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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志广送许强回厦门了,一路上都是志广在说,“赶紧学啊,学好了帮我投资,总比你去干兼职强吧,再说了,我也亏待不了你啊”,许强只是点点头,心想:志广确实没什么文化,但这小子做生意好像是天生的灵性,真是无孔不入。
下车后,许强一只手拉着车门:“我再说一遍啊,你自己小心点,我感觉不好”,然后关门,走了,志广把窗户放下来:“几个意思啊,说说再走”,许强没回头,只是伸出两根手指,举过头顶,然后摇摇。
志广坐好身子,笑笑,摇摇头:“屁,还俩意思,你感觉到屁了啊。”
许强拎着包,走在学校的林荫路上,所有的熟识和喧嚣过后,突然感觉到一种孤独,脑筋里出现了一个画面:他跟崔艳,手拉手的走在北方白雪皑皑的学校里;餐厅里,人很少,两个人对面坐着,互相对视。
突然,有人拍了一下右肩,许强一愣,包差点掉地上,是张昕昕,许强长出一口气:“吓死我了。”
张昕昕的大眼睛闪着:“大白天的,在路上做噩梦啊,还吓死你了。”
许强的脸红了,支吾着:“不是,不是,刚才在想事情。”
张昕昕狡劫的笑了:“肯定是回老家看到你那初恋了。”
许强的脸变成了通红,张昕昕指着他,笑的合不拢嘴:“你,你,你还真是专注啊,走,走,正好我也没事,我们去吃饭,聊聊天,你的情绪需要疏解,走,我可不想你再像上次是的了。”
许强实在是推脱不过,放下东西,跟着张昕昕去了食堂,许强跟她在一起还是感觉不自在,因为张昕昕简直就是焦点,走到哪都会吸引人们的目光。
张昕昕倒是洒脱:“你啊,就是太在意别人的眼光。”
许强一怔,感觉是有人在扒自己的那层心里内衣。
张昕昕看着许强:“我说的对吗?其实,你何必呢?爱她吗?爱就去追啊,把你的心思表达出来啊,不爱,不爱你那么折磨自己干嘛?你这纯属自己压抑自己,有用吗?只能你自己承受,也许这种承受,或者说是遗憾,会伴随你一生。”
许强低着头,低低的,手搭在桌子上,感觉浑身都在灼烧。
张昕昕停顿了很久,许强感觉的到,她在盯着自己,张昕昕:“把我当朋友就聊聊。”
又过了许久,许强慢慢的抬起头:“我是农村的。”
张昕昕一摆手:“嘁,别说八辈前,我估计三代前大家几乎都是农村的。”
许强又停了很久:“我,我其实是看到发小在南方发展不错,也是听他说,南方在发展上比北方快很多,我想,我想我要是在南方上学,最少比在北方,将来更能提前有所发展。”
张昕昕专注的听着:“这没错啊。”
许强继续说着:“她家条件好,家里认为一个女孩,将来有份稳定的工作就好了,不让她走太远。”
张昕昕点着头:“这也没什么啊。”
许强抬头看看张昕昕:“后来,后来有个喜欢她很久的同学,一直默默的关注着她,跟她报考一所学校,把几年来写给她的,没发出的信给她看了,也巧,她那天找我发泄,我不在,就这么……”
许强有些激动了,在桌子下面掐掐自己的腿:“后来就跑来找我分手了,再后来就是你知道的了。”
张昕昕一拍桌子:“你活该”,转身走开,去买吃的了,许强努力的平复着自己的心情,纠结的很:为什么要跟一个不熟的人说这么多呢?
其实,片刻后许强感觉到了轻松,是有人倾听的那种喜悦,也是卸下后的舒适。
张昕昕端着盘子过来,许强赶紧去接:“我来吧,我来吧,应该我去买的。”
两个人坐下,张昕昕看着许强:“什么感觉?”
许强挠挠头:“没那么……”
张昕昕笑了:“事情就是这样,总压着,就是大事,说出来就好了,不过啊,这饭确实是应该你买,应该你请我,我这心里疏导师白当了啊。”
许强也乐了:“我请,我请,回头请你吃大餐。”
张昕昕:“这还差不多,不过啊,你早点给自己一个选择,要追回来,就赶紧去,不追就赶紧放下,别这么磨磨唧唧的了。”
许强一口菜在嘴里咀嚼了很久都没吞咽。
张昕昕拿筷子敲敲碗:“喂,喂,我可还在呢啊。”
许强一愣神,脸红了。
张昕昕放下筷子:“喂,说点正事啊,你学的也是建筑设计,有没有兴趣兼职帮帮我啊。”
许强点点头:“愿意,愿意。”
张昕昕:“那好啊,说定了,明天就开始,我们合作,我可是看你够专注,够老实才跟你合作的啊,你可得用点心,别一心二用的。”
许强:“嗯嗯,知道了,我肯定好好干,本来也想找份兼职呢,原来总是在父母身边,不觉得,这次分开一段再看见他们,觉得他们老了很多。”
张昕昕:“我就是喜欢你们从乡下来的人,这种质朴,不像那些城里长大的公子们,我告诉你啊,你知道为什么学校里差不多都认识我吗?为什么都在议论吗?”
许强摇着头,张昕昕乐着:“我男朋友啊,是这个学校的名人,专业可厉害了,去年获得奖学金,出国深造了,然后就是我们一起吃饭啥的,你说大家是不是得误会,哈哈哈。”
许强的脸又红了:“那,那……”
张昕昕看着吞吞吐吐的许强,笑着:“那什么?哈哈哈,嘴长在别人那,那是他们的自由,你心虚吗?”
许强半天才反应过来,摇摇头:“我,我又没干啥,干嘛心虚。”
张昕昕:“对吗,这才对吗,走了,回去收拾收拾吧,明天开工啊。”
第二天一早,许强在门口等到张昕昕后,两个人就出发了,张昕昕领着许强在厦门的大街小巷转悠着,拿着相机,不停的拍着喜欢的建筑的各个角度。
张昕昕指着一个外观独特的大楼:“许强,你说这栋想表达什么?”
许强拿手遮着阳光看着:“有点怪,可我说不好,应该是跟他们企业的某种文化有关吧,但我还是觉得不好,不应该把美观,奇特,建立在实用的基础上,还是应该先确立实用性,再谈文化和美观。”
张昕昕直直的看着许强,许强扭头看到张昕昕这么看他:“对不起啊,说错了的话你别在意。”
张昕昕摆摆手:“不不,你是刚开始学,不专业是正常的,不过你的出发点跟我非常契合,一栋建筑,或者小到一间房子,它最原始的功能是给人用的。”
许强感觉自己找到了什么源泉是的,身体里有种感觉在不断升腾,又扭头看着那栋建筑:“我们能进去看看吗你说?”
两个人走进大堂,许强四下看着,不停的在本子上记着,从楼梯间一层一层的走着,看着,许强记了很多。
张昕昕看着许强:“你这走法,算是帮我减肥了吧!不过你别说,以前啊,我们都是里外看看差不多就走了,从没像你这样爬。”
许强收起本子:“我想既然当初采用了这个方案,应该是有它的独特之处,我想是不是内部比较合理,哈哈哈,让你跟着受累了。”
张昕昕脸上有种笑容,那种找到共同语言的,共同追求的满足感。
许强晚上趴在桌子上整理着笔记,不知不觉就到了深夜,这样的日子变成了常态,许强变了,心里有了目标,有了可以填满的东西。
转眼就又是两个春秋,许强变得不再那么腼腆,有的更多是专注,那种矗立在建筑前专注的神情,好像是灵魂在交流。
许强走遍了这个城市的大街小巷,看过了古民居,摩天大楼。常常站在古建筑前思考着古人的智慧,站在摩天大楼的顶端,揣摩着它的神态。
该交货的关键一天,许强在宿舍门口等着张昕昕,不停的看着表,时间已经过了,许强想:怎么了今天?平时最有时间观念的她怎么还不下来?
跑到电话亭打电话:“您好,张昕昕在吗?”
电话里:“不在啊。”
许强挂了电话,焦急的转了两圈,一跺脚径直出了学校。
一个工厂的办公室门口,许强带着满头的汗,拍拍胸口:我行的,我行的。
许强敲敲门进来:“抱歉了,抱歉了,我同事有点突发状态实在来不了了,我,我来给你们讲解,抱歉了,抱歉了”,许强不停的弯腰道歉。
幻灯片亮起的那一刻,许强走进了那个世界,突然变的强大,镇定,一张一张的阐述着他的观点和设计理念。
灯灭了,许强突然又变得紧张和虚弱了,片刻后,工厂的领导站起来:“恭喜你小伙子,没想到,我们征集了这么多方案,倒是你一个还没毕业的孩子胜出了,恭喜你。”
许强长出了一口气,心里的喜悦在翻滚,充斥着每个汗毛孔,他恨不得马上找到张昕昕跟她分享,这是他俩将近半年的设计,他们终于证明了自己,那种感觉真的没办法用词形容。
许强出了办公室,几乎是一路小跑着来到街上,找到一个电话亭:“喂,你好,张昕昕在吗?不在,她是什么时候出去的?什么,早上接完电话就出去了,哪来的电话?我怎么感觉不对劲呢?她当时有什么不对劲的表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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