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巧儿
罗南方啼笑皆非,陈彼得竟然还有闲情谈咖啡,也好,那就谈谈:“速溶咖啡讲的就是速度,像你这般磨叽,不适合我。”
陈彼得却突然黯然起来:“柯俊之一向喜欢喝红酒,我和符晓蕾却很喜欢喝咖啡。我是莫名奇妙地喜欢,符晓蕾却说,她喜欢喝咖啡是可以装小资装13,骂那些吃大蒜的。”
陈彼得晃了晃杯子,望着在杯里荡漾的咖啡出了神:“符晓蕾有时也挺喜欢开玩笑的。她脑里的想法,有时真的挺奇怪的,可是我就喜欢她这样。”举杯,把咖啡一饮而尽,把空杯子交给罗南方,礼貌地说道:“谢谢。我知道你急着想知道下文。我会继续坦白交待的。”
“柯俊之带着舒思思来法国旅游时,我们已经近十年没见面了。故友相见,总会令人激动的。他到达我家的那天晚上,和我聊了这几年的生活,同时也聊到符晓蕾时不时发作的精神病、为符晓蕾在上海闯下的祸事买单,以及符晓蕾养了一个小白脸等事情后,他说,从前确实蛮恨符晓蕾的,以为这辈子被符晓蕾毁了,但符晓蕾主动离婚后,他又感激她。他还说,其实,如果符晓蕾没有遗传家族精神病史,如她这般聪明漂亮,即使离了婚也可以找到幸福,可惜就可惜在精神病上,细想她也挺可怜。
那天晚上,柯俊之诉说着与符晓蕾的恩怨,与舒思思的相识,情真意切,我们仿佛又回到20出头,在学校的公寓里时不时促膝相谈的日子。那晚,我对柯俊之的怨气消失了,心里塞满了友情。”
陈彼得停顿片刻,凝眸注视审讯室的一角,仿佛陷进与柯俊之促膝相谈的那晚,忽明忽灭的喜悦在嘴角边、眼神里出没。
罗南方明白陈彼得的喜悦。在喜欢弄斧耍戗的时间面前,认识自己的内心也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潮起潮落,相聚有时,分开也有时,唯有抱着宽容的心态,别对个体要求太高,友情才能长存。
“既然陈彼得与柯俊之已握手言欢,又是什么原因,令他对柯俊之心生杀意呢?”罗南方问陈彼得。罗南方认为,陈彼得吐槽了一个多时候,终于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他必须趁热打铁,让陈彼得吐出更多的案杀动机、细节。
“杀意?不,不,不……”陈彼得长叹一口气,脸上顿现纠结。
“我的妻子Hellen,这些年来,陪着我在法国南普罗旺斯的Arles小城创业,无论事业低潮或高潮,始终对我不离不弃。说老实话,如果没有Hellen,我不知道日子怎么过。
柯俊之与舒思思结婚的前两天,Hellen被检查出患有子宫癌,虽然是早期,但仍然需要住院观察治疗。这时候,我能放心把Hellen丢在医院里,而回国参加柯俊之的婚礼吗?不能。
我告诉柯俊之,下次回国补上结婚贺礼,柯俊之表示理解,还特意给Hellen打了安慰电话,又汇了5万美元到我的银行账号上,说是他的一点心意。
Hellen的治疗费,令我们的开支急剧增大,我又不愿意把Hellen患病的消息告诉国内的父母,以免他们牵挂,柯俊之的5万美元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
虽然5万美元于柯俊之来说只是来回一趟法国游的费用,但我仍然很感激他的雪中送炭,于是向柯俊之承诺,以后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做的,只要他开口,我定当全力以赴去完成。
柯俊之在长途电话中直笑,说好朋友之间不必如此客气,却没拒绝我的承诺。
Hellen治疗一段时间后,病情好转。但是,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呵。”陈彼得长叹一口气。
“罗警官,还能给我来一杯咖啡么?”陈彼得望着审讯桌上放着的咖啡壶说。
罗南方示意正在做记录的刑警小陈,给陈彼得又倒了一杯咖啡。
这回,陈彼得没有再唠叨咖啡经,轻啜一口咖啡,冲罗南方苦涩一笑:“冷了,不好喝了。”
“刚才我说到哪了?喔,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呵。Hellen的病情刚稳定,国内传来我母亲中风入院的消息。我是独子,很担心母亲,这时候不回去能行吗?不行,必须回!
回国前,Hellen让我务必当面谢谢柯俊之,我也有意为之,所以,回国后第一件事便是约见柯俊之。
柯俊之约我在紫荆苑F11号的红楼小别墅见面。
红楼小别墅是柯俊之19岁时,去世的爷爷送给他的礼物。柯俊之和我都没结婚前,如果我俩从法国回国,柯俊之便时常在那儿举办派对。所以,我也没细想,便去了紫荆苑F11号。”
罗南方突然打断陈彼得的诉说,严肃地问:“紫荆苑小区大门口设有保安岗,你进去时,他们没有盘问你吗?”
陈彼得想了想,摇摇头:“没有。我到达紫荆苑小区大门口时,是晚上8时多,两个保安正在保安岗里赌牌,也许他们对输赢太注重,没有注意到我。”
罗南方点点头,示意陈彼得继续。
“柯俊之早已在别墅里等着我。我们聊了一会儿天,柯俊之突然告诉我,符晓蕾的男朋友北北向他勒索金钱,说如果不从,就把符晓蕾和他的艳情DV放到网上。
原来,柯俊之和符晓蕾结婚初期,俩人为调节夫妻性情趣,曾经拍摄过床事DV,后来柯俊之与符晓蕾离婚后,符晓蕾把它们带走,柯俊之并没在意,没曾想,北北在和符晓蕾同居时,看见了它们,然后趁着符晓蕾精神病发作的机会,用此DV敛财。
柯俊之说,他不想让符晓蕾被伤害,便给了10万元给北北,并勒令他离开符晓蕾,否则找人做了他。但北北反而变本加厉害地向他勒索200万元,柯俊之起了杀心。
我大吃一惊,北北确实可恶,但人命关天,也许还有别的办法能制止他的勒索。
柯俊之说,北北绝对不是善类,贪心不足败事有余,对待这种人必须心狠手赖,如果不杀,会给他和符晓蕾带来无穷后患。当然,要杀得巧妙,别让人看出是被杀,比如制造车祸、失足落水等意外,一句话概括:制造一起有预谋但能脱罪的谋杀。
柯俊之说,彼得,你兑现诺言的机会来了,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
这才明白,柯俊之早已不是我多年前认识的柯俊之。他是商人,商人的特征是有付出就必须有回报,而且是加倍的回报。
我说,我和Hellen确实感激你的雪中送炭,我可以为你做牛做马,但杀人放火的事情,绝对不能干。
柯俊之就笑了起来。那笑声……”
陈彼得突然挺直腰,双眼大睁,屏声静气,那神态仿佛在重回案发现场,他不是当事者,而是一个藏匿在小别墅某个角落的偷窥者。
罗南方、刑警小陈、站在审讯室门口的两个男刑警,不由自主地被陈彼得的神态传染,目不转睛地盯着陈彼得,屏声静气等待陈彼得的下文。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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