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着半导体,准时收听单田芳老先生的评书演绎,是我那时候每天最重要的习惯之一,我特意在自己的“作息时间表”上都标注了。《隋唐演义》、《三侠五义》和《白眉大侠》我几乎是一集没有落过。
每个评书表演艺术家都有自己的风格,自己的特色。单老先生的声音就非常有特点,让人可以在鼎沸、嘈杂的人声里一下子分辨出来。
他老人家说书张口就来,表演从不马虎,更不做作。指点江山,骑马打仗,比武招亲,打情骂俏,装疯卖傻,偷抢扒拿,吃喝嫖赌......无不一气呵成,入木三分,绘声绘色,大快朵颐。他将先天的声音和后天的技巧,拿捏得天衣无缝。粗放中有精细,豪迈中有柔情。让人越听越好听,越听越上瘾。无论听多少遍我都还是那么如痴如醉,回味无穷。
让我领会到民俗文化中贴近生活、还原生活、解读生活后所产生的巨大魅力。每个人都会经历青春期的躁动与叛逆,都会经历更年期的困惑与不安。人生中谁都会有低落、有痛苦、有焦虑、有失眠......也可能会遭遇杀父之仇,夺妻之恨。甚至会患上神经官能症,和各种各样的幻想症、分裂症。这就需要从最通俗易懂的文艺作品中吸收精神方面的五谷杂粮,练就百毒难侵的十八般武艺。
深奥的作品是山外青山楼外楼,指桑骂槐,隔山打牛,需要有高人来剖析指点。而浅显的作品如同一位披星戴月、废寝忘食的行者,大步流星、风尘仆仆地赶来,让人非常非常相见恨晚,一见如故。
评书表演就是这样通俗生动,单老先生的“学说做演”更是五颜六色,五味杂陈,但又不落入千篇一律的俗套,是真正有说头、有想头的群众路线。是一方让人可以暂时忘却痛苦、忘却烦忧的良药猛剂,是真正“即来即用型”、“实惠好用型”的大众艺术表演方式。
单老先生的《隋唐演义》会让工人忘记上班,让农民忘记种地,让学生忘记做作业,让大娘大嫂忘记淘米煮饭......一到电台播《三侠五义》的点,更是万人空巷,全民自己给自己集体放假半小时,一起和张龙赵虎、王朝马汉在开封府威武升堂,一起和御猫展昭大战“五鼠闹东京”。就连襁褓中的婴儿,似乎都非常入迷,一丁点儿也不哭不吵。等到“且听下回分解”这句一出,“哗”的一声,模仿的、叫好的、骂娘的,还有小兔崽子哭着要喝奶的声音立刻纠缠在一起,仍然是一片喧嚣。
“凡有井水处,皆听单田芳”。这句话总结得一步到位。是啊,只要有人间烟火的地方,就可以听到单老先生独树一帜的声音。他老人家的的确确是当代评书演艺界一杆标志性的大旗,一座难以超越的里程碑!
单老先生还有让人特别认同、特别尊敬的地方,就是他老人家从来不以“一代宗师”或“业界大腕大鳄”自吹自擂,从不拉帮结派,从来不搞各种名堂的“潜规则”。在自传体评书《言归正传》的开篇部分,对当年也是说书人出身的父母大人慢怠、虐待学徒晚辈的陈年旧事更是表达了不满与遗憾。
眼下演艺界流行各种“不要脸、不要皮,不要烧锅的要小姨”。这么多年以来,单老先生却一直自尊自重,洁身自好。既没有称王称霸评书界,也没有任何负面的新闻,更没有出过一件乱七八糟的艳遇绯闻。对比某些几个人转着圈子起家的大舞台、某德性公社的乌合之众,和某位代表中国精神的逃税万人迷的言行,能做到这样出污泥而不染,在中国的“表演艺术家”里,就已经是花开无数朵,单表单田芳了。
单老先生在《言归正传》里还对当年日本鬼子从东北撤兵期间,中国人对日本平民的杀害有着立场鲜明的谴责,这种理性和大度似乎更是难能可贵,不可多得。但是这也是我惟一不认同他老人家的地方。《农夫与蛇》的故事众所周知,这日本鬼子对待咱中国人根本比最毒的蛇还要毒三分。再说那一队队拿奸淫杀戮中国人开心取乐的日本皇军莫不是穿上军装的所谓的日本平民啊!再退一步,这些日本平民是怎么来到我们的国土上的?为什么来的啊?请过于善良的单老先生不必再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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