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案

作者: 梦中衣 | 来源:发表于2024-04-05 21:21 被阅读0次

    【郑重声明:本文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本文参与月•主题创作征文第四期:遇见的创作】

    一起谋杀,处处阴谋,江湖夜雨,嘿嘿,少年刚出江湖便遇见大风波……

    街道闹市遍地繁华,小贩商家的叫卖声不绝于耳,一少年向天仰卧在一匹黑马上,手里啃着鲜红的大苹果,任由黑马悠哉走着。

    肥头大耳地官府捕头领着一众喽啰,用手推开挡路的百姓,踢开碍脚的摊子,脸上堆满无奈和怒气。倒霉的二愣子老乞丐像是瞎了眼似地死死拽住捕头的脚,鬼哭狼嚎,“上苍没眼呀,老乞丐的饭碗都踢翻了,让我怎么活。”

    “滚开,莫要碍你大爷办差事,你们这些乱七八糟的杂粹。”

    说完,捕头抬起另一只粗壮的腿,脚尖狠狠地向乞丐的头部踢去,风声夹带尘埃,周围的人目不转睛,极有兴致地盯着,仿佛有不得了的大事发生。

    路摊边的说书人大力拍了拍桌案,清咳数声。“各位客官,客官们,请看这里,咱们精彩继续,话说……”

    然而众人的目光聚焦在一个在地上滚动几下停止的大红苹果上,说来可笑,刚刚在说书先生拍案时,又大又红的苹果留了两个牙齿印,却像飞来的石头,直袭胖捕头的粗腿,先前嚣张跋扈的捕头弯腰抱腿,咿呀鬼叫,一旁的捕头眉头紧皱,纷纷抽出配刀,四处张望寻找行凶作恶之人。

    “让开……让开,小爷我在这里。”墨绿衣衫的少年笑嘿嘿地看向众人,还在马背上翘起二郎腿。气得抱腿的捕头命令随从一起上,恨不得将少年千刀万剐。

    “站着干嘛?上,把这个王八龟儿子给我乱刀砍死。”胖捕头怒斥着随从道。

    几把银刀在太阳底下扬起辉芒,一条软鞭灵活得像蛇,时而缠绕,时而飞舞,没几个回合,刀竟被甩飞刀某户人家的屋檐,直挺挺地插在上面。

    还没等胖捕头的命令,他们早已逃之夭夭,有的捂住头脸,有的捂住手腕,毕竟灵活的鞭法让他们闻风丧胆。

    “太精彩了!”

    “好样的,少年郎!”

    几个胆大的市民看热闹不嫌事大,有心带头起哄,好像打斗比说书人的说书还精彩,更是惹得胖捕头怒发冲冠又无可奈何,他低头俯身,拖拽着得像小山一样的身体,一拐一拐地朝人群堆外走去。

    可是少年不给他机会,不知何时从马上一跃而下,手里拿着马鞭指着胖捕头的鼻孔,吓得胖捕头浑身哆嗦,腿一软,啪的一声跌坐在地上。

    “我的姐夫是朝堂县令,你敢打我,想找死?”胖捕头自己给自己壮胆,搬出了姐夫当救兵。

    少年丝毫不惧,扬起手中的鞭,飞快掠过胖捕头旁边的一块石头,石头瞬间粉碎,明眼的江湖人一眼便可看出此人内力浑厚,以内力注于长鞭,石头都无法抵挡,何况一般的凡夫俗子。

    “少侠饶命,我错了,再也不敢了。”胖捕头吓得连连求饶,口齿不清。

    “你不服?想走也可以,把这个苹果吃掉。”少年嬉皮笑脸,眼底满是笑意。

    胖捕头看着地上的苹果愣住好一会,好像那个苹果有无穷的魔力,深深吸引了他的目光,脏兮兮的苹果披着泥土,两个大牙齿印很是可爱。

    少年再次扬起手中的鞭子。

    “还不吃,要我喂你?”

    “是……是,我吃。”

    哈哈哈哈,众人大笑,那吃得叫一个狗啃骨头,捕头的脸红得如同窒息,不知是怨恨还是羞愧,瘸着腿走了。

    少年牵着马走,他觉得这洛阳也没有多差劲,唉,那些穷酸书生是一点不懂美人风光啊!他们有一句诗叫什么人道洛阳花似玉,偏我来时不逢春。春光多了去,春光无限好!

    少年早就在人群里发现好几位清新纯真的少女,可惜没长开,他啧啧惋惜,却听见一个浓妆艳抹的妇人喊他。

    “少侠,我看你仪表堂堂,将来定是成就非凡,不如进来快活快活?”

    少年抬头望见“花香阁”,楼上的女子挥动手绢向他打招呼,花红柳绿,莺歌燕舞,一片风光。

    少年向他们招招手回应,风流女子们巧笑嫣然。他大步走进阁楼,一道身影从楼上一直滚落到地上,一堆女子拿着盘子木棍往那人身上敲。

    那不就是刚才的老乞丐吗?

    少年很快便明白了,定是这老色狼闯进阁楼白嫖调戏这些女子了。只不过这老乞丐也太能折腾了,仅拿一张凳子抵挡殴打,呼的风声带起,女子们惊叫起来,那个老乞丐居然在女人堆里乱窜,害得她们胡乱打斗。

    老乞溜出人堆,突然一把掐住少年手腕命脉,少年一阵诧异,想用力挣脱,一股无形的压力死死扣住他手腕的命脉。练武之人,若是手处命脉被要挟,纵使武林高手也不敢挣扎。

    少年袖中射出飞刀,无比锋利,老乞丐松开了抓住少年的手,转身跃开,刀飞进阁楼旁的一棵老树,连刀柄也消失了,只留下一个窟窿。

    “想不到你小子这么歹毒,幸亏我闪得快。”

    “老叫花子,你也太不要脸了,偷袭还真是强。”

    少年话音刚落,他随手扔出毒影镖,细长狭窄的镖尖寒光毕露,尖端还有倒刺,刺间布满密密麻麻的小孔,小孔只允许发丝进出,一般的武林高手也无法辨析,老乞丐却是练武已久的老怪物,内力深厚莫测,眼睛因为修炼而炯炯有神,即便白发苍苍,身手矫健得像猎豹。

    只见老乞丐上下躲避,虽是滑稽可笑,动作的行云流水早已避开袭来的毒影镖,更是伸手抓来几个,跑到站在门口观看的美人身边,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笑嘻嘻地把毒镖递到一个曼妙倩影面前,逗得那女子花容失色,手中的扫把笔直地朝老乞丐打去,周围的女子更是呸呸呸的。

    扫把扫落在地上的毒影镖所有小孔打开,喷出红色烟雾,女子们无不用手帕捂住嘴往屋里跑。

    老乞丐没有中招,他在红色烟雾飘散时就已经躲开,老乞丐重新站回少年的对面,抱拳做出承让,少年嘴角上扬,手里又洒出牛毛细雨的银针。老乞丐眯起眼,他知道眼前的少年是不会轻易作罢的。

    老乞丐依旧轻松避开,只是他还是中了一针,老乞丐没穿鞋子,他的脚腕上传来奇痒,也许这银针有毒。

    那支银针不是少年刚才打出的,那是很早便潜伏在他站立的位置,他不过是被算计了。

    “臭小子,玩阴的呀。”

    老乞丐伸手拔掉脚上的银针,随手捏弯。

    “服了吧,老东西。”少年笑着说,他是早就注意老乞丐没有穿鞋,看来他师傅说的对,遇见不寻常的人就得用不寻常的方法破解。

    “我投降了,不过你小子和你师傅一个鬼样,都不是省油的灯。”

    “你认识我?认识我师傅?”

    “陆羽大侦探谁不认识?至于你不就是那个流鼻涕的程東吗?我在你小时候就见过你了。”

    “难道你是草叔?”

    老乞丐在少年难以置信的目光下从怀里拿出了一个木盒,盒子里装了一块铁碎片,那很明显是一把剑的剑尖。少年一看就知道是他师傅那把断剑的残缺部位,看来他师傅要他下山接见的人出现了。

    “这样吧,我们去一个安静的地方谈话?”

    少年的提议很快被老乞丐断掉,他无语至极,他想得到解药,明明脚中毒针了。

    “你不相信我是草叔?”

    “相信啊,不过你放心好了,我不坑你,那支银针没毒,不过是浸泡在奇痒水里罢了,刚才那些烟雾不过是辣椒粉。”

    老乞丐想把少年一顿揍,不过他又放弃了,免得又要遭老罪。

    郊外破城隍庙。

    少年把黑马系在树旁,马儿慢慢吃着青草,夕阳像个孤独的游子独自远眺,辉芒落在马背上,破屋檐上。

    “你师傅如何了?死了没?”

    少年给了一个白眼,他程東算是服了,还没见过这样问侯故友,不过他的师傅和草叔是死党,曾经是江湖闻名的大人物,谁不知道断云手草木统和毒医陆羽的大名。

    “没死,还和你一样活着。”

    少年回复一句,有意顶撞老乞丐。

    “对了,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这么说吧,最近江湖人都晓得武林盟主纳兰铎泽一家出了大乱子,所有人都禁令严查,特别是生口人进城,而你是从城西来的,那恰巧是你师傅这个老怪物归隐的西峰来的,更重要的一点是你发出的毒影镖和普通的不同,你的毒镖有倒刺,有密孔,这种暗器毒镖除了陆羽这个老毒物,谁还会做?”

    少年一下山就遇见江湖大案,背后风波很大,谁也破解不了涉及解盟主的惨案,最终盟主夫人燕芙蓉找来了早已浪迹天涯的草木统和退隐的陆羽,陆羽是拒绝重出江湖,他只想一心一意在家锻造风止和尘辞两把神兵,才有了程東这个初出茅庐的少侠。

    据说这个案件最恐怖之处是有鬼怪作祟。

    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武林盟主的掌上明珠纳兰迦娜突然暴毙身亡,死状那叫一个惨不忍睹,她被挖去双眼,割掉舌头,竟离奇出现在酿酒缸里。

    纳兰铎泽备受打击,变得喜怒无常,神经兮兮,他找来了数不清的侦探寻找杀害他女儿的凶手,来的人都一个结果,痛苦地死去,很多人死时面目狰狞扭曲,像是生前碰见异常恐怖的东西。

    奴仆们还经常看到会发着诡异绿光在暗夜里不停闪烁,长发凌乱遮脸的女鬼在纳兰迦娜最喜欢的水榭池面漫步,吓得他们三魂不见六魄,都赶上寺庙求了保命符。

    不久后盟主便疯疯癫癫,嘻嘻哈哈,经常和丫鬟奴仆玩捉迷藏,看起来就像是只剩下三岁智商。

    或许这件奇葩的案子对于别人是骇人听闻,不过程東很是感兴趣。

    草木统从城隍爷座下找出收藏的醇酒喝了起来,另一壶递给程東,少年接过酒,好奇地闻了闻。

    “想什么?我又不是老毒物,不会害你。”

    草木统又把自己的酒壶与程東的酒壶干杯,程東喝了一口,火热辛辣,脸便红了一片。

    草木统嘲笑程東是个愣头青。

    少年不服输地灌了几大口来证明自己的老练。

    “你下山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吗?”

    “我想弄懂《毒经》里的攻心是什么滋味。”

    “没了?就办案习武?”

    “没了。”

    “那你还挺无聊,起码比你师傅无聊,他当初可是有一个竹马,可惜遭人妒忌算计,死在武林人手里,就是因为你师傅本是武林盟主,应该迎娶燕芙蓉这个江湖美人,可是你师傅喜欢的是他的竹马……”

    “唉,你就没想过结交几个红颜知己吗?你还这么年轻?”

    空气飘来鼻鼾声,少年没有回答他。

    草木统突然一拍脑袋,他想起了早上少年在走进青楼的那种抉择看,他是个小色狼啊!

    草木统推翻自己先前的白痴想法,看着眼前到头就睡的程東,他只是自顾自地喝酒。

    他想起了陆羽,他自幼聪明,一直都是他追随的明星,他永远望尘莫及,但仍是他最钦佩的师兄,他也喜欢琪琪,琪琪喜欢陆羽,没关系,他尊重琪琪的选择……他也会保护好程東。

    天明,清风徐徐,烧尽的柴火只剩下黑漆漆的木灰,阳光照在两个酒壶上,程東和草木统踏上破案之路。

    他们来到纳兰府,婢女兰花为他们带路,他们路过幽静的大府,这哪里像武林盟主居住的地方,说是文人雅士住处还差不多。

    客厅里的主座上,姿容姣好的美妇人端坐,她紧皱眉头,手指放在桌子的信封上。

    “草大侠来了,请入座。这位是?”

    程東拿起茶咕噜咕噜喝了几口,草木统在一旁不紧不慢地说:“他是陆羽的得意徒弟。”

    “陆大侠不来吗?”

    “他早已退隐,心里念着他的暗器,不打算重出江湖了。”

    燕芙蓉点了点头,随即说:“原来是程少侠,少侠来了也一样,你们齐心协力定可破除那烦心的案件。”

    “纳兰夫人客气了,我想检验尸体的伤势。”

    “可以,那就劳烦少侠移步。”

    燕芙蓉把桌子上的那封信递给草木统,那是盟主疯癫之前写给丫鬟兰花的,信上吩咐兰花要小心看护纳兰迦娜的尸体,不让任何人靠近。

    可能这是护女心切,也有可能是他预料到自己会疯,无论如何都不难看出他对女儿的宠爱。

    程東心里没有太多的波澜,甚至脸上没有任何神情。

    兰花手里拿着古铜色钥匙,领着两人,路过的干燥小道,两旁的路植满绿草,松软得像毯子,草里的黄泥看着也很舒服。

    程東看到了兰花的脚丫子很特别,没有古代人的三寸金莲,比寻常女子的要大,她的衣裙角有一丝泥印。

    程東移开视线看向天边的浮云,无垠的蓝天下,翠绿的植物,庄重严肃的建筑风格,时而庭院莺语,时而水榭鱼尾破水声起,这个大府被和谐的色调笼罩,不得不说,在此归隐还真是个风水宝地。

    兰花推开大门后,点燃灯火,小心翼翼打开棺材,里面传出浓密的棺液让人窒息,纳兰迦娜的全身涂满红色的朱砂。

    仔细检查,纳兰迦娜的身上并无致命剑伤,明显不是武器致死,但她体内器官都被震碎得化成水,经脉紊乱不已,但这种掌法非一般,而是特殊的掌法,凌厉掌功。

    草木统也发现了奇怪之处,他思考会是怎样胆大妄为之徒闯进武林盟主的家行凶后全身而退。

    “兰花姑娘,你很喜欢坐在草地吗?”

    程東突兀间的一句不合时宜的话让场面有点尴尬。

    兰花转眸一笑,“少侠开玩笑了。”她淡淡道来。

    草木统疑惑了,他认为程東这个臭小子哪怕再怎么不正经也不会白痴吧。

    程東回复道:“不喜欢便好,不过接下来可否让我和尸体交流?”

    兰花惊讶地瞪大双眼。

    只见程東从袖里拿出一根香,那好像是礼佛的香,他把点燃的香放在棺椁的间隙间,烟慢慢斜下扩散。

    “你可有冤?”

    “……”

    “你喜欢池水?”

    “……”

    “好了,大功告成。”

    程東一脸轻松胸有成竹的模样。

    其他人迷茫得摸不着头脑。

    少年没有解释,他只是说着天机不可泄露。

    草木统还是忍不住,他找到了少年,好奇地问:“怎么还要烧香问尸,我没见过你师傅用过这一招,你哪里学的?你问那个丫头喜不喜欢坐草地又是为何?”

    “我乱说的。”少年摊着手道。

    草木统见对方没说,不再追问,他要去其他地方看看有没有凶手的痕迹。

    程東再次会见燕芙蓉,他说他可以治好纳兰铎泽的病。

    “那有劳少侠了,希望铎泽他可以早日康复。”

    燕芙蓉表达了感激之情,带着程東去治病。

    纳兰铎泽的房间里,他像一个小孩子,坐在地上数着手指,丫鬟给他喂了药,他才不哭不闹。

    程東走到纳兰铎泽面前蹲下,先是用手在他面前挥了几下,他的眼睛只是直直看着手指,毫无反应。

    程東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他喊了几声纳兰铎泽,见其没有反应,程東拿出银针直接刺在纳兰铎泽的皮肤上,他依旧无声色,自顾自地数着手指。

    “夫人,他病得不轻啊,我得为他开几副药治病,这样吧,你先叫兰花姑娘去买这些药草熬汤,几日之后应该会有回响。”

    燕芙蓉看着程東递来的药方,大略一扫,看到了银莲花这味药材,她随手折叠起药方,叫来兰花去做准备,反而是兰花多了几分异常。

    只见兰花的脸色煞白,迷惑地问:“夫人,这药方靠谱吗?银莲花可是……”

    “而且婢女认为程少侠也不靠谱,他刚刚在用烧香问尸的方法来断案,这般做法又与江湖术士有何差异。”

    “爱信不信,不信拉倒。”程東一副你随意,我无所谓的态度。

    燕芙蓉一改常态,脸色铁青起来。怒喝兰花。“还不滚出去,程少侠的方案岂容你胡言乱语。”

    兰花只好照做,在她走出去后,程東好奇地打听起兰花的身世。他得知兰花是一个孤儿,是纳兰铎泽把她从人贩子手中买回来,她和纳兰迦娜一起长大,纳兰家也待兰花不薄。

    程東了解了一个大概,回到他休息的客房。草木统不知从哪里弄来了烧鸡和酒,大快朵颐地吃着。

    “你不侦查案件了吗?吃得真香。”程東嘲讽性地问草木统。

    “我不查了,反正我也搞不懂,交给你们这些年轻人好了,我一旁吃瓜去。”草木统边吃边答,没有放弃手里的鸡腿。

    程東也不担心,他对案件有了个明确猜测,今晚他想会一会那个所谓的女鬼,哪怕女鬼有三头六臂,在真相面前不过不堪一击。

    程東睡在了水榭里,池水为风所动,皎月落在亭子里,画在池水中,仆人们都不敢靠近这个水榭,昏暗的四周隐隐散发着绿光,一个鬼影在水面慢慢踱步。

    鬼披散着头发,携着绿光在池水上凌波微步,一圈又一圈,嘴里唱着一首悲歌,断断续续,走了好几圈后借着月色起舞,翩翩风飞,带起衣裙飘摇,女鬼唱舞终了,向着水榭逼近,衣袖里还藏了点点寒芒,空气凝固得无法流动。

    程東睡在水榭,好像很是舒服惬意,甜蜜的梦里使他发出鼻鼾声,他如亘古不变的怪石奇岩,根本没有注意女鬼的靠近。

    一招越女剑法前刺,尽管是小刀也带起剑意,女鬼不过随手一刺,她以为得手时,原来的位置一片空白,程東出现在不远处的地面。幽暗处划来一个飞镖,女鬼措手不及,被毒影镖划伤,脸上写满忧虑,她没有继续出手,转身想逃离,她疾速踏水,想借轻功逃遁,腿上一软,身体不听使唤,扑通一声落在水里。

    “兰花姑娘,夜色不错,你这是在戏水吗?”

    程東的声音传至女鬼耳畔,她意识清醒,身体却是无力的,那一刻,池水像冰冷的利刃,划破她握剑的手,往她心里乱涌,也许那一刻她不知道是为何而死,她的脑海里只是一个温文儒雅的先生。女鬼下沉,猛地灌了几大口池水,她被人拉上岸了。

    程東打开了落在一旁的灯笼,诡异绿光四处散开,他对兰花说:“兰花姑娘,原来那个女鬼是你啊,只是你为何要吓唬人,我很怕鬼的。”

    兰花无力的狡辩着。“少侠,别开玩笑了,我不小心落在水里,还要承蒙少侠相救之恩。”

    程東只好娓娓道来。

    “从你领路时裙角上风干的水淤泥便可知道你经常涉水,池塘里经常闹鬼,你便是那女鬼,你手中的灯笼装满萤火虫是为了吓唬下人,加之你今晚想杀人灭口的行为,你还要伪装吗?”

    “废话少说,你有证据把我捉拿归案便可。”

    “是吗?我认为凶手是另有其人,你四处作怪不过是在掩护罢了。”

    兰花闭上眼睛没有发出一句话。

    “让我猜猜,你在掩护燕夫人?不,你在掩护纳兰铎泽。那一次对给纳兰铎泽治病的方案质疑时你便露出马脚了,更何况纳兰迦娜死于高妙掌法,你用的不过是剑。”

    “你喜欢纳兰铎泽,为了他甘愿成为女鬼。”

    “你胡说。”兰花歇斯底里地大喊,煞白的脸色如冰冷寒月。

    “你不过是一个棋子罢了,你认不清啊!”

    “纳兰铎泽可以背叛燕夫人,又凭什么不会背叛你?可能他在找一个替死鬼。”

    兰花已近癫狂,她大骂道:“程東,你就是一个无耻至极的小人,是你打破我的梦想,你别想玷污铎泽的品格。”

    “他不会这般对我,绝对不会,我自幼便被卖到青楼,是他为我赎身,他待我不薄,亲自教我和小姐知书识礼,我长大后便想着回报他,他也喜欢我,我们是两情相悦。”

    “他是很疼爱自己女儿的,错的是我,我始终想有一个名分,我自己设计好一个局,让迦娜小姐知道我和铎泽是两情相悦的,或许以我和小姐的情谊,我会得到她的谅解,那一天,我们在缠绵时被迦娜小姐撞见,可是她像疯子一样与我拼命,在我和大小姐打拼时落得下风,是铎泽救我心切而错杀了迦娜小姐。”

    “是我愚昧,错本在我,要死那应该是我死。”

    兰花抑制不住,泪流满面,嘴里哀求着,“把我捉拿归案吧,我知道你破案后定会江湖留名,求你了,别伤害铎泽。”

    程東沉默了,他把解药喂给兰花,让她吃了快走。因为程東知道他不过是棋子,真正的凶手绝对另有其人。

    兰花可以动弹后第一件事便是拿起刀结束自己生命,程東眼疾手快打落她手中的刀,看着红着眼睛的兰花,他摇头说了一句“你得有多糊涂,有得活偏要死。”

    兰花咬着嘴唇,她转身想要离开。

    极其快速和锋利的箭矢划破黑夜,把兰花射倒,黑夜里走出另外一个人,那正是纳兰铎泽。

    兰花的尸体直瞪着双眼,她带着执念死了,她致死没看透,更不知道杀害她的人竟是她最心心念念之人。

    “哟,盟主,你的病好了?”程東好奇地出言发问。

    纳兰铎泽狂笑道:“你不用管什么,先去死吧,本盟主今晚定让你尸首分离。”

    纳兰铎泽手里的手掌横劈砍来,以手为剑,窒息的掌风带着狠狠的杀意,凌厉浑厚的内力灌注于双掌。

    程東一边避其锋芒,一边说着判断的话。

    “盟主杀死自己的棋子后来了很大的威风啊!不过盟主也的确是个狠人,你为了燕芙蓉,不惜想方设法杀害自己的女儿,与婢女纠缠得不清不楚,上一秒还说喜欢兰花姑娘,下一秒便可让兰花姑娘成为鬼魂。”

    “我想应该是这样的,你喜欢燕芙蓉,甚至可以为她付出一切,你想方设法让你的女儿纳兰迦娜喜欢上你,同时你也使自己收养的婢女喜欢上你,知道沉溺于爱河的兰花做出了渴求名分的决定,你便借机杀死自己的女儿,纳兰迦娜死后,你就装疯卖傻,今晚你又借机杀掉一直为你所用的棋子。”

    “我猜到你的下一步,因为你想放大这场江湖风波,然后让江湖人看到你疯狂的一面,最后让燕芙蓉杀了你,让她想成为所谓的武林盟主,她可以受江湖人的感恩戴德,对吧?”

    “知道太多了,你必须死。”

    纳兰铎泽的掌风更猛烈,可断金裂石,手掌翻飞,掌法变换,前劈,左右岔开,交错聚合,颇有高峰之稳,悬崖之奇。

    程東的步法丝滑像流水,飘柔若行云,一次七步,每步出一掌,他的掌法如落英缤纷的秋叶,看似缓慢,却如太极里的以柔克刚,卸去了敌人的猛攻那股内力,又具有峨眉派飘雪穿云掌的特点,掌力忽吞忽吐,闪烁不定,意在引开敌人内力,然后再行发力攻击,他的更精妙之处在于引敌人的掌力为己所用,杀得对方措不及防。

    几十回合后,纳兰铎泽脚跟不稳,步履虚浮,他似乎有点力不从心,程東一掌打在他身上,他向后倒飞出去,先前他还有浑厚的内力做防护,即便挨上几掌也无济于事,但他的内力源源不断外泄,像逐渐没气的皮球,那只有一个可能,他服用了化功丹,内力一旦用得过多便会加速功力的丧失。

    纳兰铎泽也是棋子,他是燕芙蓉的棋子。

    程東也慢慢倒下,他想起来他也喝过化功丹,他也倒在地上,相比于纳兰铎泽,他没那么痛苦。

    纳兰铎泽比任何时候都要像一个书生,他嘴角的鲜血留在地上,唤醒他的回忆,是的,他原本就是一个落魄书生,被燕家收留后对燕芙蓉一眼万年。他喜欢燕芙蓉,喜欢到失去理智,他放弃考取功名留在她身边,她心里却始终没有他的位置,她喜欢陆羽,陆羽喜欢琪琪,陆羽和琪琪归隐了,他们生下一个儿子叫程東,伤心欲绝的燕芙蓉接受他的爱慕。

    那不是爱,那是恨,燕芙蓉把陆羽恨到骨子里,纳兰铎泽是他恨意下的代替物,纳兰铎泽无所谓,她要复仇他便陪伴。燕芙蓉多次的复仇在一次被陆羽打成重伤后终止。

    琪琪就是在燕芙蓉的复仇之下死去,为了不让自己复仇,陆羽没有告诉程東是他的儿子,他们以师徒相称,或许除了不想仇恨蒙蔽双眼,他不想回忆起伤痛,他不想怨恨传给任何人。

    微波粼粼,月光粉碎在池水,洒下的一片温柔是肆意泛滥的愁恨。纳兰铎泽满目星河,灿烂的背后是死亡的寂静,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遥远的曾经,有一个女子递给他一块大饼,温热了还是穷酸秀才的他,支撑他的整个冬天,他想过若是她笑,定是面如桃花,春风拂柳。

    纳兰铎泽慢慢失去了生机,他不止是中了化功丹,还有毒,这一次,燕芙蓉要他死,他义无反顾。

    程東躺在地上,他在想幸亏草木统没有喝那杯茶,可要是草木统和燕芙蓉这种恶魔打斗起来还真不知道谁赢谁输。

    一身黑衣的人慢慢走近水榭,他把程東带到一处密阁。

    程東丝毫不慌,他问黑衣人:“怎么,燕夫人是杀人灭口,毁尸灭迹吗?”

    “你说呢?”燕芙蓉脱去了头套,脸带笑容。

    “你真是高明啊,不过也要死,在你死之前交出尘辞这把利剑,我会让你痛快些。”

    “唉,天下最毒妇人心啊!”

    燕芙蓉嗤笑道:“别废话了,你别想着拖延时间让那个老叫花子来救你,他被我锁地牢里,自身难保。”

    “还有,我劝你听话的好,你得感谢你不是程東这小子,不然我非得让你挫骨扬灰。”

    程東心里暗自叫苦,谁知道他会摊上这么个烂摊子。

    其实少年不是真程東,他是个冒牌货,他出江湖本就是为自己的师兄收拾烂摊子,他的师兄是陆羽,他们同出一派,少年的爷爷就是宗派里的佼佼者,和陆羽的师傅是要好的师兄弟,可是后来宗门有难,他们大难临头各自飞,但陆羽的师傅一直记着他们的情谊,日后他们相逢了,少年的爷爷在山洞归隐,意外得到绝世功法,功法大成,他说日后若是陆羽师傅有困难可以找他们一脉帮忙。

    陆羽师傅和陆羽秘密练出了旷世利剑尘辞和风止。他把尘辞交给少年那一脉守护,以防泄密于江湖。

    后来陆羽真的遇见了大麻烦,燕芙蓉追杀陆羽和程東,程東不过十一二岁,他们在逃亡过程中被抓住了,为了保住程東,陆羽死活不承认程東是自己儿子,他也万分无奈地说出了自己的师门另一脉,程東有个小师叔,也就是少年,但程東还是被逼得坠下悬崖。后来燕芙蓉把陆羽杀了,内心深处的空洞使她不断寻找权力,她先是想方设法把纳兰铎泽推举为武林盟主,然后让纳兰铎泽杀死纳兰迦娜,四处散发奇案壮大风波,她把陆羽退隐江湖制造神兵的事传遍江湖,让两把剑成为武林权力的象征,她还模仿陆羽的笔迹给少年一脉写信,引出少年,为了得到两把利剑,称霸武林。

    少年收到了来信,信上写着“武林盟主纳兰铎泽杀害女儿的阴谋,兰花的行为以及燕芙蓉的野心,但没有说明陆羽的死,信上只说明了陆羽被打成重伤在落魄山休养,想要少年出江湖为他取回落在燕芙蓉手上的剑。”

    燕芙蓉拿出长剑,架在少年的脖子上,示意少年最好识相。

    假程東哭丧着脸,他无奈道:“谁让我这么倒霉,有这样的烂摊子,你真的会让我死得痛快?”

    “交出来,便成全你。”燕芙蓉一字一言地说。

    少年艰难地从怀里拿出一个盒子,对燕芙蓉说他把剑藏在老家里,这里面是密室的钥匙。

    燕芙蓉示意他打开。

    假程東打开得很慢,像是怕弄疼了他手里的盒子。

    倏忽间,一根细长的银针飞出盒子,燕芙蓉早有准备,她仰卧着身,银针贴着她发丝飞过,接下来又是一阵接一阵的暗器,燕芙蓉出掌振飞一些,手中的剑也挥动起来,只见她左手出掌,右手挥剑,把飞来的暗器全打在地面。

    这下少年的盒子里再也发不出暗器了,燕芙蓉的杀意十分强烈,她的剑势犹如破开彩云见明月的明晃晃。

    少年略微移开椅子,他诡异的掌法牵引着剑势偏移,剑落空了,他一掌如七掌,接力借势而为,把燕芙蓉振飞,她狠狠地装在墙上倒下了。

    她无法相信,擦干嘴角的血迹。

    少年手里拿着那把利剑,不愧是风止,他的手掌留下一道差点见骨的剑痕,血顺着手落下。

    是“蚀骨毒”,燕芙蓉气急败坏,她的手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她急忙自断一臂。

    少年没有说话,步伐果断飘逸,狠厉地把她的头扭断,顺手把灯火丢在木桌布帘,不一会儿烧了起来。

    燕芙蓉千算万算她没算到程東和少年的情谊,少年比程東大三岁,他们是好玩伴,少年经常瞒着爷爷来到程東居住的山采草药,他们便一起聊天,想着以后的江湖里当个大侠,救死扶伤。

    那一天,程東从悬崖下坠落,五脏六腑被重创,但尚有一丝气息。他用尽力气把程東背回山里,给他吃了价值连城的就死还魂丹,程東只能续命半天,因此程東早已把事情经过告诉少年,他下山就是处理恩怨。

    燕芙蓉也没有算到少年有绝世功法,他的内力与常人不同,他的内力不是高度扩散,而是压缩成一个丹药大小,需要用时便缕缕飘散,但始终会感觉体内的功力像西藏高原般稀薄。化功丹只能堵塞内力疏通穴,使得雄浑充沛的内力散尽。

    燕芙蓉也死了,他们一家都死了。

    少年把家丁遣散,拿着两把剑坐在树上看月亮,纳兰家燃起大火。

    树下叫花子草叔喝着酒。

    “好小子,你骗我!”

    “你早就看出燕夫人的端倪了,装什么?”

    “那是你骗我的理由?谁知道这婆娘凶的很。”

    “唉,可怜了程東这个勤奋的三好少年,以前他经常帮我打水捶背,喊我小师叔,还求我叫他神功。现在我回山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咯。”

    “切,矫情,可怜的是我的琪琪,要是她跟我得多好……”

    “江湖再见!”

    “再见!”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刘大刀。”

    他们分别了,少年背对着他,用力挥手,牵着黑马走了,突然,草木统觉得少年和陆羽之间相似的是那种洒脱,不像的是他的意气风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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