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家园】
初次见张君,是在二十多年前的一个秋天的午后。那时,我们一行人刚到拉萨不久,既有着对初到高原怕不适应的恐惧,又有对将去的学校会如何待我们的惴惴不安。他匆匆来到我们这四人所暂住的旅馆,召集我们见了一面,其间嘘了寒问了暖,又以学校主管教学的领导身份叮嘱了我们几句,就匆匆离开了。在离开之前,告诉我们,晚上请我们吃饭。
本身心情浮躁,又无事可做,我们左等右等,也没见到张君的身影。当天下午五点多,快到晚饭时间了,有人提议去外面餐馆吃饭。我们想他到这时候了还没有来,说不定被什么事绊住了,又或者只是随口说说请我们吃饭而已,当不得真。于是我们四人就随大流,与其他人一起去外面餐馆吃了饭,点了不多的菜,估计刚好够我们吃,AA制的。
在吃饭之前,我们互相简单聊了聊。同是天涯沦落人!聊得还比较起劲。就在我们的谈笑声中,一个个菜来了,我们吃着,聊着,不一会儿,菜见底了,饭也吃完了。由于都想回去各自休息,然后就一边走,一边聊,到了旅馆,互相道别之后,各自回房间了。
大约晚上八点钟的样子,张君来了,叫我们一起去外面吃饭。我们虽然都吃过了,可都不敢也不好据实以告,就都什么也没说的跟着他去了他预订好的餐厅。
据张君说,那是一个三星级酒店,中餐在拉萨市算有特色的。不久,满满一大桌菜就呈现在我们眼前了,虽无山珍海味,但比我们先前吃的好多了!香气四溢,还有铁板菜嗞嗞作响,糖醋排骨看起来外酥里嫩,香香甜甜的味道扑鼻而来,晃花了我们这四个刚从学校毕业,到社会上生存不久的人的眼。虽然众多美食美味摆在面前,无奈肚子已无太多空间,只能各自在张君的热情介绍菜的特点下,象征性的夹来吃一点。我之前从没沾过酒,于是就请坐我旁边的男青年曾先生替我喝,他满口应承下来,我就如释重负,一身轻松地与他们边吃边聊了起来。其他四人,包括张君,则至少各喝了自己面前的那瓶啤酒,亳无怯意。我心里暗暗佩服他们能喝。
其实,张君看我们四人吃菜不多,已经猜到我们已吃过晚饭了。席间,他向我们求证,我们不得不实话实说。他笑了笑,“我想是嘛!”然后就没再说什么了。
后来才知道,张君也和我们这四人一样,是四川人。他是一九九七年从四川某师范大学毕业后就被分配到我们学校的,是学地理的。还听说,他曾经在大学期间谈过恋爱,对方是一个高干子女,与他感情不错。然而对方父亲不同意他们交往,他女友虽然爱他,可也不想违逆父母之命,于是,他们就在毕业后不得不分了手,各奔东西了。估计这件事情对他也有些触动和刺激,激励了他以后的一路奋斗吧!
亳无疑问,张君是一个不凡的男子。剑眉星目,声音清亮,器宇轩昂,仪表不凡。他说话做事干脆利落,反应机敏过人,常常令接触过他的人过目难忘,印象深刻。
我刚去学校没几天,想找张君要几份报纸遮挡有碍观瞻的住处墙壁。与张君说了这意思之后,他领着我向他的办公室走去。这中间,碰巧有一个学生不知何故,从我们面前飞奔过去。他飞一般地跑过去,抓住那学生教训了一顿,我一下子惊呆了,不知道说什么好,呆在原地不动,也不言不语。没多久,那学生被管教得服服帖帖,低头道歉认错,张君才放他离开。然后,他走到我身边,对我说,那学生不懂规矩,见了学校领导不打招呼还疯跑,得教训教训才行。我点头说是该如此。他告诉我,教师要在学生面前树立威信才有利于教学。我当时很有点惴惴不安,点头表示赞同。
后来有一天下午,我踏着上课铃声去学校教务处办公室签到,铃声刚停下一两秒,我才写上名字。碰巧遇到了后面跟上来的张君,他毫不留情地给我作了一个迟到的标记。这是我后来才知道的。我没有去找他说情,要罚款,就交呗!虽然我那时候很穷,要偿还父母之前给我们姐弟上学欠下的借款。
还有一次,他让我们这些新来学校的教师分别写钢笔字和毛笔字多少篇,然后在规定时间内交上去。我写完了,没有着急交,打算到学校教职工开会的那一天顺便交。可我那天去得较迟,会议室坐满了人,张君已坐在台上准备讲话。我想,此时交可能不妥,就在会后交上去吧。谁知,张君就在大会的最后说,已有多少老师交了规定写的钢笔字毛笔字篇幅,没有交的老师,罚写多少多少篇以示警戒。我当时欲哭无泪!其实,心里是有一些怨恨他太严格不近人情的。但我宁愿忍着,按他的要求再写,也没有在他面前吐露过一点不满。
拉萨的冬天寒冷刺骨。早上,据说被冻住的水管需要火烤才能解冻。我不早起接水,无此烦恼。但总是要洗衣服的。当时不知道不能用洗衣粉洗羽绒服,烦恼晾干了的羽绒服怎么老是有汗印一样的一道道白杠杠。也没向别人请教,洗衣服时就反复多次清洗,手也冻得通红通红的。再加上长时间坐在办公桌前面备课并整理多音多义字,打算早点弄好去打印后给学生发下去读记。哪里知道,这样一来,就得了重感冒,最后竟连床都起不来了。幸好同室居住的同事甘恬美女主动提出帮我请假并代上一节课,把那些印好的多音多义字资料发给我的学生。我当然感激不尽,后来在她生日时,与其他同事一起各凑了一百多元钱,给她买了一个漂亮的手镯送给她。
张君闻讯我生病了,作为主管领导,也专门来看了看我,问我是否要去拉萨治病,如果需要,学校会准假并派车派人跟去陪同。我想去拉萨的路既有点远又有一段路不太平坦,不想折腾,就告诉他先在县里治治,看看再说。他见我如此反应,没再多说什么,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我拿出钱给甘恬,请她给我从县城里买药,她买回了一些感冒药,有口服的,其中还有先锋注射液。幸好同屋居住的藏族女同事拉珍跟她做护士的妈妈学习过注射药品等护理知识,我请她给我打针输液,她同意了。虽然当时屋子里光线不太好,她还是顺利的找到了我的血管,输上液了。
后来听另一位藏族女同事说,我那样躺着,幸好没得肺炎,要不然在那边缺氧又医疗条件不好的情况下,感冒也会死人的!如今想来,当时真是命大!那样不规范的治疗居然也歪打正着,慢慢治好了我的感冒。虽然一度浑身无力,只得躺在床上,后来虽然勉强起来了,也如踩在棉花上一样飘飘浮浮,爬楼也如年老体弱的人一样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
每天备课,上课,下课,上早自习或者晚自习,波澜不惊,时间如流水一般不紧不慢地向前流淌。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张君。一打听,同事说,他已调到拉萨市检察院去了。哦!原来这样啊!后来听说他通过了难通过的一系列考试和审查,快速并且顺利地成长为一名检察官。后来还升了职,当了单位一名中层干部,再后来,调到了我们县的邻县任主管教育的副县长,然后,又调回拉萨市的一个单位任书记,现在,据说是拉萨市的一个重要部门的重要领导。
他机敏干练,为人处世有尺度有分寸,恰到好处,又不失威严,下属敬畏他,领导也不敢小瞧他。任领导后,成绩斐然,因此屡获升迁,的确不凡!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