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父亲  父亲的年少回忆录

作者: 陈小美0113 | 来源:发表于2022-06-15 20:08 被阅读0次

    一九六五年,父亲生在一个三四线城市的小镇里。

    那个年代,每个家庭都有几个孩子,无论是因为固执地想要个男娃还是相信那句“养儿防老”。父亲兄弟姐妹也有六人,父亲排行老三,上头有两个姐姐,下边还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在那个食物匮乏的年代,父亲后来留下一直给姑姑们谈笑的话题不过是那句“爸,我要吃鱼,青菜有骨”。

    爷爷是个手艺人,在我中小学时代亲眼见证了他的许多作品。老家的小房子在我的童年里也都堆满了各式木工的工具。那些工具不像现代工业品那么精致,大部分大概都是爷爷自己一点点折腾出来的。后来听父亲说,小时候的他也跟着爷爷学过木工。但父亲的手艺似乎在我的印象里就比爷爷粗糙得多。

    父亲的一生虽与“木”无缘,却在童年便与“电”结缘,后来的人生也算有份技能谋生,算得上是个手艺人。但与“电”的缘分却要从那场差点要了他命的意外说起。

    那个年代,小镇上放电影是孩子们最大的欢喜,这哪怕二三十年后对于我的童年亦是如此。但童年的父亲是个好奇的孩子,一年到头看不了几次电影的他决定做一件疯狂的事情。

    或许是年纪尚小,又或者是知识的匮乏,我至今无法想象父亲当时是怎样一个想法与做法。在后来的描述里,父亲只说他要拉电线给兄弟姐妹放电影。而这场悲剧就这么发生了。父亲触电后摔落,手抓着一捆电线直接放在了胸口。奶奶听到喊叫声冲进去的时候,父亲已经躺在地上,全身抽搐着。也许在那一刻,所有的理智都荡然无存了,没有人想着断电没有人想着找绝缘体,母性的潜意识让奶奶只有一个想法:冲过去一把将电线抓了起来。

    电线被拿开了,奶奶也重重地摔倒在一旁。而父亲已经失去了意识,左手食指已经融化了一半,胸口全是灼烧的痕迹。

    爷爷将父亲匆忙送医,镇上的大夫也慌张得拿不出办法。绝望中,不知道是谁给的土方法:将父亲埋在沙子里。无助的爷爷奶奶也只能照做。

    或许是父亲命不该绝,或许是土方法起了效果,又或许只是父亲的意识逐渐清醒,总之,躺在大雨的沙堆里的父亲活了过来,捡回了一条命。但,父亲左手的食指融化得只剩下一半,而且和中指连在了一起,胸口也留下了类似奥运五环形状的伤疤。

    所幸在后来的时间里父亲没有因为这次意外落下什么后遗症。

    再后来,初中没有念完,父亲就辍学跟着爷爷讨生活了。

    那个年代读书是个稀罕物,孩子多的家庭都挑着要会读书又男孩子优先的心态去谈教育。可见,父亲不是一块读书的好料。但在后来与他相处的时光里,我隐约感到父亲内心似乎也住着一个文艺的灵魂。他跟我坦言,年少时也看过三国水浒西游封神榜,一看都看好几遍。这我是确信的,因为在我童年看这几部名著拍出的电视剧时,父亲给我讲的时候着实是一副了然的模样。

    年少辍学的父亲跟着爷爷做过木工,去过炮仗厂。后来炮仗厂爆炸,爷爷和父亲从火堆里逃了出来。就这样,父亲的少年时代似乎也随着那场火轰然结束了。

    青年时期的父亲赶上深圳热潮,与几个朋友一起去深圳倒卖药材。这段经历我能知晓,也是在父亲五六十岁时与母亲一起看一部关于深圳开发初期民工奋斗史的电视剧时父亲偶然提起的。说剧里的场景与他当年去深圳很像。这也引来了弟弟一句“您快想想当时有没有买了哪块地给忘了”的调侃,于是也从母亲口中得知,父亲是一个有极度乡愁的人。按母亲话里的意思,父亲这大半生出外次数虽然不少,但总惦记着回到这个小镇上。隔三岔五,每逢节日都想回来看看,连做生意都没心思。

    显然,父亲的深圳之行并没有成功。那趟着黄泥路,睡在天桥底的日子终究没抵过一场对故乡的眷恋。最终,父亲回到了小镇上,开始了很长时间的断断续续的杂工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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