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广气哄哄的走了,许强看着他的背影:那个曾经仗义直爽的大广去哪了呢?难道是被金钱冲昏了,还是被这虚荣趋利的社会冲昏了?在金钱面前真的就把农村的本真丢了?真的就这么迷失在这纸醉金迷的都市了?如果我们没走出来,那是不是还在远方的乡下淳朴的奔着希望?难道现在就是我们希望得到的追求,这就是彼岸?
志广已经走远了,许强还在望着那个路口,好像是那个路口有他们一起走过的青葱岁月,那是最真,最淳朴的,长大了,好像突然都变了,味道里满是铜臭。
天暗了,突然下起了暴雨,是突然而至的那种,好像一瓢水猛的泼在了许强头上,他这才回过神来,走进屋里,关闭窗户,看着如注的水泼在窗户上,伴随着咔咔的惊雷,许强突然想家了。
许强站起来,找到电话线的插头,插上,拨号:“妈,家里下雨了吗?这边下的很大,暴雨。”
许强母亲:“没有啊,你听,还有知了的叫声呢!”
许强点点头,望着窗外的雨:“妈,我突然想家了”,说完竟然留下了眼泪。
许强母亲拿着电话愣住了:“儿子,怎么了?找工作不顺利?没事,不好找就回来,你一个大学生,在咱家这儿找个工作不难,我们也能老看见你了就,多好啊。”
许强母亲不停的絮叨着,许强的眼泪竟然让她给说回去了,就这么抱着电话,许强想着:自己究竟为什么非要来南方?是为了钱?还是为了跟志广一样受到村里的人们敬仰?
许强母亲喊着:“强子,强子,你在听吗?你怎么不说话啊?”
许强轻轻的:“妈,你说你们是希望我挣很多钱给你们好呢?还是回家守着你们好呢?”
许强母亲乐呵呵的:“什么钱不钱的啊?你健健康康的就好,我们当然是希望你守着我们啊。”
许强跟母亲客气了几句,挂断了电话,打开电脑:
昕昕,这些天发生了很多事,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走了,突然厌烦了城市!
志广就这么淹没在城市里了,我突然有些怕了,名和利真的会令人迷失。
我们穷尽一生为了什么呢?
我想回农村了,种种菜,养养鸡鸭,有空你来玩吧。
*********,这是地址。
点击完发送,许强突然想起来,还有些事没说清,于是又发一条。
对了,既然要离开,这个工作室就不再留着了,当初说过要坚守这里,直到你回来,现在看来我要爽约了,先说声抱歉。
关于工作室的钱,还有一部分剩余,我会把你的那份暂时保留,希望此生还有机会能给你。
我们老家的电话我也会告诉后来的租客。
希望我们此后还能相见。
发送完,许强窝在沙发上,想着这些年的过往,伴随着雨声,风声,崔艳,张昕昕,一个个的就像是电影的回放,当然这些画面,最后还是定格在了李红梅这里,许强想:自己既然要走了,还是打个电话合适。
爬起来,拿起电话:“喂,我是许强,啊,挺好的,你们怎么样现在?”
李红梅拿着电话:“能怎么样?我这次是彻底的下决心,不忍了。”
许强拿着电话,半天不知道怎么往下接话,最后还是鼓起勇气:“我觉得还是给大广留点情面吧,最少让他能过的去。”
李红梅苦笑一声:“你俩毕竟是哥们啊,来求情了,是他让你打的还是?”
许强也苦笑一声:“我明天打算回老家了,不回来了,突然觉得这城市没有咱农村宁静 ,走前还是想跟你说一声。”
李红梅有点吃惊:“怎么突然想回去了呢?”
许强叹口气:“当年死活要来,走了一圈,感觉特别不好,还是回去吧,当年大广简直就是我的偶像,现在偶像的衣服被扒光了,我觉得还是做自己最重要。”
李红梅半天没说话,最后:“好吧,我不知道说什么?走就走吧,哪待着顺心就去哪。”
许强最后说:“如果大广能回头,我还是希望能给他一次机会。”
李红梅挂了电话,因为她不想让许强听到她的哽咽。
听着风雨,许强一夜无眠,第二天收拾好东西,离开了工作室。对于房东只有一个要求,如果有人来找我,请把我留的电话给他。
许强打车没有直奔车站,而是先来到学校,独自走在林荫路上,走在自己曾经心碎的体育场,走在食堂。来时是大包小包,走时却只是轻轻的行囊,只有一台电脑,几件衣服,最底下是一件白底碎花的裙子。
走进村里时,不停的有人打招呼:“许强回来了,怎么样,毕业了去哪啊?”“呦,名牌大学生回来了,怎么样,当多大官啊?”
许强突然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烧,没法回答,不知道一旦说出“我回来种地了”,人们会是什么反应。
走进家里,帮母亲收拾着晚饭,许强母亲笑呵呵:“强子,想好弄啥了吗?”
许强摇摇头,支吾了半天:“妈,如果我回来种地,你说会不会被人家笑死。”
许强母亲一愣:“回来种地?那大学不是白上了,肯定被人笑话啊。”
许强皱着眉头,心里突然像压上了什么东西。晚饭时,几个亲戚来了,追着他问东问西,”准备去哪上班啊?“”考上公务员了吗?“
一晚上,假笑的脸都有点僵硬了,因为除了这些,许强不知道说什么。
第二天一早,许强就去了村外的田地溜达,一边走一边看,自己能做点什么呢?难道还像以前那样耕作吗?那这学真的就白上了。
之后的几天里,许强都没想出好的出路,但流言却是在村里传开了,“你看看,人要是没本事,上大学也没用,连个工作都找不着”,“不一定呢,听在那边打工的人说他过的不错啊,不会是惹什么事了吧”。
之后的几天,说什么的都有,弄的许强父母出门都觉得别扭,晚上,许强父亲喝着闷酒:“强子,你还是找个工作吧,你看你一天到晚在地里瞎溜达,你不烦啊。”
许强低着头:“我也感觉到外面的议论了,但我确实还没找到好的出口,您再给我一段时间。”
许强母亲乐乐:“我儿子没问题,慢慢找呗,我们养的起你,一家人在一起多好啊,热热闹闹的。”
一家人正在聊着,老朱走进来:“呦,你们吃着呢。”
许强赶紧站起来:“大伯,来一起吃吧,我给你拿个杯子,您跟我爸喝点”,许强父亲也招手:“来来来,坐,我俩喝点。”
许强站起来后,在一边看着老朱的背影,心想:我是不是该躲躲啊,大广的事他知道了吗?我到底该不该说啊。
正在犹豫,老朱叫他:“强子,过来喝啊。”
许强迟疑了一下还是走过去了,坐下陪着他们喝着,老朱看着许强:“强子,说实话,外边怎么了?”
许强躲开老朱的眼神,先喝了一口,不知是假装的还是真辣到了,直咳嗽,清清嗓子:”大伯,您说什么外边?”
老朱直勾勾的看着许强:“行了,别跟我装了,你毕业了,大广没留住你,肯定是出了什么叉头,你跟我说说,回头我打电话骂他,你俩还是发小呢,你看村里人们议论的多难听啊,你跟我说说怎么个情况,我好给那个兔崽子打电话。”
许强感觉自己的心有点疼,又咳嗽了几声:“大伯,不用了,大广是死活要留我跟他干的,为这个我俩还吵了一架呢,我是真不适应那里,再有,我妈嫌我离的太远,这不,我也就回来了,是不是妈?”许强母亲点着头:“是是是,太远了指望不上,还是近点好,近点好。”
老朱看看许强:“我啊,最近这眼皮老是不停的跳,真没事啊?”
许强点点头:“真没事,您放心吧。”
时间就这么滴滴答答的走着,久了,议论就没了,大家好像忘却了许强曾经是一名大学生,晚上没事时,许强在网上查阅着关于农村发展的资料,再有就是自己的建筑设计,经常想:什么时候村儿里会建起各种有特色的民居呢?
有一天晚上,许强正在看资料,家里的电话想起,许强母亲接完后喊着:“强子,电话”,许强问:“妈,谁啊,不是大广吧?”许强母亲:“不认识,是个女的,赶紧来接吧。”
许强心里乐开了花:是不是张昕昕?
小跑着接起电话:“喂,你是,哦,你呀,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原来是崔艳打来的,许强心里的喜悦一扫而光,突然变得有些沉重。
崔艳:“回来这么久了也不说联系我们这帮老同学啊,怎么样?工作解决了吗?用不用帮忙找找?”
许强语塞了,确实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不停的重复着:“不用,不用,真的不用。”
崔艳苦笑一下:“我真没有别的意思,真的是想帮忙,你别多想。”
许强也苦乐着:“我没多想,这些日子我已经习惯了,村里说什么的都有,当然,你也可以,你也可以随便说,甚至可以问我,你后悔了吗?”
崔艳停顿了半天:“你有病吧”,挂断了电话,许强拿着听筒又苦笑了一下,挂好,走到院子里,望着满天的繁星,默默的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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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了,许强也是因为接连受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