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自家的阳台上,迎着暖暖的阳光,雨薇在想今天就是“情人节”了,与迎升风雨二十年,还没过过像样的情人节。
想起初恋的时光,她笑了,有甜蜜,有喜悦,更多的是风雨兼程后的珍视。
雨薇家住一个偏僻的小山村,迎升和他同村,大她一届,他们本来只是见面打招呼的同龄人,没有太多交集。
那是2002年冬天,漫天大雪席卷了北方,由于路滑村里的敞篷车没有启动,雨薇爸妈去外婆家被困在那里,哥哥在外打工,家里只剩她一个人。她站在村口,望着眼前白茫茫一片积雪,不知如何向前,感觉去学校十几公里的路是那么遥远。如果不走,她如何向老师请假,她可是班里最遵守纪律的一员。正在踌躇不前时,迎升朝着这边走来:“雨薇,这雪一两天消不了,与其等待,不如向前走,走出咱们村,公路上也许会有班车。”
雨薇看着迎升自信满满的样子,愉快地说:“听你的,一起走吧!”
路上的积雪大概有十厘米厚,每走一步都会留下深深的脚印,山路崎岖,非常难走。雨薇脚下一滑险些摔倒,迎升向前一步抱住了她,雨薇感激地望向迎升说:“谢谢!”
迎升看着被洁白的雪花映衬下的女孩,一双俊俏灵活的大眼睛,脸颊被冻得绯红。他从来没有这么凝视过一个女孩,掩饰住自己的尴尬,放下雨薇继续向前走着。
那一天路上没有一辆汽车,为了排遣长途跋涉的寂寞,他俩一路有说有笑,原来他俩都喜欢阅读中外名著,相同的爱好让她们的心更近了一步。走到学校,只见教室都亮起了灯,透过明亮的灯光,看见一楼教室里坐着十来个同学,大雪封路,路远的同学都没有来。雨薇看了看手腕上的电子表,她俩足足走了四个小时。停下来时才感觉两腿发软,这已经是极限了,好在安全到达学校,心里踏实了。
此后,迎升总是约雨薇一起回家,一起上学,两个人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那时升学率还很低,农村孩子上大学的更是寥寥无几。迎升高中毕业后,学了驾驶技术,为工地上拉土石料。无论多忙,周末迎升都会想办法接雨薇放学,送她回家。
雨薇毕业后到小学代课。迎升只要不出车,就到学校找雨薇,他对雨薇的情感在胸中剧烈燃烧。这时雨薇已不再是懵懂的少女,她对高大英俊的迎升也渐升涟漪。
此后,公园、电影院、到处留下了他俩的足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男女很快坠入了爱河。
消息很快传到了双方家长的耳朵里。
雨薇妈妈对女儿说:“小薇你这么漂亮的姑娘,又有文化,怎么咱也找个城里人!怎能和迎升谈恋爱!他家弟兄俩连一处像样的房子都没有,跟了他一辈子受穷。”
迎升妈妈对儿子说:“儿子,雨薇娘儿俩整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一看就不是过日子的主,咱可不能找这样的人,养不住。”
一对相爱的男女并没有得到家长的祝福。
迎升对雨薇说:“小薇,不管家长如何反对,这一生一世我只爱你一个。如果在家里待不下去,咱俩就去北京发展。”
雨薇有些踌躇,有些迷茫,她对迎升的感情没有任何怀疑,只是她不想离开生她养她的故土,更不想离开自己的爸妈。
直到有一天,雨薇无意中听见父母的对话,才下定外出发展的决心。
雨薇妈对她爸说:“明天你去城里,找雨薇她表姑给雨薇介绍个对象,防止夜长梦多。”
雨薇爸说:“迎升那小子家里虽然穷点,对咱闺女一心一意,又有技术,还可以考虑呀!”
雨薇妈说:“你老糊涂了吧!迎升家不光穷,他妈还是个典型的泼妇,咱闺女那么善良,嫁到他家还不是受气。说什么也不能让咱闺女嫁过去。”
“你说得也有道理,明天我就去城里,你要不要和闺女商量商量?”
“还商量个啥劲,再商量就晚了。”
听到爸妈的对话,雨薇推开家门鼓起勇气对爸妈说:“爸妈,这都什么年代了,婚姻还由父母包办吗?除了迎升我谁都不嫁。”
“你这孩子跟了迎升那个穷光蛋,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有你受苦那一天。”
“我和迎升有手有脚,不需要你们操心。”一向柔顺的雨薇第一次顶撞了父母亲。
第二天,她把父母说的话告诉了迎升。迎升深情地说:“雨薇,只要你信得过我,咱俩就去北京,等哪天混出样了,再回来结婚。”
雨薇觉得迎升说得有道理。如果不乘着年轻出去闯闯,在家乡何时才是个头,何况爸妈不支持她的感情。
两天后,他俩拿了身份证,各自给家里留了一封信,怀揣梦想踏上了开往北京的列车。
初到北京,为了节省钱,他俩租住在地下室旅馆,最便宜的两个小房间。
望着四壁发霉的房间,雨薇思绪万千,她想起爸妈,想起自己阳光温暖的房间,有些心酸。
看着写满惆怅的雨薇,迎升上前紧紧抱住她:“雨薇,对不起,让你受苦了。你放心,这一切都是暂时的,我发誓将来一定给你最好的。”
雨薇知道迎升是个说到做到的男子汉,她爱着他,更相信他。
没有学历,工作经验太简单,又是外乡人,根本找不到心仪的工作。
雨薇办了暂住证去小饭店当了一名杂工。每天早上四点起床和老板娘一起做早点,上午收拾完早点摊,赶紧洗碗。上午洗菜、切菜做准备工作,饭点时,更是忙得团团转。晚上十点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老板娘租的小房子,才算结束了一天的工作。
迎升的驾照不是北京的,无法找到合适工作,只好去工地当了一名小工,吃住在工地的简易房里。
他们都非常忙,很少见面。雨薇好不容易有了一天假期,迎升请了假相陪。
望着迎升被太阳晒得黢黑的肌肤,写满沧桑的面容,雨薇非常心疼。
雨薇本来就很苗条,由于过度劳累,往昔白净漂亮的脸蛋显得异常憔悴。
两个人来到雨薇打工附近的公园里。迎升说:“雨薇,出来打工这么辛苦,你有没有后悔?”
雨薇说:“为了咱俩的将来,再苦再累也值得。”
迎升一把把雨薇搂在怀里,在她耳边低语:“雨薇,等我攒够钱,我想学烹饪,将来咱们开个夫妻店,咱俩就不用再分开了。”
“你的想法不错。俗话说,民以食为天。有钱人要吃饭,老百姓也要吃饭。”
“咱们到附近转转,看有没有夜校,好做长远打算。”迎升兴奋地说。
两个相爱的人手拉手走在都市的街头,心情无比愉悦。
两个人都在工作的地方吃住,也舍不得花钱。一年下来,两个人有了第一笔存款。
雨薇所在饭馆的老板娘租了一个更大的店面。雨薇接手了那个小饭店,她已经能独立做十几种家常菜,还请了一名杂工。迎升辞了工作,上夜校学习,拿了一个厨师证。
雨薇利用业余时间专门学了面点制作。
夫妻店生意兴隆,慢慢扩大了营业面积。
直到2007年,她们已经在朝阳区开了一家有相当规模的饭店。
此时此刻,雨薇和迎升已经离开家乡五年了。
五年里,他们给家里寄钱,寄生活用品,还给家里安装了电话。
家人早已不再反对他们相爱,在电话里发出多次邀请,想让她们回来到家乡。
雨薇总是对妈妈说:“妈,当初离家时,我就发誓不混出个样子不回家。”
腊月二十,两个人把餐厅暂时委托给可靠的员工,开着一辆崭新的桑塔纳回了村。
两家的父母接到电话就开始准备,要给他们办一场风风光光的婚礼。
老远就看到村口站了许多人,相熟的亲戚朋友都相约而来。
迎升把车停在路边,拉开副驾位的门,把雨薇抱了下来。
今天雨薇特意穿了一件火红的羽绒服,同色系的裤子,一双红皮鞋。长长的头发披在肩上,那精致的容颜让迎升挪不开双眼。
终于见到自己的女儿,雨薇妈妈泪如泉涌,雨薇上前搂住了妈妈。
迎升妈上前拉住儿子的手,眼睛红红。
迎升揽了揽妈妈的肩膀说:“妈,别难过了,这不是都回来了吗!”
“小薇,快来见见你的婆母。”
雨薇松开妈妈羞涩地叫了声:“伯母好。”
迎升妈望着漂亮的准儿媳妇不知说什么好。
迎升说:“该改口了。”
他走到雨薇妈妈面前大声叫了声:“妈,我们回来了。”雨薇妈望着女婿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迎升爸走向前:“孩子们走了这么远的路,赶快回家休息一下,我们已经准备了丰盛的酒席,大家一起喝他个不醉不休。”
一群人众星捧月般簇拥着这对新人往迎升家走去。
那天迎升喝了很多酒,对她说:“雨薇,你跟我吃了许多苦,这一辈子我会好好疼你的。以后的每一天都是咱俩的纪念日,每一天都是咱俩的情人节,我会让你一生都幸福。”
时隔多年,迎升的话犹在耳边,只是那个人连早饭都没吃,就溜出家门,到底去哪了?
这时家门打开了,迎升抱着一束鲜艳的玫瑰花向雨薇走来,单膝跪地:“老婆,谢谢你。”双手把花举过头顶。
雨薇接过玫瑰花,发现玫瑰花上面有一个非常漂亮的小盒子,打开一看是一枚钻戒。
“老公,谢谢你。”
电视里正好传来范晓萱的歌曲《好想谈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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