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系治愈者19 我的心意

作者: 穿着prada挤地铁 | 来源:发表于2018-05-18 20:47 被阅读99次

      “今晚要不要一起去看《水形物语》?”

      小一在咖啡馆穿上了我给他买的新围裙,上面是一副简笔漫画,几个裸体女人面无表情地坐在一个很大的茶杯里。

      这是我几个月前走过一家设计师小店看到的,虽然贵的很,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完全没有犹豫就买下来了,然后一脸坏笑地给了小一。

      这倒是第一次我看到他那么自觉地穿上,之前逼迫很多次他都没有就范。

      “不了...”我喝了一口咖啡,看了看手机。“今晚真的有事。”

      “你最近好忙...感觉从成都回来以后我们都没怎么见面...”。

      这话听得我又揪心起来,不忍心去看他。

      “沃尔特晚上约我啦,上次他给我的一个练习用的片子我剪完要给他,已经比说好的时间节点晚了一些呢...”我心里发虚。

      “好的。”小一像那次我叫他陪我去成都一样,丝毫没有任何犹豫,让我心里蒙上了一层更为浓郁的阴影。

      这无解的问题,神灵何时会给出答案呢?

      门突然被打开,带进来一阵让人不悦的风,打断了我的思绪。

      有那么一小瞬间我以为真是神灵给我带答案来了,但仔细一看,是罗桀站在门口。

      罗桀和我那才是真的很久没见了,久到她甚至都不知道我和小一的关系真的像她所期望的一样已经有了“质”的变化。

      不过我也不是很意外,她是那种“一谈恋爱就容易玩失踪”的姑娘,那代表她很开心很充实地在恋爱,一切安好。

      我很喜欢在恋爱状态中的罗桀,她会自然地流露出一种很温柔的状态,像是一个最软糯的姑娘在你耳边喃喃细语呵气如兰,轻松地就能把我身上的焦躁带走,很是神奇。

      所以看到她的时候我由衷的感到高兴,终于可以吸附到正能量了!

      可是让我颇为失望的是,她坐下来,把大大的帆布袋往桌上一放,就直接趴倒在我身上紧紧搂着我。

      完了,我在心里默默想,她这个妥妥的是“失恋模式”啊。

      她和那个法国餐厅的Evandre当时也是搞成这样,大冬天在家里赤着脚喝得浑身都发红,脸肿得像被吹过气一样。

      “宝宝...”她把脸的重量压到我的肩头。

      “怎么了啊?那个对象处的不好?”

      “哎呀...”她有些不耐烦地挥挥手。“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小一,你们这里有没有酒的啊?”

      “你不要老是动不动就喝酒。”

      “你说,我怎么情路就那么不顺呢。那些身边的同事啊朋友啊,为什么都碰不到妖孽的事情呢?"

      “你那个对象不靠谱?”

      "她们也就是碰到了情投意合的正常人,然后结婚生孩子。我对对象的要求现在就是正常,怎么连正常都没有呢?”她像是没有听到我说话一样,自顾自说下去。

      我胸腔里瞬间积满了怨气,几乎是咬紧牙关才没有说出什么出格的话,我吸了一口气摸摸她的头发说:“好事多磨嘛。”

      正常的关系?我在心里痛苦地想。

      你起码会有一个人和你终老,不管是正常还是不正常的对象,有钱或者穷的叮当响,帅或者丑的让你思考人生,但你起码能够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那我呢?

      我连这个权力都不会有。

      她抬起头来看着我,眼角下垂了一个微小的弧度。

      “为什么没有人爱我们呢?”

      我跳下高脚凳抓起手机,罗桀似乎没有感觉出我的反感,她抓住我的手臂。

      “要不要去喝酒啊?找个好一点的地方。”

      “喝个屁啊。”我一把甩开她的手。“你两次都遇到渣男应该去找找自身原因,为什么偏偏就是你吸引了他们?不要老是在他们面前一副什么都愿意做的低声下气的衰样,然后又跑我面前来哭!”

      渣男不是靠我这种人来清除的,何况我也已经决心不再做暗系治愈者了。

      罗桀瞪大眼睛看着我。

      我以为她会问我怎么了,然后我大概会崩溃,把所有的事情都在此时此刻告诉她和小一,不管事情听上去是多么滑稽可笑或者难以置信。

      可她只是低下头淡淡地说“好的我知道了“,拿起帆布袋就拉开门走了出去,一句“下次再约”飘在门外,尾音模糊不堪。

      “嘿。”小一用力擦着桌子打破古怪的沉默。“你对她说这些话有些过分了。”

      我难过得抬起头。

      今晚我就要和妈妈一起去见爸爸的太太了,也就是他生命中的另外一位暗系治愈者,当然这都基于如果我没有推断错误的话。

      我的心里五味杂陈。

      妈妈约了我在我家地铁站三号口见,我从小一的咖啡馆里出来得有些晚,所以急急忙忙赶过去的时候,还迟到了一会儿。

      我在马路对面等红绿灯,看到妈妈优雅地站在那里看着手机,头发长长地垂在胸前。

      她在体态方面比我好的多,又言行里时不时地流露出一些孩子气,能够永远保持童真的女人是最有魅力的,可能这是天生的本领?后天不需要多加磨练就可轻松习得?

      我不知道,但我很明确地知道自己和妈妈是不一样的人,我永远做不到像她一样柔弱无骨,我觉得自己就像一个铁皮盒一样,被迫塞进一个根本不适合自己尺寸的洞穴,最终的结果就是铁皮磨损遍体鳞伤。

      “妈。”我因为想法太多,一开口自己都被自己有些古怪的声音惊到了。

      “你来了啊,你家怎么走?”

      “去我家?不是要去见那个...么?”

      “对啊,是去见她啦。所以我问你你家怎么走嘛。”妈妈滑开手机给我看。“她开了一家日料店,看地址的话,就在你住的地方边上那栋大楼哎。”

      “哈?”我一把抢过手机。

      的确,那个地址就是我家边上,高木,这个我一直路过的日料店,但我从来没有进去吃过东西。

      “欢迎光临!您这里几位呢?”一撩开深蓝色的布门帘就有穿着浴衣式样服装的女服务生过来问我们。

      我们靠墙坐下,这里说不上是多么豪华,但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让人放松的氛围,店里一共五六张木质方桌,全都坐满了,除了我们感觉都是日本客人。

      倒也不全是,推开木门在露天放了两张小圆桌,几个欧洲人喝着啤酒吃着生鱼片,丝毫不介意春天的风仍旧带着寒冷好不惬意。

      我们一坐下,就有服务员把热茶和菜单送上来。

      妈妈用脚背踢踢我,我抬头看了一眼服务生,又看到妈妈对我挤眉弄眼的表情,瞬间就懂了。

      我马上目光追随过去。

      我们找寻的目标是一个不施粉黛的中年女人,皮肤有些黝黑,两颊倒是红扑扑的,留着厚重的平刘海和刘胡兰的那种发型,头发和眉毛都像墨汁一般浓黑极了,穿着深蓝带着粉色印花的浴衣。

      她回答客人的音调和普通日料店那种过于奉承的口气不同,也没有做作的笑容,是简短迅速又带有柔柔的干练的。

      妈妈倒是很平静的感觉,她背对着柜台坐着,默默地喝着热茶。

      很显然,只要稍加观察,就可以发现她是这里的老板娘。

      我心不在焉翻来覆去地看着菜单,老板娘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

      “你们想好吃什么了吗?今天有特色的杂煮哦。”

      我紧张极了,也不敢看她,只好随便报了几个选择,也没多加思考。

      老板娘重复了一遍,又送上热毛巾给我们擦手,跑去给别桌上菜。

      这时我才敢偷偷观察起她和这家日料店。

      好神奇,她和爸爸曾经是夫妻,生活在一起的夫妻...而她竟然也有可能和我们拥有一样的体质。

      她知道吗?

      如果她和我们是一样的体质,她在爸爸去世以后一切都要靠自己撑起来,辛苦是肯定的。

      “这家店里都是年纪偏大的阿妈做服务员哎,一个男人也没有。”妈妈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一样,突然开口说。

      的确,可能因为知道中年女性独自一人打拼的苦楚,所以会对年纪相仿又为生计打拼的同性产生保护欲,所以店里找的也都是这样的服务员吧。

      点的烤物还有寿喜锅很快都上来了,我看到有一盘培根金针菇年糕卷,赶紧招呼刚走开的阿妈服务员。

      “这个我好像没有点过哎,是送错了吗?还是我点了?可我记得没有点啊...”我语无伦次地说。

      “你们没有点吗?不好意思,我来看一下单子...”

      “怎么了?”老板娘用日语在收银台那里问,敏锐地觉察出我们的疑惑。

      “她们说没有点过这个培根金针菇年糕卷...”

      “私の気持ち。”老板娘快速地回复了一句,转头就去别桌上菜了。

      我听懂了。

      她说:“是我的心意。”

      “这是老板娘送给你们的。”阿妈服务员对我们解释。

      “太谢谢了。”妈妈赶紧道谢。

      我们默默地吃着食物,烤香菇鲜嫩多汁,寿喜锅牛肉很多,味道甘甜,还有那个培根金针菇年糕卷,外面包着的海苔松脆极了,配上软糯的年糕,的确很可口。

      老板娘脸上始终没有一丝倦容,像一颗坚韧的植物一般忙里忙外,周到地尽力满足客人所有的需要。

      “妈,我们要告诉她么...”

      我在前几天妈妈告诉我她终于找到老板娘的讯息时,就忍不住问了这个问题。

      “当然不。”

      “那我们怎么知道她是不是和我们一样的命运...或者说,我们去看她是为了什么呢?”

      “是啊,我也不知道。但我就想去看看她,想知道陪伴你爸爸最后一程的人是什么样子。”

      现在我们来了,也看到了,妈妈会是什么样的感受呢...

      已经十点多了,店里还是人声鼎沸。

      这时店门开了,进来一个少年,瘦的脸上的颧骨也凹陷进去,一脸不问世事的表情和他的年纪明显不符。

      老板娘上前去拍拍他的肩膀,对他说了几句话。

      但一切都太明显了。

      他的脸型和耳朵和梦里的爸爸长的一模一样。

      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

      妈妈看到我的表情,只是回头看了一眼,立马就明白了。

      “吃饱了哦?走吧我们。”妈妈拍拍我的肩膀。

      付完钱,在老板娘非常干练诚挚的“谢谢你们”中拉开门,我经过她的时候对她点点头,也不敢直视她。

      “所以...你觉得...妈,说几句话啊。”

      城市在夜晚总是不愿沉沉睡去,不管身处其中的人是真的孤独还是假的寂寞。

      “很好的女士呢。”

      “你觉得她和我们是一样的么?”

      “很明显,她经历过苦日子。不过,已经学会不再多愁善感,而是好好生活。”

      “你看到那个少年了...”

      “嗯,他的表情和你发呆的时候有点神似。”

      “我发呆的时候有那么佛系的么。”

      “有有有啊。不过我不知道这个体质是不是会遗传给男生...”

      “不会。”我打断妈妈。“那本老书里的故事有暗示,只会遗传给女生。”

      突然的,我感觉自己被嫉妒给狠狠地迎面冲击了。

      为什么我就要被遗传到这种倒霉的体质?莫名其妙。难道神灵也是重男轻女么?

      但当你发现自己有兄弟姐妹的瞬间,对大部分已经成年的独生子女来说,都是激动的成分更多。

      我有一个弟弟,和我拥有一样血脉的弟弟...

      “大家的命运都不算太差。”妈妈喃喃自语。“你爸起码有一个好的夫人和两个孩子。老板娘应该也不知道自己的命运,而且又生了个男孩...”

      “那你呢?”我实在没觉得妈妈的命运好到哪里去。

      “我有你啊。”妈妈望着没有星星的夜空。“我有你。”她又重复了一遍。

      之后的三个多星期,我仍旧尽力逃避和小一接触。

      逼迫不能想念他的时刻,我把自己关在家里剪片子,循环播放duran duran。

      我每隔几天都会去高木独自点梅子茶泡饭和培根金针菇年糕卷,不是为了再去研究老板娘,而是想要看一眼我那个表情淡然的弟弟。

      像是我例行要完成的一桩公事一样。

      今天也不例外,但少年没有出现,我有些失望。

      付账完走出高木,我低着头拿出手机,突然听到有人说话。

      “逮到你了。” 

      小一站在我面前,他应该刚剪过头发。

      我闻到他身上散发出刚洗完的衣服被阳光晒干的味道。

      “我在剪片啦,下来吃点东西,马上又要上去...”我有点结结巴巴的。

      “嗯。”他点点头。

      小一就是这样的,不咸不淡,我有时候都很想用“人淡如菊”来形容他,但又觉得太娘。

      他也不动身子,我们就这样站在原地。

      “我应该上去了...”我低着头用意念推开他。

      “好的。”

      他的口气简直是温顺。

      我走过他的身边,很想对他笑笑,却又无法真的笑出来,只好挤出一个古怪的表情。

      “我做错什么的话,你能告诉我吗?”

      我听到他在我背后说。

      我回到家从六楼往下看,帆布袋都还在肩上,发现小一还站在那里抬头看着我的阳台,对我挥了挥手,然后转身离开。

      我拉上窗帘,感觉自己的心活生生地在被上上下下穿针引线般被到处乱拉硬扯着的那种疼痛。

      是时候做决断了。

      我要离开他,我必须离开他,我无法忍受看着他像阴影中的花朵一般在我身边加速枯萎。

      所以,让我看一眼他的命运吧,即使以后不是我陪他走完人生,能看到哪怕是破碎的片段,也会让我有些安慰。

      我回忆着老书里有关看命运的那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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