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放屁不能拯救世界?

作者: 凤芷楼 | 来源:发表于2018-12-14 23:18 被阅读50次

    阴云密布的天空中飘着零零星星的小雪,一粒一粒沾在人们的头发和眉毛上悄悄地融化成水滴。路边的灌木丛稀稀拉拉无精打采地支棱着瘦弱的枝条,中间却站立着几棵枝叶繁茂的大树。

    街道上到处都是垃圾,几张五颜六色的广告传单湿漉漉地贴在地面上,一个底部碎掉的绿色啤酒瓶被路人无意中踢了一脚,骨碌碌地滚向一条狭窄阴暗的小巷子。

    姚奎武裹紧身上破破烂烂的牛仔外套,驼着背拖着沉重的脚步往巷子口那座垃圾冒尖的垃圾桶走去,想要从中翻到一点残羹冷炙。

    空气中的氧气还是一如既往的稀薄。但姚奎武早就对此习以为常,他一步步挪到那个污渍斑斑的垃圾桶前,埋下头专心地翻找着还能入口的食物。

    就在他好不容易翻出一个啃了几口的干巴巴的方块面包的时候,巷子深处传来一阵踉踉跄跄的脚步声,伴随着含糊不清的嘟囔,姚奎武没有抬头,他还得再多找一点食物,痴傻的妻子还在家等着他呢。

    脚步声逐渐靠近,时不时有只言片语传到姚奎武的耳中,从他的眼角余光里看过去,那人低垂着头,露出被酒精染得通红的半张脸,两片肥厚的嘴唇开开合合地说着什么,声音时高时低。虽然姚奎武没心思搭理他,但还是听到了几句。

    “妈的,老子上班要巴结领导,下班回家还要巴结老婆,跟个孙子一样!要不是......嗝,要不是老子看在宝贝女儿的份上,老子,嗝,早就休了你这个黄脸婆!”

    姚奎武的手在听到宝贝女儿四个字的时候僵了一瞬,才继续翻找食物的动作。那男人骂着骂着突然像是想起什么来了,嘿嘿地淫笑了几声。

    “美玲小宝贝,你的脸真滑,嗝,来让老子摸摸!”

    美玲两个字飘进姚奎武耳朵的时候,姚奎武呆住了,这两个字怎么这么耳熟?等等,这个男人的声音也很耳熟!他有些费力地抬起昏昏沉沉的脑袋朝男人望去,巷子里的光线有点不足,姚奎武眯着眼睛看了几分钟才猛然认出眼前这个男人。

    这不是害得他的妻子变得痴傻的厂长周扒皮吗?!

    姚奎武的眼睛一瞬间就红了,他原本如同生锈般的身体突然变得敏捷起来,一弯腰捞起一个破碎的玻璃瓶就扑了过去。那人吓了一跳,忙不迭地躲闪,姚奎武体弱,一下扑了个空,第二下扑过去的时候周扒皮已经有了防备,尽管他喝了不少酒,但被姚奎武一吓,头脑倒清醒了几分。

    他抓住姚奎武的手腕,力气大得姚奎武无力地松开了手,酒瓶掉了下去砸在两人的脚边,玻璃渣溅了一地。这时候周扒皮才来得及骂一句:“你TM是不是有病?你谁啊?敢偷袭老子?!”

    姚奎武不说话,用没被困住的另一只手径直朝周扒皮的面部狠狠地抓了过去,那架势仿佛要把周扒皮的脸皮都撕下来一样。周扒皮惊呼一声,赶紧架住这只手,生生吓出一身冷汗,直到这会他才有功夫端详一下眼前这个二话不说就偷袭他的男人。

    这一定睛,周扒皮笑了:“哟,这不是橡皮泥老姚吗?你怎么落魄成这样了?我听说你老婆醒来以后就傻了,哈哈,我这才明白,原来这傻还可以传染啊!要不怎么你女儿是个傻子,女儿一死,老婆也傻了?哈哈哈哈!”

    周扒皮说出这番话后,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越想越觉得好笑,心里还对自己的聪明机智感到得意不已,仰着涨红的脸哈哈笑了起来。

    谁知道这一笑,手上的力气就松了一些,竟然让姚奎武得了空,他将自己整个身体都压了过来,周扒皮猝不及防之下竟被他压倒在地。

    周扒皮手忙脚乱地想推开姚奎武,这时他突然感觉左肩一痛,他大叫一声使劲扭过头去,原来是姚奎武死死地咬住了他的肩膀。疼痛的感觉越来越剧烈,周扒皮慌得像一只被翻过来的海龟一样,手脚并用地用力推搡着姚奎武。

    好不容易把姚奎武推到一边,周扒皮嘶嘶地吸着冷气朝肩膀望去,肩上的衣服不知何时被姚奎武拉扯开来,上面血淋淋的一口牙印,一小块肉都不见了。他再次倒抽了一口冷气,伤口处的疼痛都忘记了,瞪大眼睛看向倒在地上的姚奎武。

    姚奎武嘴里含着那块血乎乎的肉,一双眼睛在昏暗的天光下竟然有些发着绿光,他死死地盯着周扒皮,眼睛一瞬不瞬,然后用慢动作一下一下地咀嚼着那块肉。

    周扒皮被他如同恶鬼的样子惊呆了,竟然无法转移视线,眼睁睁看着他嚼碎了肉,喉结滚动了一下把肉咽了下去。

    周扒皮的视线对上姚奎武的双眼以后,才恍然大悟一样打了一个哆嗦,大叫了一声“疯子!疯子!”,爬起来撒腿就跑,这时候他只恨爹娘少生了两只脚。

    姚奎武翻了个身面朝天空,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在这个氧气度只有新纪年以前三分之一的世界里,这样剧烈的动作是非常费力的。更别提他身上还有上次被周扒皮打了两顿落下的伤,一直没钱治疗拖到现在,害得他连新工作都找不到,只能沦落成乞丐到处翻翻垃圾桶来维持夫妻二人的生命。

    虽然今天咬下了周扒皮的一块肉,但改变不了姚奎武现在穷困潦倒的困境,他还得多翻几个垃圾桶才能不被饿死。他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剧烈地咳嗽了几声,背驼得更厉害了,朝着巷子外蹒跚离去。

    他身后一阵风刮过,一张被雨雪浸得半湿的前几天的报纸飞了起来,隐约可见一行大字:最新消息,国科院又有重大发现,两年内可解决变异树不制氧的问题!

    这天晚上姚奎武只带了一块方面包和一个冻得硬邦邦的馒头回去,站在家门前的姚奎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拍了拍僵硬的脸庞,努力挤出一点笑容以后才用钥匙打开门迈了进去。妻子早就巴巴地蹲坐在门口乖乖地等着他了。

    他关上门走过去蹲下身子与妻子平视,然后摸了摸妻子的头夸了她一句,妻子笑得露出满口的大黄牙,姚奎武看着有点心酸,以前的妻子最爱美了,现在痴傻了以后,怎么教她刷牙都教不会。

    他温柔地把妻子牵到家中唯一的破沙发前坐下,拿出方面包一块块地撕开喂给妻子,妻子吃了几口后把姚奎武的胳膊往他的方向推,嘴里嗯嗯地示意他也吃。

    姚奎武摸了摸眼角的泪花,小心地咬了一小口后又继续喂妻子,两人分完这个来之不易的面包后,妻子又露出开心的傻笑,姚奎武把馒头放好后一回头就看到妻子依赖的眼光,突然悲从心来,一把抱住妻子痛哭了起来。

    妻子不明所以,嘴里哦哦地叫唤着,笨拙地拍着姚奎武的背部,拍着拍着姚奎武突然放了一个响屁,悲伤的气氛仿佛僵住了一瞬。姚奎武尴尬地推开妻子,抽了抽鼻子,有点不好意思,刚抽了两下,他愣住了。

    是他的错觉吗?怎么身边的氧气浓度似乎上升了呢?呼吸顺畅了不少,而且有一股淡淡的草木清香,让人想起新纪元前他刚与妻子恋爱的时候,在公园里散步时的时光。他疑惑地左右看了看,家里的氧气袋早就用完了,不可能是氧气袋漏了。

    正在疑惑之际,姚奎武又放了一个大大的响屁,这个屁真的是既响亮又悠长,确实是个好屁。姚奎武再次感觉到周围的氧气含量提高了一些,他皱着眉头怀疑是不是自己出现幻觉了。但在他看见面前妻子的神色时否认了这一点。

    妻子跟他一样露出享受的表情,她脸上常有的傻笑都收起来了,闭着眼睛,眉眼舒展开来,仿佛也跟他刚才一样陷入了美好的回忆中去。联想到两次都是放屁之后才出现的这种诡异的状况,姚奎武脑海里不由得闪过一个连自己都觉得不敢相信的念头。

    难道我放屁放出氧气了?还是自带草木清香的氧气?

    要证实这一点必须得再放一个屁,可姚奎武等了半晌也没等来下一个屁,毕竟每天吃得这么少,哪来那么多屁可放?姚奎武悻悻地想。只能看下次了,他心里既有点期待又有点不安,随便给自己和妻子收拾了一下就休息了。

    在姚奎武的惴惴不安的期待中,两天后他又放了个屁,果然证实了这一点,他放的屁真的是氧气!而且他的氧气明显比国家在新纪元后开办的氧气银行里的氧气要纯净得多。吸了这个氧气以后,他对以前的氧气简直要不屑一顾了。

    他欣喜若狂,自从他被周扒皮开除以后,他拖着病痛的身躯找不到新工作,还要照顾痴傻的妻子,如果不是对妻子深深的爱,他都快要撑不下去了。如果能够用这些氧气去换点食物衣服什么的,他和妻子的生活肯定会大大改善。

    他高高兴兴地自制了一个简单的氧气收集器,将自己的屁,不,氧气收集起来,家里还有很多空的氧气袋,把这些氧气袋灌满去换食物。大超市是不能去的,他们只刷卡,不收氧气袋,但是一些小的便利店还是很乐意收氧气袋的。

    等换到足够的食物和保暖衣物以后,姚奎武和妻子的脸色眼看着也好起来了,为了多贴补一点家用,有一天他鼓起勇气走进一家中等规模的超市,试着跟店员沟通了一下。没想到几天后再去,店员见到他居然很激动,连声问他还有没有这种氧气,说他们老板很喜欢,想多换点。

    姚奎武忐忑不安的心情一下子不翼而飞,开心得简直要飘起来了,连忙点头说:“有有有,不过你们老板用过,肯定也知道我这个氧气跟别人的不一样,那个......”

    “没问题,老板说了,可以多给你卖点东西。”

    “那我如果暂时不需要买东西,可不可以划到我卡上?比例是1:1.5,我这一袋氧气抵得上别人一袋半啊!”

    “可以!只要你肯换,老板就肯收!”店员坚定地点点头。

    姚奎武咧开嘴呵呵地乐起来,跟店员约定好下次交易的时间和数量后就背着手心满意足地走了出去。

    想着时间还早,正好去给妻子买一块她以前最爱吃的豆乳盒子蛋糕,他顺着超市那条路往下慢悠悠地溜达着,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原来工作的制氧厂附近了。

    制氧厂是新纪元以后新冒出来的产业,谁要是能去制氧厂里工作,旁人听了都会用羡慕的眼神看着他,酸溜溜地说上一句真是走了狗屎运。

    姚奎武当初就是这个走了狗屎运的人,其实以他这个如同橡皮泥一样任人拿捏的性格,能够进制氧厂上班还是托了老丈人的福。

    老丈人在旧纪元的时候手上有一点不大不小的权力,那时候的某一天各国政府突然联合宣布,因为环境污染严重和温室效应导致的全球气温升高,世界各地出现了一种后来被称为“樟琅树”的变异树种。

    这种树生命力和繁殖能力都跟蟑螂一样,又跟榕树一样一长就是一大片,极其霸道地抢占其它树种的生存空间,这就算了,起码用来绿化沙漠,抑制沙漠面积持续扩张也是好的。可惜问题来了,而且非常严重。

    这种树不会生产氧气!

    一开始各国政府还欣喜于发现了一种可以与沙漠对抗的好办法,等发现这一点的时候才慌了手脚,可这时候已经晚了。

    氧气含量在一年内猛然降低至原来的四分之三,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了,联合国天天开会,各国首脑在会议上争吵不休,互相推卸责任,拖拉了半年才达成协议。

    全世界联合起来研究对付樟琅树的办法,火烧啊腐蚀啊各种办法轮番上场,收效都不大,最后还是一堆科学家研究出了一个什么X病毒,才勉强延缓樟琅树的扩张脚步,但是要彻底消灭它们还遥遥无期。

    世界氧气含量缓慢但坚定地下降中,这也导致制氧产业的蓬勃发展。姚奎武的老丈人年纪大了,无法适应突变的环境,身体一下子就垮了,在临死前硬是把自己性格懦弱的女婿塞进了家附近的一家规模挺大的制氧厂里。

    看着不远处制氧厂熟悉的大门,姚奎武百感交集,制氧厂的工作可是个人人艳羡的肥差,普通工人如姚奎武每个月是五立方米的氧气,按照每袋40升来算,也就125袋。听起来不多,但跟其他工作的人比起来,已经算是很高的工资了。

    新纪元以后,货币已经换成了氧气,工资是发到每个人的氧气卡上,人们可以用氧气卡直接购买所有东西,也可以从银行取一些氧气袋来用。对于一般老百姓来说,大多数时间都宁愿艰难地适应着低氧的环境,也舍不得多取几袋氧气尽情呼吸的。

    照理来说,姚奎武的生活虽说谈不上富裕,但比其他人还是应该要好过一点,麻烦的就是,他头顶上有一个贪得无厌的厂长——周扒皮。

    想到周扒皮此人,姚奎武就恨恨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他砸吧砸吧嘴,想起那天咬下来的周扒皮的肉,居然有点意犹未尽的感觉。他随意地瞥了一眼工厂紧闭的大门就准备转身往蛋糕店走去,可是没走两步,只听见身后吱呀一声,门开了。

    他下意识地望了过去,正好看到脸上堆满谄笑的周扒皮低头哈腰地送一个肥头大耳,又高又壮的四十岁左右的男人出来。这人姚奎武以前远远见过几次,他是手握周扒皮生杀大权的领导之一,一般不在厂子里待着,只是每三个月来厂里视察一下,听周扒皮汇报汇报工作。

    以前每次发工资时看到工资卡上明显被扣了不少的数字时,姚奎武都会在心里把周扒皮狠狠地骂一顿,这种人真的是恨不得连苍蝇腿上都要割下三两油来。规定的工资从来没有发全过,无论如何都要找点理由刮掉一层。

    更惨的是,由于姚奎武性格懦弱,每次都是敢怒不敢言,周扒皮扣起他的工资来从来都是毫不手软,理直气壮。妻子怀孕的时候,姚奎武曾经动过要去找周扒皮理论的念头,但是被妻子给劝住了,老丈人已经不在了,如果再把这份得之不易的工作给丢了,那就真的是鸡飞蛋打了。

    如果不是因为孕期缺氧,自己的女儿怎么会一生下来就是个傻子?后来又怎么会?

    姚奎武一念至此,眼睛不由得湿润了,不知不觉中他往制氧厂的方向走了几步,心里有股冲上去抓住他们两人的衣襟质问他们良心何在的冲动。但等他意识过来的时候,他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本能地躲在一棵大树后面,正伸着脖子朝那边张望。

    他愣了愣,心里突然生出一种愤恨和羞愧来,这么懦弱难怪总被人欺负!他捂住脸转过身来无力地靠着大树,难道自己真的要放过周扒皮这个畜生吗?妻子女儿之所以那样,虽然有他的原因,但更多还是因为周扒皮的冷酷无情吧?

    姚奎武在心里再三重复着这句话,重复了十几遍后才安心了一点,最后他下定决心这个仇必须得报,至于怎么报,还得回去好好想想。

    也许从这个肥头大耳的领导这里下手会更快?姚奎武心中闪过这个想法。他的性格虽然懦弱,但脑子其实挺灵光的。

    三个月后的同一天,姚奎武再一次出现在制氧厂大门附近,他等待了一个小时左右,再次看到周扒皮恭恭敬敬地送领导出来。领导抬腿上了车,周扒皮才转身进去,姚奎武看准机会踩着新买的自行车冲了过去,车子刚启动没走几步姚奎武就撞了上去。

    那架势看着吓人,其实根本没什么大碍,姚奎武顺着车子倒下,哎哟了几声,司机走下来查看情况。姚奎武一边大声呻吟一边抱怨着:“哎哟,可撞死我了,你怎么开的车,撞坏我是小事,耽误我的大生意可是大事。我可是跟XXX公司约好了,要给他们成交一批新近研发出来的,纯净度大大提高的氧气啊,全国可就我一家有卖的。”

    戏虽然演得有点尬,但最后一句话还是成功吸引了坐在后座领导的注意力,他朝姚奎武招了招手,要姚奎武过去,他对姚奎武手上的氧气有点感兴趣。姚奎武掏出事先准备好的氧气袋递了过去,那领导取下自己的氧气袋换上新的,吸了两口眼睛都亮了。

    他忍不住推开门走下车,问姚奎武这种氧气哪来的,姚奎武一脸神秘地摇了摇手指,他反应很快,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是我唐突了,不过你的氧气可真是让我大吃一惊啊!我从来没吸到这么、这么,嗨,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这氧气比旧纪元的氧气还要令人心旷神怡啊!”

    “那当然了,这可是我的独家配方,全天下你都找不到第二家了。”姚奎武一脸骄傲。

    “那请问这个氧气你还有多少,怎么卖的?”领导一脸迫不及待地追问。

    看鱼儿上了钩,姚奎武没有急着答复,而是爽快地送了五袋给领导,说让他回去再体验一下,之后确定需要再联系他,然后就骑上车子潇洒地离开了。

    三天后,姚奎武果然接到了这个领导的电话,电话里他热情地邀请姚奎武去他家做客,挂了电话后,姚奎武找出自己最近买的最体面的衣服,收拾打扮一番,将妻子托付给邻居兼前同事老刘一家,就打了个车直奔领导家去了。

    这个领导住的是城西边有名的富人区,一栋栋小别墅掩映在青山绿水间,若隐若现,不知为何连氧气含量都比别处要稍微高一点。直到一脚跨进领导家那栋豪华又不失精致的别墅时,姚奎武才恍然大悟,他家居然开着氧气机!

    尽管门窗都封得很严实,但难免还是有一些氧气漏了出去,看来其他别墅也是这个情况,真的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姚奎武腹诽着。

    领导看到姚奎武很热情,当然热情里还带着他一贯的矜持,两人就氧气的交易量和价格商量了一下,姚奎武告诉他目前因为技术还不太熟练,所以数量有限,顺便把价格大大地往上提了一把。

    反正他这么有钱,不宰白不宰,就当是讨回自己前些年被周扒皮扣下去的工资,他可是瞧见过周扒皮像一条哈巴狗一样,摇着尾巴给这位领导送礼的样子。

    领导果然是财大气粗,二话不说就同意了,一口气就要了三百袋,姚奎武看他那么爽快,忍不住在心里嘀咕是不是自己眼界太小,卖便宜了。

    幸亏他最近发现自己的能力居然能够随着时间进化,之前放一个屁只能扩散一米,现在已经慢慢增加到五米了,也许是氧气的浓度上升的缘故,害得他每次拿出来卖之前不得不稀释一下,所以数量还是足够的

    这次交易中姚奎武没有急着提出什么额外的要求,他虽然没问领导为什么要买这么多氧气,但无非是像周扒皮那样拿去贿赂比他更有钱有势的人,一旦他意识到了他这种氧气的独特之处,肯定还会来找他买,到那时候再提不迟。

    果不其然,才过去两个多月,这个领导就火急火燎地打来了电话。

    “老姚啊,你手上还有多少氧气,我这里急用。你有多少我收多少!价格再高点都没事!”

    “您千万别这么说,您上次那么照顾我,我怎么能让您吃亏?这样,我们见面谈吧,我还真有点事可能需要麻烦您。”姚奎武真诚地对他说。

    “那好那好,下午两点我请你在XXX国际大酒店吃顿饭,我们好好聊聊!”领导满意地挂了电话。

    不到两点姚奎武就到了XXX国际大酒店,而领导居然比他还早,看来他明显很迫切地需要姚奎武的氧气,多半是他给上级的贿赂得到了很大的回报。这次姚奎武又卖出去了五百袋,还是按照上次的价格,然后他才提出之前周扒皮得罪过他的事。

    领导刚刚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正是心情大好的时候,他豪迈地挥一挥手,问姚奎武希望他怎么处理周扒皮。姚奎武勉强压抑住内心的激动,尽量作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淡淡地说:“也不用太狠,把他从厂长的位置赶下去,然后换成我一个老朋友刘世元来当厂长。”

    “小事一桩,小事一桩,你刚才是不是提到过他打过你?简直是无法无天,你放心,我会让他也尝尝同样的滋味!”

    领导果然是爽快人,才半个月的时间,姚奎武就听隔壁刘世元说周扒皮被赶走了,而且厂里居然让他当了厂长,也不知是从哪掉下来的大馅饼,砸得老刘和他老婆晕乎乎的,跟姚奎武说起这件事的时候都语无伦次了。

    姚奎武听了只是神秘地笑了笑,老刘一家平日里对他家照顾良多,这也是他力所能及的一点回报而已。

    后来听说周扒皮不但被人扒了厂长的皮,还被他那嫌贫爱富的老婆提出离婚并赶出家门,流落街头的时候还被一群混混狠狠地揍了一顿,没人管没人问,只能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当了乞丐。

    后来这个领导还请姚奎武吃过几次饭,有一次两人刚落座,正在喝着茶随意聊天的时候,一个身段妖娆的女人娉娉婷婷地从门外走了进来,坐在领导旁边,身子却跟没有骨头一样靠在领导的身上,领导不好意思地清了清嗓子,推了推女人:“注意点,贵客在这呢。”

    女人这才扭过头来看了姚奎武一眼,这一眼看过来她和姚奎武都惊了一下,这不是周扒皮的老婆吗?姚奎武心里嘀咕着,这女人居然跟领导有一腿?

    女人也认出了姚奎武,她娇笑了一声十分客气地伸出手与姚奎武握了握,然后又扭头跟领导撒着娇抱怨都是因为刚出门时被周扒皮拦住了,所以才来迟了。女人脸上毫不掩饰对周扒皮的厌恶。

    “穿得破破烂烂的,还透着一股馊味,居然还想拉着我的手说让他见见他的宝贝女儿,说什么他这么拼命讨好你就是为了攒钱搬到富人区去,这样他的宝贝女儿就可以用上氧气机,再也不用抱怨老是带着个氧气袋麻烦死了。”

    领导眉毛不动地冷笑了一声,女人赶紧补上一句:“你放心,就他那德行,我是一根指头都没让他碰到的,还想见女儿,呵呵,他还不知道呢,他的宝贝女儿其实根本不是他亲生的,哪里需要他献什么殷勤,你说可笑不可笑?”

    姚奎武心里一惊,听这个意思,难道周扒皮的女儿是?

    领导咳嗽了一声,女人警觉地打住了话头,她朝姚奎武看了一眼,脸上浮起客套的笑容:“老姚啊,以前听老周说你也有个女儿,跟我女儿差不多岁数,什么时候有空带她来我家玩啊!”

    姚奎武的脸无法控制地抽搐了一下,女儿这个词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他还记得那天妻子下班回家后找不到女儿,给他打电话时的心急如焚。

    女儿在娘胎里就缺氧,生下来就是个傻子,妻子为了照顾她,一直没有工作,直到她十二岁了,能够简单地照顾自己才去找了一份工作。

    还记得那天姚奎武跟妻子分头寻找女儿的下落,当时他其实从一个路人那里问到女儿朝着河边去了,可是他那时不知怎么地,犹豫了一下没有朝那个方向找去。这些年照顾女儿的辛苦一下子都涌上心头,他恨自己无能,也不忍心看妻子那么劳累。

    那一刻,他的脑子里突然浮出一个念头,也许丢了更好。

    后来在河里捞出女儿的尸体时,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悄悄地松了一口气,等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既震惊又羞愧。这件事他一直无法跟妻子开口。更何况妻子在痛失爱女的打击下昏迷不醒,后来醒来后又因为缺氧痴傻了。

    姚奎武在妻子昏迷期间曾去找过周扒皮,想要提前支取下个月的工资,周扒皮打着官腔不肯给,他一怒之下说要把周扒皮找小蜜的事情告诉他老婆,周扒皮怕老婆就给了。

    谁知道一转头又把他蒙着头揍了一顿把卡抢了回去。妻子傻了以后,他找周扒皮拼命,不但被那些巴结周扒皮的人再次揍了一顿,还被开除了。

    想到这些,姚奎武的脸沉了下去,女人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讪讪地住了口。随后姚奎武吃完饭很快就离去了,但之后的交易还是照常进行。

    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存钱把妻子送往国内最好的医院治病,据说这种因为缺氧导致的痴傻只有与美国合资开办的那家著名的私立医院才能治好,而姚奎武毕竟还只是刚刚进入小康,离住进这种顶尖医院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一年后的一个夏天的早上,姚奎武一如既往地牵着妻子出门散步,谁知就在家门口不远处被几辆黑色的小轿车拦住了去路,几个带着墨镜穿着西装的彪形大汉排成一溜,整整齐齐地朝姚奎武鞠了一个躬,说自家主人邀请姚奎武去做客。

    姚奎武有心拒绝,但是看这个排场估计够呛,只好先把妻子送回家,老老实实地跟着大汉上了车。车子明显是好车,行驶在路上悄无声息,感觉不到一丝震荡,车窗是漆黑的,外面看不到里面,里面也看不到外面,姚奎武坐在后座,与前座之间还隔着一道帘子,把前行的路挡得严严实实。

    行驶了大概两个多小时的样子,车子停了下来,车门被拉开以后,姚奎武下了车一看吓了一跳,这是到了城堡里吗?跟在大汉后面进了这栋姚奎武从未见过的豪华城堡之后,他在四面通透的大厅沙发上坐下时,都不知道手脚该往哪里放了。

    他双腿紧紧靠拢,腰挺得笔直,肌肉紧绷地等着大汉口中的主人出现。那人出来的时候,姚奎武并不认识,但那通身的气势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个大人物。姚奎武不知道这种大人物为什么会邀请自己,不过他心里隐隐猜到也许跟自己放的氧气有关。

    果不其然,那人从别的渠道获得了姚奎武制造的氧气后十分感兴趣,他说自己一向争强好胜,吃的用的都要最好的,这种氧气他一定要拿到手,而且他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只有他不想要了丢给别人,绝对不能别人用过了他才用。

    姚奎武听了这么强势的话心里有点不安,这人行事如此霸道,难道他想把自己关起来专门给他制造氧气吗?如果他知道这么纯净的氧气是自己放的屁,他会不会杀了自己?他在心里不停地祈祷千万不要是他想的那样,可是老天爷似乎打了个盹没听到他的祈求。

    这个神秘人果然要求他留在他的庄园里给他制造氧气,作为回报,他可以享受到这世间一切最奢侈的服务,还可以提出任何条件,他都可以满足。姚奎武脑子里刚闪过逃跑的念头,但扭头看了看客厅四周和客厅玻璃墙外三步一哨五步一岗的保镖就绝望地放弃了这个念头。

    他无奈地答应了神秘人的要求,但是他也提出三个条件,第一必须给他准备一个绝对保密的制氧室,不能有任何监视手段,因为这是他的独特秘方,不可以透露出去。第二送他的妻子去国内最好的医院治病,并且负责妻子一切开销。

    神秘人答应了,从此以后姚奎武就被关在这个占地极为广阔的庄园里,一待就是三年,期间什么山珍海味都吃过了。

    只不过在第一年的时候的某一天,神秘人突然闯进他的房间,愤怒地掐住姚奎武的脖子,涨红着脸怒骂:“你给我的氧气居然是你放的屁!你好大的胆子!我今天就杀了你!”

    姚奎武双腿乱蹬,挣扎着去拉扯神秘人的手臂,在挣扎过程中没忍住又放了一个屁,这次的屁非常给力,居然带着湖水的清新,其中还混合着湖边花朵的清香。

    神秘人愣了愣,松开手放下姚奎武。原来姚奎武这几年的山珍海味也不是白吃的,他放屁的能力再一次进化,出现了好几种不同气味的氧气。

    知道姚奎武的能力居然还可以进化的时候,神秘人沉默了,最后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去,姚奎武这才逃过一死。

    之后神秘人对姚奎武更好了,甚至可以让他在保镖的随同下,偶尔坐飞机去国外转一转,甚至还送一个美女过来全程陪同。什么类型的美女都有,妩媚的、清纯的、温柔的,唯一相同的是她们都很漂亮。不过从那以后,他每个月都要提供一管自己的血。

    一开始姚奎武还能够做个柳下惠,后来时间长了就没忍住诱惑,和一个与自己妻子有几分相似的美女上了床。这种事只有第一次和无数次,反正都已经出轨了一次,也没什么差别了,从此以后姚奎武就沉浸在温柔乡里不可自拔了。

    三年的时间过去了,姚奎武已经很少想起自己的妻子儿女,他觉得这样也不错,直到有一天晚上他突然失眠,起身在庄园里四处闲逛遇到了一个五十来岁的短发女人。

    这个女人脸色很憔悴,她自我介绍自己是神秘人自己出资建立的实验室里一个普通的工作人员。她听说过姚奎武,对他很感兴趣,但是因为自己级别不够,所以接触不到姚奎武的血液样本。在聊天中她告诉姚奎武一个惊人的秘密。

    原来之前各国政府关于变异树种的联合声明是假的!樟琅树根本不是因为环境污染或者温室效应而变异的,其实是为了遏制因为温室效应而不停扩展的沙漠而创造出来的树种。而女人就是樟琅树的发明人,她通过基因编辑的手段把蟑螂的部分基因嫁接到了一棵榕树上去。

    其实当时她并没有打算把樟琅树拿出来,因为她觉得樟琅树还有待观察,毕竟基因编辑有时候也会出现意料之外的变故。可是沙漠扩张太快了,国研院一方面为了挡住沙漠侵蚀的步伐,一方面也是为了争个世界第一的名誉,不顾她的反对把樟琅树推了出去。

    科学界因此大为震动,赞誉声如雪花一般飘了过来,很快各国政府就引进了樟琅树,等发现樟琅树根本不生产氧气的时候已经晚了。国科院见状又忙不迭地把她推出去当替罪羊,她被关起来十年去研究如何解决这个问题,但毫无成果。

    也就是最近几年国家对她绝望了,正好神秘人突然对她有点兴趣,就把她挖了出来,收进了自己的实验室,当然还是没有了自由。

    姚奎武没想到原本以为是天灾,原来最后还是人祸,不过真要较真,虚假的说法也是因为环境污染,还不是人祸?

    女人的遭遇让姚奎武有些同病相怜,所以当她说她觉得解决问题的关键可能就在姚奎武身上,提出能不能每个月偷偷给她一份血液样本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女人喜出望外,满口说以后一定会救他一命的时候他只是笑笑,不以为然。

    谁知道无意中做的一件好事后来还真的救了他一命。

    又过去了两年的某一天早上,姚奎武还沉浸在梦乡中,突然闯进来几个保镖,二话不说就把他从床上拖了起来,把一头雾水的他架到建在庄园地下的实验室里,三两下就把他拷到了床上。

    姚奎武拼命挣扎,他想不通,明明神秘人还是需要他的,为什么这么快就拿他做实验了?后来还是有人看他可怜,偷偷告诉他,这些年他跟那么多美女上过床,这些美女生下了不少他的孩子,其中有一半继承了他的神奇能力,所以他已经不是唯一的了,完全可以用来做实验了。

    姚奎武后悔万分,难怪那些美女总是待了一段时间后就不见了,可是这时候后悔已经晚了。

    直到姚奎武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时候,他突然被几个人提起来塞进车子里,车子往庄园外开去。姚奎武不知道自己又要被送往哪里,之前一直跟着他的保镖之一告诉他,那个拿了他血液的女人终于找到了让樟琅树制氧的办法,她向神秘人提出饶姚奎武一命。

    姚奎武被保镖扔在一条阴暗潮湿的巷子里,浑身无力地躺在油腻的地面上,巷子口有一个堆得冒尖的垃圾桶,几张五颜六色的广告传单湿漉漉地贴在地面上,一个底部碎掉的绿色啤酒瓶骨碌碌地滚到他的手边。

    无戒90天第四期写作训练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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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标题:谁说放屁不能拯救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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