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欣欣有些得意地歪着头，激动地哭：“娟花儿，娟花儿，我有孩子了，我终于有孩子了，我这辈子居然还能有自己的孩子，还能给他生个孩子……我知足了……”
“他？”我不知道杨欣欣口中的他是谁，但是电光火石间的，那个杨欣欣醉酒喊出来的名字出现在我的面前：“那个他，是程楠吗？！”
杨欣欣瞬间停滞了，惊得直打嗝，她边拍胸脯边道：“嗝……你……嗝……怎么知道的？你……嗝……你还知道……嗝……知道些什么？”
我微笑地拍着她的后背：“我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这个名字……你忘了吗？七年前……你喝多了……”
我只说了这么多，事实上，我也只知道这么多，不过在杨欣欣心里，可不是这么认为的，她以为那年，她把该说的都说了，而我并没有将这些告诉栾正东，她觉得我是个知恩图报的。
杨欣欣抚摸着肚子，满身都散发着母性的光辉，她看着窗外的艳阳道：“花儿，我一直都拿你当亲生孩子看，你知道这些事情这么多年，都没有跟别人吐露一句，这说明我没看错人，算了，反正现在我也不避讳了，没错，这个孩子是程楠的。
外人一直以为我和栾正东这些年没有孩子是因为我不能生，可是谁都不知道，根本就是栾正东有问题，他不是个男人，他是个天阉，是个废物……”
杨欣欣的话，让我倒抽冷气，大热的天气，我竟冷得浑身起鸡皮疙瘩——果然，深宅大院里，也没有几个是干净的。
杨欣欣满脸地疯狂：“那个混蛋，他不是个男人，还娶我，让我一辈子守活寡。我和他白手起家的，我为了他受了那么多的苦，可他骗我，他一开始就骗我说是因为我有问题，害得我对他那么愧疚。
后来，我去医院检查才知道，不是我自己的问题，那时候，他才跪下来求我，求我不要让别人知道，他根本就是个天阉！
更可恨的是，他甜言蜜语地说是不忍心让我出去工作，让我做个全职太太，每天在家享清福，说是要养我一辈子，事实上断了我与外界的所有联系。
同时，他还向外散布我不能生的谣言。为了面子，为了我父母，我还得辛辛苦忍耐着和他人前恩爱。哈哈，花儿，你是知道，他从不在我房间里过夜的，又有谁知道，当年我和他一起吃了那么多苦，最后竟然沦落到如此下场……
我没有朋友，没有工作，没有多余的钱，所有花费都是从他副卡里提取的，只要他一个电话，我就一分钱都刷不到……”
杨欣欣的心里防线在这一刻终于全部崩塌了，她又笑又哭，将心底埋藏的那些秘密，全部对我和盘托出：
“花儿，从小我也是吃过苦的，我家不富裕，所以一直都觉得很自卑。在栾正东之前，我爱过两个人，第一个是在学校的时候，那个男孩算是我的初恋吧，他很爱我，我以为我也很爱他，可是后来我遇到了程楠。
遇到程楠我才知道什么是爱，我爱程楠，程楠也爱我，和程楠在一起的日子，是我最开心的，可惜我家太穷，他爸看不起我，硬生生拆散了我们，可我忘不了程楠，即使程楠后来出国了，我也还是念着他……
七年前那次我喝醉了，就是因为我又遇到了程楠。他回来了，他回来了，可是他已经结婚了，我也已经结婚了，看着他对他老婆那么好，我接受不了，我接受不了，程楠是我的，他应该是我的才对！”
杨欣欣双手抱头，疯狂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我实在没料到，一向有些冷情的杨欣欣居然也会有如此疯狂的一幕，看来，情之一事，果然是碰不得的呢。
杨欣欣缓了口气，双手抚向肚子：“这七年，我无时无刻不想着程楠，我要他，可是我不能表现得那么明显，我不能在什么都没有确定之前，让栾正东察觉。”
我这才明白，为什么这七年杨欣欣会老得这么快，一边是求而不得的折磨，一边是无法视而不见的摧残，难怪呢。
“可是，我还是等到了。”杨欣欣满脸都散发着笑意，看着窗外金光四射的太阳，笑眯着眼：“那天，我和栾正东去参加新年酒会，我又遇到程楠了，他没忘了我，他还记得我，还忘不了我。”
杨欣欣的脸都快要发光了，绷直了身体，向前微倾着：“程楠说他这次回来，就是为了我的，他要堂堂正正的娶我，所以，要我帮他……”
“帮他？”我不明白这个程楠是什么意思，不过很快，杨欣欣就给了我答案：“没错，帮他！程楠也开了一家公司，和栾正东抢生意，程楠说，只要他收购了栾正东的公司，就把公司给我，让我打理，算是给我的聘礼，他让我帮他，他说只要栾正东一倒，他就马上离婚，和我结婚……”
我大吃一惊，这个程楠是给杨欣欣下了什么迷魂药？这么显而易见的坑，杨欣欣居然就这么笑着跳下去了，还甘之如饴！
“你疯啦？！”我抓着杨欣欣的肩膀摇晃：“杨姐，你醒醒吧，那个叫什么程楠的，绝对不可能和你结婚的，他这就是为了吃掉栾氏才故意这么对你的吧！他得到了栾氏还会还给你？你疯了还是他疯了，更何况，他早就结婚了不是吗？他有老婆的，他离婚，他老婆能同意吗？你，你这个孩子，你将来怎么面对这个孩子啊……”
我的话，让杨欣欣愣住了，她一把挥开我的手大喊：“滚……程楠不会这么对我的，不会的，是我要他先不离婚的，等栾正东一破产，我们就结婚，只要我现在开口，他现在就离婚，不信，不信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
杨欣欣哆嗦着手给那个叫程楠的打电话，我不知道那个程楠在电话那头说了些什么，我只知道，杨欣欣冲着电话那头大喊：“程楠，你要是不离婚，我就带着肚子里的孩子去跳楼……”
也是那天，杨欣欣出了车祸。
挂上电话的杨欣欣，不顾我的阻拦，非得要去找程楠说个明白，为肚子的孩子求个名分。我阻止不了她，就想陪她一起去，可是我还没来得及上车，杨欣欣就一脚油门冲了出去。
这一去，就再也没能活着回来。杨欣欣半路出车祸，车子撞到路边的树上，肚子里的孩子流产了，她自己，也在重症监护室里昏迷了一个月后，死了！
我以为，是我害死了杨欣欣。这个女人虽然不曾生过我，也是因着我刻意讨好后才对我好的，但她毕竟给了我第二次生命，让我摆脱了孤儿院那可怕的命运，对她，我还是很有感情的，在她的葬礼上，我哭得昏了过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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