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不知走过的荒原
1
黄色干枯的草，落光叶子的树，树上孤零零的鸟巢。单是坐在行驶的车中，无法去知道这一片苍茫的土地上是否还有野物活动的痕迹。车窗外飞快映入眼帘的除了或大或小的水湾高低不平的水渠之外。零星的还有掉了漆的提油架。
犬鞠说，大概没想到有一天还会这样荒乱的去北方。
犬鞠是个怕麻烦的人。认识他刚开始就感觉得出，脾气还很拧巴。
他吃饭时把一份菜里面的不喜欢的花椒、葱、香菜和大蒜，统统挑到菜盘子的一个角落，再正式吃饭，在不认识的人看来矫情又做作。
他有时候又特别冲动，日常琐碎的事情都能烦躁到像个随时会被引燃的炸药包；有时还特别的有孤独感，一圈人聊聊天，他往往属于一言不发的，偶尔让他表态度，混乱嘈杂的酒吧里，他坐在高脚椅上，看着桌子上的一盘茶点，嘴上说的却是头顶上的灯光的装饰。
2
北风呼啸，烟雾缭绕。
犬鞠又感叹一句，呐，真没想到你也快30了。
我应一声，对。你年纪比我小，和你比我老了，你还年轻呢。上了年纪就是不好，小腿受的伤下雨天还会疼。
这时候，车窗外已经是滩涂，风车和砖头。这些对我来说太熟悉了，夏天暴晒的时候，我还在这样的盐场里搬砖。夏天这边的海边盐场还会不定时下一阵雨。下雨的时候，这里最凉快的时候就是那短暂的小雨。
犬鞠也看到了，他直起身子看了看，声音里突然有些雀跃：我记得盐场里有很多海鸥的蛋，拿着瓶子能捡满一瓶呢。
哦。
可是啊…他又往车座上挪了挪，头也侧到另一边，说：那时，时常去在这边的一个地方。说是地方，但其实是一间房子。房子很小，只有一张单人床，那片地方这样的房子不在少数。房子里面有很多好看的小玩意儿。吃的东西是放在木条编制的筐里，那筐子高高的悬在头顶梁上。哎哎，那时候是有房梁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黏黏糊糊的话像催眠的调子，似梦非梦之间仿佛眼前浮现了犬鞠小时候的样子。
小小的人儿，晃晃悠悠站在单人床的床边，伸着短短的手，去碰那盛着好吃的食物的筐子。他肯定用过许多方法去把筐子取下来。拿着木棍去戳，再找一个可以踩着的被子，垫在小脚丫下，摇摇晃晃，终于把筐子取下来。
里面有时候是一小袋子白糖，他打开塑料袋，手伸进去那一块白糖塞到嘴里，探头探脑往门口瞧一瞧，再拿一个糖蛋子塞到嘴巴里。
有时候是一些酥酥的饼干。他拿出一块，再把食物原本的样子大体复原，摇摇晃晃把筐子重新挂上房梁，拿着饼干跑到门外，一直往西边跑，躲到一处带着铁网的住户房子后，瞧瞧吃掉。
身体随着车子颠簸，恍惚之间，又觉得那奔跑的身影，好像不是犬鞠。
3
夕阳西下，全是波光粼粼的海浪。
彻底的睡一觉吧。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