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禅风 图/网络
时光的镜头定格在1918年农历7月13日这天,一个伟岸的铮铮男儿身影坚毅地走在通往校门林荫路上,他从这里离开,告别世俗身份,遁入佛门,取法名演音,法号弘一。这个转身,在当年轰动了整个知识界。从此俗世少了位才子,佛国却多了位圣者。
39年飘零于世, 24年晨钟暮鼓,今日是弘一大师的诞辰,谨以此文回顾缅怀大师充满传奇色彩的悲欣一生。
风流不羁,天性极孝
出生在天津富庶家庭的李叔同,因受到父亲乐善好施,晚年礼佛的耳濡目染,使得他从小就有着悲天悯人的佛缘情怀。
十八岁时遵奉母命与津门茶商之女俞氏结婚。成家后,携母亲妻儿定居上海,凭借其诗书满腹的才华,风流不羁的性情,弱冠之年的李叔同很快混迹名利场,成为了上海滩名流,时称“天涯五友。”
1905年,李叔同写下“二十文章惊海内,毕竟空谈何有”回顾他那段风流岁月,同年他的人生发生了重大转折,他的母亲在上海逝世,这给他了一个重大的打击,加快了他的精神成熟。
天性极孝的他,在母亲死后改名李哀,又加上当时社会的腐败使得民不聊生,满目的苦难让少年李叔同深感震惊和茫然。心无挂碍的他决心离开故土,留学东瀛学习油画和音乐。
一代惊世通才和奇才
日本留学后的那段日子,是他人生极辉煌的时期,也是他艺术创造的巅峰时期,此时的他开始踌躇满志的探索人生,并且开始关注民族的命运和前途。
他创下很多的最早,最早将西方油画等引入国内,最早用五线谱进行音乐教学,他创作的《送别》等歌曲,流传近百年,至今仍为人们传唱。他还创办了中国最早的话剧社,1907年2月为国内徐淮水灾义演,李叔同反串旦角,担当《茶花女》中的女主角,在日本引起了轰动。
回国后,被聘为教师,一边教书育人一边做刊物,搞创新,宣传民主改革。对书法、篆刻、绘画、诗文、音乐等领域都十分精通的李叔同,希望从文化艺术方面唤起国民的觉醒。
可惜的是,当时的社会当权者容不下这样的启蒙之士,深陷苦闷的李叔不知何去何从。偶然有一日,李叔同见到友人出家的过程,大受启示,便有意了断尘缘,皈依佛门。
爱到至深即慈悲
“1918年春天,一个日本女人和她的朋友,寻遍了杭州的庙宇,最终在一座叫虎跑的寺庙里找到了自己出家的丈夫,这个日本女人就是当初李叔同留学日本时所结识的爱人。“几个人在庙前临湖素食店,吃了一顿相对无言的素饭,丈夫将手表作为离别礼物,安慰她说,你有技术,回日本不会失业。岸边的人望着渐渐远去的小船失声痛哭,船上的人连头也没有再回过一次。”这是登载在《文汇报》上,出自叔同老友、近代教育家黄炎培先生之手,写的他亲眼所见,朋友与妻子诀别一幕。
清晨,薄雾西湖,两舟相向。“慈悲对世人,为何独独伤我?”,面对伤心欲绝的妻子呼唤那声的“叔同···”李叔同只双手合十,低头闭眼,以诀别的口吻道:“请叫我弘一”。妻子:“弘一法师,请告诉我什么是爱?”李叔同:“爱,就是慈悲。”说罢,两舟相背而别。后来一曲成谶的《送别》无疑是这一幕最合适的注脚。
或许有人以为他决绝、冷酷,其实不然。他在出家前曾预留了三个月的薪水,将其分为三份,其中一份连同自己剪下的一绺胡须托老朋友杨白民先生,转交给自己的日籍妻子,并拜托朋友将妻子送回日本。
他哪里是“无情”,分明是“道是无情却有情”啊,这就是爱的慈悲。
阔别半生红尘转身遁入稀家
弘一法师的高足丰子恺曾以“三层说”解释了他理解的弘一法师出家的缘由,人生有三层境界,好比三层楼,一层是物质生活,二层是精神生活,三层是灵魂生活,有人终其一生为衣食丰足,有人为文化艺术醉心,而只有极少人,探求人生究竟、灵魂来源、宇宙根本。
弘一法师少年时享受过富足的物质文明,青年时享受过艺术精神文明,再往上追求的也只有探究“生为何来,死往何去”的灵魂层次的宗教文明了。弘一法师的人生之路就是一条不断成长不断感悟,不断认识不断升华的哲人道路。
出家前,他是声名在外的李叔同;出家后,他是慈悲为怀的弘一法师,在僧俗两界都有着极高声望的弘一法师,获得了当时许多名人的赞誉。
张爱玲说:“不要认为我是个高傲的人,我从来不是的,至少,在弘一法师寺院的围墙外面,我是如此的谦卑。”
林语堂说:“他曾经属于我们的时代,却终于抛弃了这个时代,跳到红尘之外了。”
最终弘一法师选择了苦行僧的方式来度过这一生。他将失传700余年佛教中戒律最严的南山律宗拾起,清苦修行,最终成为南山律宗第十一代宗师。成为与虚云、太虚、印光齐名的20世纪佛教界四大泰山北斗。
念佛不忘救国,救国必须念佛
抗日战争爆发后,弘一法师提出“念佛不忘救国,救国必须念佛”。
日寇全面侵华时,有日本人请他循当年鉴真之例,东渡弘扬佛法。弘一法师面斥敌国说:“当年鉴真法师去日本,海水是蓝的,现在已被你们染红了,日本,我是万万不会去的!”
日本侵略军逼近厦门,友人劝大师内避,他却说,为护法故,不怕枪弹,他教育众弟子说,吾人所食,中华之粟,吾人所饮,温陵之水,我们身为佛子,不能共纾国难,为释迦如来张些体面,自揣不如一只狗子。
他还在给朋友的信中说:时事未平静前,仍居厦门,尚值变乱,愿以身殉,他将自己的居室改为“殉教堂”。可见大师深厚的爱国奉身情怀,实在让人钦佩不已。
一生悲欣尽零落,今宵别梦寒
1942年10月13日,他写下“悲欣交集”这幅字,后沐浴更衣,在一众法师的念佛号中保持吉祥卧姿,安详圆寂。留下的四字绝笔,蕴涵了无尽的未明之意,供后人众说纷纭。
纵观弘一法师李叔同的一生,可谓前世情圣后世僧,半为艺术半为佛。丰子恺曾说,“事母孝,待妻爱,精深艺术,精研佛法。实最完美一人也”。
都说人生的长度不受控,但是人生的高度和宽度是可控的,如此来看,弘一法师人生的长度虽只63流年,但他艺术造诣的宽度让世人惊叹,思想高度鲜少人能企及。
从风流才子李叔同到行云流水的高僧弘一法师,他之所以将每种身份驾驭至极致,除了自身天赋,更多的是其对待每他认真严肃的人生态度和悲天悯人的大慈悲心。
最后诚如赵朴初先生评价的那般,“无尽奇珍供世眼,一轮圆月耀天心。”也如莎士比亚所说的““他并没有消失什么,不过感受了一次海水的变幻,成了富丽珍奇的瑰宝。”
只有深刻经历过红尘,懂得了红尘的人,才能如此坚决的放弃红尘。
一代大师!伟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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