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眼看穿,生命之道
文/燕赵北羽
老子开篇“道可道,非常道”,仅六字,惜墨如金。道分可道、不可道也。人之识见,必有限矣。通西哲双圆之论,知之愈多,莫知亦愈多。此为悖论乎?
试看光之于人,分可见,不可见;声之于人,分可闻,不可闻;味之于人,分可爽,不可爽。真水无香,天下之人,莫能离之。老子观水,得水之七论,妙绝今古。水亦近道者矣!
百围巨树,生于毫末,而毫末发于幽微之外,其发之由缓起若何?上帝粒子横出,破不列颠霍氏之谬。名家有论:“一尺之捶,日取其半,万世不竭”。《天下》以今为元,明者可期不可得,昨者已逝不可追。然则明日之明,有其限乎?昨日之昨,有其极乎?未也。良宵欢歌醉酒,今朝驾鹤赴西。今日寒窗图破壁,明晨华殿金缕衣。是欢矣,是悲矣?读夫南华子之“夫物,量无穷,时无止,分无常。终始无故。”《秋水》,大道至简,可见一斑。
狮虎宠然,有山谷之啸;蚤虫轻灵,有喑哑之鸣。苍鹰博击天宇,呈星眸雪爪;燕雀飞翔蓬蒿,引飞之极至。长鲸吐气,水柱有破空之意;海蛇伏沙,蜿蜒做遁地之形。天地生万物者,各得其德,各安其命。燕雀必飞九天而逞鹏鸟之志乎?未也。天赋、环境始然。先天不得而后天补,已亏先天矣!天赋者,上天赋之。失于先机而不得,后天追之谓之难。此为鄙人之见,可属妄言耳。
翻余旧时之文:春花艳艳,生清香缕缕;秋叶伤伤,挽无数凄凉。不惑读之,失笑哑然。盖年幼之时,突生忧患之意。而天地生人者,莫不“一受其成形,不亡以待尽,与物相刃相靡,其行尽如驰,而莫之能止,不亦悲乎!终身役役,而不见其成功,薾然疲役,而不知其所归,可不哀邪!人谓之不死,奚益?其形化,其心与之然,可不谓大哀乎?人之生也,固若是芒乎?其我独芒,而人亦有不芒者乎?”《齐物论》人生落地呱呱哭者,似有难离之貌;人死谓之含笑九泉,如同回归之颜。然九泉果为道之所焉?“今一以天地为大炉,以造化为大冶,恶乎往而不可哉?”《大宗师》人来世上,非我所愿,而混沌以降;人离世上,非我所愿,而再怨未得。不如忘却。忘却我,忘却存在。我为无,无为有,我独存!变化之道也。
科学论小,名以微分,谓之唯物;哲学论小,名以阴阳,谓之唯心。唯物者,果且丝毫不唯心欤?唯心者,果且丝毫不唯物欤?唯物唯心,果且有封乎?果且不互为卯榫乎?阴阳合并,《易》谓太极,太极之始,谓之无极,而无极者之前又谓何之?且看南华之文:“有始也者,有未始有始也者,有未始有夫未始有始也者。有有也者,有无也者,有未始有无也者,有未始有夫未始有无也者。俄而有无矣,而未知有无之果孰有孰无也。今我则已有谓矣,而未知吾所谓之其果有谓乎,其果无谓乎?”《齐物论》,以独立、客观视角观之,必得乎环中,而应乎四周可也。
人生世上,不引未知之化。道中安排,何惧化臂为鸡?化腿为雀?庄子借夫子之言谓之死生之论:“彼方与造物者为人,而游乎天地之一气。彼以生为附赘县疣,以死为决瘓溃痈,夫若然者,又恶知死生先后之所在?假于异物,托于同体;忘其肝胆,遗其耳目;反复终始,不知端倪;芒然彷徨乎尘埃之外,逍遥乎无为之业。”
夫子有言:“不知生,焉知死”“未能示人,焉以示鬼”“敬鬼神而远之”(皆出《论语》)。儒道之于死生之论,大至在此矣!
本文之尾,续拙诗一首,以吊庄周。诗云:
大鹏展翅云天外,持钩掉尾烂涂中;
破履披褐心存碧,冷眼看破百世行;
一朝梦醒化蝶舞,齐物南北与西东;
幕地席天归元去,后尊南华比玄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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