一眼,墙头的少年已然察觉不对,一拉项尤儿的衣袖,指了指府门,两人便沿着墙溜下了院墙。项尤儿待得那书生走远,便快步溜过去将书生丢弃的包袱拾起,与少年找了个无人的角落打开来一看,只见那包袱中有除了一些碎银之外,还有一份油布包了的精致点心、一封细心粘好的被撕过的书函和一方用青色绢布做的小小素签,看那绢布样子似乎是从男子衣领处裁下的。
项尤儿虽是痞儿,但小时受到算命先生算命瞎子和胡同里的说书先生宠爱,教他识字,算来也不是文盲。这时他凝目看去,只见这书函之上字迹清朗、笔式大气,项尤儿攥起力气读了几句,虽觉得之乎者也的看着费力,但却一路看了下去。
他越看越是眉头紧皱,看了许久方才看完。看完之后,项尤儿合上书函,竟然长叹了一声,叹过之后,项尤儿自己拍了拍脑袋,随后包上包袱,背在肩上,挥手招呼少年跟随自己,向街巷深处走去。
同一时刻,安国公府内进一间雅致的闺房内,方才逐走那书生的老妪站在屏风后面,似是等候何人。一个清脆悦耳的嗓音问道:“钱婆婆,他走了吗?”这声音听来温婉柔和,仿佛春天溪水一般。
钱婆婆咳了几声,道:“方才已经走了。”
这时屏风之中传来了一声浅浅的叹息,那声叹息似是忧愁、又似是喜悦,叹息之后,只听得那女子又道:“他走的时候可有何言语?”
钱婆婆道:“并无!”说到此,钱婆婆又道:“老爷让我来问小姐,七日之后小姐大婚,霞帔首饰和妆点流程,小姐可还要再看看?”
屏风之后沉默了许久,忽听得花瓶碎裂之声响起,方才温婉如水的女声忽然嘶哑地哭喊一声,之后便又传来低低的呜咽之声。半晌,那女声又复传来,道:“婆婆恕灵匀方才失礼了,吃的你放下吧,我父帅若是问起,婆婆便说,灵匀并不知七日后有大婚之事,若父帅坚持,则灵匀此生便只余下七日可为父帅尽孝了。”这番话语说来却是异常决绝。
钱婆婆轻叹一声,摇了摇头,神态虽是恭敬,眼神却是混沌,她缓缓从袖中取出一包细粉,转身,轻轻的溶入了给小姐送来的茶点之中。
《新语·豪侠》:白帝少任侠,有奇勇,尝游于京,伏高梁以刺豪恶,闻堂下欢声啧啧,遂赧止,待欢声平,方刺,戍卫莫能当。
《玄都志》:“玄都古名幽州,历代名大都、顺天、燕京、北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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