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寂静无声,透着几分凄凉。
三更天的钟声刚过,通往天牢的主道上忽有一道轻微的闷哼声,两人行的队伍无端少了一人,剩下的那人还没来得发声,脖颈处突地一紧。
冰冷,像地狱恶鬼,坚硬,像一把铁钳,就这样扼住他的咽喉,怎么挣都挣脱不得。
“嗯……”喉中嘶鸣,几不可闻。
咔擦,骨裂的声音,狱卒脑中懵了一瞬,那涌上来的血液几乎在一瞬间凝固,瞪大的瞳仁里再不见转动分毫。
黑色面罩下,一双漆黑的鹰眼,不耐烦地望了一眼面前的两具尸体,左右开弓,三两下就将人拖到了暗处的角落。
不一会儿,主道上走出一人,暗色系的狱卒服穿在身上,笼了一层清辉,配上腰间明晃的大刀,一步步走向天牢的入口。
就在他拉开铁门,准备跨进地牢时,身后有人唤他,“前面那个……”
他不理睬,继续往里走,谁知那人一把上前拽住了他的后领,就要往后扯去,“说你呢,聋……”
“咔……”锃亮的白光一晃,一道轻呼卡在喉咙里,霎时,鲜血飞溅,四壁腥味。
有几滴溅到了他脸上,浓眉之下,一双鹰眼极尽讽刺,“蠢货。”
吧嗒,牢房的锁门开了,一双鹰眼直接望向床榻之上,背身而卧的人,血迹斑驳,枯瘦如柴,他却没有丝毫怜悯之意。
剑光飞影,一触即发,却在即将落下的一刻忽与一柄利剑撞上,“当!”火花四溅,流影白光,迷了他的眼,待他反应过来,胸口已被床榻之人狠狠踹了一脚,飞身而退。
“等你很久了。”凉凉的女声,略带挑衅。
话闭,两人缠斗在一处,纤瘦的娇影与健壮的男身厮杀纠缠,不一会儿,男人落了下风。
迎兮倾身上前,准备再踹一脚,牢门哐当一响,她被对方扼住了脚腕,砸到铁门上。她低咒一声,再次出手也越发狠力。
“身手挺利落啊。”长剑直劈而来,用了内力,气贯长虹,却被他错身躲过,生生将他背后的墙壁劈出一道裂横。
那人目光惊疑,许是没想到此女子竟有如此武功,当下也不敢马虎,只全力迎来,刀剑交击,又是一次火花四射,但迎兮的剑锋明显比他的长刀锋利,生生将那柄大刀砍断。
两人所在的牢房外似有脚步声传来,男人侧身躲过迎兮刺来的一剑,准备夺路而逃,身后女子大喝,“云雷,拦住他。”
话音未落,牢门口,当空两脚踢来,正踹上他的心窝,人被踹得脱离,直直向后滚去,好巧不巧,正摔在迎兮脚下。
女子的绣鞋大力一踩,再狠狠碾压,直踩得他心肺剧痛,没力气动荡了,那道力度才减弱了一些。
上方是恶狠狠的责怪,“好你个云雷,看本姑娘打得呼天暗地,不来帮忙也就算了,竟还躲在暗处偷笑。”刚才她被甩出去差点撞上牢门时正好听见一声轻笑,她可以肯定就是云雷这个看戏的小子。
借着微弱的光线,云雷看清她那凶神恶煞的样子,笑声更大,“女侠办案,我哪敢插手,这不是给你个表现的机会?”
“哼……”懒得听他狡辩,气却全撒在了地上的人身上,单脚再次狠狠碾压,直到听到地上的惨叫。
“刚才不是挺能打吗?这会儿怎么不行了?说着还不解气又是一踹,直将人踹出了一口黑血。
那人也不求饶,口里一个劲地嗷嗷大叫,迎兮听不清他吼叫什么,正想将他脸上的面罩扒开,看看他的真面目,牢房外突有一道低喝,“且慢。”
迎兮愕然,抬头正见一个满脸横肉,头戴官帽的中年男人指着她,身后跟着巡检司刘建,那刘建也是一脸惊愕,但却少不了阿谀谄媚的嘴脸,“赵大人,您先请。”
“赵侍郎。”云雷从几人身后上前,行了一礼,又道,“不知赵侍郎深夜至此,所谓何事?”
寒亲王身边的人,职位再低也还是有些份量,旁人自不敢得罪,赵正笑道,“本官奉了元亲王之命,要带走这名擅闯天牢的刺客。”
一边迎兮哼笑,“哎呀,原来这天底下真有白吃混喝的人。”
“你……”赵正脸色铁青,就要大骂,云雷一记冷眼扫来,“赵大人要带走人,属下不敢拦着。只是我们废了一番功夫,好不容易才抓到了凶手,总该知道他是谁吧?这样我们回去也好向我们王爷交差,您说是不是,赵大人?”
赵正脸和心不平,心中冷哼,无名小子,也敢和他谈条件,“这……”
他略显为难,另一边迎兮已扯开了那人的面罩,幽声道,“哟,这不是林大夫吗?这大晚上的,您来天牢给谁看病呢?”
赵正一听,竟忘了阻拦,直觉不对劲,但他没表现出来。
刘建则一脸难以置信,围着地上的人看了一遍又一遍,“这……这是林大夫?”
迎兮给他解释,“这牢里光线不好,刘大人看不出来也正常。”
他要是看出来了,那才叫不正常。就现在林冀这个样子,全身大小脚印叠加,新伤添旧伤的,加上满脸血污,恐怕就是他亲娘来了,也不一定认得出来。
“姑娘说的极是,今夜真是多亏姑娘相助,我们才能抓到这凶手。”刘建呵呵笑笑。
赵正不乐意了,满脸怒意道,“现在人你们也看了,可以将刺客交给本官了吗?”
迎兮不无讽刺道,“赵大人这是糊涂了吗?什么刺客?这里哪里有刺客?奴婢怎么没有看见?”
“大胆!”
她还就是大胆了,“怎么?难道奴婢说错了吗?今夜奴婢是奉了我家王爷之命协助刘大人抓暗害齐鸿的凶手,现在凶手抓到了,奴婢也还告退了,就不打扰赵大人捉拿刺客了?”
“你……来人……”
“赵大人!”身后云雷一把按下了他扬起的手,气氛一下变得诡异。
几个狱卒在旁边看着根本不敢上前,刘建也畏畏缩缩退到了一旁看戏。
“又何必动怒,人自然是要交给您……”
“云雷……”迎兮刚要发作,云雷示意她稍安勿躁,“不过,他的确是我们要抓的凶手,赵大人要带走也只能以凶手之名。”
“……这”
正当赵正踌躇之际,牢门另一头突然响起一道凄厉的惨叫。
迎兮大喝,“糟糕……”话音未落,人已冲出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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