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只眼

作者: 拂尘 | 来源:发表于2024-01-23 15:58 被阅读0次

    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本文参与月.主题写作征文第二期:秘密的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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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真相的背后总有一双我们看不到的眼睛!

    1

    城乡结合的郊区,慵懒的白集小镇!

    热,漆黑的深夜,潮湿的房间里充斥着灼人的热气!

    "热…怎会这么热"躺在床上的陆莹游离在半梦半醒中一边喃喃自语,一边伸手去擦脖子处与额头上冒出的汗珠,辗转反侧了几次,她才恢复了平静,侧躺在床上进入了深睡中!

    窗外欢快的鸟叫声裹着清新沁凉的空气从窗户的缝隙里挤了进来,"天亮了"陆莹顶着松乱的头发试图睁开眼睛,无耐眼太涩、太疼,她怎么也睁不开,只能勉强挤出一条缝隙朝窗外看了一下又很快闭上了,然后重新把头缩进被子里呆愣了几分钟,不情愿地从被子中伸出了双手,稍微伸了伸两条卧的有些麻木的双腿,像个丧尸一样准备坐起来穿衣下床!

    就在陆莹掀开被子的那一瞬间,她整个人都呆住了,从脚底板窜上来的一股凉气直冲到她的脑门上,陆莹的脑袋"嗡嗡"直响,屋里像是被谁扔进了一颗地雷,一下子就把陆莹震懵了,"消失的内衣裤,赤裸裸的双腿,床前地上她那条粉色的衣裤"陆莹不禁打了个激灵,她瞬间清醒,接着开始慌乱,她努力想让自己镇定,可怎么也平静不下来,脑子很乱,乱到理不出任何头绪,盖回被子回忆,可任凭她想破脑袋也想不起昨夜自己是何时脱的衣服!

    "只记得夜里有些热,可十月份的天,能有多热呢…""肯定是做梦了,梦中脱了衣服…""可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屋里进了坏人,不可能,门窗关的好好得,不会的"陆莹瞅了瞅紧闭的房门、和两扇依然关紧的窗户,她长吁了一口气,绷紧的神经似乎有些放松!"莹莹,这都几点了,还不起来吃饭"妈妈在外面轻拍着房门,"好,这就来了"陆莹捡回地上的衣服穿上,对着屋里的那面镜子,整理了一番,若无其事地出去吃早饭!

    妈妈和继父,还有继父的儿子佩华都已坐在饭桌旁吃上了,饭桌上那"千年不变"的早餐-油条白米粥配上一碟子妈妈自个腌制的脆萝卜,陆莹瞬间没了胃口,她真是想不明白,为什么继父和佩华每天吃这样的早餐不但不感到腻烦,反而还呈现出一种很享受的样子,甚至连丝毫的伪装感都察觉不出来,他们是真喜欢这吃食吗?陆莹摇了摇头,没滋没味地嚼着嘴里的油条,想着床前地上的衣服,心里在不住的长草!

    陆莹她爸陆友车祸走那会,陆莹才三岁,陆友生前也是个老实巴交的人,不会生意不会买卖的,当白集镇还是白集乡的时候,家里还有几亩地,陆友就像头只知道出力干活的老牛,干活吃饭,吃饭干活,什么花花绕绕的肠子,他一概没有,他也不看别人干生意、买卖挣了大钱而眼红,他们家的条件相比别人家要差一些,但也不失平淡安稳,陆友似乎也习惯了这种只求饱腹的日子,有时还会觉得生活很安逸幸福,要说他对生活没有什么奢求吗,似乎也不是,人都是想着往高处走的,这是人的本性,也是一种追求自我价值观的体现,只是某些人对生活,对幸福的认知和追求不一样罢了,关键是取决于个人心态!后来白集乡变成了白集镇,政府征用了所有的土地,象征性地给了一些补偿,那些田地的补偿钱被吴梅拿去银行存了死期,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取出来用的,没了地种,家里没有了任何抓手了(来钱的门路)陆友便去附近工厂上班,拿个死工资也只够养活老婆孩子,若不是先前他爸留给他一套自建房,指望着他那点收入建房、买房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他走了也没给这个家留下什么钱,撞他那户人家经济上也不好,借了东家凑了西家的,赔了一些钱给他们,死去的人已不在了,活着得讲活人面,非逼着人家以死相抵,于情于理也是说不通的,人,拘了几年,罚了也赔了,这事就算是了结了!

    陆莹五岁,十岁的佩华和他爸黄发就走进了这个家,是镇上人牵的线,黄发是别的镇子上的人家,听说是佩华他妈在佩华两岁时便跟人跑了,她是攀了高枝,也是对黄发没了指望,黄发胆小怕事,做啥事都不敢迈大步,还没有担当,经不起大风大浪,他家里的房子又小又破烂,前些年土地还没被征用那会,政策放开后,条件好的人家都开始申请新的宅基地,从原来的老房子里搬出去另盖,家里孩子大了,成家立业的总归要有自己独立的住处,只要符合条件的,一般都能申请下来,可黄发却从没有想去申请的念头,他是没有建房的能力,也是被那几年搞️没了心气,前几年也怨他背气,干啥啥不行,媳妇让他养鸡,结果遇上了鸡瘟,养猪呢又卖不上价,干一行赔一行,越想打个翻身仗,越是陷进泥潭中拔不出脚,他是折怕了,自那以后,啥也不想着去干,省得再搭进去本钱,整天拿嘴混天过日子,四处打游击给人干些零散活,自个填饱肚皮就行,也不管媳妇孩子的死活,她媳妇也是没了盼头,时间一长便在外找了别的男人,瞅着时机成熟和人私奔了,这几年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黄发四处打着零工勉强养着佩华,对再建房和成家这事更是没了心劲,最近几年眼瞅着孩子一天天长大,他这才这有所改变,日子再不能这样混沌下去了,这家不像个家样(房子年久不修也快不能住人了)少爹无娘的,等孩子到了娶妻的年岁,又要招人嫌弃的,自己这一生算是定了性了,可不能让孩子再走自己老路!

    家里有房,银行有存款,没多少负担、又一直盼着家里有个男人帮衬的吴梅(陆莹她妈)和黄发一见对胃,搭伙组成了一个新家庭!

    一对半路夫妻,一双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兄妹,这个新奇的组合倒是在镇上扯出了不少闲话!白集镇不大,一条绕镇的小河,循环着的河水哗哗流淌着,站在河中间的位置都能听的见两头的水声,可这里的"能人异士"却比比皆是,有光看肚型就能猜出女人怀胎生几,性别男女的,有看房屋布局就能推算日后子孙当官的,还有看手相,面相就能"定"人生死的,…这远的咱们不说,陆莹家邻居胡勇就是这能人异土中的一员!

    胡勇今年五十出头,一儿一女早已成家生子,他媳妇早几年也是被他看出了"端倪",没过多少时日便去了天堂,据说胡勇儿媳生子也是他给使了法子,让胎儿在腹中转了性(一派胡言,纯属迷信),这事真假先不论,但自那以后镇上的人看胡勇都带着景仰的眼神,尤其是那些大姑娘小媳妇,她们信胡勇说的话,也时常过来找他掐算,胡勇这人和人说笑惯了,有时也倚老卖老不怎么注意分寸,手上的动作常人看来也有些失提统,可他却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也是因为胡勇的这种不注意小节,镇上的王福还把他给打了,王福虽然才二十出头,可按辈分这胡勇还得喊王福个舅爷,花椒树上结种子,镇上的人都是扯着串着亲戚的,王福新娶的媳妇丁兰刚怀上孕,打胡勇身边走过,一群人正围在那听胡勇吹牛皮,胡勇拦着丁兰不让走,非要上去摸丁兰肚子,还问人家几时同的房,新媳妇脸皮簿,眼泪都急出来,百般拒绝,胡勇硬是上手摸了她肚子,丁兰哭着回去告诉了王福,血气方刚的王福没搂住火,把不知"老少"的胡勇暴打了一顿,这事镇子上的人都知道,有人说胡勇这是借着给人看相起了孬心,自己没有媳妇,看人家小媳妇眼馋,老不正经,也有人说胡勇是"职业病"没顾上其他的,胡勇被揍了一顿,确实老实了几天,见人嘴也不那么欠了,看样子是长了记性,但他这记性没长多少日子,便忘于脑后了,照旧开始胡诹八扯,真是好了疮疤忘了疼!

    胡勇早几年也"预言"过,说陆莹家以后恐怕得"吃锅里屙锅里",佩华和陆莹早早晚晚得搞到一块去,年龄相差不多的男女相处久了,难免会生出不一样的感情来,况且这"一屋"(佩华刚来那几年,由于家里条件不允许,吴梅也没给他们分开住,佩华和陆萤一个房间,两张床分开放着,中间还用衣柜挡着,小孩子在一块说说笑笑的,相处的挺好的,他们又怎会朝那方面想,后来他们成年了,家里条件好了,就分开各自有了自己的房间,而且这俩人平时也少有在一起闲聊,别看小时候相处的融洽,长大了,心眼也多了,他们之间慢慢生了嫌隙,平时都不怎么待见彼此,所以他们俩根本不可能产生不一样的情感来)住着,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也是难免的!镇上人听胡勇这说法,也有赞同的,"这可省了事了,亲爷俩娶亲娘俩,吃亏占便宜不到旁人"这些话禁不住风刮,就传到了陆莹耳中,她开始咒骂胡勇,咒骂这个她从小就不怎样喜欢的人,陆莹小时胡勇当着吴梅面逗她,拿胡渣子脸硬往她脸上凑,还喜欢托着她的屁股举高,把陆莹吓得直哭,吴梅说胡勇喜欢孩子,可陆莹却觉得他很讨厌!

    2

    黑夜和白昼较着劲地往前追赶着,时间的发条上似乎没留下它们的任何痕迹,却在黄发和吴梅的两鬓处留下了岁月的印记!

    陆莹初中辍学的那年冬天便去了城里当了"外来妹",头顶着这个称号,怀着对美好生活的憧憬,她在工厂一呆就是三年,厂里的的生活让她感到充实又美好,渐渐地她喜欢上了这里,喜欢这个城市带给她的新鲜与活力,为了能留在这个地方,陆莹处处积极地表现自己,可这个让她爱而不舍的城市最终还是选择了背叛她,厂子因经营不善宣布停产了,陆莹失了业了,她不想就这样离开,和一群小姐妹在偌大的城市里游荡了数日,也没找到属于她们的那片狭小的天地,其实她们本不属于这里,回家或许是她们最好的选择!

    早到了婚配年龄的佩华,却在相亲的路上屡遇屡败,或许是从小寄人篱下的生活,让成年了后的佩华总感到不那么自信,明明五官长得很周正,见人却不敢抬头说话,即使说了话,也是结结巴巴干干瘪瘪的,看见人家姑娘脸能一下红到脖子根,三脚踹不出屁这么一窝囊人,人长得再好有啥用,个人能力不行,过日子可不是凭你老实就能过好的,其实说他窝囊也真是没有说亏了他,有次媒人介绍一女孩给他,俩人第一次见面都没啥意见,约了第二次出去逛玩,到了吃饭时间,他带着人家姑娘跑了两条街,愣是没找到吃饭的地方,不是他兜里没钱,来时吴梅给他兜里塞了钱,还再三叮嘱他,让他找个干净的地请人姑娘吃顿好的,别给人抠搜的感觉,可佩华却满大街没找到能下嘴吃饭的地,姑娘饿了,也生了气,转身走了,这事也黄了,你说一大老爷们,连个吃饭的地都弄不明白,人家要你干啥,都说肩膀上扛着嘴,不懂,不知咱问就是,怕人笑话,怕弄笑话,不说不问,这回更让人看了笑话不是,黄发知道这事"唉,唉"地叹气,都说生不如养亲,吴梅这些年早把佩华当自己亲儿子看,一心盼着佩华娶媳生子呢,可你说这样式的人,他又能有啥指望呢!

    在城里见过世面的陆莹回镇上这些日子,穿着打扮总是给人与众不同的感觉,时髦却又不失分寸,新鲜却不招摇,她无论白天出门还是晩上闲逛,总会招来镇上人的品头论足,有心生羡慕与嫉妒的女孩子,还有心生暗恋的男青年,也有说着不三不四酸话的长辈,胡勇更是"口出狂言""这丫头,长得越来越水灵了,跟地里的脆萝卜一样,一掐就能滴水"陆莹烦他,每次遇见他便远远躲开,而胡勇却好像不知别个不待见他,还上赶子去闲扯,有几次还想上手去摸陆莹的脸,还好陆莹避开了!这几天在镇上走道,陆莹总觉得身后有人在跟着她,尤其是晩上,有几次,她都听到后面的脚步声了,可一转身,却什么也没看到,她心里犯嘀咕,想找吴梅说说,可这事说给吴梅听,恐怕她也不会相信,还反而会让她担心!陆莹想想也就算了,"或许是自己太过敏感吧"

    "莹姐,莹姐,你过来,过来"二雄站在自家门口,一边压低声音向陆莹招手,一边不住地朝周围看着,他那慌乱又有些激动的模样让陆莹觉得有些可笑!二雄是陆莹镇上同学李双的弟弟,这个小李双八岁的弟弟,打小就鬼点子多,也淘气的很,以前陆莹没少听李双讲她弟弟做过的"坏事",不是朝村里五保户老人饭碗里放石子,就是朝村里人养的猪身上撒尿…,村里人背地里也说他"这小鬼讨人嫌,万恶得很",可这说归说,谁也不当真恼他,小孩子嘛七岁八岁狗都嫌的年纪,大人们说说也就算了!陆莹对二雄的认知仿佛还停留在过去,一恍这么多年过去了,如今二雄已长成半大小伙子了,高高的个子,也很健壮,细瞧模样还挺俊朗的,"怎么了?"这几年你去哪了,我…我都好长时间都没看到你了""我…噢,我去城里上班了,才回来.""你还走吗""暂时不走""那就好""就问这事""嗯,就这…"二雄憨憨地笑着,两只耳朵变的通红!

    吃过晚饭,佩华进了自己房里,陆莹帮着吴梅收拾好碗筷后,坐下来和黄发他们一起看电视,一个穿着"清凉"的女人出现在电视屏幕上,陆莹把目光转向了一旁,本以为继父黄发同样会感到尬聊而调台换频,可黄发接下来说的话却让陆莹吃了一惊,"我总算是知道,这女人为啥总爱说这罩衣了,原因在这…"他阴阴地笑着还反复说着,眼里冒光地看向吴梅,像是发现了什么新生物种那样,吴梅似乎也忘了陆莹的存在,竟和黄发说起了少儿不宜的话,陆莹起身朝自己屋里走去,"这才几年不常在家,他们怎么会变这样"陆莹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么多年一直对自己疼爱有加的继父,家里家外一向都是规规矩矩行事,平时和吴梅说话都小心翼翼的人,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开放"和不知避嫌了,还有她妈吴梅,以前从来没听她说过那些样的话,如今都几十岁的人了,难不成老了却改变了性情…"

    插紧门销,(老式门木,要想在里面锁上,都是会安上插销)陆莹躺在床上,想到头痛,也没想出个答案来,不想再想下去,她只有给他们的行为找了个自认为合适的理由"夫妻之间说的私房话,一时间忘了我的存在,这不为过,只是我乱想罢了"

    浑浑沉沉地睡去,热,还是那样的热,陆莹迷糊中开始擦汗,脖子上,腋窝处,大腿两侧,折腾了好大一会才安静睡去,清晨,同样的场景再次出现了!插紧的门销,地上的衣服,还有一截抽过的烟头,陆莹比上一次更恐慌,她突然意识到自已有可能被人侵犯了,而侵犯她的那个人是谁,是谁,一个个可疑的面孔在她脑海中闪现,邻居胡勇,继父黄发,还是那个看似窝囊柔弱的大哥佩华,不,不可能是他们,那是谁,谁、谁…,陆莹近乎疯狂地扯着自己的头发,拼命地去回忆!

    "小莹,吃饭了,赶快起来,妈让我领你去我上班的化肥厂转转,问问人家还需要工人不,你回来这些天了,妈说你也该找个活干了!"第一次听佩华这么硬气地与自己说话,陆莹感到更加地烦躁不安!"我不去,想去,你自个去""陆莹大声叫喊着,"这是妈说的,又不是我的主意,干嘛朝我发脾气"听着门外的脚步声,佩华走了!

    陆莹没去化肥厂,她不吃不喝在自己屋里躺了一天,她跟吴梅说自己有些头痛,要在家休息,害得吴梅端开水进出陆莹房里好几次担心她生了病,继父黄发也不放心,嘟囔着几回让陆莹去镇上医院瞧瞧,佩华听吴梅说陆莹病了,脸上竟显出一种不屑的表情来,他"哼"了一声,什么话也没说,转头出门️上班去了!

    天又黑了,胡勇不知啥时来的家里,正和黄发站在院子里边抽烟边说着什么可乐的事,一阵阵笑声加杂着烟呛的咳嗽声充斥着陆莹家的小院,听到胡勇的声音,再想到他那双带有淫邪的眼睛,陆莹就忍不住犯恶心,她不知道继父黄发是从何时和胡勇搅在一起的,黄发先前不是不待见他吗,背地里还说胡勇不是个正经人,让陆莹躲着他,可如今这俩人能凑到一块,还谈得如此投机,实在让人摸不到头脑!其实这道矮墙隔着的两家人,隔墙放个屁都能听得到,随便喊一声嗓子都会有回应,这些年做邻居,不互相走动那才不正常,胡勇惯好胡咧咧,黄发虽是个麦头坎(不太爱讲话的人)整天面对生活中的鸡毛蒜皮,内心恐怕也是很无趣的,总是要找些乐子刺激一下麻木的神经吧,二婚男人带着孩子还过媳妇家日子,镇上人从内心是看不起他的,平时也少有人拿正眼瞧他,有正经事别个也不拿他主贵(可有可无一人)来白集镇这些年,也只有胡勇经常隔着墙喊他喝酒,和他一起说笑,黄发也喜欢听他说,这俩人香烟一叼,诨话一讲,小酒一酩,晕乎乎的两眼迷离,那感觉怕是飘飘如仙吧!

    陆莹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对这个家充满了恐惧,她想远离这个家,越远越好,她想逃离这些人,这些看似人面实有兽心的人,还有谁能相信,妈妈吴梅吗,记忆中,她们娘俩已好久没和坐下来说说知心话了,自打继父带着佩华进门,吴梅空寂了许久的心好像被塞满了,她似乎不再是陆莹一个人的妈妈,她更是黄发的妻子,佩华的后妈,有了男人的依靠,恐怖吴梅自己都没发现,她真的变了,变成陆莹不认识的陌生人!陆莹都能想到如果她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告诉吴梅,吴梅会怎样说"小孩子,别瞎讲,你这以后要找婆家的,门窗都关的好好的,谁能进来,怕不是你闲得发慌,犯了臆症,自己脱了衣服吧!"陆莹一想到这,心里就凉凉的!每天上床睡觉前,陆莹都感到无比的害怕,她不敢入睡,担心自己睡着了会再次遭到侵犯,有时实在困得不行,她会在门上和窗户上系上根绳子,把绳子的另一端拴在自己手腕上,她幼稚地以为,只要有人进来,绳子就会动,自己也会醒过来,她也曾一夜未睡,蹲在床底,想亲手捉住那个人,可那个人却始终没再出现!

    镇上杂货店的老板娘给陆莹介绍了门亲事,关于陆莹说亲这事还是胡勇给提起的,看着整天提不起劲的陆莹,吴梅和黄发既担心又摸不着头脑,也有和胡勇闲聊过这事,"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出个仇,她这是思春呢,跟春天发情的母猫一样(别说陆莹没有这种情愫,即使有也是到了一定年岁该有的生理反应,可被胡勇的嘴这么一说,怎么听都觉得恶心。从他嘴里出来的东西好像就没啥好东西)你们要信的我的话,就赶快给她找个婆家,️有了男人,她一准变性情!"胡勇淫淫地笑着!吴梅和黄发对胡勇的这种"掐算"深信不疑!

    陆莹相亲了,对方是个高高瘦瘦、略有些腼腆的男孩,媒人说男孩是个"有志,有抱负的青年",打成年就没伸手向家里要钱用,长年在外打工,他父母也敦厚老实,是个正经过日子的人家,他家主要收入靠养殖,有成千只鸡还有几十头羊,养殖也是有风险的,行情好,可能一年会多赚一些,摊上年头不好,有个病瘟啥的,也可能赔个精光,这赔赚轮番上阵,家里的光景也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双方才见了一面,男孩家却催着媒人去打探陆莹的想法,他们着急把这事定下来,陆莹无论是从长相还是穿衣打扮上都要略胜镇上的其他女孩,男方家有这举动也实属正常,陆莹也没啥意见,她能说什么呢,想起地上的内衣裤,陆莹就忍不住担心后怕,"自己还是个完壁的女孩吗,如果不是会不会遭别人嫌弃,要说自己是个规矩的女孩,别人会相信吗,又怎样去跟别人解释这种事呢"不知内情的吴梅还一个劲交待陆莹,"一定要看准了再答应"陆莹却不知该看什么,她好像与其他女孩子的想法不一样,虽在大城市呆过,眼里看到过繁华,心却执于朴素与平淡,她骨子里是单纯的,不会想到太多现实的东西,她也不懂那些,陆莹矛盾着,她盼着离开这个家,却同时也为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而担忧着!

    陆莹的亲事定下来了,她对男方唯一的要求是要在镇上买商品房,她想有真正属于自已的家,不想与公婆住在一起,男方一口答应,并很快在镇上新建的楼房里买了一处,又马不停蹄简单装修了一下!

    陆莹出嫁那天,二雄躲在无人处哭得两眼通红,他姐李双作为娘家人又是陆莹的同学、跟着送嫁的队伍去了陆莹的婆家,李双帮着陆莹挡闹婚的人,又替她守着钱物折腾了很晚才回来,她拿着陆莹婆家给的回礼-烟和各式糖果想送给二雄,可二雄不在屋里,床上的被褥也不见了,屋子里空荡荡的,她娘说二雄和镇上的一帮小青年出门打工去了,"学都没上完,十六七岁的孩子出生去打啥工""早就不想上了,想出去闯闯,见见世面,其实他上了也白瞎俩学费,他那心思压根就不在那书本上,不上就不上吧!"李双她娘轻描淡写的说着!李双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她着实不理解弟弟二雄的这种行为,自己当初是家里条件不允许才被迫缀的学,如今家里条件好了,弟弟反而不愿进学校了,外面的世界不是他想像中的那么美好!

    新婚之夜,陆莹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丈夫似乎并没有过多在意这种事,也没显出任何的不高兴,陆莹却开始忐忑不安,丈夫的态度让她抱着一丝侥幸,她以为这事黑不提白不提就这样遮遮掩掩的过去了,自己如果主动去说,反而会让事情弄得不可收拾,到时自己还有什么脸面去面对所有人呢?她打算揣着明白装糊涂走一步算是一步吧!

    看似甜如蜜胶的婚姻,很快被现实剥落的只剩下一副骨架!(这么形容似乎有些残忍,但事实却是如此,有人说,女人最好的年岁,从出生到嫁人前,嫁人之后,无论再怎么十指不沾春水的女人,都会进入柴米油盐中,能遇良人,暖色度余生,遇上错的人,人生可能就是场悲剧!当然婚姻不应该是女人的全部)陆莹怀孕三个月,一向傲骨的丈夫南下淘金去了,他一走就是三年,中间偶尔回来过几次,可每次回来只在家里呆上三两天,甩给陆莹和孩子一些钱算是对那个家的付出了,家对他来说就是一个旅馆,累了乏了过来歇歇脚,象征性地履行一下丈夫与父亲的责任罢了,他不知道陆莹带着个孩子是怎样熬过的这三年!他也从来不去关心陆莹,甚至有时都懒得和陆莹说话!

    孩子半岁之前,陆莹就没睡过一个囫囵觉,小孩子都是整吃整饿的,哭啼得没完没了,有时陆莹实在扛不住也是喊吴梅来帮忙,公婆家里忙也脱不开身!佩华一直没娶媳妇,吴梅和黄发平时除了在附近打打零工,也没啥要紧的事要做,为了方便吴梅来家,陆莹还专门给吴梅配了一把她家的门钥匙,若吴梅有事不能来,她也指派黄发过来给陆莹买个米面啥的送上来,孩子小,抵抗力弱些易生病,陆莹那段时间白天黑夜的没少往医院跑,黄发有时也被临时喊来帮忙,在医院里跑里跑外几宿不合眼,可他却从未抱怨过,陆莹打心里是感激黄发的,深夜睡不着时也对自已以前对黄发的各种猜疑而心生愧疚,她一度觉得黄发一直都是把自己当亲闺女看待的,只是自己不知恩、感恩罢了,不过现在明白了还不算太晚,陆莹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她一定要好好孝敬黄发!

    躁动的夜,皎洁的月光照在窗外随风摇摆的树枝上,在地上留下一片片斑驳的影,闹腾了一天的孩子终于甜甜入了梦,浅浅的酒窝里盛着他在梦乡中的欢乐,陆莹搂着孩子带着疲惫也在深睡中!一个男人此刻却闪现在陆莹家门口,他轻轻地转动着钥匙,蹑手蹑脚鬼祟着进了屋,然后径直朝陆莹和孩子走去!

    被尿憋的孩子胡乱扭动着自己的小身躯,迷蒙,被响动扰醒的陆莹,不情愿地半睁起眼准备起来把孩子小便(夜间把尿,心细的陆莹听人说,男娃不能穿尿不湿,长大会影响生育),陆莹抱起孩子,当孩子的身体与自己接触的那一瞬间,一种不一样的感觉突然袭了上来,赤裸裸的两条腿,长了翅膀的内衣裤躺在地上,相似的场景再次出现了,陆莹心里咯噔一下,愣神中手滑差点摔了孩子,给孩子把完尿把他放到床上盖上被子,从地上捡回衣服穿上,陆莹回到床上坐着,盯着孩子熟睡的脸发呆,心慌的突突乱跳,能自由进出自己家的人,只有吴梅和黄发还有那个拿家为旅馆的丈夫,自己丈夫决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吴梅更不会,只有黄发,也只️有黄发了,陆莹开始回忆,把黄发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一句句,一件件串连起来,她越想越觉得是黄发无疑了,她开始恨黄发,恨这个猪狗不如的人!可这一切都是她自已的推测罢了,找不到任何证据的犯罪,那只能算是假想,而假想通常是不被采纳应用的!

    黄发一个人再来家里,陆莹开始冷言冷语专对他,时常呛得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若是吴梅在场,陆莹还顾忌些,多少给黄发些面子,对待黄发尽量保持和原来一样,黄发开始是有些摸不到头脑,他不知自己是怎么得罪了陆莹,但他也不傻,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他也不自找那无趣,有那功夫还不如找胡勇乐哈呢,"这孩子是养皮养不了心,用着你时,爸长爸短叫,不用了,连个好脸子也没有,不是自个亲生的,就是靠不住!"

    陆莹说孩子大了,自己也容易照看了,不需要吴梅他们再来帮助,又谎称自个家钥匙丢了,从吴梅那要回了钥匙,当钥匙回到陆莹手中的那一刻,她觉得自己终于安全了,她一直没有勇气向别人说起的那件事再也不会发生了!

    3

    有人说看一个地方,一个城市的发展变化及繁荣程度,首要要看它的人口密度与经济发展,当一个城市向周围扩建时,代表它已满足不了人们的需求了,这说法有无根据,我们暂且不论,社会经济学这门学问,我们一时半会也参透不了,更没能力去评估哪一个城市的发展,但白集镇要划分为新城区的事确是事实,全镇子的人都很激动,这乡镇与城市的各种福利与待遇差别还是挺大的,光拿最接近人生活的生病和养老这块来说,就有很大的区别,生病住院报销费用的不同,养老金的发放金额也不同,还有其他待遇也有太多的不同,白集镇这摇身一变成了新城区,镇上人也变成了城里人,能享受到和城里人一样的条件,这天大的好事是镇上人梦寐以求的!陆莹南下淘金的丈夫得信也赶了回来,他说以后再也不用出远门挣钱了,人生地不熟的,这些年在外没少遭罪,还是回来好,既能照顾妻儿老小,又能在家乡发展事业、岂不两全其美!

    面对归家的丈夫,陆莹却高兴不起来!按理说丈夫这一回来,她就不要整天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了,这可是陆莹以前整天盼着的事,可如今她却心事重重!

    白集镇划为新城区,所有居民都要去相关部门更换身份让与现住房的房证变更,无论你是自建房还是商品房,都要重新办房证,陆莹他们住的房子原是私人开发商建的,也没给住户办房证,只有土地使用权的集体证,住户们也没有买卖房屋的权力,以前他们也因这事和私人开发商争吵过,现在这一变更,大家都有了单独上户的权益,这房子可是关乎人生存的大事,还有就是办房证也规定了期限,过时不候,大家伙这才争着去办,那时陆莹丈夫还在南方,人家明文规定,只要是合法夫妻,谁来办都行,陆莹怕误了时间,想带着孩子去办,可当她打电话把这事告诉给丈夫后,她丈夫却阻止她去办,他自己则连夜买了车票,打包了行李就回来了,第二天一大早便到了家,马不停蹄地拿着自己的身份证和其他资料去了房产局,他还逢人便讲,自己以后不再去南方了,要守着老婆孩子热坑头过日子,丈夫的行为把陆莹搞得一头雾水,她开始看不懂这个男人!房产证办下来了,证上写的是陆莹丈夫的名字,陆莹对这事并不在意,但丈夫却显出异常的高兴,他把房证收在自己出门经常拿的包中,每天都要随身带着!

    陆莹和孩子的生活并没有因丈夫的回归而有所改变,日子一样枯燥乏味地朝前走着,丈夫每天早出晚归的,他们没时间更没有精力与陆莹和孩子互动,有时忙起来一个礼拜都不回家,陆莹似乎也习惯了这种丧偶般的生活,只有孩子才是她的全部!

    有人说时间像个刽子手,无情地剥夺了我们的青春与生命,而我却觉得时间更像把冷冰冰的锉锯,我们却无时不在拿它打磨着不规则的人生,奢望坦途,奢望切合,更奢望圆满,但有时我们却忘了、也忽视了它的本能,它只会把我们的人生越挫越薄,越挫越稀松,直挫到伤筋动骨,奈何你多扯几块补丁,多用几份温情去修补,也无法把它们严丝合缝地粘合在一起了,一切早已失去了它原有的样子!

    丈夫已经两个多月没有回家了,陆莹打了几次电话给他,他一直都说在忙,也不知究竟在忙些什么,以前人远在南方,来回不方便,不常回来也是情有可原,但如今近在咫尺的距离,他却照旧不愿回来,陆莹知道丈夫虽没提过新婚之夜的事,但他心里一直是嫌弃自己的,陆莹一想到这事,心就会撕裂般疼痛!她整天游走在失眠,焦虑、与自责中度日,整个人瘦得脱了相!

    吴梅有段时间没来家里了,或许她是觉得女婿回来了,家里有人帮衬,自己再来,觉得有些多余,陆莹那孩子也大了(上了小学),无需他们再跟着操心费神了,陆莹也没多想,直到听人说在医院遇见吴梅,她才有些慌神,陆莹着急忙慌地方去了医院,到那才知生病的人不是吴梅!

    佩华病了,病得很严重,他脸色腊黄,直挺挺的闭着眼躺在床上,肚子胀得像个圆球,嘴角不住有粉色血沫往外流,黄发苦着脸蹲在墙角边,一句话也没有,吴梅站在床边一边给佩华擦拭嘴角,一边流泪,看到陆莹示意她出去说话,"你说这年青青的,怎么说不好,就不好了呢""啥病,医生咋说的""八成是没望了,医生都让出院回去了,他们也是没法子了,我不怕花钱,银行存的那些都取出来了,只要能救他,我也认了,可人家医生说用不上,我这啥命,你说,自己没有儿,养活别人的指望着能养老送终,临了还是走在我前头"吴梅说着话,几度哽咽住,陆莹呆呆地站在那里,她不敢想像这么活生生的一个人会突然离开这个世界,这个和自己一起长大,一起玩闹的人就要看不到了,陆莹不愿相信这是真的,虽然成年后她和佩华这个哥哥很少交流,但她心里是有佩华的,因为佩华的到来,自己的童年才不会那么孤单,他们俩小时候的点点滴滴一下子涌上陆莹心头,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佩华出院没几天便走了,他的生命永远定格在了35岁那年,正值壮年、尚未结婚生子的佩华这一走,黄发一夜之间老了好几十岁,想起医生说的话,他就自责到捶胸遁肺,"孩子这病,也不是三天两天了,早就应该有端倪,你们做父母的也够粗心的,若早发现,也不至于走这么快!"佩华他亲娘离家和人私奔那几年,黄发一个人照顾佩华,一个大男人也不知该怎么照顾孩子,反正不饿着他就行,生缺熟捣(不论生熟)喂佩饭吃食,也是常有的事,有时烦了,累了,也是懒省惯了,做一顿能管一天,热了吃,吃了热,小孩子又不知个冷热的,能吃饱就行,有时天热饭馊了,他也照样吃的香!后来黄发带着他住进和吴梅和陆莹的家,生活上是有人照顾了,️可佩华住的并不舒心,他总觉矮人一截,说话做事都留着小心,有个小病小痛能忍就忍,也不会向谁说起,其实他肝部不舒服也有好几年了,开始都没当回事,后来去化肥厂上班,自己也攒了点私房钱,也去医院瞧过,挂了几天点滴,开了点药吃了,疼痛一缓解也就没把这病放心上,这些他从未给黄发说过,更没告诉吴梅,他恐怕自己都没想到,这病已严重到无可医治的地步了!

    佩华这一走,黄发的世界崩塌了,他开始一蹶不振,胡勇和原镇子里黄发交好的几个老友来家里看他,黄发对这些人的到来,已没了任何感觉,胡勇"唉,唉"的直叹气,其他人也都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安慰黄发,呆了一会,他们便都走了!

    吴梅和陆莹也在失去佩华的痛苦中不能自拔,可偏偏在这时陆莹丈夫却提出了要和陆莹离婚,他以夫妻之间聚少离多,早没了夫妻感情为由向陆莹提出离婚,陆莹什么话也没说,对于离婚这事,她似乎早有预感,丈夫在外有了别的女人,她不止一次听别人说起,虽然别人都是背着她在讲,但強烈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事是真的,她原本还想着只要丈夫不主动提这事,她就装着不知,孩子还小,不想让他面对这一切,可如今,该来的还是来了!

    陆莹离婚了,几乎是净身出户,丈夫只答应每个月付孩子的抚养费,吴梅和黄发把陆莹和孩子接回了家,佩华巳经不在了,吴梅他们不能再失去陆莹了,不能让他们娘俩流落街头,娘家的大门永远为陆莹敞开着!一切似乎又回到了起点,陆莹带着孩子住进了自己原来住的那间屋子,可屋里的一切早不是原的样子了,包括她自己,时间已改变太多的东西,也留下了太多不好的回忆!

    日子平淡且平静地朝前行走着,一直想忘掉过去重新生活的陆莹,却始终陷在那个怪圈中不能自拔,它们像恶魔般缠着陆莹,被脱掉的衣服,地上的烟头,自己失败的婚姻,早逝的佩华,还有记忆中那个模糊的爸爸陆友,这些画面无时不在她面前闪现,陆莹感到自己快崩溃了,她害怕自己承受不了这一切!若不是在街上遇见同学李双,陆莹觉得自己的人生是被人下了诅咒了,自己是上天最不眷顾的那个人!

    早几年结婚生子的李双和陆莹年岁差不多,但看起来要比陆莹老了许多,陆莹不知道这几年李双遇到了什么糟心事,她也不会主动去让人揭疤流血的,成年人的人生就没有容易两字,可心直口快的李双却先开了口"我离婚了,因为我弟二雄,二雄进去了,具体能判多少年,现在还没定下来"听完李双的讲述,陆莹才知道,二雄把李双的小姑子给强暴了,她小姑子还没成年,婆家人咽不下这口气,把二雄告了,也是因这事李双婆家人一致支持他丈夫和她离婚,他们一口咬定是李双和弟弟的串通才有的这事,若没有串道,二雄不会掐准点来家里,他是怎么知道家里只有小姑子一人的,姐弟俩一对品德败坏,家里万万不能留这种人!"你说,我哪知道这事,二雄那阵子时常去家里,看见他和小姑子相处挺好的,我也没多想,谁知,二雄趁家里没人竟做出这种事来,二雄小时是顽劣些,长大确是很稳重的,你说他怎么就变这样了,我到现在都不愿相信这事是二雄干的"李双委屈得直掉泪,陆莹是知道李双的品性的,她决不会帮弟弟做那缺德的事,可李双的丈夫不会相信,必竟受伤害的是他的亲妹妹!

    这世上冤死的鬼多了去了,也不差李双一个,虽说公道自在人心,但那种憋屈的感觉恐怕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

    二雄犯的事也不知怎么就在城区传开了,胡勇听后直叫好"该,早看那兔崽子要出事,好不学,专学这鸡鸣狗道的事"胡勇和李双家一向无冤也无仇,他当众这么说二雄,多少有些畅快(看人出事,心里高兴)别人的疑嫌,况且能从他胡勇嘴里说出这番话来也实属难得,他自己本身就是个"咸猪手",这会倒是显出他的高风亮洁了,这不免让人觉得有些滑稽可笑!但更让人不解的是,大伙平时都没看出二雄有干这事的迹象,胡勇是何时发现的呢,二雄小时候因太淘气不招人喜,但也没做过太出格的事,长大后离开学校去外面打工,偶尔回来,说话做事也是规规矩矩的,很难看出他是品性这么恶劣的人,胡勇面对众人的追问,吱吱唔唔地说他曾经看到二雄偷看女孩子上厕所,当然这是二雄小时候的事了,大家伙似乎这才明白、也开始相信胡勇的话不是没有根据的胡咧咧!

    知道李双和二雄身上发生的事,陆莹暂时不再那么悲观了,可长期压抑的情绪却让她的身体健康亮起了红灯,吴梅和黄发还未从失去佩华的痛苦中走出来,陆莹又病了!

    陆莹和佩华得的是同一种病,只不过陆莹的病只是在初期阶段,好好医治,是有治愈的可能,当医生知道吴梅家还有一个孩子也因这病离开时,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们家是不是有遗传史,为什么两个孩子都得了这个病"吴梅摇了摇头否定了,她不想把家里的事说给外人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又怎会谈到遗传呢,这就是他们的命,老天专挑命苦的人折磨!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连着几天,陆莹像着了魔一样在心里一遍遍想着医生说的那番话,她越想越心慌,也越发的神精质起来,瞅着四下无人时也去医生那寻问这病的起因,医生也是耐心地给她讲解,当医生告诉陆莹,这病也可以通过性传播时,她整个人都呆住了,地上的内衣裤,半截烟头,闷热的夜,所有的画面瞬间变成了佩华一张张邪恶的脸,陆莹几乎要昏厥了,她强忍着颤抖的身体回到病房,心里有无数个声音在呐喊着,恨,她开始恨家里的每一个人,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恨过,她恨吴梅引狼入室害了自己,毁了自己的人生,也恨陆友,是他的离去,才让自己陷入这种境遇中,她更恨佩华,恨到想去掘坟刨墓,也恨黄发,恨他没管教好自己的儿子!陆莹开始无端摔东西,无端大喊大叫,面对近乎发狂的陆莹,吴梅和黄发却不知发生了什么,他们总以为陆莹是被病痛折磨的失了耐性,小心翼翼地陪着,任她发泄!

    陆莹在医院治疗了一段时间,病情相对稳定后,医生给开了些药让她出院了,走时叮嘱她一定要按时回来复查!

    胡勇来家里瞧看陆莹,他表情看起来很沉重,说话也变得中规中距的,就连看陆莹的眼神都变得柔和慈祥了,这和他往日嘻哈没正形的样子形成了显然的对比,其实自打看见陆莹离婚带着孩子回来,胡勇就像变了个似的,他整天闷闷不乐的,常皱着眉长吁短叹,好像有什么心事,可这事仿佛又不能朝别人说起,真是苦闷的很!知道陆莹病了,胡勇竟跟着焦躁起来,陆莹住院那段时间,胡勇隔着墙一听到她家有人回来都会跑过来问三问四,打听陆莹的病情,还主动提出要拿钱出来给陆莹看病,吴梅拒绝了他的好意,即使家里拿不起陆莹的药费,吴梅也不会要胡勇的钱,一个老年丧妻的男人,儿女又不在他身边,这以后要传出什么瞎话来,恐怕自己有嘴也说不清,但胡勇能做到这一点已经让吴梅感激到落泪了,远亲不如近邻,这老话说的一点不假!

    4

    陆莹在城区再次遇见李双,李双竟下意识的躲她,陆莹是觉得李双是不想让自己看到她窘迫的样子,她知道李双一直都是个心气特别高的人,自尊心也很强,她上学那会成绩很好,后来若不因为家里供不起她,她现在至少得有一份体面的工作,也会遇到与自己心灵交织的人不至于现在被离婚,一个人带着孩子在外四处飘着!可陆莹自己又能好到哪去呢,也不是离婚带娃,被迫回了娘家,她们俩的遭遇本质上来是一样的,唯一不同的是,李双的父母不愿收留李双和孩子,二雄出了事,作为姐姐,李双是有一定的责任的,父母生李双的气,怪李双没能劝住婆家人把这事私下解决,这才让二雄进了看守所!李双才是那个️上天最不眷顾的人,她就像那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为了不让彼此都不尴尬,陆莹也装着没瞧见李双,转身默默离开了!

    几十年给人看相、识命的胡勇却没能掐算出自己即将要遭受的劫难,他在自个家里无原无故摔了一跤便昏迷了,黄发和几个邻居把他送到医院,并通知了他的儿女,胡勇在医院昏睡了几天后,人虽出醒过来了,但不会讲话,四肢也没了感觉,医生说是脑出血后遗症,吴梅一家人去医院看胡勇,当胡勇看到陆莹时,眼睛里全是泪,他盯着陆莹,张着嘴,试着说话,可越急躁越发不出任何声音,他像是有许多话要对陆莹讲!

    胡勇一直在医院住着,黄发一时间就去看他,儿女都是有家有院的人,有时难免会有忙不过来的时候,佩华不在了,黄发在家也是苦闷,平时还能和胡勇聊聊,胡勇不在,他也没地方去,也找不到能说上话的人,吴梅一颗心全扑在陆莹那孩子身上,陆莹又不爱搭理自己,还不如去医院,虽然胡勇不能说话,但至少他能听自己说,他也是最了解自己的人!

    黄发充当胡勇的陪护直到胡勇出院回家,胡勇的儿女心里过意不去,也买上东西送给陆莹那孩子作为答谢,吴梅有时也做上软糯易入口的食物让黄发带给胡勇,胡勇的身体也在逐渐恢复中,出院半年,他的一侧身体有了知觉,可以下床慢慢走动了,虽然还不能开口讲话,但可以拿手比划,基本上也能向别人表达自已的意愿,陆莹是个同情心泛滥的人,虽然以前她是那么讨厌也曾怀疑过胡勇,如今看到他这般模样,心里的那伸厌恶感也变成了同情与可怜,这一墙之隔的邻居,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长辈,怎么说心里还是有份亲情在的!

    胡勇拄着棍,拖拉着他那半个没有知觉的身体走到陆莹家门口,从外边回来的陆莹打老远就看到了胡勇,自打胡勇生病,黄发几乎随喊随到(胡勇不能说话,但能啊唔叫,也能拿棍敲东西发出声音,这是他和黄发特有的暗号,听到声,黄发就会过来),陆莹猜测,胡勇的呼唤这回八成是没得到回应,他才拖着病身子过来找黄发的,许是有什么急事,陆莹边想边快走了几步,上去扶住陆勇,想搀着他进家里找黄发,毕竟只有黄发才懂他,知道他的所需所求,但胡勇却不肯进去。他把那只有些颤抖的手插进衣兜里慌慌地摸着,费了好大劲才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把纸递给陆莹,并用手比划着让她回去再看,陆莹想送他回去,胡勇不让,拄着棍,拖着半拉子身体又回去了!

    胡勇塞给陆莹的那张纸,其实是一封已搁置很久的信,看到落笔日期,陆莹才明白当初自己离婚回家,胡勇为什么会拿那样的眼神看自己!

    恼人的知了终于在半夜停止了它的鸣叫,许是殚尽了全身的力气了吧,闷热也跟随着妖娆的风偷偷地出走了,夜变得有些安宁,有些寂寥的月亮似乎也觉得无趣隐身藏匿了,一切遁进无边的黑暗中!

    有个人影出现在陆莹房间的窗户边,他轻手轻脚地推开窗,从窗户里侧走出来,转身关上窗户猫着腰顺着陆莹家低低矮矮的墙头️走到大门边,一个轻跳,人就到了地上,眨眼功夫那人便消失不见了!

    佩华的婚姻大事一直都是黄发的心病,实在苦闷时也找胡勇说些牢骚话,胡勇也试着给佩华提了几门亲,最后全都告吹了,胡勇也是没有办法,以前他也掐算过佩华和陆莹会"肥水不流外人田"可俩人相处这么久也没擦出火花,陆莹又出门打工,在外见识多了,会更瞧不上佩华,他肯认是自己看走了眼,可自打陆莹从城里回来,胡勇对这事又上了头,看着黄发着急上火,陆勇也给他出过馊主意,让佩华和陆莹生米做成熟饭,这就不怕陆莹她不愿意了,黄发胆子小,听胡勇这一说,吓得直摆手,他才不敢贸然让佩华去做这事,弄不好鸡飞蛋打被吴梅扫地出门,他们爷俩又能去哪里,难不成要流落街头去当叫饭花子!胡勇讥笑黄发"前怕狼,后怕虎,注定抱不上孙子,要想成事那就必须要赌上这一把"黄发没事也琢磨胡勇的话,他脑子里那些个传统的东西慢慢被胡勇的话给侵蚀掉了,他开始有意无意在佩华面前提起这事,捎言带语的指引佩华,可佩华这人天生愚钝,对黄发说的事没有啥反应,沉不住气的黄发开始赤裸裸地教唆他,佩华也没表现出极度的反对,黄发以为佩华想通了,还按捺不住找胡勇一起喝酒庆祝!

    等着看戏的胡勇那晚出去方便,不巧看见吴梅家的墙头上猫着腰站一个人,开始他还以为是吴梅家进了贼,还想大声叫喊,可等那人翻窗进屋再出来时却两手空空,看样子不是小偷,他又仔细看了那人身形,有点像佩华,这下胡勇可乐了,看样子佩华这孩子终于开了窍,兄妹变夫妻,知根知底的多好,可回头一想又觉得有些不对,佩华为什么要翻墙头,他若想去陆莹房间,等陆莹睡了,直接进去不就行了,一个院里住着,还费那劲!"胡勇越想越觉得有些蹊跷,可第二天吴梅家一切正常,没听说丢任何东西,也没有发生什么事!又看见佩华一大早去敲陆莹的门,黄发的心情也很好,他便肯定昨晚那人是佩华无疑了!

    一直没等来佩华和陆莹的喜酒,胡勇有些想不通,听说陆莹生病不愿去化肥厂上班,胡勇又猜测,陆莹八成是怀上了,黄发这老小子真不地道,事成了也不请自己喝酒!可就在胡勇漫无天际的猜测时,吴梅家墙头上那个人影再次出现了,和上次一样,匆匆而来,悄无声息而去,可这一次胡勇借着月光看清了那人的脸,他竟然不是佩华,胡勇整个人都傻掉了,他想喊,却又没发出任何声音,他犹豫了,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做,就在他晃神的时候,那人便匆匆消失了,等胡勇反应过来,一切都来不及了,胡勇自责的同时也很矛盾,他后悔没亲手抓到那人,单凭他的一张嘴,这事说出去恐怕也没人相信,没有证据指证的犯罪都是不成立的,可如果把这事说出去,陆莹以后还怎么去嫁人,佩华如果也嫌弃她,那她真的就没有活路了,胡勇开始恨自己,如果第一次发现那人时自己能大声呼喊阻止,陆莹也不会让那个畜生给糟蹋了!

    每看到陆莹一次,胡勇心里就会难受一次,他在黄发面前不再提佩华和陆莹的事,而黄发似乎对这事没了希望,这么长时间了,佩华和陆莹也没啥进展,他也明白佩华只是面上迎合自己,他根本不会去做那样的事,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生个老鼠会打洞"自己的儿,自己最是了解,他天生胆小,又怎么一朝改了性呢,只不过是自己抱孙心切,一直活在幻想中罢了!

    5

    陆莹的"思春"让胡勇更加不安,几次做梦都看见陆莹挺着个孕肚被人吐口水"陆莹该找婆家了,女大不中留"的说法一出,吴梅和黄发便行动起来把陆莹给嫁了,原想着陆莹这一嫁,自己的良心上会好过一些,可没过几年陆莹又离婚了,还换来一身病痛,胡勇有时觉得陆莹所遭遇的一切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是自己毁了陆莹的一生!

    胡勇去了,就在陆莹知道真相的第二天,胡勇在家里再次摔倒,虽及时送去医院也没抢救过来,第二次脑出血很快形成了脑疝,全身器官衰竭停止了呼吸!陆莹还没来的及去"指责"去"漫骂",他就这样走了,即便是胡勇还活着,陆莹面对他又能说些什么呢,对胡勇她说不上恨,也说不上怨,也许这根木不是他的错,要恨只能恨命运的捉弄,恨那个侵犯她的人!

    听人说,李双又结婚了,对方是个年过半百的成功人士,他也离过婚,但没有孩子,那男人对李双和孩子都很好,给她们在城里买了大房子,还给李双买了辆代步的轿车,陆莹打心里替李双高兴,苦尽了甜就来了!那天李双开车来接她父母,老同学再次见面,陆莹和李双都忍不住哭了,为流逝的青春,还有这戏剧的人生,"二雄的事前两年判了,数罪并罚,恐怕他前半生都是要在里面过了,父母年纪大了,我要把他们接回去养…""嗯,保重,好好生活!"

    看着轿车消失在路的尽头,陆莹的双眼更加模糊了,还是那条熟悉的路,路上有因不能继续上学撅嘴生气的李双,闷闷的一声不吭的佩华,还️有提溜着狗耳朵,惹的狗呲牙乱叫的二雄,还有蹦跳着去釆野花的自己,还有、还有,那个惹人烦的胡勇正伸着手指皱着眉掐算"你们这群淘气的娃娃看样将来也没啥出息""出息,啥是出息,是用嘴巴、鼻子出气吗"二雄一边吸溜着鼻涕,一边歪头笑着问着胡勇,可这一切再也回不去了!

    陆莹招婿上门办喜事那天,李双托人送来贺礼,是一个红色的手提袋,袋子里用红纸包着的是一沓沓崭新的百元现金,足足有十万块,陆莹哭了,有人说,她是被感动的,也有人说陆莹有李双这样的同学是前世修来的,或许只有陆莹心里最清楚,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其实早跟着胡勇去了另一个世界,如果钱能挽回失去的一切,能抚平创伤,能找回内心的平静,那时间又是什么呢,它只能算是一张签了限期的支票,过期作废,废纸一纸,又哪来如生命般宝贵之说!陆莹知道,李双不是想替二雄弥补什么,她只想寻求一种心理安慰!

    从古至今,人们寻找真相的脚步好像从未停止过,但往往真相置于眼前时,却没有勇气去揭开那层面纱,有时即使揭开那又能怎样,真相的背后也许还有真相,总有一双我们看不到的眼睛在洞察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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