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生门

作者: 大禹治不了水 | 来源:发表于2023-12-30 19:26 被阅读0次

    本文参与月•主题写作征文第一期:矛盾的创作

    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王林海

    我儿子想杀我。

    是亲生的,独生子。

    吃晌午饭那会儿,他从外屋冲进来,手里举着把菜刀。还好我反应快,用炕桌挡了一下。我见他两眼通红,连呼带喘,像是玩真的,就急忙跑下地。可谁承想他还追出去砍我,天寒地冻的,我鞋都没来得及穿,你看,脚都冻皴了。

    他从小就混账,跟个牲口一样。

    上小学时,管他奶要钱买零食,他奶不给,就骂他奶是老逼太太。他奶扇他,他还顶嘴,一边跑一边嬉皮笑脸地说什么:“抠逼夹盐豆,越夹越臭。”也不知从哪学来的那些屁话。

    上初中有一年,他伙同几个校外青年一起堵他们班主任。说人家处处针对他,总拿他当反面教材,上课还专钉着他提问,让他颜面扫地。班主任给我打电话时,正好赶上秋收,家里还有一屁眼子活儿要干,他们班主任教语文,是个话唠,批斗会从早上一直开到下午,把我跟我媳妇骂的跟小菜儿似的。最后,班主任说,我也看出来了,你们家长对教育也不是很重视。那我就和别的老师说,王帅这个坏种,以后就不管他了,只要不耽误其他孩子学习,他爱干啥干啥。我听明白了,这是要弃管的意思,我心想弃管就弃管吧,能顺利毕业,混个文凭就行,教育不好也不能都怨我们,他就是那淘孩子,咱们想管也管不了。可眼看就到最后一学期了,他说啥就要不念,要去上班,去当网管。我心想,什么地方能用十几岁的孩子管啊,这不扯犊子么,我就和他妈一起给他做思想工作。我说,你妈和我都是初中毕业,这辈子就够难了,你总不能还不如我们吧。还有一个学期,再坚持坚持,只要能上完初中,其他的事都让你自己说了算。我们好说好商量,可他就是不听,一直在那收拾行李。我说你把东西放下。他不听。我抢过他手里衣服,顺窗户撇到了外头的鸡圈里。他跟我仰脖儿喊。我一生气,就打了他两嘴巴子。他骂我,见我追来,抱着那个破箱子就往外跑。我追着他打,从村头撵到村尾。后来,听村民说他好像往村北的水库方向跑了,我怕他跳河,就和几个亲戚一块给他绑了回来。

    同志,像这样的事,十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这孩子要能赶上我哪怕一丁点儿,我都要请尊佛供家里,早中晚都来拜上一拜。

    你要觉着我就是个老农民,那你可小瞧我了。派出所老人都调走了,你们都是新来的,不了解情况。我是汪村的治保主任,年轻时在这一带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我十五岁开始写诗,唐诗宋词张口就来,《水浒传》一百单八将的名号倒背如流。十九岁弃文从武,新兵连里,我综合素质最好,体能拔尖,枪打得准,又懂人情世故。到了连队,也是出了名的好兵,要不是替人出头,组织了一场与当地老百姓的械斗,被遣送了回来,现在怎么着也能混个一官半职。退了伍后,我响应国家改革开放号召,南下经商,凭我聪明才智和人格魅力成了这汪镇有名青年才俊。可俗话说,时也命也运也,结婚后,我被家庭捆住了双脚,又因各种机缘巧合,让我敛锷韬光,处在了半归隐的状态。如今,又多了这个畜牲来作我,实在是屋落偏逢连夜雨,真不知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金钱面前无亲情啊政府同志。能让儿子拿刀砍老子的,不是因为钱还能因为啥?

    前几年,汪村传出动迁消息,那时候他还在外地打工。我和他妈用座机给他打电话,我说,最近村里可能会发第一批失地补偿费,一人大概五万块钱,我先替你领了。他说行,他的那份要不也准备给我们,上班这么多年,也没给家里添置什么东西。我和他妈听完很高兴,也长舒一口气,心想这孩子懂事了,成长了,当然主要是怕钱到了他手里乱花。那时候他也二十五六岁了,要是突然领回来个女的,肚子里再揣个小的,马上催着要结婚,就算不大操大办吧,孩子出生也是笔不小的开销,到时候手头儿没钱实在抓瞎。我说,儿子,这钱我和你妈不动,给你存着娶媳妇。我们这么说,当然也是这么做的,要不出了那档子事,这钱肯定留给他结婚用。

    这事怨就怨上头办事不长脑子,光知道发钱,也不管老百姓死活。钱到手后,那些小年轻的,成天吃喝玩乐大肆挥霍,今天KTV,明天小烧烤,镇上的老三旅店哪个晚上是消停的?当然了,除了那些有今天没明天的,也有不少比较务实的,这些人天天想着要在哪盖房子,在哪打井,要么就在地里扣大棚,种树,种药材,都想动迁时能多给些补偿。当时真是愚蠢透顶,那上头就是这么好骗的?可是没辙啊,除了村长和书记外,大家都在弄,大家都弄你不弄,日后要是真成了会让人笑话。现在一想,汪村啥时候这样热闹过啊,家家户户都忙前忙后,那些外地的瓦匠和木匠干脆租了房子住在汪村,家家户户就跟那军备竞赛似的。这么一折腾,用光了那些补偿费不说,还欠了几万块钱的外债。后来的事你也清楚,铲车和一帮黑制服开进村里的那天,差点就闹出人命。我也明白,要不是因为出了这事,陈妍也不可能和他黄。

    两人虽说是从小玩到大,可人家陈妍是上了高中和大学的,和那小子两路人。我对人家陈妍没意见,从小那孩子就懂事,我就是不太看好她的家庭,他爸陈大栓子,就是汪村村长,早年因为自留地的事,一直跟我不对付。强拆之后,我们见过一次,他还当着不少人面数落了我,说我作为一个村干部思想觉悟低,带头行骗,没被处理就算不错了。我心想,再怎么说,他闺女最后还得嫁到我们王家,亲家一场,不想跟他一般见识。后来,王帅打电话说他要回家,语气很不好。回来后的那几天,跟我也是鼻子不是脸不是脸,吵了几回后我就踹了他两脚,他妈的竟然还要拿刀砍我。

    畜牲,简直就是畜牲啊。

    杜丽梅

    像王帅这么懂事的孩子,整个汪村都挑不出一个。

    我生他时是早产,那时候我和他爸在镇上开了个小吃部,他爸后厨掌勺,我堂前掌舵,到了饭点,忙到飞边儿,根本顾不上他。刚出月子,我就抱他上岗,店里地方小,就用纸盒在柜台里续了个窝,他在窝里一躺,也不哭,也不闹,整天除了睡觉就是睁着大眼睛望天儿。我奶水少 ,从小他也没吃过我几口奶,有几个正处在哺乳期的客人见他可怜,就总来店里给他奶上几口。都说喝百家奶长大的孩子命不好,和父母不亲,这话真是给说着了。这孩子从来不黏我,一个小盆小碗都能自个儿玩上大半天。因为太忙,那时候村里又没幼儿园,五岁时就让他上了小学,开学第一天,一群新生里,属他个子最矮,体格最小,看着他像土豆子似的踉踉跄跄地走进学校大门,你说当妈的能不难受吗?

    九几年的时候,日子过的可真难,店里效益不好,他爷他奶也帮不上忙,用钱的地方又多,每天就只给他五毛零用钱。我经常在他校服裤兜里掏出一些糖纸,有次我跟他说,王帅,你少吃点糖,这么热的天,买串雪糕吃。过了好半天他才说,妈妈,我买糖是因为吃的时间长,雪糕吃上几口就没了。有一次,他要二十块钱买电子宠物,他说同学们都有,他也想要,过年就不用给他买新鞋了。结果他爸不让我给,还说了很多废话。后来,他就跑去他奶家要,他奶不给他,他堂哥就使坏,告诉他钱放在什么地方,煽动他去偷。他奶是个歪人,没理也能辩出三分,四处跟人说王帅偷钱,还骂她,这是纯属扯淡,我知道,她就是看不上他二儿子,看不上我,看不上我们一家。他奶来我家告完了状,他爸又揍了他一顿,自那之后,他就再也没管家里要过东西。

    这孩子十二岁就开始住校。他们这届孩子少,又沾了其中一个同学家长的光,整个班都调到了市里的初学。虽说是九年义务教育,免除了学费,可架不住学杂费用高啊。一张嘴就跟那小刀似的割得我心疼,今天让你交饭卡钱,明天让你交卷纸钱,后天又催着交班费。我和他爸后来做手工,赶上东家催活儿,只能没日没夜地干,哪还顾得上他。也怨我当妈的心粗,没发现他一直穿着校服,也没发现那双鞋都已经穿开了胶。前三季可以穿校服含糊过去,到了冬天,我就让他穿我的羽绒服。虽说是黑色的,但女款的羽绒服多少都带点垫肩,同学笑话他,这孩子也不说,要不是有次在学校看见他套了两件校服外套,我还蒙在鼓里呢。我二话不说,当天就跟老师请了半天假,带他去商业街买羽绒服。但说实话,商场卖衣服可真敢要价,只要看上眼的都好几大百,后来他在地下商场挑了一件棉服,从一百二讲到八十,他说穿棉服得劲儿,棉服也比羽绒服抗造。

    初中这三年,着实让他受了不少委屈。不止是同学歧视他,就连老师也对他阴阳怪气,尤其是他们班主任,简直枉称为人民教师。有一次,她在课上闲谈,总结班级所有同学的优点,说别人时都是什么做事认真啦,有担当啦,有文艺气息啦,到了我家王帅这就说他朴素,词倒是好词,可配合她当时的坏笑就不是那回事了。那个年纪的小伙子都要面子,学上的不舒服,回到家跟我们要钱我们还总抱怨,不想念书也很正常。他爸总和我说,那小子从小就不是学习这块料,花多少钱也是打水漂。跟你实话实说,王帅那次说不想念书,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办个停学照样可以拿毕业证。可他爸心眼儿多,为了不让村里人讲究咱们,就把王帅从村头打到村尾,为的就是让全村人知道,咱们老王家是重视教育的,是王帅自己不想念书,他就是这么一块废料。

    王帅和他爸的关系不好是事实,可要是说他是因为这些原因跟他爸动刀子,那是绝对不可能。拆迁款用来盖房子的事也已经和他说了,他也没太在乎,何况以后还会发钱。你别听他胡扯八道,根本就不是自留地的事。我们家和他们家不来往,全都是因为陈妍他妈是他老相好。

    不提还好,一提这事我气就不打一处来。我老家在山东,嫁给王林海之前,根本就不知道他在汪村的那些风流债。他当兵前,就跟不少姑娘钻过苞米地,李双就是其中一个。他临走前,李双还跑到他家,当着他家人面前说要等他,说等他退伍就和他结婚,还死皮赖脸地要在他家住几天。要不是我公公买了两瓶罐头,一盒饼干,连哄带骗给她送走了,这事也许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给落实了。王林海那时心气高,看不上这些村里的姑娘,可他也管不住自己的屌。退伍回来后,跟他好过的那些姑娘,有的嫁人,有的去外地打工,唯独李双还傻了吧唧地等他,就这么着,他就又和李双好上了。后来,我嫁到汪村,也听到过一些风言风语,可当时实在被猪油蒙了心,想着他对我这么好,不可能再续前缘,要不干嘛不跟她结婚跟我结,加上我们结婚不久李双也嫁了人,还是奉子成婚,我就没往那边想。直到看见她家闺女陈妍,我地个乖乖,那眉眼之间的神态简直跟王林海一模一样!

    李双没了,又留下个小的来恶心我。万万没想到那小子竟然跟她闺女好上了!你说这不是造孽吗!电视剧里的剧情竟然在我儿子身上上演了,这都怨他那不着调的爹!

    陈妍给王帅的信

    你不知道,给你写这封信,我鼓了多大的勇气。本来我不想把事情搞得太僵,这样我们也许还会成为朋友。二十多年来,你一直是我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真不敢想没有你的日子会是什么样子。

    我们的关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化的呢?你一定会说是毕业前的那个暑假吧?那时候,我们几乎每天都待在一起,记得有一天,我们沿着汪河走了好久,回来时一颗像柿子般的太阳就趴在汪河的尽头,橙红色,圆圆的,也不刺眼。你说,开学后我们就要分开了,你学习好,肯定能分到快班。我说,那又怎样,都在一个学校里,又不是看不见。我还安慰你,说,你可不能再像小学那样混日子了,你要好好学习,这样兴许咱们还能一起上高中。看得出来,你心情很差,我知道,你爸妈不愿意让你念书。你问我,我们能不能一直好下去。我说当然了,因为上辈子你是我儿子么。说真的,我要向你道歉,请原谅我食言,那时候你成了全校出了名的问题少年,在国旗上面乱涂乱画,往办公室门口的脚垫下面放大头钉,和校外人员打架,砸玻璃,堵老师,你还洋洋得意地跑去我班跟我汇报,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吸引着我的注意吗?在我看来,这不过是种十分可笑的幼稚行为。

    因为这个原因,我们初中三年都没怎么说过话,可就算是这样,我还是时刻都惦记着你,你就像我身体隐秘角落上的一颗痣,不愿想起,却真实存在,更割舍不掉。

    你还记得我们是怎样成为朋友的吗?

    三年级的那个夏天,汪村连续下了几场罕见的大雨。当时不仅汪河河水涨到了警戒线,就连村南的稻田都成了一片洪泽。村里马路上出现了大大小小的水坑,青蛙蛤蟆随处可见。有一天,我在院子里玩水,试图把两个池塘中间连接一条水道,看你正好经过,就叫你加入进来。就在我们玩的兴起时,突然从草丛里跳出来一只青蛙。

    抓它抓它,抓它王帅。

    你二话不说,立刻跑过去捉那只青蛙,每次快要抓住它时,它又跳开,成心耍你似的。我被你那样子逗得乐开了花,见你一直抓不到,我就用话来激你,王帅,你真笨。王帅,你到底行不行。你涨红了脸,一着急,就扑进了水坑。当你把那只青蛙递到了我面前时,你浑身上下都是泥水,就像我家在水坑打滚的那只大黄狗。

    我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青蛙。你也知道,我是个怪人,从小就很喜欢与众不同的东西,尖锐的物体,昆虫,爬行动物,还喜欢听一些恐怖的故事。那时候我看见青蛙鼓鼓囊囊的肚子时,就想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

    我说,你抓紧,我一会就回来。说完,我就跑到家里拿来了剪刀和针线盒。我把剪刀递给你。

    王帅,你把他肚子剪开。我盯着圆鼓鼓的青蛙肚子说。

    剪啊王帅,放心,我会把它缝好的。

    见你迟迟未动,我就喊,剪啊!剪啊!虽然看得出你很不情愿,不过最终还是听了我的话,只是当我还没准备好缝合它,那只青蛙就以惊人的生命力,带着它甩在体外的内脏和肠子一跃而起,消失在了草丛里。

    你知道吗,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支配的快感,从那个时候起,我不但对你多了一份信任,也产生了一丝依赖。我总是指使你去做那些稀奇古怪的事,我让你冬天用舌头舔学校的护栏,我用打火机烤蜻蜓肉让你吃,我骗你用橘子皮当眼药水让你涕泪横流,而你总是无条件的服从,就像你后来说的,你来这世上走一遭,不为别的,只为让一个女子开心,而我的名字就是一种神启。

    等我们逐渐长大懂事后,便不再以作弄你为乐趣。在我的生活里,你扮演了另一种角色,如果那次我们在河边玩笔仙时给出的答案是真的,上辈子你真的是我儿子,那这辈子你就来报恩的。

    你还记得哆啦A梦的橡皮吗?就摆在学校旁边小卖部的柜台上面,三块钱一个,我们班彭佳慧就有,当时我喜欢的不得了。

    我说,王帅,你给我买哆啦A梦。你说,你做梦,我没钱。我笑着说,那你给我偷来。就是这句玩笑话,没想到你竟当了真。第二天下午第一堂课,老师点名时,唯独少了你,听同学说你被小卖部的老板娘给扣下了。我当时就猜到了是怎么回事,我一边哭一边骂你,同桌还以为是你欺负我了呢。后来听说你因为偷橡皮,差点被找了家长,幸亏班主任和老板关系还不错,好说好商量,让你交还脏物,并保证不会再有下次,这事才算完。回到教室后,你非但没有愧疚,还一个劲儿地冲我笑,那时我打算再也不理你了。放学后,我气呼呼地跑回家,打开书包打算做作业时,突然发现文具盒里多了块哆啦A梦。吃完晚饭,我紧紧攥着那块橡皮去你家找你,狠狠地骂了你一顿。结果,你还嬉皮笑脸地说,我拿走了两块,被发现时只给了她一块,老板娘糊涂,老板娘真糊涂。

    我看真正糊涂的是你。也许是上初中后我故意躲你,也许是那次说了难听的话,伤了你的心,从那之后你一直都没理我。我们502前街组合一起去拜年时,你也总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我几次向你示好,你都狠狠地怼我,还说我穿的像寿衣。不会说话,就把你那臭嘴给闭上,这明明是暗黑系好不好?我当时疯狂迷恋玛丽莲曼森,甚至有好几次冲动要纹身,打耳骨钉。我整天幻想着自己血是黑色的,无时无刻都摆出一副郁郁寡欢的面孔,要不是我学习成绩还算可以,在中学就估计跟你一样,成了个不受人待见的异类。不管怎样,我们重归于好后,我对你的感情又上了个台阶,而且我发现,除了你之外,我对任何一个同龄男孩都感到莫明的厌恶,没错,是厌恶。可是,我骨子里又是叛逆的,也渴望被一种力量支配,释放自己的天性,这就是那天我把你找到我家,把我自己交给你的原因。

    后来,你来秦皇岛找我,第一天我们在食堂吃了顿鲅鱼馅的饺子,晚上我们住在学校后身的小旅馆里,完事后,我俩趴在床上抽烟,还记得我跟你说的话吗?我跟你说,王帅,这次之后就把我都忘了吧,咱们不是一类人。你问我是不是有男朋友了。我骗了你,目的是想要让你彻底死心。后来,我真的处了个对象,是大一新生,个儿挺高,鼻梁又挺,第一次注意到他,是在操场上看他踢球换衣服时露出了后背上的纹身——撒旦的头像,我想他应该跟我是同类人,就要了他的微信。相处一段时间后,他总是提出一些过分的要求,起初我还能接受,可让我没想到他越来越过分,竟然还要和他哥们一起。我骂了他。他说我装。一气之下我就给他脸挠开了花。从他租的房子里跑出来时,他一直拿球棒从后面追我,我吓得要命,费了好大劲才甩开他,躲在一个废弃的商场里,那时候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就给你打了个电话,让我没想到一直都在秦皇岛。

    你说,秦皇岛这座城市,温度适宜,离大海又近,领导人都在这休养,是个好地方。再说,在哪打工都是打工。其实我知道,你就是为了离我近一点。为了换药方便,你让我把你头发都剃了,我在卫生间镜子前问你,我说,王帅,你真的愿意跟我结婚?你说,我等了快二十年了。我当时挺纳闷的,就问你,我有什么好的。你说,不知道,还问我是不是给你下了蛊。我突然想到了笔仙。于是我就去找纸和笔,你当时特别抗拒,我就攥着你的手,写好了数字和是与否,就开始念咒:前世前世,我是今生,如果有缘,请在纸上化圈。笔仙笔仙,如果我和王帅在一起能幸福,你就说是。说完,我激动地看着来回划弧线的笔尖,你还记得那个答案吗?每次想起都会起一身鸡皮疙瘩,现在看来,答案简直准的有些可怕啊。

    我想,我们的关系是该告一段落了,至少现在应该是这样。你也不要怪林海大爷,毕竟那时候他还不知道我们的关系。而且在KTV里那么昏暗的环境下,他又喝了那么多酒,把我错认成了妈妈也很正常,就当他是酒后失态好了。

    ......

    S市公安系统表彰大会上,民警小李遇见了前同事老周。谈到汪镇治安状况时,顺便提到了不久前汪村发生的这件事。

    “王林海做梦都想当汪村村主任,被陈国栋压了多少年了。如今汪村马上要动迁,这届选举几股势力都在拼刺刀,听说王林海光买选票就花了十几万。”

    市局三楼会议室外的走廊里,几个熟面孔向老周点头问好,老周冲他们摆了摆手。

    “可我怎么也没想到陈国栋竟然来这招,使了美人计不说,还把自己亲闺女当诱饵,真是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啊。”

    他们又聊了几句闲话,最后,小李说:汪村人说话还他妈能有准吗?”

    老周拍了拍小李肩膀,语重心长地对他说:“罗生门看没看过?利益面前,没有鸡巴一个好人,以后啊,你就慢慢品吧。”

    小李忙点头,笑着从兜里掏出了盒软中华。

    “来,周哥,弟弟给你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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