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岁的张小雯管着一家中医按摩院。年纪轻轻就当了店长,来做美容的阿姨和太太常常夸她能干。张小雯的店叫做“张氏修身堂”,法人是她母亲。小雯妈从南方到省城已有二十余年,终于盘下这三间店子,雇得都是自己信得过的人。虽然已经和小雯爸爸离婚十年,在老家也招惹了不少闲话,但谁当面对她不毕恭毕敬,提携了那么多亲戚出来混事,三姑六婆对她抱有几分复杂的感激之情。
美容院是女人的世界,因为开在省政府附近,定位又较为高端,来得大都是官太太。张小雯主要做针灸推拿,母亲嘱咐,你给女顾客做就好了,男顾客都留给雯婧。别人要问你做啥业务就直说针灸美容师,未婚的大姑娘家,说是给人做按摩的,听起来总有点不正派。张小雯笑话母亲想多了,咱家的店名正言顺干净亮堂,谁来看一眼会想到那方面去?小雯妈说你以后就知道了,不是每个人都跟你这么简单。
张小雯有个表妹雯婧,她原名叫倩楠,意思就是欠男。来到这家店上班以后,小雯妈她改名叫雯婧,说倩楠这名字乡土气太重。张小雯说妈妈的创造力实在有限,横竖脱不了“雯”字。“那你给我想一个,姑奶奶!”小雯妈在她额头上戳了一指头。
雯婧生的一双桃花眼,来店里工作了不到一年,男顾客越来越多,而小雯的手下是女人的世界。女人的世界很小,说来说去无非就是那些事情。小雯翻开记录本,今天上午按计划有十个女人来针灸,六个是VIP。小雯给刘太太扎上针,便开始给李阿姨推拿。“李老师啊,我跟你说,我家闺女真是不省心。”刘太太平躺在床上,对旁边的李阿姨抱怨,“处了四年的男朋友不要了,被一个小白脸儿迷了心窍,自个儿跑到香港找他去。”“小白脸儿?你上个月不还说这小伙子条件可好了?”李老师试着把脸侧过去,身上承受着小雯大力的推拿,表情有些吃力。“哪儿呀?”刘太太不满地说,“上个月信誓旦旦地拿了户口本过来说要和我家闺女结婚,她头脑发热就跟这小子去香港了,结果谈了不到半个月这混球就说他恐婚。你说俺姑娘这都二十八九岁的人了,再不嫁出去咋办。姑娘家可耽误不起。”李老师叹了口气,“唉,这年头的年轻人……”
好不容易送走了机关枪一样的刘太太,赵姐就进来了。赵姐的老公也是个有钱人,从她三天两头换的饰品就能看出来。今天她带了条据说是三万块的白金项链,一边不停地放在手上赏玩,一边对小雯叹气道,“三十多岁了,真是没意思。老公没情趣,儿子不听话。”小雯笑道,赵姐哪儿的话,谁不羡慕你事业稳定,家庭幸福,生活美满。“什么呀,混饭。”赵姐又叹了口气,对小雯说,“你还年轻,好好规划,难道想一辈子就呆在这店里?”
这句话说中了小雯的心病,原本健谈的她突然就默不作声起来。
晚上七点雯婧说约了男朋友吃饭,要提前走,叫小雯帮她顶一会儿。七点半来了一个长得很斯文的一个男人,看上去三十多岁,戴着金边眼镜,穿着一件蓝格子衬衫。这人好像以前来过几次,雯婧叫他什么来着?哦,是周老师。周老师看小雯在,很和气地打了个招呼。“徐雯婧今天走得早,叫我给你按。”小雯引周老师进入按摩间。
“周老师是颈椎有问题?”小雯一边铺床单一边问。
“徐大夫告诉你啦?”周老师的声音很温柔,让小雯瞬间对他生出几分好感。
“没有,看得出来。”小雯笑道。
“好神奇啊!怎么看出来的?”与那些爱摆谱的太太们不同,周老师的口气中有一种客套的热络在里面。
小雯本来想说,望闻问切嘛,不想却脱口而出,“不告诉你。”不知是否受了周老师的影响,她发现自己的言辞中竟有了打情骂俏的意味,不免有一丝绯红略过年轻的脸蛋。
“嘿!”周老师笑笑,脱去衬衫。赤裸的上身让他看上去更结实些,那紧实的肌肉让小雯竟有些昏眩。
下手一按,周老师的后背颤动了一下,发出一声呻吟,“你手法比雯婧还老练。”
“那是,我上小学就跟我妈学了。”小雯的口气不无得意。
“原来是家传手艺啊,怪不得这么厉害!”周老师感叹。
下班来按摩的男人分为两种,一种不爱说话,一种特别喜欢没话找话。周老师倒是有些人民教师的教养和亲切,“你们一天工作多长时间?”
“我得在店里呆12个小时。”
“哇,这么久!”周老师感叹,“那还真是不容易。”
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一下,小雯的手突然停了下来。
周老师似乎也感觉到了她的迟疑,便说道,“我的腰这几天痛得要命,能不能帮我按一按?”
“哦,没问题。”小雯回过神来,“周老师在学校教书?”
“哦不,我在教研室上班。”周老师很放松地趴在按摩床上,“最近天天对着电脑编教材,每天都腰疼得不行。”
“是么?做完这个疗程就好了。”
周老师微微一笑,心下比较着徐雯婧和张小雯,觉得雯婧是看上去便命犯桃花的女子,小雯看上去乖巧老实些,却仿佛隐藏着什么秘密。他被小雯按得直叫唤,惊讶于这姑娘怎么有这么大的力气。她今年有几岁?22?他想问问,又觉得似乎有些冒昧。
“我会不会下手太重了?”小雯问道。
“还好还好,是我比较爱叫唤。”周老师诚实地说,又询问道,“我的状况算不算严重的?”
“还好了。做做按摩,平常多活动活动。”
“那就好。确实最近活动少了。”周老师最近为了赶稿子,在办公室话都顾不上说,下了班可逮着一个人唠嗑。这姑娘乍看没有那个高个子的雯靖漂亮,细看倒也不错。
“好了周老师,你可以起身了。”小雯看了看表,已经八点十分了,再不准备关店就赶不上回家的公交车了。
“谢谢你,我下次什么时候来?”
小雯翻了翻记录本,“周三吧。不过雯靖最近下班早,找她按摩的话你得早点过来。”
“我最近都下班晚呢,”周老师又拿出了那套自来熟的本领,“找你是不是也行?”
“呃,理论上来讲,不太行。”小雯迟疑了一下,觉得说“妈妈禁止我给男人按摩”实在显得有些没主见。
“哈哈,张大夫你真有幽默感。”周老师笑笑,小雯注意到他笑起来很好看,竟然有点面熟的感觉。
“我主要负责女士这边。”小雯解释道。
“哦,这样啊。”周老师不自觉地打量着小雯的胸部,心想她大概是C杯?
雯婧这两天总是早退,周老师有时候八点多了才来,小雯想告诉他要关店了,可是不知怎么的,总有些不忍心。她喜欢听周老师的声音。
看店是件难熬的事情,若不和客人聊聊天,自己看着秒针走动,实在是寂寞得很。忙的时候三只手不够用,闲起来所有的网页都刷了一遍,直对着手机发呆。小雯在这家店干了两年,当了一年店长,愈发觉得这是已婚妇女的职业。
“我家女儿非要读博士。你说一个大姑娘二十五六岁了不赶紧结婚还读什么书?读出来了还有几个男人敢要?你说是不是小雯?”李老师向她抱怨,“有几个男人受得了自己的老婆那么多学问?”
“读博士也不耽误结婚啊,我有同学的女儿就是读书期间结的婚。”旁边那张按摩床上的王老师不服气地说。
小雯心想,像李老师这样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怎么也跟那些家庭妇女的想法没什么区别。
“那是特例。”赵姐接过话头,“我的女儿读到本科就足够了,才不会花钱送她出国留学然后又不回来了,自己变成空巢老人。孝顺儿孙谁见了?再说,女人就是要找一个宠爱自己的男人。”
这话让女儿在国外的李老师十分不悦,“话也不能这么说。你一个大学教授,怎么还是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想法。”
赵姐叹了口气,“唉,李老师啊,我真是羡慕你们家那位。我老公真是没有一点情趣。唉……”
李老师对她这句话早已听厌,于是岔开话题,“小雯你毕业几年了?”
“两年。”
“才两年,难怪看着这么小。”
“唉”,这次轮到小雯叹气。她22岁从一个三流医学院毕业,本来打算留在南方发展,却始终放心不下独自在省城打拼的母亲。再加上恋爱的失败,更让她想回到家里。那时母亲刚盘下第三家店,正缺信得过的人手,便让小雯回到她身边去。可是这一回来,便被困在了这个店里,或者说困在了这个家里。
“谈男朋友了吗?”赵姐问小雯。
“分手半年了。”
“为什么分手啊?”李老师也跟着八卦起来。
“性格不合吧。”小雯不想说是因为他家里看不上她的职业,更看不上她来自单亲家庭。
今天徐雯婧请假了,另一个店的美容师红梅来顶替她。红梅已经结婚七年,在小雯妈妈,也就是张老板的手下干了三年。她体态微胖,话不多,手艺不错,唯一让张老板不满的是,她在店里总是有意无意地唉声叹气,或者是习惯性地摸着手机。
“昨天健康路那家店里来了个客人,进门看了我几眼就说,你做美容真是没有说服力。”吃饭的时候红梅对小雯说道。
小雯在心里默默吐槽,这客人还真犀利,嘴上却说,“这些太太都比较自以为是,说话的确不太讨喜。”
“唉……”红梅又叹了口气。“当初要是跟了个好男人,现在也不用在这儿受累。我年轻的时候也是一枝花,哪像现在年老珠黄了,生了孩子又胖成这样。小雯你还年轻,找个好男人嫁了,雇个人来看店。”
“呵呵,其实我想到别的城市去。”小雯说。
“你傻呀,找个有钱人在家当全职太太多好。你以为出去瞎折腾容易?”
小雯笑而不语。
七点半周老师过来了,拎了一盒大樱桃,对小雯说,“我看楼下卖的挺新鲜的,给你们尝尝。”
“周老师太客气了,拿回家吃吧。”小雯说着竟有些感动,交钱来按摩的客人什么时候这么贴心。
“嗨,就几个樱桃,你也别客气。”周老师把樱桃拿去洗了洗,若有所思地说,“最近来得有点晚是不是耽误你们下班了,真是不好意思。”
小雯想说,“您最好七点以前过来。”可想了一下却说,“没事的,您也忙么。”
周老师今天穿了一件红色和灰色交织的花格子衬衫,不知为何,小雯每次看到这种图案便有怦然心动的感觉。
周老师脱掉衬衫,轻松地趴在按摩床上。他越来越适应小雯的力道,开始享受按摩带来的,略带疼痛的快感。他想起来自己曾经看过一个电影叫《情欲按摩院》,心想按摩的确是一件激发情欲的事情,尤其是女人的手在自己身上游走一遍,连那个东西都热了起来。
小雯用力揉捏着他背后的肌肉,每打通一个淤塞,仿佛心跳也快了些。她不得不承认,作为一个男人,周老师也太不耐疼了些,但他的呻吟确实很好听。
“对了,还没问我该怎么称呼你?”
“张小雯。”
“很可爱的名字呢,很适合你。”周老师嘴边的话差点就说出来了——你也叫小雯。
“呵呵,谢谢”。小雯正想解释一下都是哪几个字,突然觉得没必要,人家知道怎么叫的就行了,何必自作多情呢。
不料周老师接着问道,“张就是弓长张吧,小雯是哪两个字?”
“小孩的小,晴雯的雯,跟雯婧一个‘雯’。”
“呵呵,挺好。话说《红楼梦》里面我最喜欢晴雯。”
“真的呀?我也挺喜欢晴雯。”小雯的声音中流露出几分惊喜。
“那看来我们还挺投缘的哈。”周老师笑道。
周老师每隔一天来按摩,于是小雯那天都要晚一个小时打烊。干完一天的活儿明明已经很累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盼望着周老师。
小雯已经熟悉了周老师身上的每个经络,给男人按摩需要更大的力气,她每次按完都觉得浑身发烫,不好意思让周老师看到自己的脸都红了起来。
周老师觉得她此时格外好看,很想把她抱在怀里,便努力把这份冲动压抑下去。
按摩完毕,周老师提出请她吃饭,吃完饭再回来帮她收拾店里。
他们跑到旁边一家饭店吃烧烤,周老师又谈红楼,两人聊得投机,喝了几盅小酒便口无遮拦起来,“小雯你知道么,贾宝玉把红楼梦里所有的姑娘都睡过了一遍。”
“真的假的?我不信。有什么证据?”小雯认真地看着周老师,脸红红的。
周老师头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她,她的眼睛很亮,鼻梁很高,嘴唇很红,虽然不算让人过目不忘的美女,却有一种游离于认真和恍惚之间的,神秘的魅力。现在她有些脸红,更显得可爱。
“真的,第五回就不用说了吧,然后和袭人初试云雨,后面哪一回里面好几个姐妹都陪他睡了。林黛玉是她唯一没睡的。”
“哈哈,看来我看《红楼梦》的时候太小了,什么都没看出来。”一天的疲惫加上酒精的作用,小雯有点晕,但基本上还是清醒的,便提议说,九点多了,再不回去妈妈要担心了。这么晚回去您家人不会有意见吗?”她试探性地问。
“哈哈,我跟老婆离婚了,也没人等我回去。”周老师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把她送回店里,又要帮她打扫卫生。小雯只是被他摸了一下,便觉得有一股暖流一直流到下面。是太久没有和男人好过了?她忍不住问自己。
“每天工作12个小时累不累?”为了摒除自己的邪念,周老师试图找个话题和小雯聊天。
“累点也就算了,关键是这活儿太熬人。”
“我看也是,每天在屋里坐着多闷。”
“还好了,就是和女人们谈来谈去不过那些话题,听多了也烦。”
“确实。我家里有两个姐姐,再加上我妈,三个女人一台戏。”
或许是和妈妈的吩咐有关,小雯通常不太和男人讲太多自己的事情,今天却突然想找个人倾诉似的,突然一下子对周老师说,“你知道吗,我出生的时候,爸爸和爷爷都失望了,甚至有亲戚说不如溺死在尿盆里,这样就可以再生一个男孩。”
“唉,那你可真不容易。”周老师帮小雯把地上扫了一遍,“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就说。最近实在太忙没法早下班,但不按摩一下睡不着觉,真是辛苦你了。”他盯着转过身去收拾床单的小雯,心想这个女人摸起来应该很软。他的遐想此时已经完全超越了道德的约束,像一只无形的手一般伸进了小雯的身体。
小雯心下犹豫,觉得自己应该快点回家。她心中有种预感,总觉得再这样下去会发生点什么——今天的气氛有些暧昧。
“但你小小年纪就做了店长,妈妈应该觉得很欣慰?”周老师问道,一副大人哄孩子的口气。
“其实妈妈心里很苦,希望我不要跟她一样。”小雯说着,竟然有了哭腔。
周老师再也抑制不住了,走上前去握住了小雯的手。
小雯心中一惊,想要放开,却觉得他的手实在太过温暖。
周老师见她没有拒绝,顺势就把他抱在怀里。
“周老师,你……”小雯有些不知所措,周老师趁势用一个吻堵住了她的嘴。
她想要抵抗,却失去了力气。
他的吻是那么热烈,柔软的触感像小蛇一样把她红红的嘴唇撬开。店里精油的味道还没散,他就迫不及待地把她往一张小小的按摩床上按过去。
“周老师,这样不好吧……”小雯的反对愈发无力,让周老师觉得她是欲拒还迎。
“有什么不好?我第一眼就喜欢你。”他不假思索地说。
小雯的心越跳越快,不由脱口而出,“我也是,见到你就觉得亲切。”
她以前从不知道做爱可以这样刺激。他温柔又粗暴的侵略,让她头一次由衷体会到,做女人可以是一件这么快乐的事情。
那以后每天晚上周老师都要多留一会儿,与她亲热缠绵。她已经完全沉浸在周老师带来的温暖之中,仿佛他是一个失散多年的亲人。他一天不来,她就魂不守舍,一到差不多七点的时候,每当按摩师的门帘掀起来,她就以为会看到周老师的脸。
他们抓紧那关门以后的半个小时亲切缠绵,这样小雯还能赶上最后一班公交车回家去。在那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每当接触到按摩油脂的润滑,周老师就会想起来小雯。
“小雯,深圳有家学校想聘我过去,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周老师抱着她,在她的耳边轻轻地问。
“好啊。”小雯已经融化在巨大的甜蜜里,可随即一想,“那我妈妈怎么办?”
“想那么多就走不了了,不如我们私奔?”周老师像是在开玩笑,眼神却很认真。
“算了吧,我不想干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你还是早点再找个跟你门当户对的女人。”她赌气地说。
“我就要你一个女人。”他说着就把她压到身子下面。
小雯在呻吟中忘记了所有的疑虑。
后来她才发现,周老师像她的爸爸。十年都未曾谋面的爸爸。爸爸的长相在脑海中已经渐渐模糊了,似乎也同样斯文,同样爱穿红色和灰色交织的花格子衬衫。
这几天小雯总有些心神不宁的样子,接连做了两个晚上的恶梦。一个梦是她怀孕了,然后周老师抛弃了她,跑到不知什么地方躲起来了。还有一个梦是她打周老师的电话,接电话的却是一个女人。她跑到周老师家里,却看到了他们挂在床头的结婚照。
小雯想要和雯婧谈谈,雯婧却丝毫没有察觉她的心思,一心在讲自己男朋友的事情,讲得小雯心烦,却又不好表现出来。每当做完一天针灸和推拿,小雯的心头就生出一种无处发泄的倦怠感。难道这辈子就给人按摩了吗?她一天经手那么多肉体,有一大半都堆满了赘肉和脂肪,有几人是美好的呢?想到这里,周老师那温柔的笑脸庞又浮现在她面前,她不由心头禁了一下,忆起他宽阔的胸膛来。
快七点了,周老师还没有来。外面有人敲门,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女人,还带着自己的女儿。小女孩大约七八岁,脸圆圆的,眼睛很大,说话很嗲。
那女人长得面貌端正,虽然算不上美女,微胖,倒也有几分知书达理的落落大方。她要针灸减肥,小雯介绍了针灸的食谱,小女孩还没听完便连连皱眉,拉着妈妈的手说,“不要啦,妈妈不要扎针,好吓人,小雯不让妈妈扎针!”
小雯?这女孩居然也叫小雯?
她妈妈只是温柔地笑笑,“乖,别闹,阿姨说了不疼的”。
张小雯并不怎么喜欢孩子,可是看到这个漂亮的小姑娘,突然觉得做母亲应该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正想着,周老师进来了,小雯正要招呼,只见小女冲上去抱住了他,“爸爸你怎么来了!”
周老师的脸色瞬间有些难堪。小雯与他面面相觑,心中突然一阵酸沉,随即故作镇定地说,你女儿真可爱。
小女孩的妈妈刚交完钱走了出来,笑盈盈地对周老师说,你的项目也做完了,以后下班接闺女一起来这儿好了,你按摩我针灸。我同事也推荐说这里做的不错。
“我看可以啊。雯雯你说好不好?”周老师连忙掩饰起心中的惊讶,摸摸女儿的脸。
小雯送走了周老师一家,心中五味陈杂。他的妻子会不会已经知道了呢?周老师到底离婚了没有?我为什么这么容易就相信了他?
周老师发来短信说:“对不起,我老婆回来了,她不同意和我离婚。我也没想到她会到你们店里。”
小雯没有回复。这个晚上她怎么也没睡着,在床上辗转反侧。她为什么没有去查证周老师是否真的已经离婚?还是她早已知道这是没有未来的事情,于是索性沉溺于偷情?或许周老师就是一扇天窗,而她已经快要窒息。
第二天周老师没来,他妻子倒是带着女儿又来了。下班时间人比较多,她们母女二人等在外面。
刘太太和赵姐在按摩室里喋喋不休地说着,“当初怎么说我女儿都不听,现在天天在家里闹人。她原来还跟我说什么不结婚也没关系,要做什么萨特和什么娃那样的终身伴侣。你说我们中国人学人家老外玩什么情人?情人根本就是不正当的男女关系。不是财色交易,就是男人骗小姑娘的。反正吃亏的总是女人。”
这话每一句都像在打张小雯的脸。
赵姐翘着兰花指,一边欣赏着自己刚做的指甲一边说,“那也不一定。我老公的公司还有一个男的,给一个已婚女人当情人当了六年都没有走出来。”
“那他现在呢?”小雯忍不住接茬。
“现在可算找了一个女朋友,比自己小十岁。”
“唉”,刘太太长出一口气,“男人年轻时玩玩没啥啊,你说女人,耽误了最好的几年,以后再想挑个条件好的可不容易。”
小雯算了算,周老师大概也是比自己大十岁。正想着,周老师的妻子进来了。这哪里像是在闹离婚的样子?明明是面色红润心情愉快,像是刚从哪里度假回来。她扎针的时候也喜欢嗷嗷乱叫,跟她老公一样耐不住一点疼痛的样子。
“张阿姨,你怎么哭了呢?”一个稚嫩的童音把小雯从遐想中拉回现实,小雯抬头一看,周老师的女儿睁大了眼睛,困惑地看着自己。
“没有啊。”小雯挤出一个微笑,“告诉你,张阿姨的名字也叫小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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