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老实交代,剩余的老鼠药放在哪里了?”,“在厨房擀面桌上碗底下面压着,”凡面无表情的回答了警察的提问,公安局的人很快在她家后院的空地上发现了新挖的土坑,并顺利找到了她丈夫安民的尸体,所以她没有做任何辩驳,看样子,她也没打算逃脱,不然不会一直呆在家里。
凡是我初中同学的妈妈,也是老家一个村子里的家庭妇女,她有两个漂亮的女儿,一个懂事的儿子,还有一个导致她入狱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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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称她为凡姨吧,第一次见到她,已经是15年前的事了,那年初三,我跟几个同学一起去找她女儿玩,也就是我的初中同学东晓。她蹲在一米高的灶台旁边烧火,用的是麦秸秆,在农村生活过的朋友应该都知道,烧火一般用的是比较硬的木柴,而麦秆点燃的瞬间,就会灰飞烟灭,根本没法做饭。东晓跟她妈妈打招呼,说跟同学出去玩一会儿。“耍啥耍?就你会耍!你同学也该回家吃饭了!”那是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碰面,我们没有说一句话,只是觉得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戾气太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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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辗转得知,凡姨年轻时候挺漂亮的,说了个门当户对的人家,但是她悔婚了,因为遇到了东晓的爸爸,两个人相见恨晚,庆幸相逢未嫁时,于是,两人很快就结婚了,虽然丈夫一贫如洗,但对她疼爱有加,这婚姻还是值得的。
好景不长,随着孩子们到来,家庭拮据情况日益严重,每逢开学季,凡姨都要回娘家借钱给三个孩子交学费,别人家瓦房换新的砖房,他们家依旧是两间瓦房,其中的一间用来做饭,一年的支出基本上全靠凡姨喂的两头猪了。生活的艰辛,使凡姨的脸上早早的爬上了与年龄不相符的皱纹,她身上早已经看不出当年邻里街坊夸奖的美人坯子的模样,安民一年到头的时间则大多用来喝酒,跟村子里有头有脸的人一起喝,自己穿的有像城里人,发型也很跟时尚,整日油光可鉴,不知道底细的人,都看不出来他住在两间破旧的瓦房里。
安民喝醉了就开始耍酒疯,半夜让凡姨去做饭,要是敢多说一句话,他会随手抡起仅有的两把破椅子往凡姨头上砸,酒醒后会跪在地上道歉,还曾多次写下保证不再喝酒。
村子里开始传安民和那个四川来的美女寡妇好了,流言蜚语,凡姨好像是最后知道的一个,并且是她在集市上亲眼看到的,难怪安民偶尔也出去干活,但就是没给过她一分钱,醉酒让她伺候,这样的家常便饭她可以忍,家暴她也忍了,如今,还出去鬼混,她不是没有闹过,只不过都无济于事,安民的保证书就像抄作文一样简单,过期的比火车票还要快,凡姨对生活应该要绝望了吧,我想。
破屋偏要连夜雨,那天,凡姨把家里大大小小的水缸都挑满了,开始做饭,虽然大家早已用上了液化气,但是为了省钱,她不得不继续蹲在地上烧火。“多做一碗饭,去买点好菜!”安民以命令的语气对她说道。“让这不要脸的滚,快点!”凡姨歇斯底里的怒吼,“你今天不想在家住了吧?不想住,快走!”安民也不示弱,凡姨走了,十几年来,破天荒的,第一次,因为吵架回娘家,十公里的路,临近天黑,她走着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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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姨的哥哥弟弟找到安民,让她同意离婚,这也是凡的意思,谁知人家躲出去了,后来的几次,依旧见不到人影,知道他回来了,凡姨娘家人赶紧去找村委会调解,人又不见了。无奈起诉到法院,人家派人去说事,抵不上见不到人啊!
一个40多岁的中年妇女,带着三个孩子,过着丧偶式生活,随时会遭受挨打,被要求给第三者做饭,这是怎样无助的一种生活啊!
终于,在安民又一次醉酒的傍晚,他嚷嚷着要喝水,水来了,多了一种致命的毒药。凡姨应该多次想过自己喝下那碗水吧,但是她更想陪孩子们长大,能多一天是一天。于是,她选择了让安民走,她曾经不顾家人反对,奋不顾身追逐的爱人啊!
事发后,三个孩子拿着一个笔记本,挨家挨户让村子里的人签名,用来证明母亲杀人的无奈,法院最后判刑十年。
再见凡姨,已是满头白发,只想问问,那年的奋不顾身,值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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