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北面的后垄村废园即将推平,充满野性的荒野世界即将消逝。周日下午,拿弹弓去打鸟,回味儿时的技艺。鸟儿们留恋最后的故地,很是机警,见人就飞走了。我打了半天,一只也没打着。又惊起了茂草丛中的两只野鸡,即环颈雉,扑棱棱飞远。我拿弹弓到环北公园、五星公园去,那里均有一片农田,一座村庄,一片树林,几口池塘,结果也都是一只也没打着。
后来,我改变策略,开始爱护动物,爱护自然。好几次,将已变质、吃不完或不想吃的大米、面条、点心、水果,投放到环北公园、五星公园的树林附近。第二天去看,树上树下,聚集着一些鸟儿,欢快歌唱。既然是歌颂我,我就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做一个动物保护主义者。
美国西部有些州规定,必要情形下可以猎杀具有危害性的动物。一个设计师出身的农场主,不堪成群野猪的骚扰,设计一个大铁笼子,等野猪们走进去,就落门抓捕。另一退役兵出身的农场主,干脆开一家私人小飞机,在低空追逐野猪们,拿着AK47扫射。按照规定,他们可以拥有私人枪支。
《梭罗日记》里,有一则写邻居为了保护自家的鸡,要用弓箭射死天上的老鹰。梭罗评价说:“我宁可从来不吃鸡肉或鸡蛋,也不愿意看不到鹰展翅高飞。这种情景不知要比鸡汤或煮鸡蛋宝贵多少。”理想的美需要超越世俗,而世俗无法体现理想的美。
移民江南、畏惧世人的我,时常游走于北山北村,时常望见老鹰展翅、盘旋的身影。数量最多的一次,是在羊甲山东边的公路上。那里有一处伸出式平地,可以远眺尖峰山和群山,我发现群山的高空上,飞翔着三只老鹰,应该是一家人,御风而行。最大的一只应该是父亲,久久不去,盘旋于我的头顶,足有一千米的高度。我高喊:老鹰,下来!它无视我的存在,兀自嬉戏。这个记录随即被打破了,因为在智者寺后的前庄头村的山谷,我发现了四只老鹰在迎风展翅,在初晴的半空中悄然练习自己的飞行能力。
距离最近的一次,是在山下曹水库的里侧。我从里宅村的村口走下去,在茂密的芭茅草丛里,抬头看见前面的山林上,不到五十米,一只巨大的黑鹰在展翅盘旋,几次俯冲,去抓捕小鸟,没能成功,然后继续盘旋搜寻。它的腹部和两翅带有白斑,不是黑鹰,而是黑鸢。等它转悠走了,两只黄莺惊慌地逃走了。我转到环湖小路的另一侧,发现那只黑鸢还在山顶的树林上盘旋。一片青葱枝叶之上,像是有个黑点在那里游动着。
我读过胡一中的论文《婺州鸟类调查》,这里的鹰科有鸢、赤腹鹰、雀鹰(鹞子)、普通鵟,隼科有红隼,鸮科有雕鸮、短耳鸮等。对于这些猛禽,我在野外大多见到了。我远距离所见的黑鹰,看来都是黑鸢。
日渐繁忙的盘山公路,偶尔可以发现一些被碾死的动物尸体。赤链蛇的,银环蛇的,黄莺的,石蛙的。它们大多是稚嫩的,缺乏必要的防备经验,一次失误,全盘皆输。集中发现动物尸体的地方,还有北村田园深处的一些暗藏的鸟网,种类更为丰富,大山雀的,乌鸦的,斑鸠的,鹞子的,白鹭的,灰鹳的,鹧鸪的。我只将一只鹞子的尸体拿回家做标本,晾在客厅阳台的屋檐下。在智者寺后的前庄头村的山谷,我还听见头顶高空有嘎嘎的声音,仔细辨认,是一只落单的灰鹳,在紧急呼唤同类。
山下曹水库附近的公路上,一处凹槽型的地方,时常听到阵阵嗡嗡声,那里栽着大片的白枇杷树,招来很多野蜜蜂。山林里的动物总是最为鲜活的,是最值得我们关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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