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

作者: 苏念规 | 来源:发表于2021-07-15 15:26 被阅读0次

她的手指爽快利落地划过目标的左耳,随意地一扔,那个冒着鲜血的耳朵就到了我手里。

我小心翼翼地捧着那一片耳朵,鲜血还在不停地流淌,仿佛在向这个世界抗争着什么,然而它的主人已经命丧黄泉。

她取出手帕,擦干净溅到白嫩手指上的点点鲜血,随即拿出特制的密封小袋子把手帕折好扔了进去。

她叫铁,第一次见她是在一个博物馆里,她穿着汉服,像一只美丽的妖精。对,只能用妖精这个词形容她,端庄优雅的汉服也压不住她身上自带的妖气。

柔中带着狠绝,魅中参杂凌厉。

不知道为什么,我不由自主地和她对视,隔着层层叠叠的人群,她的眸子带着森寒的穿透力,不知过了多久,她挑衅地勾了勾唇,转身就这么消失在人海里。

那时候,冥冥之中我感受到自己身上已经被她下了个“点”,一个具有标识的“点”,从此,我只属于她。

手上的耳朵不受控制地痉挛,我咬紧牙关,冷汗直流,却也麻木地看着她。

“愣着干嘛?收工~”她的声音带着冷艳,最后语调被拉长,带着酥酥麻麻的魅惑感。

我贪婪得和她对视,那完美的令人难以挑剔的来自野兽的眼神,不知为何,她可以轻而易举捕获我的所有注意力。

耳朵停止了挣扎,在我白皙修长的手上安静地沉睡,而那双手,已经染了薄薄一层鲜血,它们来源于地上那个缺了一只耳朵的中年男人。

铁说,我的手天生就是做这一行的,真正的杀手,都是世间最完美挑剔的艺术家,一双精致的手,是做这一行的“本钱”。

我把目光从我的双手转向她的手指,刚才她轻轻一划,就轻易取下这一只耳朵,切面平整,力道把握得非常完美!她到底用了什么办法?分明,我没有看到任何武器的痕迹。

“哦?”她漫不经心地瞟了我一眼,就已经洞悉了我心中所有疑惑,魅惑的笑容再次如罂粟花般在她脸上绽放,她伸出她的左手,刚才就是这只手取下了那一只耳朵。

清晨的光芒给她的手镀上一层清冷的光,那是一只杀了很多人的手,那是一只沾满鲜血的手,却也是她的手,那么的高贵,优雅,让我仰望。

我情不自禁俯下身去,通过阳光的折射,才看到一根银丝被她缠绕在两根手指上,刚想伸出手去触碰,她突然握上拳头,把那根银丝藏在手心,收了回去。

“诶~别碰,轻轻一碰就要断了你手指头的。”她的口吻,仿佛在教育一个偷吃糖的小孩子,可分明,她比我还年幼才对。

我无声地笑笑,把那只耳朵放在特制的装了福尔马林的瓶子里,封好瓶口。熹微的晨光里,耳朵和福尔马林液折射出诡异的光芒。

铁在前面一蹦一跳地走着,任谁都以为这是一个天真活泼的小姑娘,或许还有一个温暖和谐的家。

可是走在她身后的我清晰的知道,这一切不过是表象,她不是天真活泼的小姑娘,也没有温暖和谐的家,她是“神的使者”。

“圣殿”是全球最大的杀手组织,每一个即将被杀的目标都会被“圣殿”的“神”们仔仔细细地分析罪行,得到他们一生犯下的最大的罪名。

偷窥者就被安排到“眼睛”门派,由“眼睛”门派里的“神的使者”来执行任务,任务成功的标志就是取下目标的眼睛,用药物处理后,和无数的眼睛放在同一个实验室里。

而铁,就是“耳朵”门派里的“神的使者”,犯了窃听罪名的目标会被组织交给她来处理。

我曾经问她:“为什么要这样?”

她仔细摆弄着刚刚取回来的耳朵,调试着不同的化学药品,唇角带着一丝倨傲:

“因为这世界上每个人都犯了错,总要有一个正规的组织来给他们判刑。恰好,有人买他死,组织也就顺水推舟,顺便把他们的恶行昭告天下。也顺便说明,圣殿是个有底线的组织。”

“分明有人是可以被原谅的!”我听她把剥夺一个人的生命说的那么云淡风轻,不由得提高了音量。

“哦?”她把处理好的耳朵编上号码,浏览了一遍放满耳朵的架子,最后迅速地把新品放在了一个恰当的位置,“因为有人买他们死,组织接下了,他们就必须要死。”

“罪不至死。”我看着架子上一排排的耳朵,黯然神伤地垂下头颅,那些耳朵的主人,也拥有自己的家,他们的死去,带来一个家庭的支离破碎。

铁用手指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抬头看她,长长的指甲陷入肉里,触电般的痛感以及她森冷的嗓音让我突然清醒过来。

“杀手,不需要妇人之仁。”说完,她把我扔在一边,自顾自地走到一大摞资料前边,快速浏览下一次目标的个人信息。

每一次的行动,她都会认真严肃地定制好周密的计划,排除所有可能存在的难以解决的复杂情况,她想到了一切,却不知道永远有一个难以控制的变数。

大雨倾盆而下,雨声震荡在我的耳旁,她和我并排走在街道上,距离那么近又那么远,恰当的距离,暧昧的关系,有时候让我手足无措。

秒针走过了半圈,她给我递了个眼神就风一般的冲了过去,我冷静地点头,执行后路计划。和她搭档了那么久,我们之间形成了一种难以斩断的无形默契。

大雨把夜色调制成一杯浓浓的茶,鲸皮制成的防水服装舒适地和皮肤完美契合,夜色下的杀手目光凌厉,被约出来的目标举着黑色的雨伞,毫不知情地被袭击。

有趣的猎物,铁勾着唇角,像老鹰抓小鸡一般看着目标被追得丢盔弃甲,黑色的雨伞在雨中歪歪斜斜。

一开始那个男人还企图用雨伞的伞骨袭击铁这个标准的杀手,穿着鲸皮的少女眼中跳动着邪恶的光,出手一次比一次狠辣,逼迫那个男的不得不扔下雨伞落荒而逃。

这条路,要么笔直地奔跑下去,要么右转,而我就在那个右转的道路拦截这位慌张的羊羔,人在被逼迫到一定限度的时候,最可能选择的路,往往就是那一条几率小得微乎其微的路。

他成功得进入右转街道!

我欣喜地搓搓手,等待猎物在夜色中横冲直撞,最后绝望地发现自己被困在一个大笼子里,那种无力的挣扎,真让人享受。

突然,雨声变得清晰,我想到了我的家,有一个陪我下西洋棋的爸爸,一个会做美味糕点的妈妈,他们温柔地笑着笑着,就这么微笑着离我远去了……

我怎么会想杀人?我颤抖着看着我的双手,那么修长精致,曾经可是有人说过,这是一双弹琴的手,会弹出世间最美的音乐,带给人们快乐。

如今它们成了一双杀人的手,会把一个美好的家肢解得七零八乱,会给世界添加一声响亮的哭嚎……

目标看到了我眼中的迟疑,他跪在地上,紧紧扯住我的衣服,不知他用了多大力气,滑凉的鲸皮都被他扯住无法抽离:“我求求你,孩子,你也有家对不对,我母亲生我时难产,半条命都丢了进去,我只想给她尽孝。我还有三个孩子,他们不能没有父亲啊!”

他嚷得撕心裂肺,不知为何,铁一直没有过来,我低着头看着他,人在无限逼近死亡的时候,说出来的话肯定都是发自肺腑的。

我叹了口气,给他让开道路。

他像狗一样落荒而逃。

我低着头,蹲了下来,思考我做杀手的全部意义。雨水拍打在我的身上,让我想起了小时候妈妈的爱抚,柔柔的,带着无尽美好。

然而那年的灭门惨案,最后的结果就是,仅我一人存活。

父亲,母亲,厨师,管家,保姆……全都被分尸,血泊中,我被人拉起来,来到了“圣殿”。我在寻找到底谁杀了他们,其实到了现在我才幡然醒悟,杀了他们的人,就是“圣殿”里那些被我当作亲人的“神”们。

他们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评判每一条生命的价值,或许我做的恶事不够多,在当年他们没兴趣把我一同抹杀,最后选择把我打造成一个杀人机器。

然而我是“圣殿”里最不像杀手的杀手,学得会很多杀人手段,也洞悉很多杀人必备的密室技巧,然而,他们认为我的灵魂里有太多杂质。

杂质的名字叫做:良善。

于是最良善的杀手和最邪恶的杀手组队,以达到他们所说的“同化”的目的。可到底是恶同化善,还是善同化恶呢?

“哭够了吗?”头顶传来一声冷冷的质问。

我猛地抬头,试图辩解:“我没哭。”

她却不再延续这个话题,而是冷冷地看着我,仿佛要看穿我的骨髓,随即,右手温柔地抚上我的左侧脸颊,一阵剧痛,“啪嗒”我的左耳掉在了地上。

我痛苦地捂着流着血的左侧,那里已经没有了耳朵:“啊――为……为什么?”痛苦迫使我咬紧牙关,这几个字就像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

她云淡风轻地从地上捡起来我的左耳,在雨水中淋洗干净上边沾染的点点污泥:“刚才我就在岔道口等你,本以为你已经是个合格的杀手了,这么简单的事情你会处理得很好,然而……”她不紧不慢地说着。

痛苦让我失去了左耳的听力,只有右耳模糊地听着她的声音,在雨声的影响下,模糊不清。

我的耳朵被她摆弄成各种形状,直到耳朵的切口再也无法滴落完整的一滴血珠。她满意地把耳朵放在福尔巴林液里浸泡,右手再次抚摸上我的脸颊,她的红唇凑近我完好的右耳,压低的声线带着蛊惑的味道:

“别怕,我们去医院安装个人造耳朵,肯定和以前那个一样漂亮。”说完,她笑眯眯地看着我,“这次,是对你的惩罚,毕竟每次任务都要带耳朵回去,他的带不走,只能带你的了,这是你的失职哦。”

左侧失去耳朵的痛苦让我的意识渐渐抽离,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和她一起到达医院的,再次醒来,已是天明。

左手下意识地去触碰左耳的残缺,却被一只手摁住,接着出现了她笑眯眯的脸:“刚安上假体哦,别碰,会坏的。不过你放心,这个假耳朵和以前一样漂亮呢~而且结实耐用!”

我扭过头去不想看她,难以理解把我耳朵割掉又费尽心思给我安个假体的行为,她只是想让我感受一遍那种痛楚么?

呵,她的目的达到了。

我不愿搭理她,她却开始不依不饶:“诶你说说为什么你要放他走嘛?”语气娇软,和那个冷艳的她判若两人。

我扭过头去,不愿看她,这个让我看不透的女人,处处透着危险。本以为我已经足够了解她了,结果还是只能任由她摆布。

头依旧昏昏沉沉,朦胧的意识,摇晃的吊灯,细微的嘎吱嘎吱响动的病床,我闭上眼睛,仿佛沉浸在了一个神秘的国度。

晨光熹微,镜子里的我和以前一样那么的对称,假体的每一个褶皱都和曾经的那一只耳朵高度吻合,我麻木地扯了扯唇角,扭头看着在耳朵堆里调制化学药品的她。

或许这才是铁的本来模样,那么的认真专注,不屑于去勾引任何人,也不会有那么多时间去和别人调笑。

“我一直怀疑,每个人的体内都存在一个超出自我的上层灵魂的存在。”她并没有扭头看我的反应,手中迅速地调制药品,红色的嘴唇像一朵杜鹃花一般娇艳欲滴。

“什么上层灵魂?你是说心理学层面的本我、自我和超我吗?”我随手拿了一本外科学,百无聊赖地翻着,不知为何,在耳朵的储藏室有一本这样的书。

“不不不”她缓慢地摇摇头,“我是说一个可以自我控制的东西,你懂吗?比如看到你爱的女生,会控制不住地想要多看看她,这是你本身的灵魂在控制你,或者说,你的大脑在控制你。而我说的上层灵魂,是超出大脑的本能控制之外的东西。”

“什么鬼?”我对人形成了灵魂这件事一直存在疑惑。为什么会这么神奇,物质构成了人体,却因为某些机制让人类可以自由地操控肉体,从而产生了谋杀,欺骗,抢劫等一系列的乱七八糟的事情。

她终于肯施舍给我一个眼神,带着满满的怜悯,对,是怜悯,我可以确定我没看错:“比如,我不想割掉你的左耳,是我的大脑给我的信号,因为从感性上,我舍不得。但是从理性上,上层灵魂驱使我惩罚你,因为你错了。理解了?”

话很短,可是她说完,我的背上就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这一刻我终于明白,『杀手』这个词的真正内涵。

从那一刻开始,我有了强烈的叛逃的心思。为什么要做杀手?从自我意识上泯灭自己的人性,然后再去掠夺他人的人性吗?“圣殿”又有什么资格去审判他人给别人定罪?

暮色沉沉,我按了按包里偷偷办好的签证,神色严峻。只要这次可以成功,逃离这个被“圣殿”的魔爪控制的国度,我将拥有灿烂的属于正常人的人生。

防弹服紧紧贴着皮肉,我的脚步悄悄,生怕惊动了路边的夜猫。

有一种感觉,那是危险将要来临的感觉,我的脚步开始加快,突然,作为杀手的警觉让我不由自主地快速侧身,一个不明物体快速划过我的外衣。

我皱眉,那是子弹,细微的火药味是它的墓志铭。

脚步在靠近,熟悉的频率,以及她怀表的嘀嗒声……我停下快速行走的双脚,并未回头:“给我送行?”

感受到她的嗤笑:“抓你回去。”

“让我离开。”这是第一次,我用这种命令的语气和她说话,我突然卡顿了一下,补充了一句,试图缓和我们的氛围,“看在我们多年的交情上,谢谢。”

听到我的那句“谢谢”,她的呼吸变得不稳:“转过身来,咱们谈谈。”

我终于转动了我僵直的身体,刚转过去,她的手枪就抵上我的额头,笑容在她的脸上绽放,夜色下的她带着致命的美丽:“宝贝儿,我们谈谈?”

虽是问句,却带着不容忤逆的威压。

她抚摸着我的左耳,虽是假体,她依旧抚摸地那么认真。

“给你讲个故事吧。”她的眼睛从未离开我分毫,反观我,却一直在躲避。

“嗯。”我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索性闭上了双眼。如果是她现在拿枪解决了我,我也不会有什么怨言,这或许才是一种享受。

“当年把你从死人堆里带出来的人是我的母亲。他们收到的指令是灭你全家,然而她动了恻隐之心,擅自把你带到了圣殿,而组织对她的惩罚,是以命抵命。若要你,她必须去死。”

她说得云淡风轻,我猛然张开了眼。那个亲手杀了我母亲的女人却为了我死去?

“你的到来,让我失去了母亲。”她玩味地笑了笑,“听前辈们说,我母亲大着肚子来的圣殿,其实在我有印象起,她就基本没陪过我。她这么一个冷血的人,自己孩子都不要,为什么要帮助你呢?真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其实到了后来,我才明白,她只不过是在赎罪。自知罪孽深重,甘愿被上层灵魂控制,来做了人生中最正确的一件事。”

她幽幽地看了我一眼,起身,打了个响指:“你该走了,到时间了。”

“什么?”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她右手一划,她的右耳被自己轻松割下,明媚的笑容在她的脸上绽放。

耳朵被她迅速扔在装了福尔马林液的瓶子里,随即瓶子被塞入我手中:“欠你的,还你!”

“你走不走?像臭水沟里的老鼠那样活在阴暗里很有趣吗,铁?和我一起离开吧,不需要背负那么重的职责,也不需要为了什么使命去随意剥夺别人的性命。”不知为何,我捧着她的耳朵,试图说服她和我一起逃出去。

她猛地把我推开:“你只有五分钟去机场,五分钟之后,圣殿会立刻收网,你这条鱼儿,必死无疑!”

她转身消失在黑夜里,一滴滴鲜血从她指缝洒落,折射凄清的月光。

夜风夹杂着时光,在我身侧溜走,在最后一刻,飞机起飞,我看着手里的小瓶子,那里沉睡着一只圆润的耳朵,晶晶莹莹的,像一块美玉。

她选择活在她的阴沟里,我,无能为力。

在澳洲待着的第六年,我像往常一样打开屋门迎着熹微的晨光,等下公司里会有盛大的颁奖仪式,而我非常荣幸地作为获奖人之一上台领奖。

当左腿迈出第一步时,肌肉开始凝固:门前,一排小瓶子摆了一个奇怪的图案,瓶子里,是放的我再熟悉不过的东西。

耳朵。

男人的左耳,女人的右耳。

这种正常人的生活就要结束了吗?圣殿再一次找上门来破坏我的生活吗?

我压下来心中的忐忑,低下头仔细观察了每一个小瓶子,耳朵,都是耳朵,没有眼睛、鼻子或者手指头。

热血在澎湃,她,是她来了吗?

她圆润光泽的右耳被我珍藏在重重保险柜里,当初她来捕我未果,圣殿组织会不会像惩罚她母亲一样惩罚她?

想到这里,我手指发寒,快速把这一瓶瓶耳朵收进房间,现在正值盛夏,我走在路上,双脚麻木,精神恍惚。

突然一个十七岁左右的浓妆艳抹的小姑娘快速地跑过来,突然不小心把我撞倒,我把她扶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注意点啊小朋友。”

她一句话也未说,转身跑开。

我看着她充满活力的背影,突然感觉有点熟悉,但又自顾自摇了摇头。

颁奖典礼上,主持人念完获奖人的名单,我麻木地看着台下疯狂鼓掌的观众,一丝压抑的感觉又浮上心头。

一排小姑娘抱着奖杯走到对应的获奖者面前,我惊奇地发现,眼前的小姑娘正是今天来的路上撞倒我的那一位。

她抬起头,大胆的与我对视,随手把奖杯递到我手里。

我永远无法忘记那一双眼睛,魅惑的,带着嘲讽的神色,如今又沾染浓浓的思念。

奖杯在手中滑落,我发疯似的突然把她拥入怀中,怀中的她像一只小鸟,不再挣扎。脖颈里热热的,我知道,是她的眼泪。

无视所有旁观者的震惊与冷嘲热讽,这世间只有我和她。

摇椅上,她和我荡来荡去。

夏天的繁华,蝴蝶,还有眼前的那一条不知流向何方的小溪……

我闭着眼睛,轻轻地问:“我们之间的是爱情么?”

她卸去所有妆容,露出原本的模样,依旧那么邪魅:“我不知道,但起码,我们都从深渊里逃出来了。我们是一类人。”

我勾唇笑笑,伸手撩开她右脸旁边的碎发,看到一只圆润的右耳那么生动。

她的笑声像铃铛一样悦耳:“我就说嘛,那家医院做的假体和以前的一样漂亮~”

我使劲揉了揉她的脑袋,不管我们之间的感情如何定义,不管过去有多少痛楚,我只知道,从深渊里费力爬出来的我们,拥有上天赠送的美妙的礼物――未来,像正常人一样,学会了期待美好的未来,并为之努力。

当初,圣殿把最良善的杀手和最邪恶的杀手放在一起,让我与她组队,企图用她的恶同化我的良善。

最终,那一面囚禁我们的镜子被打破,虚妄化作流光,在碎片里,她邪魅地方笑着,用她的右耳触碰我的左耳,我们无法感知假体的触碰,却清晰的听到彼此的心跳。

相关文章

  • 耳朵,耳朵,耳朵

    亲爱的耳朵,你现在有一岁四个月大了,每每有烦心事,看着你的照片,总会心情好很多。 林弟找我偷偷要钱,说想买只金毛。...

  • 耳朵呀耳朵

    耳朵是五官中我最害怕的一样东西,唯有不断的画吧!

  • 耳朵对着耳朵说

    文/鱼小躲 “耳朵对着耳朵说世界上 最轻最轻的话…” 她还是把他送给她的礼物封存了起来,而后放在置物架上 打上蝴蝶...

  • 耳朵

    我第二次见到苏联时,简直认不出来是他了。 现在,他胡子刮了,衣服也整洁了,宽大黝黑的脸庞,始终带...

  • 耳朵

    白鸽在云端呼唤 苍狗抬头看着蓝天 微风在耳畔呢喃 像你在吐露心事 我只顾着看枫叶飘零 劝退了你对我的依赖 烟雨在远...

  • 耳朵

    咳嗽一直深入夜晚,这些被打扰 的瞬间,我无法辨认出熟悉的小路 风吹过枝头,叶片开始晃动 掉落和坚守是同一种幸福 窗...

  • 耳朵

    1我的名字叫高觉。 不知道的话,我还有另外一个名字:顺风耳。 这个名字是别人取的,当我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大家早已...

  • 耳朵

    这几天耳朵一直疼,整天疼得半个脑袋都很难受,无尽打彩的,一天天的过的像梦游似的。刚开始疼好像是在端午节假期的最后一...

  • 耳朵

    耳朵没有嘴巴,耳朵没有眼睛,耳朵没有触角,耳朵它只有敏锐而细心的听觉。 耳朵看不见太阳的灿烂,触摸不到月色的透亮,...

  • 耳朵

网友评论

    本文标题:耳朵

    本文链接:https://www.haomeiwen.com/subject/xreppltx.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