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二天醒来,已是快中午了,想到阿明交的房租已经到期,我觉得我有必要尽快的做出决定,并积极的采取行动,以免房东把我撵出去。
我去买了一斤凉菜和5个馒头,回来之后先去洗了个头,边等头发晾干边吃饭。吃饱以后,认真的梳理了一下头发,又出去了。
我去ATM机上查了查,卡里多了三百块钱,加上原有的一百,共有四百,我全取了出来。拿着这四百块钱,我的心里一下子有踏实了许多,因为,有了这些钱,我就不怕房东撵我了,但是,一想到这些钱马上就不是自己的了,我的心里又有些心疼。
取钱之后,我去了一家国际连锁的美食餐厅,不是去吃饭,是去面试。谈了一刻,那个主任说,“如果你要来,明天早上10点半到办公室找我报到就行。”
我点了点头,就出来了。他们那儿又要求上班穿皮鞋,而我没有,所以,虽然我很不习惯穿皮鞋,但为了工作,为了生计,我还是去买了一双便宜的皮鞋,顺路又花15块钱买了一个充电器。
拎着东西回到地下室的门口,房东大姐把我拦住了,冷冰冰的问,“你是不是住在22号屋?”
“对,怎么了?”
“怎么了?”房东硬生生的说,“你该往外搬了吧?”
我笑笑,“房子到期了是吧?”
房东大姐哼出一个字,“对!”
“那等会儿我给你交房租。”说完,我拎着东西就下去了。过了一会儿,我去找房东,没找到,就又出去了。我去旁边的便利店买了一个电热杯,回来洗了洗,接了一杯水,刚插上电,房东大姐就下来敲门。
我把门打开后,她看也没看我,一转身背对着我说了一句,“你跟我上来一下。”
我把门一关,准备跟他走,她却说,“把门锁了吧,不怕丢东西?”
这话倒还有点人情味儿,不过我却只是淡淡的说,“没事儿。”说完来到房东的屋子,交了房租和水电费,一共370块钱。她给我开了一张收据,并且把地址写在了收据背面。我拿着这张收据,想说声谢谢,却又没说。
回到小屋,莫名其妙的,我笑了。心想:这下好了,钱一交,房子就可以安心的住了,而且还有了一个地址,以后若从网上购书的话,也方便多了。又想:可惜在阿明回家之前没有做出这样的决定,害得他把行李放到了阿忠那里。不过,这样也好,至少,阿明再来北京的时候,可以直接来这里住。
然而很可惜的是,阿明回家以后,没能再来北京,他送到阿忠那儿的东西,也渐渐遗失了。当然,这是后话。
把房子租下来以后,我去了网吧,在网上和阿文聊天。阿文问我:你有什么目标?你有什么打算?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说:我也不知道,你呢?
阿文说:你别笑,我问你,你多大了你?
我说:你不是知道嘛
阿文问:知道啥?
我说:我的年龄啊
阿文说:我想问的不是这个,我想问你对你的未来有啥打算?
我说:不知道,你有啥打算?
阿文说:你别问我,应该是我在问你!
我说:其实我觉得,一个人只要把自己管好就可以了,你说对不对?
阿文没再回我的信息,可能是生我的气了吧。不过,想到阿文问我的问题,我忍不住又笑了。我有什么打算吗?我当然有!只是我不想告诉别人罢了。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梦想,而且我常常觉得,梦想就像一个充满了氢气的大气球,它可以提升一个人的人生高度,可以给人向上的力量,但是却不能随便的说出来,一旦说破,那个梦想的大气球就会在一瞬间破碎的七零八落。
人们常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我想说,男儿有梦,也不用谈,只需踏踏实实,一步一步的去做。
夜里躺在床上,看着小屋,想着是自己出钱租了下来,心里又有种踏实的感觉。从这一天开始,我不用再称这个小屋为“阿明的小屋”,而可以说是“自己的小屋”或者“我的小屋”了。
在自己的小屋里睡觉,我睡得很安稳,一夜无梦。
第二天,早上8点突然就醒了,因为要去报到。只不过,去是去了,也干了一天,却没能留在那里,因为皮鞋不合脚。
下班以后,回到我的小屋,感觉右脚的脚后跟儿有点疼,就去打了点水,想洗洗脚睡觉。洗脚时,看到右脚脚后跟有一道红色印记,就揉了揉,心想,睡一觉就没事了。却没想到,第二天早上醒来,右脚后跟居然起了一个大水泡,用手一碰,还能感觉到水泡里的脓液在流动。我用指甲剪把水泡剪了一个小口子,用卫生纸把里面的脓液吸了出来。
其实,这全怪自己,因为去买鞋的时候,我只试了左脚,没试右脚,没想到右脚的鞋子鞋口这么小。原本以为,成双成对的鞋子,一只脚能穿,另一只脚也一定能穿,谁知,事实并非如此。想想这事儿,要么是制鞋厂偷工减料,一只合格一只不合格,要么是卖鞋的小贩给了我一只小号的右鞋。若是前者,还有可能,若是后者,我想这不大可能吧,如果他把一大一小的卖给我,那剩下的一小一大怎么办,可回头一想,他既然能把一大一小的卖给我,那他一定有办法把一小一大的卖给别人。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我自身的问题,如果鞋子没问题,那就是我的左脚没有右脚大,或者右脚比左脚长,只是我用肉眼看不出来。
我想,穿着这样夹脚的鞋子上班肯定不成,想着想着就不想干了。于是,打定主意后,我去那家餐厅的更衣室拎出我的皮鞋,走到半路,我觉得拎回来也没什么用,就直接扔进了路边的垃圾箱。
空手走在路上,心里又想,是不是可以重回原来的那家酒店呢?
我想,没有什么抹不开的面子,脸皮厚一点,只要过了开头那几天,往后也就没什么了。
再说,自己一向也没什么面子,从小到大,也没几个人给过我面子,都已经习惯了,怕啥?
然而,我是直接去面试呢,还是给原先的领导打个电话呢?
开始,我想直接去面试,可是走到了公司门口,没好意思进去,心想,还是先跟领导打个电话吧,却也没好意思打。又想,不如在门口等一等,等他们上早班的中午下了班,找认识的哥们儿先聊一聊,问问公司的情况再说。
没多久,我看到了阿九,便叫住了他,“阿九,下班啦?”
阿九笑问,“阿猫,你,你在这儿干吗?”
“没啥事儿,路过。”
“路过?不会吧?你不会是想重新回来上班吧?”
我笑了笑说,“嗯,有这个打算,不过不知能不能回去。”
“你想回来,应该没问题。”
“现在,你们人手多吗?”
“不少,不过,还在招人。”
“哦,生意忙不忙?”
“忙,很忙,你要回来,赶紧回来吧。”
“怎么了?”
“你回来了,我们就又多了一员猛将啊!”
“行了,别损我了,你赶紧回去睡会儿吧。”
阿九走后,我还是一筹莫展,站在路边,像个电线杆一样,呆若木鸡。站了有十来分钟,自己都觉得有点傻了,才赶紧走开。
我来到马路边的长椅上,坐下来,傻傻的待着,心里一直在想到底该怎么办。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先打电话比较好。于是,我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摁出了那个记忆中有点陌生却还不曾忘记的手机号码。
通了,没人接,响了几下后,我赶紧挂了,因为我忽然又怕听见他的声音了。
没过三分钟,我的电话响了,我想接又不好意思接,拇指放在接听键上试了好几下,最后还是摁了下去。
对方第一句便是问我,“您是哪位?”
我赶紧说,“嗯,是我,你是侯主任吧?”
“对,是我,什么事?”
“那个,我想重新回去上班,可不可以?”
“哟,这个,我得问一下人事部,等我问一下再给你回信息吧。”
“哦,那就麻烦您了。”
“没事儿,就这样,挂了啊!”
“好的,再见,侯……”我还没说完,那边就挂了电话。
打完电话,我的心情忽然轻松了许多,不知怎么就想到了爬山,想要彻底的放松一下。
这段日子身心俱疲,我觉得我有必要去爬一次香山,享受一下山野之乐,放松一下疲惫的身心。说是享受,其实也谈不上,因为我根本就没有资格谈享受,只是想去山里走一走。
6月份也算是旺季,但是天气炎热,游客并不多。我从北门进去,来到眼镜湖边。湖边的椅子上稀稀散散的坐了几个人,中间的桥上有一对小情侣正在拍照,四周很少有人走动,偶尔有一两个,也是很悠闲的迈着步子,要不就是拿一把扇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
我无心急着上山,看见旁边的小竹林,便走了进去,想要寻个一根半根,当作上山的拐杖,刚好就看见地上有别人砍下的三根竹竿,底部粗壮结实的已被人砍走了,只剩了上半部分。我捡起一根较大的,把上面多余的枝叶去掉,再把头部较细的部分折断,一根简单的拐杖就制成了。
有了这根竹竿拐杖,我开始慢慢的往上爬。
在北京的这几年,我去过许多次香山,山顶的风景对我已不再有吸引力,所以我爬的很慢,几乎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很轻松的超越我。不过,第一次去香山的时候,我可不是这样。第一次去,有种迫不及待的想要爬到山顶的冲动,恨不得一步登顶,那一路跑,出了满身大汗。后来,去的次数多了,也就越来越慢了。就像这次,我干脆都用上拐杖了。
爬到半山腰,我找了个石凳,坐了十来分钟。我手里的拐杖,更像个玩具,被我拿在手中转来转去,只在很累的时候,才停下来用拐杖点着地,支着身体歇一歇。走台阶时,只偶尔用那么几下,也只是装装样子,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我就这样,走走停停,晃晃悠悠的爬到了山顶,看了一下时间,居然用了一个多小时。途中,许多人超越了我,有六七十岁的老大爷,有六七岁的小女孩,有中年男子,帅哥靓妹就更不用说了。看着他们超过了我,我的心里不气不恼,好似本该如此,其实不是。
在我一开始爬山的时候,我也爬得很快,不说健步如飞吧,也是越人无数,因为我喜欢超越他人的那种感觉,不喜欢被别人超越。
这一次,我没有超越任何人,只是以自己的节奏,慢悠悠的走了上去。这次爬山,我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有些路,需要慢慢走。好比爬山,找一根竹竿,慢慢的走,什么时候到了算什么时候,这样也不错,既没那么累,还能欣赏到沿途更美的风景。
人们常说,无限风光在险峰,而我却越来越觉得,在不被人关注的寂寞之地,风景往往更独特。
从香山回来时,我把那根竹竿也带了回来。回到我的小屋,我看到屋顶的下水管道,就想着怎么把这根竹竿吊在上面,用来挂衣服。脱鞋上床,站在床上看了看,发现下水管道上面放着一块木板,大概是以前的租户放上去的吧,还在上面钉了好几个钉子,露着钉子帽,我用手拉了拉,感觉很结实,于是就想着用绳子套住钉子,把竹竿平吊起来。
我找了一根白色的打包带,试了试,一拉就断,不结实。去买个绳子吧,不值得。想来想去,忽然看到了鞋带儿,终于有了个主意,那就是:抽一条鞋带儿出来,从中间剪成两截,各打一个死结,系成一个圈,一头挂在钉子上,一头套在竹竿上,这样就有了挂衣服的横杆。
可是,我少了一条鞋带儿,怎么办呢?再去买一条也没必要,于是我就把剩下的那条鞋带儿也抽了出来,剪成两截,这样,一条变两条,两只鞋就都有了。只是短了点,另外,剪断的那一头也难看了点儿。好在我不是什么大明星,也不是什么大人物,没有几个人会注意到我,更不会去细看我的鞋带儿。
夜里躺在床上,看到这个挂衣服的地方,忍不住就笑了。
以前,看到小屋里有这么个下水管道,感觉还有点恶心,没想到它还有这么一点用处。只是到了夜里,依然会听到楼上住户冲厕所的那种“噗通!哗啦啦……”的响声。
后来,慢慢的也就习惯了。
谁让自己住在这栋大楼的最最底层呢!
睡觉之前,没有收到侯主任的回信,我的心里有点失落,不过,没收到回信,至少说明还有一半的希望。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睡着以后,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住在一栋别墅里,有一辆黑色大奔来接我,我问那位司机,“是侯主任派你来接我的吗?”
那位司机微笑着点点头,说,“是的,请上车吧。”
我正要上车,突然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了,抓起手机一看,是阿忠,我本不想接,但还是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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