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一路向东,进入了青州的地界。在这里,一幕幕惨剧不断冲击着他的心灵。
青州与先秦时期的齐国领土大致相当,辖区范围主要在现在的山东省,以及河北省的一小部分。这一地区西面靠近泰山,东面滨临黄海,北面又有渤海,自然环境非常独特。
因为有渔盐之利以及各色商品贸易的发达,在西汉及以前,这一地区曾经十分富庶,然而到了东汉后期,情况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自质帝以来,这一地区发生了四次较为严重的海侵灾害。许多村落被海水所吞没,幸存的百姓于是成了无家可归的流民。
而且,由于海水大量流入黄河下游,改变了水质与土壤环境,对农作物的生长大大不利,这又进一步威胁了青州百姓的生存。
除此之外,地震、干旱、蝗灾等多种自然灾害相继频发,又让灾难雪上加霜。而财政匮乏的朝廷却对此无可奈何。
质帝、桓帝时期尚有朝廷赈灾的记录,而发生在灵帝时期的两次严重海侵,根本不见有来自朝廷的救灾诏令。
饥荒横扫这片土地。
随处可见的尸体、饥寒交迫的百姓、一波波向外迁徙的流民、被逼而成的盗贼······
这就是踏入青州后,刘备沿途的所闻所见。纵使见惯了生死,此情此景也不由得让他欷歔悲叹——生民何辜,艰难至此?
然而,此时的刘备只能充当一个无所作为的看客,自身尚在逃命,哪能兼顾他人呢?
不过,对于刘备等人来说,青州动荡不安的局面又是他们理想的藏身之所,毕竟在这样一个秩序日趋瓦解、朝廷政令难通的区域内,谁管你是不是朝廷要犯呢?
凭借关羽、张飞等的武力,一行人迅速在当地扎下根来,并渡过了一段平淡的时光。值得记载的,唯有结识了与他同姓的当地豪强刘子平。
这段为青州百姓所向往的生活,对于刘备来说,却是一种十足的煎熬。功业未成的焦虑与不甘,时刻萦绕在他的心间,让他寝食难安。因而,不难想象一场突如其来的叛乱,会让刘备多么振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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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源于一次意气之争。
中平四年(187),后车骑将军张温讨伐起自凉州的马腾、韩遂之乱。前中山相张纯兴冲冲地自荐为将,岂料遭到拒绝,而张温最后却启用了区区的涿县县令公孙瓒,让他带领所征发的三千乌桓突骑。
张纯感到了羞辱,报复的念头在心中滋生。
而此时,由于军粮补给不足,乌桓突骑纷纷反叛,返回各自部落。张纯从中看到了机会,他决定自立山头。然而,张纯自知个人号召力不足,必须拉上其他合伙人才能成就大事。
这个人就是前泰山太守张举。
“如今乌桓已经背叛了朝廷,皆有意造反;凉州叛乱频发,朝廷又不能平定。”
“此前不久,洛阳有人生了一个两头婴儿,这无疑是汉祚衰尽,天下将有二主的征兆。你若是愿与我共同率领乌桓突骑起兵,大业唾手可得!”
张举怦然心动。于是,在这年的六月,张纯、张举二人勾结乌桓丘力居共同发动叛乱。
叛军相继攻杀了护乌桓校尉箕稠、右北平太守刘政、辽东太守阳终等,且人数不断增加,一度发展到十多万之众。
剧黄巾事变不久,幽、冀二州又一次陷入动乱之中。其后,张举被推举为天子,张纯则被封为弥天将军安定王。
朝廷即刻下令平叛。临近冀州的青州受诏出兵,当领兵的将领路过平原郡时,素有来往的刘子平向他推荐了一个人。
“刘玄德此人素来勇武过人,黄巾贼起时颇有战功。此用人之际,将军万万不可错过。”
凭借刘子平的关系,刘备顺利加入了平乱大军,再次向着建功立业的梦想出发。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一场生死考验即将上演。
大军行进途中,突然在野外遭到了叛军的攻击。剧变袭来,未经战场磨炼的青州兵顷刻间土崩瓦解。
跑是死,不跑是等死,怎么办?危机时刻,已然受伤的刘备急中生智,选择了装死。
——刘备受伤装死。叛军走后,故人用车把他拉了回去,于是性命得保。(《典略》)
这段生死间的考验并没有压倒刘备。伤势养好后,刘备决心离开青州,前往京师洛阳寻找发展的机会。而此时的京师,恰值巨变来临的前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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